连着下了好几天大雪的北京城,今天终于蒙老天眷宠,温和的阳光露脸,把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换上一地的朝气。
京城裹第一大布商的齐庄大宅,更是一早就传出热闹的嬉戏声。
在大伙正忙着打扫多日来的积雪时,一个娇小的身影顽皮的奔跑在雪地之间,鲜艳的红色衣裳在雪白的大地中特别显眼。
“月月,快呀!快接丢过去的球。”银铃般的笑声响遍齐庄,使得四周的仆人都停下手边的工作看着。
相异于少女笑颜的是一位年龄与她相仿的绿衣丫鬟,别以为不需工作,陪着小姐玩就是好差事,光瞧她东奔西跑的追逐红衣少女丢来的绣球,就知道这外表娇美可人的小姐有多不好伺候了。
“哎呀!月月,你笨死了,动作那么慢。”红衣少女见丢过去的球丫鬟接不到,生气的噘起小嘴,一双绒毛靴子重重的在雪地裹跺了一下。“快点,快点,它往右边跑过去了,快过去捡啊!哎呀,你又让它滚过去了,月月——”见丫鬟再一次失手,红衣少女倏地柳眉倒竖,叫嚷起来。
月月沾了一身的雪花,捧着好不容易捡回来的绣球,可怜兮兮的走过来道:“盈盈小姐,你饶了月月吧!已经玩了大半天,月月的力气都快用完了,你饶了我,回去休息吧!”
“说什么鬼话,打从我到京城就开始下雪下到现在,好不容易放晴,我怎么可以不玩个过瘾呢?”她赖着姥姥缠了好久,好不容易姥姥才答应,让她跟回乡的车队一起来京城找大哥。原以为月兑离了姥姥的管束,可以大玩特玩一番,谁知天公不作美,连下了一个多月的飞雪,害得她不但没有玩到,就连齐庄也没有踏出一步。
这还不打紧,最可恨的就是她大哥,竟然也不懂得多疼惜这唯一的小妹,天天忙着打理布庄,陪都不陪她一下,还派了那么多武师看着她,分明把她当犯人囚禁嘛!
越想越生气,齐月盈一把抢过月月手上的球,用力的往前踢。
“锵!”一声,偌大的声响明显的告诉众人,球打破了花瓶、古玩之类的东西了。
月月朝发出声响的地方一看,双腿不由得瘫软,跪了下来。“完……完了,那是大少爷的书房,这下我……我死定了。”哭泣的声音从她打颤的嘴裹发出来。
自己怎么这么倒楣?大少爷的书房一向是庄裹的禁地,平时除了总管亲自打扫之外,任何仆人、丫鬟都不能靠近,违者一律逐出齐庄,这下可好了,她虽没有进去,可是却让小姐把球丢进去,而且还打破东西,少爷一定不会放过她,一定会把她逐出庄的,怎么办?
越想越是害怕,哭泣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了。
听总管说,书房裹的东西都是名家之作,不是汉朝的骨董名玩,就是唐宋的诗词名昼,而且都是价值连城的真迹。小姐不知打破了哪样,少爷要是追究起来,要她赔偿的话,那……那她怎么办啊!
月月敞开喉咙,放声大哭起来。
“不过是打破东西,你干嘛哭得如丧考妣啊!”
月盈不明所以的蹙起秀眉,睁着明亮的美眸,不解的看着原奉站在四周看自己嬉戏的仆人们。怎么个个都瞪大眼睛,苦着脸,然后纷纷逃开四散呢?仿-此时的她突然变成了人人惧怕的女灾星,或是他们想逃开一场大祸。
月盈快步的走往书房,那是一间自己从未见过的大书,它足足大了她绣房的两倍不止。
书房的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画,上面的署名,有些是她听过的名家,有些是年代久远、未曾听闻的作者,其中还有不少是她大哥“无尘居士”的画作。再瞧瞧另一面墙,从上到下都是各个朝代的名着史集,数目之多令月盈咋舌,她不由得怀疑这么多书,大哥是否全看过?
