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晶打起精神,加快脚步朝路易家走去。
在桑克里,路易以安全为理由,坚决不肯让她一个人去住饭店,所以,她这段日子都住在路易家,也跟他的家人相处得十分熟稔了。
“咦?”
奇怪!篱笆门怎么没拴上?客厅也灯火通明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平时这个时候,路易一家人应该都睡了。
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
难不成是路易担心她在外面还没回来,所以特地为她等门?
她……好感动喔!早知道就不该空手而回,应该在夜市买点宵夜回来慰劳慰劳他才对。
“嗨!路易,不好意思让你……”
剩下的话语通通消音了,她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完全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不是路易在等她!
她一眼望去,路易全家人都在,而且还有许多身穿军装的彪形大汉,一个个像凶神恶煞似的。
一看见她进屋,为首的军官很威严地开口:“妳就是颜晶?那个新闻记者?”
“你们是什么人?”她警戒地反问。
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来者不善,她注意到路易一家人畏惧至极的神情,路易脸上还有挨揍的瘀痕。
老天!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军人似乎是冲着她来的,难道是她那篇报导惹的祸?
她当然知道在毫无言论自由而又实行新闻封锁的桑克里,做那种实况报导简直是自找麻烦,路易也不断的劝她早日离境以策安全,但是,她却为了要采访杰熏皇爵而冒险留下来……
“颜晶小姐,请跟我们走!”威武军官客气中不失强硬地说。
“我哪里都不想去!现在很晚了,请你们离开这里,还有,在你们离开之前,别忘了为你们野蛮动粗的行为向我这位朋友道歉。”颜晶不畏强权地直视着那位军官。
而旁边的人闻言不由得发出抽气声,暗中为她捏一把冷汗。
军官双眼危险地瞇了起来,在桑克里,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对不起,贝斯达将军,真是非常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计较!冒犯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路易颤声求情。
凶狠成性的贝斯达将军,是他们这种小人物招惹不起的呀!
“喂!路易,我要他道歉!不管他的权势有多大,都不可以无故伤人,欺凌平民。”颜晶也不知自己打哪儿来的勇气,豁出去似的大声说出心中的不满。
顿时,四周陷入一阵慑人的寂静中,每个人害怕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而颜晶依旧是直直的迎视着贝斯达阴酷的冷眸。
“是谁动手的?”贝斯达冷冷地喝问道。
“是……是我,将军。”一个士兵脸色发青地站出来。
“比尔?莫札,颜小姐要你向她朋友道歉!你知道怎么做吧?”贝斯达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始终没有一丝表情。
“是的,将军!”那士兵的脸孔瞬间转为灰绿色,只见他大步向前,向路易行了一个军礼。
颜晶见他如此,气也消了一大半了,然而,接下来的举动却大大的震荡了她──
只见那士兵面色如土地伸出一只手臂,起初她觉得疑惑,难道桑克里人道个歉还需要什么特殊仪式?但当她瞥见贝斯达将军抽出腰间的佩刀,瞬间,她的眼睛惊恐地睁大。
“不要!”她尖叫一声,那闪着冷光的刀锋却已落下。
时间彷佛在这一瞬间止住了,热烫的鲜血飞溅到她惨白悔恨的小脸上,她瞪着那惨不忍睹的一截断臂,耳中嗡嗡作响。
被截肢的士兵痛不欲生的哀嚎,像是一根无形的鞭子,狠狠的鞭挞着她的心……
是她!都是她害的!
如果不是她不知天高地厚的要求道歉,这种惨无人道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她痛疚地闭上眼睛,整个人虚软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老天!她竟成了刽子手!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因一时逞强,而间接夺走了一个年轻人的一条手臂……
“颜小姐,我的人已致上衷心的歉意,妳还满意吗?”贝斯达将军含笑地将她扶起,“现在,妳可以跟我们走了吧?”
