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有个人施展卓绝的轻功,暗中离开辽军驻扎的营地。
然而十里外的石群中站着一位浑身贵气的男子,他负手而立,显然已等待许久。
“要走,连告别也不说一声吗?”当那道人影飞掠而过时,负手而立的男子扬声这么道。
那疾行的脚步倏地停下,微微侧过身来,赫然是耶律天昊。
“你应该知道,辽国容不下我。”
“是容不下你,还是容不下李若儿?”等待的男子正是耶律天云,他早算准了弟弟会离去,所以入夜后便在这里等着他。
“容不下我跟容不下若儿有何分别?你该知道我无法丢下她不管。”耶律天昊冷声问,一双鸶冷的眼无惧的望着兄长。“为了给皇室一个尊严,给辽兵一个交代,我已经亲手伤害了她,你也应该履行承诺,放我走。”
早知道回辽国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不应该带若儿回来。
“分别这么多年,父王和母后一直等着你回去,你不应该为了一个女人抛弃身分地位。”责任所在,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耶律天云自觉对李若儿的事情并没有做错。
“身分地位?”耶律天昊苦涩的嗤了声,仰首望着夜空。“在父王、母后的心中,我是什么地位?在辽国百姓的眼中,我又是什么样的身分呢?早在十多年前,他们便已经遗弃了我,不是吗?
“你们将年幼的我送入敌国做人质,可曾想过我的孤寂和心中的创伤?在宋国,我仰人鼻息,看尽人情冷暖,唯一真心相随,以命相伴的人只有若儿,在我心目中,她的地位远远超过你们,可是,我却为了你们这些所谓的亲人而亲手伤害了她,这样做对吗?”他痛苦的对兄长大声-喊,厉声询问。
耶律天云一时哑口无言,只能沉默。
“之前,我被困在山谷整整十日,你又是作何想法呢?亲情和权势的挣扎,你敢说没有过吗?”
这一切他看得太透彻了,以辽军余下的兵力,要前去救人不是做不到,可是皇兄却选择在原地等待,让他自行月兑困。
说得好听,是想为辽军保存实力,其实皇兄是因为他这个弟弟的归来会动摇他将继承的王位而犹豫。
他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并不代表他愚蠢无知。
“我现在离开,对皇兄而言不是正好吗?至少不会伤害我们的手足情谊。”耶律天昊叹道。
其实,他心里还有着孩提时的美好回忆。
记得大他六岁的皇兄总是带他去放风筝,教他骑马逐鹿,些都是他初为质子思念家乡时的珍贵回忆,每当年幼的他受了委屈,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时,就会想起那些过去。
可是如今……一切只待成追忆。
笔兄已不是那时的皇兄,而他,也不再是那时的他了。
“皇兄,父王和母后就拜托你了。”
在耶律天云的无声相送下,耶律天昊的身影缓缓步入夜色中,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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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儿昏迷了好几天,在颠簸的马车中醒了又昏,昏了又醒。
每次短暂清醒时,她总看到身边有着一个模糊的人影,还听到充满愧疚的道歉声,有时似乎还听到太子赵玉的声音。
“怎么样?她还没有清醒过来吗?”
“一直半昏半睡。大夫来看了好几次,说月复里的胎儿已经保住,可是她的身子太虚弱,需要好好调养。”如梅一脸忧心地回道。
“调养不是问题,我会天天派人送人参和补品过来-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她,明白吗?”
辟她人生已是不该,再让她丧命,只怕罪过更重,何况她是天昊的妻子,他不能让她就这么死去。
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到过意不去。
赵玉离开后,如梅替若儿盖妥被子,一双眼睛又情不自禁的看向车窗外。
那道魁梧的人影依旧远远的跟着,他没有马儿代步,只凭双腿紧紧的跟着宋军。
他是个铁铮铮的汉子,也是个只知忠义,不晓得情为何物的傻子,她明知道不该再想着他,但还是无法克制自己不去看他。
这时,若儿动了一下,将如梅的心思拉了回来。
“小姐,-醒了吗?”
若儿眨眨双眸,迷惑的望了一下四周,问道:“怎么是-?我又怎么会在这里?”