除了墙上的书、画之外,屋子裹还规画成三个区域,除了中间一区摆设文房四宝,其余一区都放置价值不菲的古玩,而她丢进来的球则静静的躺在右区一处翠玉白狮的碎片旁。
“啊!天啊!”身后传来一阵惊逃诏地的哀叫声。月月不知何时也跟着她来到书房,她冲到玉狮旁,颤抖的拾起碎片。“是御赐玉狮,我这下真的没救了,我……我死定了。”她哭得好不伤心。
这个玉狮是三个月前皇上御赐的,当时她在大厅裹见过一次,而今她照顾不周,让小姐打碎了,恐怕难逃杀头之罪。
可怜她才进庄四个月,上个月听到要被派来伺候新来的小姐时,还高兴的快飞了起来,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升格当贴身丫鬟,不必干粗活了,谁知是自己的命不好还是怎么着,这位期盼而来的小姐竟然刁钻古怪,不是要她拿长梯陪着上屋顶练轻功,就是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整她。
虽说有时她也乐在其中,玩得不亦乐乎,但还是被整倒了,就像前几日,盈盈小姐硬逼她一起爬上围墙,说是当她的丫鬟不能不会轻功,天啊!那怎叫轻功,赶人上墙再推人跳下,那简直就是谋杀嘛!害她扭伤了腿,好几天下不了床呢!
想来她当初太天真了,原先还挺乐观的安慰自己,认为这位十八、九岁的美丽小姐,不过是顽皮一点罢了,绝不会如其他下人所说的一般,是位漂亮的“催命罗刹”。
可是,一连伺候几天下来,她再也不敢如是想了,这位盈盈小姐不止是催命罗刹,依她看来还极有可能是阎罗王派来的讨命鬼。瞧她不过才伺候她一个月,可怜的一头乌黑秀发就渐渐转白,而且她可贵的生命也要毁在她手裹了。
“呜……小姐,你知不知道打破御赐的东西会被杀头的。”
“不会吧!这么严重。”她现在终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难怪月月会哭得如此凄惨,围观的仆人也逃得那么快。
她在月月的身边蹲下来,学她拾起一块碎片细看。“很普通的玉嘛!看不出来是什么御赐圣品,月月,你不会搞错了吧!我大哥不过是个小老百姓,哪会有什么御赐的翠玉狮子。”
她太低估少爷的能耐了。说起齐秉禹,在京城裹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偏偏自家的妹妹不识。
撇开齐大少爷的文韬武略不说,光是他的潘安之貌,就不知迷煞了北京城裹多少富家千金,还被冠上“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号。
不过对于这个称号,齐秉禹非常讨厌,识相的别在他面前叫出来,不然铁定招来一顿好打。别看他外表斯文,功夫可是一流哦!听说还是拜过名师下过功夫的少林俗家弟子,不过“少林”这两个字从就雍正开始就很敏感,因此是不是真的也没有人敢去求证。
人怕出名猪怕肥,就因为齐秉禹的俊帅和功夫底子好,总有些人三不五时走往他的布庄,想与他攀亲带故,结成好友,沾染一下他的名气,这中间还不乏颇有名望的王公贵族,但是冷傲的齐秉禹总是维持一贯有礼的态度,拒人于千里之外。
其中有一位是颇受皇帝重视的大将军贝勒,在一次班师回朝时听闻了齐秉禹的名声,特地纡尊降贵的前往齐家布庄,想与他结交。谁知这位齐大公子对待的态度,仍是冷漠,让这位贝勒爷大感不满,立即与他动起手来,这一架上惊乾隆、下惊百姓,两人打了一天一夜,齐秉禹才以一招险胜。
据说乾隆笔帝还为此特召两人进宫,玉狮就是那时御赐的。
从此之后,这位贝勒只要一有空就上齐家布庄,不过呢?总是换来一张冷板凳就是了,并且还被人冠上“断袖贝勒”之名,没办法,谁教他有事没事老爱往齐庄串门子呢?
总而言之,出名的齐秉禹是大家瞩目的焦点,也是京城裹茶余饭后谈论的传奇人物。
月月见月盈像没事人,哭得更是伤心。“你小姐本事大,又是少爷的亲妹子,但我是个小丫鬟,命不值钱,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也是由我去顶罪,落不到小姐你头上,呜……呜……都怪我生得不好……”
月盈被月月的哭声弄得心乱,她挺有义气的拍胸脯保证道:“算了,你别哭了,我向你保证就是了,万一我大哥或是皇上怪罪下来,我一定说是自个儿打破的,绝不连累你。”
月月大喜,说:“小姐是说真的?”