“快……”颜晶试图稳住震撼不已的心神,急惶地说:“快拿冰块……把
截肢包起来……马上送医……去接回去……快呀……”
然而,贝斯达根本是一脸的不在乎,押着她就往门口走去。
“将这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带回去!”他冷冷地下令。
XXXXX
“那篇报导是我做的,完全不关别人的事!你要抓就抓我好了,不要抓他们!”颜晶这下真的惊慌骇怕极了,她怕连累路易一家人。
“他们或许会有利用价值。”贝斯达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利用价值?”颜晶根本搞不懂他在讲什么,“他们只不过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对你会有什么利用价值?你放了他们吧!”
贝斯达闭目养起神来,任她苦苦哀求,他仍是不理不睬,名副其实的一副铁石心肠。
押载颜晶的豪华轿车直驶入皇宫深院中。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要把我抓去哪里?”她既害怕又疑惑,担心自己连死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贝斯达不理会她的连声发问,径自把她强押到金碧辉煌的大殿上。
“陛下,贝斯达不辱使命,将颜小姐带来了。”他上前向高坐在黄金椅上的泰尔王行礼禀报。
“办得好,办得好!”泰尔王高兴地抚着白花花的胡须,步履蹒跚地走下阶梯,站定在圆瞠着一双惊讶大眼睛的女孩跟前。
原来这就是泰尔王?他本人比她在电视上看到的还要苍老孱弱……
“颜晶参见陛下。”她当记者不是白当的,大场面也不是没见过,所以,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并记起了宫廷中基本的礼仪。
“呵呵……好,好!这小女娃不但长得漂亮,也深谙大体。好!本王喜欢得不得了,本王决定策封妳为第……第……”泰尔王连自己有几个王妃都记不起来,转头以眼色向贝斯达询问。
贝斯达做了个三十三的手势。
“对!第三十三妃!”泰尔王用布满皱纹的手,捏了她粉女敕的脸蛋一把。“得到这样的美人儿,本王实在是太高兴了!”
颜晶恶心地避开他,“陛下,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老实说,我一点也不想当你的妃子,所以……”
“呵呵呵……有意思,这小妮子还真有意思!本王太喜欢了!”泰尔王不怒反笑,这次动手打算去模她胸部了。
颜晶气愤地拨开他的毛手,“够了!别再动手别脚的!不要以为你是国王就可以胡作非为!我告诉你,人的容忍力是有限的!我.……”
“贝斯达,她不肯让我碰她,你说这该怎么办才好?”泰尔王问着一直侍立在侧的心月复宠臣。
“陛下如果将她绑起来,她就不能反抗了,那陛下爱怎么模就能怎么模了!”贝斯达马上献计。
“你说得对!把她绑起来,再把她的衣服月兑光让本王模个够,不不,绑起来才月兑衣服有点麻烦,不如先把她月兑得光溜溜才绑起来……”泰尔王说着说着,口水都禁不住地流了下来。
“你这个变态国王,你休想碰我!”颜晶知道他不是随口说说而已,事到如今她要保住自己的清白和尊严,看来就只有这一条路了,“我宁死也不愿受这样的污辱!”
“妳想寻死?”泰尔王脸色倏地大变,这么漂亮的小美人,就这么毁了,岂不可惜!“贝斯达,快给我想想办法!绝不能让她真的去寻死!”
“颜小姐,妳不会想要寻死的。”贝斯达阴森冷酷地指出,“别忘了,妳朋友和他的家人都在我手上,妳死了,他们也都活不成了。”
颜晶整个人愣住了,血色一点一滴的从她脸上消失。
天哪,她不能连累路易一家人!她该怎么办呀?