没忘记如梅是奸细,若儿急着坐起身,怎知扯动身上的伤处,她痛得直抽气。
“小姐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不过大夫来看过了,说幸好无大碍,只要休养一阵子就能康复。”如梅不怪若儿见到她时排斥的反应,只怪自己不好,过去一再利用她。
若儿回想了下,所有的记忆立即排山倒海的涌来,想起耶律天昊无情鞭笞她的那一幕,她脸色煞白,身子抖若秋风中的落叶。
“不……我没有背叛他,我没有……天昊……”泪水再度奔流而下,她的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怎么可以嘴上说爱她、相信她,手里却拿鞭子无情的鞭打她呢?
他的绝情伤透了她的心,他可知道?
若儿哭得伤心欲绝,无法承受耶律天昊的冷情对待。
如梅无言的坐在一旁,拍抚着她的肩膀。
同样是伤害若儿的人,她实在没有脸说些什么,但她知道,耶律天昊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最后,如梅还是试着为他说话。“也许……他不是有心这么做,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若儿摇头,难过的拭泪。“他想杀我,为辽军报仇。”
“他若真要杀-,就不会教那个傻乔木救-,又跟着-了。”如梅指着马车外远远跟着的人影道。“那个傻子,已经跟了几天几夜,不怎么吃、怎么睡,要不是我看不下去,悄悄的从车里丢出几个馒头给他,说不定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起那个傻乔木,她真是又气又不舍,真不明白天底下怎么有这种脑筋不懂得转弯的人。
想救别人,也得先顾好自己吧?饿得没力了还怎么救人?傻瓜。
“乔木?怎么,他没死吗?”若儿讶异的眨眨眼,直盯着车窗外的那道身影。那异于常人的高大身材不是乔木还有谁?
“小姐-都没死了,他哪会死?”如梅微噘起嘴。“我听他跟太子殿下说,是耶律天昊要他留下来救-,只是-还没被救醒,就被殿下碰上了。”
“太子?”若儿这才惊觉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哪里?他又想干什么?”
“我们正跟着殿下所率领的亲军回京。我们与辽国的战事已经结束,辽王已向我们大宋投降,殿下正班师回朝。”如梅说得小声,并不敢太得意,因为这场胜利是殿下使了些手段以及牺牲若儿所换来,赢得并不光彩。
辽军输了?那天昊怎么办?若儿立刻忧心起他的处境。
“那太子抓我干什么?他想对我怎样?”
如梅摇摇头。“我想殿下并没有恶意,一直教我好好照顾-,而且,他明明知道乔木在后面跟着,也没有教人杀他或赶他走的意思。”
太子殿下的心思,真是永远教人猜不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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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若儿清醒后,赵玉便命大军就地扎营休息,自己则领着一些侍卫,带若儿及如梅到附近镇上的客栈投宿。
赵玉对若儿十分照顾,既细心又充满善意,让若儿感受不到一丝威胁。
但已经历过太多风风雨雨的她不敢再轻易相信人,除了偶尔开口向如梅询问一下乔木的事情以外,几乎不再说话。
如梅也知道她如此冷淡的态度是自己造成的,谁教她屡次欺骗了她呢?所以她带一颗赎罪的心,一心一意的伺候着若儿。
“小姐,我已经帮-准备好热水了,衣裳就搁在这儿。我会在门外候着,-若有事就唤我一声。”如梅有礼的说完,放下手中的干净衣裳便敛身离去,并顺手将房门关上。
若儿一直静静的坐在床边,直等到如梅出去后才有动作。
她轻叹一声,移步走向浴桶,伸手探了一下水的热度。当她正打算月兑下衣裳,洗去一身尘垢,一道人影倏地跃窗而入,她一惊,差点失声尖叫。
“若儿,别怕,是我。”耶律天昊及时捂住她的嘴,没让她来得及叫出声。
“天昊!”一看见是他,若儿的眸子里满是激动和抗拒,“你还来干什么?想再一次杀我吗?”她身子一旋就想逃离他。
若儿的举动令耶律天昊双眼一黯。
“对不起,若儿,为了救-一命,我不得不如此。”他无奈地解释。“当时情况危急,众军停滞原地不肯拔营回京,我若是不责罚-,则军心不稳,父王的王位岌岌可危,我不得已,不能不有所抉择。”
“所以你就选择伤害我,伤害我对你的感情?”若儿无法理解的摇头,他的那顿鞭子彻底打垮了她对他的信心。“不,天昊,你一点都不相信我。”
宾烫的泪水再度滑落脸颊,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份情该何去何从,是否该再相信他。
房内的争执声引起门外如梅的注意,她紧张的推门而入,没看清楚是谁便击出一掌,将缠在若儿身边的人打开。
“你是谁?啊,耶律天昊?”
