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祖平焦急地在帐篷外走来走去,忧急的泪水这两天来是停了又流、流了又停的。
“我求你们让我进去看看,阿昊在里面……”她再也忍不住地又想冲进去,但让寒给挡住了。
“谢先生正在为先生和冷动手术。”寒面无表情的说着,这句话他已经说了快一千遍了。
“不行,我要进去,我要陪在他身边……”无论如何她就是想越过这三个门神冲进去。
绝抓住她的手臂,冷着脸警告。“如果你再闹,我们只好敲昏你。”
宋祖平吓得连退三步,赶紧离门远远的,她不要昏睡着,她不要他醒来看不见她。
虽然离门远远的,但她仍不死心的踮着脚尖,引着颈,看视线能不能穿过那三个门神,而从那小小的缝里看见什么。
冰、寒、绝见她这模样,一向无波无动的心也受感动了,他们三人很有默契的自动退离门边,好让宋祖平能更容易从门缝看到里面。
一会儿之后,谢奕终于走了出来。
宋祖平立即迎向前,但见到谢奕不乐观的表情,她整颗心都寒了,全身开始不停地发抖,双腿一软地跌坐下去。
谢奕扶起她,凝着神色,不知该如何向她开口。
见谢奕还是不出声,宋祖平终于还是提起勇气开口,但声音却抖得有如寒风的落叶。
“谢……谢奕,阿昊……阿昊和冷怎么样了?”
“当时阿吴护住你和冷,所以冷的伤较轻,可是阿吴他……”谢奕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摆肱昊除了背后的伤还有腿上的枪伤,这三处的伤口都大量失血,而他们又从这么远的地方把人送来,所以等黑肱昊送到的时候,早已失血过多且失温,虽然经过他三十六个小时的抢救,但能不能活得下来,他真的没把握。
“怎么样?我要听实话!”宋祖平紧抓着他的手臂,忍不住地吼道。
“醒来的机会不到两成。”谢奕撇开脸,还是说了。
宋祖平踉舱地猛退了好几步,要不是有冰及时扶住她,她一定又跌回地上。
“两成?”天啊!为什么只有不到两成这么小的机会?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挣开冰,满脸泪痕地跪在谢奕跟前。“我求求你,不论希望是几成,请你一定要救他,我给你磕头。”
谢奕连忙扶起她,眼底下禁一片迷蒙。“别这样,阿昊的求生意志非常的强烈,再说,他是这么爱你,所以绝对不会丢下你自己先走的。”
“是啊,他说过不会丢下我的,不会丢下我的,不会丢下我的……”宋祖平两眼失神空洞,不断地喃喃念着他曾许下的誓言。
谢奕不忍心见她再如此折磨下去,只好替她打了一针镇定剂。
“这样好吗?”寒不忍心地看着怀中昏睡的宋祖平。
因为他们都知道宋祖平之所以会强撑着,就是不想黑肱昊醒来却看不见她。
“先扶她下去休息吧。”谢奕又何尝忍心啊。
“沙登威肯怎么处理?”绝问道。
“你们抓到他了?”谢奕惊讶地问道。
“沙登威肯太有自信,所以带的人不多,很快就让我们三个解决了。”冰面无表情简单地解释着。
“先关着吧,还有,千万别让FBI知道,一切等阿昊度过危险期再说吧。”谢奕交代着,因为他知道黑肱昊一定会有许多私人恩怨要和沙登威肯清算。
夜里,刺骨的风无情地侵袭着宋祖平单薄的身子。
多日来漫长难熬的等待,把她折磨得只剩一副瘦骨,而早已流干泪水的双眼,更是干涸得仿佛长了针似的不断地剌痛着她。
她全身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双手撑起身子看着天上的一弯新月。
“月亮呀,您就像真主阿拉的眼睛神圣且神通广大,可是为什么我求了您这么多天,阿昊还是没醒?难道您看不见我着急的心吗?到底要我怎么做您才肯让他醒来?”流不出半滴泪的宋祖平只能低嚎地干哭着。“如果这是您替我惩罚他,够了,真的够了,我再也不要报仇,我只要他醒过来呀……呜……”
“宋祖平,别这样。”谢奕体贴地替她披上了外套。沙漠的白天虽然热得吓人,但一到夜晚却也冷得令人受不了。
“为什么?”她幽幽地望着夜空上的一弯新月,神情是那么的痛楚。“为什么要我一次又一次的在阿拉伯经历这种生离死别?为什么?”她忍不住地哭嚎着。
“放心,阿昊不会有事的。”谢奕十分不忍心,但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你告诉我,到底阿昊什么时候才会醒?”宋祖平问着谢奕。
谢奕蹲在她身边,满心无奈的替她打了营养针。她再这样不吃不睡下去,一定会虚弱而死。
“阿吴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我相信再过不久他就会醒了。”
“这句话,你三天前就说过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不久’到底还有多久?”