“如果妳没有好好伺候陛下,让陛下有任何不满,妳猜我会怎么做?我会将妳朋友或他家人的手臂斩断,就像刚才妳看到的那样,怎样?决定乖乖听话了吗?”贝斯达狠酷无情地说。
“太卑鄙、太残忍了!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活月兑月兑是个没人性的走狗吗?你这样的行为比畜牲还不如!”颜晶气起来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乱骂一通。
“来人!去把路易带到这里!”被骂得狗血淋头,贝斯达仍是一脸无动于衷,深沉得令人胆寒。
“你……你想做什么?”颜晶的声音禁不住微微颤抖。
“给妳点颜色瞧瞧。”贝斯达勾唇冷笑。“或许当妳看到妳朋友的鲜血时,妳会顿时开窍也说不定,我就先试试把妳朋友一只手砍下来,如果还是不行,就砍另一只手,再不行的话,便砍脚了,这个人若死了,我就换他的家人,一个死了换一个……”
“够了!魔鬼!”颜晶浑身发抖,说不出是生气还是害怕。
“嗯?”贝斯达挑了挑眉。
“不要伤害他们!”她肩膀一垮,这个可怕至极的男人一开始就看出她最大的弱点是心肠太软,所以抓走路易一家人来胁迫她就范。
她深知大势已去,自己根本不是这个恶魔男人的对手。
“颜小姐,妳终于想通了。”贝斯达自始至终都维持着冷酷优雅。
“太好了!贝斯达,有你在,本王任何难题都能迎刃而解!”泰尔王马上色瞇瞇地伸出鸡爪似的双手,想要抓捏小美人胸前诱人的凸软。
“启禀陛下,杰熏皇爵求见。”千钧一发之际,传来侍从的通报声,适时为颜晶解了围。
泰尔王露出扫兴的表情,怏怏地扬声下令,“来人哪!护送三十三妃到后宫去休息!”
XXXXX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颜晶生气地甩开侍从的箝制,在戒备森严的皇室深宫内,还怕她跑了不成!她就算想逃,也插翅难飞啊!
在大殿外的廊道上,她看见迎面走来的杰熏皇爵。
“哼!一丘之貉!”颜晶非常不爽地瞪了他一眼,不自觉地将自己的怨怒转嫁到他身上。
杰熏诧异地挑挑眉,再度见到她的喜悦之情转成了疑惑。
“咦?我哪里惹到妳了?为什么妳一见到我就摆出这么难看的脸色?”
“不然你以为我要对你笑啊?我都被你害得这么惨了,还笑得出来就是神经病了!”
斑!追根究底,如果不是因为她一心意要访问他,而继续逗留在桑克里,就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地步了。
所以,罪魁祸首就是他!她不怨他怨谁!
“我怎样害妳了?”杰熏疑惑又好笑地问。
瞧她对他恨得牙痒痒的样子,好象他真的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三十三妃,这边请!”
颜晶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侍从官却在一旁不断地催促,甚至动手要强拉她了。
“催什么催!我自己会走,别拉我!”她又恨又恼,对于自己的处境却又深感无力。
“三十三妃?”闻言,杰熏脸色丕变。
他一开始就认定她是他皇叔派来的间谍,可没想到,她竟是他最新的妃子。
然而,从她极不情愿的神情,还有她被侍从官催逼离去的样子,只要不是
瞎子都看得出她是被迫的。
杰熏深思地盯着她纤小的背影,眉心不自觉地紧拢了起来……
XXXXX
“参见皇叔。”杰熏向泰尔王行礼,举止优雅从容。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泰尔王不耐烦地问。
“皇叔,我想跟您借皇宫的御厨一用。”杰熏嬉皮笑脸地说,“只借一个丫晚上,可以吗?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宫中的舞姬也能一并借给我。”
“你前两天不是才向我借过吗?”泰尔王皱起眉头。
“是的,皇叔的记性真好。”杰熏笑嘻嘻地说,“我那些朋友吃过御厨做的美食、看过宫中舞姬的表演之后,一个个赞不绝口,所以我想今晚再好好的宴请朋友们……”
“也好,你刚从外国毕业回来,是该轻松一下。”泰尔王点点头说,“你需要什么,尽避开口就是。”
表面上他是很宠溺纵容这王位继承人,对他可说是有求必应,实际上,他根本是巴不得他就此沉溺在声色犬马中,才不会威胁到他的国王宝座。