如梅的惊呼引起客栈中一阵骚动,包下整间客栈的赵玉马上领着侍卫们街上楼,并将耶律天昊和若儿团团围住。
一直守候在楼下的乔木,一看到这个情形,立即不假思索的纵身一跃,跳入窗内。
耶律天昊与赵玉两人面对面,气氛顿时显得诡异。
“赵玉,你为什么要抓走若儿?你究竟有何居心?”
“这还用说,当然是等你来自投罗网,不然我干嘛让那个傻大个儿一路跟着,又不是闲着没事做。”说着,赵玉睑上恢复以往的笑意。
耶律天昊的剑眉紧紧的蹙起,腰间的软剑也在下一瞬间出鞘,直指向赵玉。“你还是决定不放过我?”
这个笑面虎,从以前就喜欢整他,现在还是一样。
“我们的恩怨,是该作一次解决了。”赵玉笑着耸肩,语气带着些慵懒与无奈。
“那你打算怎么做?”耶律天昊冷声问,伸手将若儿护在身后。
赵玉带笑的眼忽地变得凛冽,俊容一沉道:“拿你的命,换你妻子的命。”
“什么?”若儿瞠大了眼。
“好。”耶律天昊立即不假思索的点头。“只要你马上放若儿和乔木走。”
他来找若儿时,早就抱着一死的决心,亏欠她的,他愿意以命来还。
赵玉对耶律天昊的爽快一点都不意外,微笑着点头,“可以。”
说完,他摇着玉扇的手一挥,站在他身后的四个侍卫马上围了上去,打算抓住耶律天昊。
“不,你不能这么做!”若儿一惊,马上奔向前,紧紧护住耶律天昊。“天吴,你疯了吗?他会杀了你,会杀死你的!”
“无所谓,如果我死了,可以让-自由的话,我愿意一死。”耶律天昊见她还关心着他,欣慰的笑了。
“傻瓜,你死了,我活着还有用吗?”她是气他、怨他,可是不希望他死啊!
她要他好好活着,活着见到他们的孩子出世。
对,孩子!她情急的抓起耶律天昊的大掌贴放在自己的月复部上。“你还记得吗?我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需要爹,所以我不许你死,听到没有?”
阿子……耶律天昊的大掌贴在若儿的月复部上,因为她太瘦而看不见明显隆起的小肮,现在已有了微微震动的生命迹象。
数个月的小生命,正在她的肚子里茁壮。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喜悦,于是,他坚毅的神情有了些许犹豫。
是啊,若儿跟孩子都需要他,他该怎么做?
“天昊,怎么样?你是要束手就擒呢,还是要我下令让你们全都乱箭穿心而死?”赵玉冷血无情地问。
如梅被两人的情意所感动,开口想为耶律天昊说情。“殿下,其实战事已经结束,您……”
不料此举引来赵玉的斥责。“-是什么东西,这里有-说话的份吗?还是-想和他们一起死?”
随着这句话,一把泛着寒光的剑便指向如梅的细颈。
“不要伤害她。”一直默不作声的乔木獾匾桓黾步向前把如梅拉开,壮硕的身子挡在她身前,将她护住。“我跟少主一起死,放她们走。”
扒,这出戏真是越演越有趣了。赵玉忍不住俊层一挑,“傻大个儿,少了你,那两个女人怎么活下去?放心吧,我只要天昊的命,其他人不必抢着找死。”
他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专门费力气杀人。
埋一个人也要花一具棺材,现在民生困苦,能省就省,他可是勤政爱民的好太子哩!
赵玉眼一使,围住耶律天昊的四名侍卫立即将若儿拉开,强行拖走耶律天昊。
“乔木,若儿跟孩子就拜托你了,好好照顾他们。”耶律天昊大声交代着。
在耶律天昊的坚持下,乔木只好黯然的扛起若儿,带着如梅一起跳窗离去。
“不……不要,天昊……天昊……”若儿不住的哭喊。
她不愿接受两人才刚见面又要分离,上天不该对她这么残忍啊!