这个死没良心的丫鬟,见有人要替她死就高兴了。“是,是真的,这样你可以不用哭了吧!”
月月扬起左右两只袖子,快速的抹去脸上的泪水道:“当然,没我的事,我当然就不用哭了。”她破涕为笑。
“你的泪水还真是收放自如啊!”月盈见她如此没心肝,忍不住冷讽。
月月见月盈的脸板了起来,担心的问:“小……小姐莫非反悔了?”说着又要哭了。
“不许哭!”一声娇斥,吓阻了欲来的滂沱大雨。
月月赶忙停止哭泣。“那小姐不反悔了。”脸上的希望之光重现。
月盈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相处了一个月,她才知道月月竟有这种变脸的绝技。“是,我绝不后悔。”
不晓得这丫鬟死后下了地府会不会被判对她不忠?
当天下午,月盈打包好简单的行囊,将打碎玉狮的罪过一肩扛起之后,趁着后院四下无人时,跳上红砖矮墙,准备跷头回老家去了。
虽然她答应月月要独揽过错,不连累她,但可没傻得答应乖乖的留在这裹,等上山三天的大哥回来打她。聪明如她,当然知道要逃回老家找靠山了。
娇丽的脸庞回首朝齐庄露出笑颜,扬了扬手,她跳下矮墙,将红艳的身躯埋入外面的雪白街道之中,消失于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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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在通往京城的东郊山道上出现了一人一马,铁蹄奔腾的巨响打破宁静,惊骇住雨旁来往的稀落商客。
棕色巨马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高大的体型让他们情不自禁的退避两旁,深怕一个走避不及就成为骏马蹄下的亡魂。
奕翔已经狂奔好几天了,眼见城门在望,心裹的期待就更浓厚了。
这次他充满希望回来,如果得不到瑞亲王的谅解和祝福,也要寻求一个公平的了断,最起码他不能再让柔名过着遮遮掩掩的日子,他要让心爱的女人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
齐月盈顺利的溜出了齐庄,开心的游逛京城,鲜少出来的她被外界迷炫住了,一会儿开心的看人唱戏、杂耍,一会又挤入人群中吃豆腐脑看热闹,一直玩到傍晚时分才意犹未尽的随着人潮出了城门,四处的闲逛看风景。
景色越看越荒芜,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时,这才惊觉到自己因为一时贪玩而忘了赶路找夜宿的客栈,以致走在人烟稀少的山道上。
“怎么办?”她站在山道中央发呆。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是要继续走下去呢?还是乖乖的回齐庄?
出来那么久,不知庄裹的人发现了没有?有没有人奔上山去通知大哥呢?
大哥会不会处罚月月?如果大哥知道自己打碎了玉狮又偷溜出来,一定会很生气,大概会狠狠的骂她一顿吧!说不定还会打她呢!
打!月盈噗哧一笑。
不,大哥不会打她的,疼她都来不及了,才舍不得打她呢!充其量是骂她一顿,再罚她闭门思过几天,可是就这样也挺让她难过了。
既然大哥不会打她,那她也毋须急着回老家嘛!这一回去不晓得又要被姥姥关到何年何月才能再出来,不如趁此难得机会好好的玩个痛快,但要玩什么呢?
她侧着头当真在山道中央思索起来了。
疾驰狂奔的奕翔,没料到有人像傻瓜一样的杵在山道中央发呆,因此当他意识到齐月盈的存在时,已经快撞上她了,他焦急的勒紧马缰,迫使狂奔中的“追阳”停下来。
“追阳”一个收势不及,立身扬蹄起来,将马背上的主人奕翔狠狠的摔落在地上。
“啊!”奕翔摔落在碎石上,一声闷哼之后立即晕厥过去。
“发生什么大事了?”她齐大小姐犹自傻呼呼的看着倒下的公子。待左右看清状况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惊叫起来。“天啊!”她终于发现自己闯下什么大祸了。
她跑过去推推卧地不起的他。“公子,公子,你怎么了?”她焦虑的望向四周,盼能得到行人的救助。
谁知刚刚还看到的少数行人,现在竟都不见了,真是祸不单行啊!