“谢皇叔!”杰熏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其实那全是伪装出来的。
“本王要休息了,杰熏、贝斯达,你们都下去吧。”泰尔王急着要去见美丽的三十三妃,所以很快的下了逐客令。
杰熏和贝斯达从大殿出来,两个男人很不友善地互瞄一眼。
“听说刚才又有人被将军你重罚了,看来,不久之后你队里的士兵都要变成残障人士了。”看不惯贝斯达的血腥手段,杰熏很不顾他颜面地口出讽言。
“皇爵言重了,末将只不过是依法执行军纪罢了。”碍于杰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身分,贝斯达言语上不敢有所冒犯,然而,在他眼中却明显的流露出敌意。
在桑克里,任谁都不敢得罪既是国王宠臣又手握兵权的贝斯达将军,就算是朝中大臣也对他有所忌惮;可是,自从杰熏从剑桥回来之后,他因看不过贝斯达的残暴,常常有意无意的嘲讽他,令他颜面无存。
“军纪?”杰熏嗤笑了下,“那也用不着动不动就砍手吧?再这样下去,不用多久,我们桑克里的士兵都是断手断脚的了。”
“皇爵真爱说笑。”贝斯达皮笑肉不笑地说,心里早就恨死了杰熏。
杰熏已经不只一次当面让他难堪,他可是堂堂的大将军,怎忍得下这口气?哼,他总有一天要让杰熏后悔曾经惹到他……
XXXXX
谒见了泰尔王之后,杰熏回到自己的宫邸。
他和幕僚一边吃着御厨煮的美食,一边看着宫中舞姬翩然起舞。
其实,这一切都是烟幕,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讨论要事。
但是,今天杰熏始终心神不宁的,根本没有注意去听他的心月复幕僚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皇爵殿下,您意下如何?”
直到他们提出这个问题时,杰熏才恍然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地反问:
“什么?你们说到哪里?我没听清楚。”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脑海中盘踞着那个东方女孩的身影,她怨怒不甘的神态紧揪着他的心。
一想到她是被迫成为他皇叔的妃子,他不禁握紧了双拳,再想到她落在那老色鬼手上会遭到如何不堪的对待……
“该死的!”他想得太入神了,禁不住低咒一声,在看见幕僚们惊异的表情时,他知道自己失态了。
他向来是冷静自持的,如今却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失了心魂。
“皇爵殿下,泰尔王的残暴不仁实在是到了令人忍无可忍的地步,我们都认为是推翻他暴政的时候了……”幕臣又重提刚才讨论的重点。
“殿下,我们已经计画了那么久,应该付诸行动了……”
杰熏摇摇头,“不行!还不是时候!”
“殿下……”他们是一群有政治才华的年轻人,忠心耿耿的跟着杰熏皇爵,表面上是他吃喝玩乐的狐群狗党,实际上,他们一直在密谋大事。
“我们一天破除不了那只老狐狸的密码,就一天不能成事。”杰熏沉重地说,“我不希望玉石俱焚。”
他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是因为泰尔王拥有足以摧残整个欧洲的核子武器,而开启核武的密码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曾表示,万一发生政变,他绝不会下台,他宁可毁了整个国家,也不会将它交给别人!
所以,他将核武设定为自动激活模式,只要他仍是桑克里国王的一天,他每逃诩会在遥控室内键入译码,以阻止激活。
就因为这样,杰熏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要怎样才能知道密码呢?”幕臣们面面相觑,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嘛!如果泰尔王打定主意要大家一块儿死,他当然怎样都不会透露密码。
而且就算将他的脑袋剖开,也找不到密码哪!
这真是一件棘手的事!
杰熏沉吟片刻,双眼露出锐利如锋的眸光,“今晚,我要再潜进皇官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丝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