宋祖平不吵也不闹平静的问着他,因为她知道又哭又闹只会让他们多了一个要担心的人。
“对不起……”谢奕内疚地低下头。
“没关系,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蚌地,绝如影子般无声地出现在两人眼前。
“绝?是不是阿吴他……”宋祖平颤着声音问。因为从绝无表情的脸上,她根本读不出好坏。
“先生醒了。”这天大的好消息从绝嘴里说出来,却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好不好,不了解他的人,还真会以为他无情得有如他的名字。
宋祖平一听,原本虚软的身体立即如有神助般的充满神力,一眨眼工夫她已经拔腿奔进帐篷里。
“阿昊,阿昊……”宋祖平扑在黑肱昊的床前,开心地不断叫唤着,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早已干涸的眼底因黑肱昊的苏醒而又湿润。
“祖……平……”黑肱昊半睁眼,虚弱地勉强挤出一抹笑。
辫迷的这几天,他的神魂始终飘游于黑暗之中,虽然他知道宋祖平在他耳边不停的哭泣呼喊着,但他却无法回到她身边,紧紧地抱着她、安慰她,她的哭声恍若来自四面八方,处于幽幽暗冥里的他根本无法辨识方向。
因此他焦急的神魂不断地飘游于黑暗中,慌乱地找着出口,直到看见一片奇异温暖的光出现在前方,那晕黄的光给了他一股安全、祥和的感觉,于是他不顾一切跃人那道光中——
而后,他终于见到她了!
“阿昊,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宋祖平和他十指交握着,掌心紧紧地贴着他的掌心,希望藉由那温度来安抚她不住颤抖的心。
“别哭。”黑肱昊虚弱地抬起手,心疼地替她拭去泪水。“你没事吧?”
他皱着眉,心疼不已地凝着她消瘦的双颊,和凹陷泛黑的眼眶。都怪他不好,虽能保护她的生命安全,却没尽到让她快乐幸福的责任。
“没事、没事!”她哭得像个泪人儿,黑肱昊愈擦她泪就掉得愈凶。
“冷呢?”
“先生,冷没事。”冷向前-一步,好让黑肱昊能清楚地看到他,而他淡漠的声音里也首次出现了波动。
“其他人呢?”
“先生,我们全都没事。”寒回答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疲倦地想闭上眼皮休息一下,刚才说那些话真的花了他好多力气。
以为他又要昏睡过去的宋祖平,急忙粗鲁地撑开他的眼皮哭叫着。“不要!我不要你再睡,你再睡下去,我……我就嫁给阿拉伯人,一辈子都不理你,如果你敢睡,我就一直哭一直哭,哭到眼睛瞎掉,一辈子部不见你……呜……呜……”
宋祖平呜咽地哭得好可怜,她真的好怕他会一直睡、一直睡个不醒喔,呜……
“好好,你别哭,我答应你不睡。”他心疼的抹去她好像永无止尽的泪。“但你得老实地回答我一件事。”
“好,回答——回答什么都行!”宋祖平抹去满脸的泪和鼻涕,开心地猛点头,只要黑肱昊不再睡,要她说什么都行。
见黑肱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谢奕使了个眼神,而后营帐内的所有人全识趣地退了出去,让这对经过生离死别后的小俩口能好好的说说心里话。
“你还爱我吗?”黑肱昊问得有些忐忑。不知在他对和风集团做了那件事之后,她还肯爱他吗?
“爱,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要爱你。”她吸吸鼻子。“我也不要和风集团了,你喜欢就送给你,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什么都给你,呜……如果爹地因此不认我,那也没关系,呜……”
经过这些日子,她终于知道,她生命里根本少他不得,如果他真的死了,她恐伯也活不下去了。
“那如果杜家雁要你把我让给她,你会答应吗?”
宋祖平那天挟恨的离开黑帝山庄后,他便立刻找来杜家雁问出原因,原来一切真是她搞的鬼,于是他一气之下,当场命人将她送回美国,并且威胁她一辈子不得踏入台湾半步,否则她会弄垮她的公司,让她一辈子翻不了身!
“不答应!如果她敢跟我抢,我就咬她!”她满脸是泪,孩子气地龇牙咧嘴着。
知道宋祖平还爱着他,而且还爱得这么的霸道,他的心立刻被幸福胀得满满的。
他想起身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好回给她一个深深的爱之吻,但背后传来的痛却叫他使不上力。
“来,睡到我身边。”他忍着痛地挪-着身体。
“不行,要是弄痛了你的伤口,我……”她捂着嘴,瞠大眼,惊惧万分地看着他的动作,真怕他一不小心又弄裂伤口。
“祖平……”他侧好身体软声地哀求着。他真的好想念她柔软温热的身子,就算此刻他没力气给她一个狂热、缠绵的吻,但至少他还能拥她在怀里。
“好吧。”宋祖平轻手轻脚地爬上他的床,小心翼翼地安躺在他身边,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摆肱昊手臂环过她的腰将她揽回怀里,他不许她离他这么远。感觉到她的体温贴着他,这才令他心里踏实了许多。
静默了一会儿,他严肃着一张脸忽然问:“祖平,告诉我,沙登威肯有没有碰你?”