若儿挣扎着,不住的看着那扇窗,希望看到耶律天昊跟着跳下,与他们一块离开,可是没想到,她看到的不是他跟随而来的身影,而是赵玉举剑刺向他的一幕。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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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一个风尘仆仆,满脸落腮胡的男子出现在彩虹森林中。
这座森林原本没有名字,是五年前有一男二女住进去后,以种花为生,才为森林取了这个好听的名字。
耶律天昊凭着昔年的记忆,走在苍郁的林间。
他翻过三山五岳,足迹踏遍天下,找尽了宋国与辽国的每一个地方,却找不到他挚爱的妻子。
直到几天前,他又从辽境过来,准备再前往宋境找个仔细时,正巧在茶棚中听人提起彩虹森林的事。
彩虹森林,多奇特的名字,使他想起多年前的某一天,他也曾经带着妻子在森林里的瀑布旁见过美丽的彩虹,不禁令他涌起怀旧之情,想再到这个地方来看看。
苍翠的林木依然没变,那道瀑布也还在,唯一不同的是,瀑布旁的平台上多了两幢小木屋。
贬是什么样的人住在这种地方呢?
这儿远离辽境,又不靠近宋界,虽避开世间的纷争,却也遗世独立。
他心中正纳闷着,一道童稚的笑声传入耳中,左边那幢小木屋的门突然开启,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出来。
小男孩带着可爱的笑靥,朝隔壁紧闭的门扉叫道:“爹!快点……快点背我去打水,娘要做饼没水用了。”
随着孩童的呼唤,木屋的门开启,一个黝黑高大的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好,爹背轩儿去打水。”他宠溺的揉了揉小男孩的头,然后身子一低,把小男孩扛上肩头。
见到那一大一小的身影,耶律天昊的眼中有着惊喜,也有着难以置信,他踏遍于山万水都寻不着的人,竟然隐居在这里。
他浑身震颤不已,双脚竟然无法移动。
乔木来到水边后,先把肩上的小男孩放下,再从他的手上取饼水桶准备打水。
“爹,那个人是谁?”小男孩突然眨着灵活的黑眸,拉扯乔木的衣服,指着一个伫立在对岸树下的人影问道。
乔木警戒的站起身,望着那个被枝叶遮去半张脸的人,大声喝问:“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说着,他丢下水桶,紧紧的将小男孩抱起护着。
“五年不见,你连我都忘记了吗?”耶律天昊从树旁走出来,显现出他的面貌。
乔木起初认不出那满是落腮胡的脸庞,待仔细看清楚后,他不禁瞠大眼。
“少……少主?”他激动的叫了声,抱着小男孩迅速跃过河中的大石朝他走去,之后重重的跪下。“少主,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二王妃一定很高兴!”他又哭又笑,黝黑的脸看起来有点滑稽。
“若儿她……在这里吗?”明知道答案,但耶律天昊还是忍不住这么问。
“在。”乔木用力的点头。“她……她以为你死了,哭了好久,也病了好久,这两年总算才好起来。她要是知道你活着,而且回来了,不知道有多高兴。”接着,他开心的转身朝木屋奔去,完全忘了还在原地的小男孩。
小男孩一脸诧异,因为他从没有看过爹这激动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耶律天昊在小男孩面前蹲了下来,仔细的看着他的五官,发现这孩子的神韵与他十分相似,心中不禁满是感动。
“耶律轩。你呢?”小男孩眨眨眼问道,好奇的伸手拉拉他的胡子。“这是什么?”