“公子,公子,你醒醒啊!”她用力的拍打着奕翔的脸庞,企圆唤醒已呈昏迷状态的他。“天啊!公子,千万别死啊!你死了我就变成杀人凶手了。”
不知是她的拍打奏效了,还是老天听到了她的祈祷,奕翔竟有一丝丝的回应。
太好了,我终于不必担杀人凶手的罪名。她感激的快落下泪来。“公子,你没事吧!你住哪裹?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我……瑞王……王府。”奕翔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后,又陷入昏迷状态。
完了,怎么会这样?月盈再一次奋力的摇着他。“公子,你醒醒啊!拜托你醒一醒啊!”她再一次沦为杀人凶手,她急得哭了。
“怎么办?我怎会知道瑞王府在哪儿呢?”鲜少出门的她连回家的路都未必找得到,更别提不知在何处的瑞王府了。
“公子,求求你醒醒吧!你死了我怎么办呢?”月盈哭得更伤心了,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就揽上害人致死的罪名,虽说无意,却也难逃审判,怎么办呢?早知道就听大哥的话,乖乖的待在齐庄别出来,就不会惹上这等麻烦事了。
哀凄的哭声引来了一位推车的老者。“什么事啊!小娘子。”
月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备感悲恸的道:“他……他快死了。”
老者看了一眼昏迷不醒、满头是血的奕翔,同情的点了点头说:“是不是你相公受伤了?”
瞧她哭得那么哀痛,一定是刚成亲的小夫妻吧!那位老者心想。
月盈点了点头,又觉不妥的摇了摇头。这老汉说什么?相公!她还未成亲呢,哪来的相公?
老者俯子,探了探奕翔的胸口跟鼻息后说:“小娘子,放心吧!你相公没死,只是伤重些,得赶快送去给大夫治疗。”
“真的?”月盈啼涕为笑,拉着老者的手急急的问:“是真的吗?老伯。”
“是真的。”老者肯定的点头:“你相公住哪儿,老汉送你们回去。”
“住……住瑞……瑞王府。”她想起这人昏迷前说的话。
老汉了然的道:“原来你们是瑞王府的人啊!这样吧!我刚好要进城,你把你相公扶上推车,我送你们去好了。”
齐月盈如遇救星的道:“老伯知道瑞王府在哪儿?”
“当然知道。”老汉边帮忙抬奕翔上车,边道:“瑞亲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权势大得很,北京城裹谁不知道呢?你们去投靠他,准没错。”
他帮月盈将伤重的奕翔推向城门,朝瑞王府的方向走去,后面跟着奕翔的爱马“追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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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上的天渊寺裹,一个面如冠玉、俊美无俦的男子和一个七旬老僧正在山崖边的亭内对奕。
俊美的书生唇畔含笑,左手优闲的托着下巴,右手执起一粒黑棋在手中把玩,他的外表给人一种温文儒雅的感觉,但他那对深幽的眼睛却射出一道道令人惊惧的寒光,让那些觊觎他美色的爱慕姑娘为之却步。
“齐公子的棋艺果然精湛,老衲已经输掉三盘了。”真澄老僧在连续被齐秉禹吃掉三个白子之后,举手投降道。
齐秉禹笑意盎然的重整棋盘。“多谢老师父承让了。”
真澄呵呵一笑,帮他把棋子拾起。“齐公子还要在京城住多久?”他和齐秉禹相交已好些年了,是忘年之交,也是知己。
一向予人倨傲感觉的齐秉禹,在他面前谦逊有礼无话不说,他可以和真澄谈天说地,也可以与他论禅谈国事,诉说心语。因此,真澄知道齐秉禹的秘密,这中间还包括了苗疆女巫托孤之事。
齐秉禹因生意上的关系,常来往于苗疆、京城之间,因此认识了一位苗族勇士阿然泰,他的妻子是一位知名的女巫,夫妇皆待人非常热忱,齐秉禹也因此与他们结成了异邦好友,且一见如故。甚至为了他们的友谊,还曾经在那裹生活了半载。
可是十年前阿然泰的女巫妻子托人带信来给他,说阿然泰因为介入苗族酋长之争,情况危急,她希望齐秉禹能赶去帮他。
齐秉禹接到信后的第二天,就召集了几名高手亲信,日夜不停的奔赴苗疆,希望在惨剧发生之前,救得好友一家人。可是,他还是迟了一步,当他赶到时,阿然泰已经死在对方的狙击之下,而阿然泰的女巫妻子、女儿也被关在敌营中。
为了救朋友的妻子、女儿,他不顾危险,奋勇的带人杀进去,并且救出奄奄一息的女巫。她在临终前亲执女儿的手,将她交给他,求他看在阿然泰的分上,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永远不要再回苗疆。
齐秉禹黯然答应,在女巫过世之后,为她埋葬并且杀了仇家。遵照她的遗愿,带着年仅七岁的兰娜离开苗区,寄养在中原的一处山庙。
齐秉禹的目光瞟向远方的云,十年了,兰娜应该长大了吧!小时候的她就已经是个粉雕玉琢的小美人了,现在的她应该长得更亭亭玉立了。
唉!如果不是为了父母临终的遣言,必须照顾月盈这个小精灵到出嫁,他早就去游历天下山川名胜,哪还会滞留此地呢?“不知道,也许等月盈出嫁再说。”
“齐公子的眼界甚高,能符合你条件的妹婿人选恐怕不多!”