“他敢,他要是敢碰我,我就咬下他的耳朵!”宋祖平气愤地叫道。
摆肱昊重重地吁了一口气,笑道:“是呀,我的小猫儿牙尖爪利的,谁也不能欺侮。”
“而你偏偏要欺侮我,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说着说着,心底又是一阵苦楚,眼泪又开始落。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虚弱的他此刻能做的,只有在她额际轻轻印上一吻,来表达心底无限的心疼和歉意。
“知道就好。以后不能再做-事,否则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去。”她吸吸鼻子,赌气说道。
“-瓜。”他笑着轻点了下她的鼻头。
“哈……-瓜配大笨蛋,天生绝……配……哈……”宋祖平打了两个大大的呵欠,眼皮也一直往下垂。
卸下多日的焦急和害怕后,让她感到无比的轻松安心,再加上黑肱昊温暖的胸膛和强健的心跳,不断地向她催眠着,令她忍不住辫昏欲睡。
“睡吧,你一定好几天没睡好。”见她疲惫的样子,黑肱昊不忍再和她聊下去,他拉高丝被,手抚着她的背,轻声地在她耳边哄着。“睡吧,亲爱的。”
“我不困……”她咕哝着,但眼皮却早已经闭上。
等确定她睡了之后,黑肱昊模起床头上的手机,拨了组电话号码。
“阿旭。”黑肱昊难掩激动地唤着黑肱旭。他从没想过,来阿拉伯后,自己还能有命再听到亲人的声音。
“阿昊?!”电话那头的黑肱旭比他更激动,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
他就知道他这个命硬的哥哥,怎么可能轻易被打败?!他们在台湾的这一夥人可以放心了。
“公司现在怎样了?向叔应该通知爸去接手了吧?”至于接下来的后果,黑肱昊早有心理准备,只要宋祖平在身边,哪怕得四处飘泊他也不在乎。
“老头子还在日本,他还不知道你的事情,这些日子,公司里的事情都是小昕一手处理的。”
“她?!肱昊惊讶得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摆肱昕才十八岁,她能做什么?千万别把黑帝王朝给搞垮了才好,否则他的罪更重!
“是啊,当初她自告奋勇的想帮忙,尽避所有人全反对,她倒是做得有模有样的,瞧她那呼-人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十八岁的小女生,还有在股票下单时的那种果决,跟你还挺像的。”果然遗传到黑肱家族的优良血统,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教人不可忽视。
“她长大了,这一年总算没让她白跟。”一年来老跟在他身边打转的黑肱昕,竞不知不觉的跟着他学到了这么多,教黑肱昊感到非常欣慰。
“有,老头子那边我们全替你瞒不了,你回来可别自己说漏了嘴。”
“谢谢。”
沉默了几秒,黑肱昊忽然很严肃地说:“旭,你还记得上回替你追老婆时,
你还欠我两个人情吗?”
“记得。”不知为何,他的语气让黑肱旭忽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每当大祸临头的时候,他的这种感觉就会出现,而且百试百灵。
“那好,我要一朵永恒的玫瑰花。”
棒!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吓死他了!黑肱旭放心地拍拍胸口。
“简单,现在科技工业这么发达,随便都弄得到。”黑肱旭已在脑海里开始挑着各式各样用K金或白金为底,再染成娇红的玫瑰花。
“我要最天然原始,且不加任何人工添加物。”他提出条件。
“这跟真花有什么不一样?根本是强人所难嘛!”
“我后天回台湾就要。”不自觉地,他那命令的口气又出现了。
“后天?!你简直不可理喻!”黑肱旭怪叫着。“这种东西叫我上哪儿去找啊!”早知道这样,刚才头皮发麻时就应该挂掉他的电话!
“你是举世有名的钻石切割师,你一定办得到,事成后,就当你两个人情全都还了,就这样。”他一说完就挂上电话,不让黑肱旭有反驳的机会。
才挂上电话,就看见谢奕走了进来。
“希望没有打扰你休息。”谢奕轻声抱歉着。
“什么事?”一个医生会来打扰病人,一定是有非常紧急的事。
“你准备怎么处置沙登威肯,FBI已经得到消息了,相信很快就会找我们要人。
“把他关进铁屋子里,然后丢到沙漠上烤个十天半个月的,还有,每天给他一杯水,让他死不了的赖活着,我要教他也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感觉。”黑肱昊咬牙切齿地说道。沙登威肯害宋祖平吃了这么多苦头,他不千万倍地奉还他,他就不叫黑肱昊!
“出来后,沙登威肯铁定会感谢我们替他瘦身成功。”因为让太阳这么一晒,不把他连水带油的烤出来才怪。
“对了,替我准备一下,我后天要回台湾。”
“这么快?!你的伤——”
“照我的话去做吧,我的伤已经不碍事了。”其实他会这么急的想离开阿拉伯,是不想让宋祖平在这曾令她痛苦的地方多待上一刻。
“好吧。”既然他坚持,谢奕也无话可说,只能随行于专机上小心地照顾他。
谢奕离去后,他看着怀中睡得呼噜噜的宋祖平,怜爱之情霎时盈满心头。
这个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完美女人,他一定会用最原始、最永恒的爱来呵护她一生,绝不让她再受到半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