爹没有这个,娘跟二娘也没有,这个人的脸真是奇怪。
耶律天昊笑了。“我是你另一个爹。这是胡子,等你长大后也会有。”他模模孩于的脸,然后学着乔木把他扛在肩上,跳过小坝朝木屋走去。
他才踏上木屋的石阶,门就打开了,一抹白色的纤细身影来到眼前。
那双美丽但湿润的眸子里写满了激动与喜悦。
“天昊……”若儿怯怯的伸出双手轻触着他的脸颊,想确定他是真实的,不再只是自己的幻觉。
“是我回来了。”他放下肩上的耶律轩,握住贴在他脸上的柔荑磨蹭着。“对不起,让-等了这么久。”
他消瘦许多,也憔悴了,但这一刻她十分肯定,这不是幻觉,他是确确实实的出现在她眼前。
“为什么……为什么让我等了这么久?我以为……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开心的流下泪水,再也克制不住的投入他的怀抱。
“对不起。”此刻他能给她的只有迭声的歉意。“当年赵玉那一剑并没有刺死我,他只是演戏,做做样子而已。”
“演戏?”若儿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演戏?”
“因为他必须对他父皇有个交代。当年,宋皇给了他一道密旨,要他一定要杀了我,因为我在宋国待得太久,了解朝野许多事,为免将来那些事被辽国所利用,所以无论如何要取我性命。
“可是赵玉与我一起长大,所以迟迟下不了手。当时他恰巧见到-受重伤,对我又有很深的误会,于是他想出这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以命换命,不但可以逼-表现出对我的感情,也可以给他父皇一个交代。
“只是他那一剑刺得太逼真,几乎要了我的命,等他把我救醒,已经是隔天早晨,知道他的好意后,我不敢有一刻停歇,马上动身去找你们,希望能把你们追上。
“可是,仅仅一天之差,我就完全失去了你们的踪迹,乔木沿途没有再留下记号,我找你们就像大海捞针,走遍大江南北,甚至回过辽国,五年来就是找不到你们的下落。”
他曾经想请皇兄帮忙,颁令替他找寻若儿和乔木,无奈若儿在辽人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乔木也是个叛将,见不得光,无从下旨。
他也曾因为寻不到他们,气愤之余回宋国潜入太子府,欲找赵玉算帐,若不是他想出这个馊主意,他又怎么会在茫茫人海中失去她的踪影?无奈在宋国,若儿与乔木也同样不见容于世人,所以赵玉也无从帮起,只能默默的挨他一顿痛揍,对他说一声抱歉。
“是属下驽钝,当时属下以为少主已经死了,所以带着二王妃和如梅拚命的跑,不敢停下来休息,沿途也不再留下任何记号,害得少主苦苦找了我们那么多年,属下该死。”乔木耿直的个性还是没有改变,说着双膝一弯,咚一声在耶律天昊面前跪了下来。
“爹,你怎么跪下了?”耶律轩来到乔木的面前,满脸不解。只有他做错事的时候娘会罚他跪,怎么爹没做错事也跪下了呢?
“小主人,属下不是你的爹。”听见耶律轩当着少主的面叫自己爹,乔木羞得满脸通红,愧不敢当。“少主才是你的爹。”
“爹,你说什么?”耶律轩小小脑袋被搞迷糊了,来回看着这几个大人们。
二娘也变得好奇怪喔,躲在门边不敢过来。
“天昊。”若儿知道乔木的尴尬和不安,连忙拉着耶律天昊的手解释道:“别怪乔大哥,是我要求他认轩儿当干儿子的。这些年来,多赖他们夫妇俩照顾我们母子,知道乔大哥他……不能生育后,我就要他非认轩儿当儿子不可,并且允诺将来轩儿娶妻生子,必定过继一个孩子给他。”
她后来才知道乔木竟然是个太监,当初耶律天昊前去宋国为质子,乔木为了能跟着入宫守护主人,放弃了传宗接代。
也因为如此,乔木一直无法接受如梅的感情,怕耽误她一生,所幸如梅真心相随,不介意这件事,执意与他们一起生活在这个彩虹森林中。
所以,若儿便要儿子认他们俩为干爹、干娘,代她和耶律天昊偿还乔木这份恩情。
耶律天昊听了之后点点头,含笑感谢若儿的细心。“我们是该这么做。”
乔木对他极为忠心,为他付出太多,他理该如此回报。
至于如梅,一切的往事就随风而逝吧!经过这么多年的飘泊,他已经厌倦世俗的仇恨了。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耶律天昊拉起跪在地上的乔木,抱起耶律轩,挽着若儿的手,四个人一起走入如梅为他们开启的门。
往后,他们将是一个和乐的大家庭,生活在这个世外桃源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