“大师是在赞美,还是在揶揄在下呢?”
真澄大师哈哈一笑,抚着雪白的长须,“语双关的道:“赞美、揶揄,对出家人来说都一样,不一样的是齐公子的心而已。”
齐秉禹摆好棋盘,拿起置于桌旁的折扇轻摇的道:“其实不难,我正在为她物色出众的人选。”
这个小精灵,他守护得够久了,必须换个人来照顾了。
“找到了吗?”
“还没。”他倏地封口,眸光一掠,即刻察觉有人施展轻功上崖顶来了。
真澄笑着抚抚雪白的长胡子。“是故友还是新知呢?”
齐秉禹冷眸一瞥落于亭外的伟岸身影,淡然道:“是只驱赶不走的豹子,他缠得我快恼火了。”
真澄失笑的摇头,能逼得齐秉禹失常,这个将军贝勒奕麒还真是不简单。“或许他可以是齐公子的物色人选之一。”
“荒唐。”齐秉禹斥道:“他的身分跟个性都与盈盈不相称,根本不能配成一对。”
老僧念经念胡涂了不成?要盈盈跟奕麒配对,简直昏头了。
真澄笑谵道:“是与齐姑娘不能配对?还是与齐公子你呢?”说完抚须大笑。“其实贝勒爷也算是有心人,前两日才还朝,今日就来会齐公子了。”
齐秉禹一哂,将收拾好的棋子递给真澄。“那小子有问题,我越是想离开他,他就越是缠着我,真是天生的……奴才命啊!”他本来想骂他“贱”,可是意识到这是个佛门净地,不宜出口成“脏”,因此硬生生的将“贱”字给改成“奴才”。
真澄呵呵一笑,“普天之下,能把贝勒爷比喻成奴才的恐怕只有齐公子,当心点,别让那位功勋彪炳的贝勒爷听到,不然就惨了。”
齐秉禹唇角微扬,似笑非笑的道:“齐某敢说,就不怕人听。”他刻意的扬高声音,让亭外的奕麒听到。“他虽然贵为贝勒爷,见到皇上还不是三呼万岁,自称奴才?还不如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来得自在。”
“哎呀呀!”真澄急忙打断齐秉禹的话,向渐渐走来的奕麒解释道:“贝勒爷莫要见怪,齐公子笑语一句,请勿放在心上。阿弥陀佛。”
奕麒扬了扬手,在两人的中间落坐。“不打紧,想是齐公子对于少林之事仍耿耿于怀。”
“我以为你不进来了。”齐秉禹嘲讽的道。
奕麒耸耸肩,不以为然的盯着桌上进行了一半的棋局。“我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受不了老和尚的棋艺而求我进来。”
齐秉禹斜睨他一眼,冷哼道:“那现在呢?我没求你啊!”
“是吗?”奕麒抬眼看着他的寒瞳。“你这不是拿话激我进来了吗?”
“臭美。”齐秉禹嘴裹虽然否认被说中心事,可是手裹却迫不及待的重整棋盘,打算好好的与他拚斗一番。没办法,谁教自己的棋艺那么好呢?放眼京城,只有他跟自己旗鼓相当。
真澄立起身来,朝两人行个礼,喊了一声佛号之后道:“有麒贝勒当齐公子的对手,老衲可以去忙别的事了。”言下之意大有解月兑的意思。
真澄走后,奕麒扬笑道:“真是可怜啊!瞧你把老和尚折腾成这样!日后无聊尽避来找我,千万不要再蹂躏出家人了。”
齐秉禹面无表情的道:“我蹂不蹂躏出家人关你什么事,你只要乖乖的在外面游荡,没事少回来烦我就成了。”☆请支持四月天★
“很抱歉,这次恐怕不能如你的意了。”奕麒笑得很虚假、很邪恶,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齐秉禹知道他将永留京城时的表情。
“别把我当作朋友,区区在下一介布衣,没资格高举。”齐秉禹抬起一手阻止的说。“还有,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如我意?”
“因为我奉旨还京,要永驻京城,不用再四处征战了。”他亮着眼期待着。
“什么?”齐秉禹紧蹙着眉,跳了起来。英俊的脸庞蒙上一层冷冽的怒意,咬牙切齿的道:“你是说要赖在京城裹不走了?想该死的留下来烦我?”
“不错。”奕麒笑着斜倚在桌旁,慵懒而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齐秉禹那张一成不变的棺材脸终于有一丝改变了。
他做作的靠近齐秉禹,得意的看着他惊惶失措的糗样,嗲着声音道:“人家我决定赖着你这个心上人不走了,你不高兴吗?”
齐秉禹鸡皮疙瘩顿起,打了好大一个哆嗦跳起来,离得远远的吼道:“你这个‘相公”离我远一点,不然当心我一掌劈了你。”
奕麒笑得更了,他追着齐秉禹跑过去。“别这样嘛!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难道你不知道吗?别跑啊!秉禹,人家好想……哎哟!”一声惨叫,他被齐秉禹的一记回身腿给踹飞出去,直摔到十尺外。
“你……你这个死没良心的,连我都敢踹?我可是皇上御赐的将军贝勒爷啊!”他狼狈的爬起来,抚着受创的胸口大声哭叫。
齐秉禹冷哼一声,重新踱回亭内坐下,将散了一地的黑白棋子拾起来。“如果皇上知道他钦点的将军贝勒是这幅德行,怕不连夜撤了你,将你贬到蛮荒之地充军才怪。”
奕麒一拐一拐的走回亭内,不满的叫嚷着:“哎呀呀!瞧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可是战绩彪炳的大人物耶,你没看那些匪徒、叛党一见到我就抱头鼠窜,说有多威风就有多威风!皇上会撤了我才怪。”
齐秉禹冷眸瞟了他一眼,不屑的神情让奕麒呕个半死。“那是因为你还没遇到厉害角色,不然谁跑谁追,还不知道呢!”
奕麒越听越气,一双虎目睁得很大,好似恨不得瞪出两团火来将齐秉禹烧死。“你的意思是说我遇到的都是些不中用的小角色-?”
弊材脸又板起来了,奕麒恨他一副事不关己,却又讽刺的冷漠样子。
“不错。”
“你……好,那你认为谁才够资格跟我打?”奕麒强压下怒气,一定要问到他心服口服为止。
齐秉禹竖起拇指,朝自己一比,充满傲气的道:“我,如果你有办法在百招之内赢得了我,那我就信服你。”
奕麒垂下双肩,他就知道这自傲的家伙没那么好收服。虽然自己的功夫很好,但要在百招之内胜他是绝无可能之事,这摆明的是减自己威风嘛!
“麒贝勒爷吉祥!”正当他在进退两难的时候,崖下来了一队官兵,为首的统领翻身下马,跪地禀告:“启禀麒贝勒,王爷有急事,请麒贝勒即刻回府。”
奕麒提起一口真气,纵身飞下崖来问道:“知道是什么事吗?”
“听说是翔贝勒回来了,不过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什么?”奕麒大惊,没想到大哥失踪那么久,竟然会突然回来,而且还受了伤。
他跳上统领刚空出来的马背,扬首向崖上的齐秉禹高喊一声:“齐兄,小弟有事先回去了,改日再上布庄与你相聚。”之后,就飞奔而去。
那些来报讯的士兵一见贝勒爷走了,立刻整队跟上。
目送众人离去的背影,齐秉禹扬起一眉,冷冷的道:“谁是你兄弟?最好别再上布庄来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