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点钟,阳光依然刺眼,但已不若正中午时的张牙舞爪。一个穿着破烂牛仔裤的年轻人,晃进巷口那家生意兴隆的小吃店,看似惺忪的眼里,一抹精光一闪而逝,无人发现。
“老板娘,一碗馄饨面。”
老板娘眼皮一掀,看了那面皮斯文的年轻人一眼,嘴角随即不以为然地撇下来。
“年纪轻轻的游手好闲,现在的年轻人哪……,台湾经济怎么好得起来?”
老板娘嘴里的碎碎念虽不大声,但已足以让店里的人听到了。
只见那年轻人一点也不介意的咧开嘴笑了,往旁边的座位落坐,半点没有困窘的模样。
小吃店内原本就不岑寂的空气,霎时浮动着耳语。
几名熟客都在讨论著,这位年轻人穿得一身颓废,那条牛仔裤又旧又破,一件榇衫也洗得发白,脚上的球鞋虽是名牌,但谁知是不是LPT(路边摊)牌。不过凭他那副长相,如果好好打扮,就算要进演艺圈也不难吧!
“老板娘,他真的像你说的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吗?我看他挺斯文的,像是念过书的模样耶!”一位熟客压低声音问着面店老板娘,忍不住又偷偷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老板娘冷哼了一声。
“每逃诩大白天在这附近晃,应该是住在这边吧。除了没工作的人,有谁会大白天没事到处晃?上次还为了一颗馄饨跟我大小声呢!一副穷酸相。”
想到上次那男人端着一碗馄饨面跟她吵的模样,她就有气。她就是看不起这个年轻人,所以故意少颗馄饨给他,没想到他算得可精了,竟然端来跟她理论!丙然是个穷酸!
“那倒是可惜,长得真不错呢!打扮打扮还挺像白领上班族。”
“我看还是不要,省得人家企业被这种米虫吃垮。”
嘴里刻薄的老板娘还要说些什么,却被一个尖锐的声音给打断。
“老板娘,我要的是海带豆干,你怎么给我烫青菜?!”
坐在年轻人隔壁桌的妈妈尖声地说,旁边还带着小阿,看来一副很不好惹的模样。
年轻人微微掀起嘴角,半点不在意老板娘送上来的馄饨面又少了一颗馄饨,拉长了耳朵听老板娘跟那个妈妈吵架。
虽然这老板娘是个狠角色,但这位妈妈也不是省油的灯,于是两人吵了老半天,老板娘终于不甘不愿地送上一盘海带豆干。
年轻人拨了拨那碗馄饨面,加了一堆辣酱与胡椒粉后,站起身去结帐。路过那好妈一桌时,还不忘把刚刚猎捕到的“猎物”不着痕迹地放进对方的碗里。
“老板娘,结帐。”年轻人递了一张五百元出去。
“真浪费,这年头的小阿真是……”
老板娘看着那碗几乎没动过的面,一边念着,年轻人倒是一脸耐心地等着她找钱。
不到几秒,宁静的空气划过一声尖锐的叫声。
“老板娘,你太过分了,你自己看这是什么?”那个妈妈用筷子夹着一只蟑螂,飙到老板娘面前。“我一定要去消基会告你!”蟑螂还是整只完整的,除了肚子流着恶心的汁外,跟活的没两样。
“你说这什么话……”
说着两个女人就吵了起来,谁也不让谁。
“老板娘,可不可以先找我钱?”
年轻男子提醒卯足劲吵架的两个女人,老板娘随即一把将手上的钞票塞给他,回头用心地吵架。
男子看着手上的九百七十元,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晃出了面店,不管那两个女人是不是要吵到天荒地老。
“敢得罪我?君子报仇三天不晚!”
男子嘴角的笑痕大大地扩张,心情整个好了起来。
原来刚刚那团混乱的始作俑者是他,原因正是三天前那碗少了一颗馄饨的馄饨面。
看来这年轻人真是睚龇必报。
走进附近的便利超商,男子掏出口袋里的一把钞票!也就是刚刚白目老板娘找错的九百七十元,全部投进柜台上的募款箱。
“算是做点好事吧!”
拍了拍手,男子晃到饮料柜拿了一瓶矿泉水,随即打开喝了起来。那双长腿懒慵地晃到杂志架前,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杂志看。
正当他开始感觉无聊时,忽然发现旁边的人眼神非常诡异。当然脸皮长得不错的人,被多看两眼也是正常,但是这个眼神除了好奇之外仍是好奇,让他开始不悦了起来。
他掀起眼皮,瞄了一眼旁边的人,发现那人的眼神诡异地在他的脸和手上杂志间徘徊着。他定睛一瞧,霎时脑门被血液给灌满了。
原嵩集团神秘总裁曝光!
这行大标题就下在杂志封面一张特写照片上,而那张特写面孔跟他可是十成十的相像。
败显然的,他被出卖了。
他的眼眸霎时爆出焚人火光,旁边的人纷纷闪避。
“好像哦!”
“真的耶,跟闻人湛也好像。”
闻人湛也抓起一本这期的《展望》杂志,走到柜台的途中不断听到类似的耳语,他忍住拿起杂志遮脸的冲动,飞快地结了帐,几乎算是从便利商店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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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点钟,马路上放学的人潮汹涌,路上满是学生与接送的家长。
罗以诺的制服上绣的学号标明他是三年级学生,但那张俊秀的小脸上却有着小学生所没有的成熟。
“哥哥,走慢一点啦!等人家……”
仔细一看,小帅哥走得飞快的身影后,竟“粘”着另一个身影。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生扯住他的衣角,硬是挂在他身上不肯放手。
小男生好看的浓眉拧了起来,回头不耐烦的看小女生一眼。“每次都那么慢!腿短哦!”
小女孩嘴巴嘟了起来,满脸的委屈。“我要跟妈咪说……”
“说什么说!”罗以诺一脸凶样地瞪着妹妹。他是个男孩,他要保护妈妈的,怎么可以让妈妈为这种小事担心呢!
小女孩的嘴闭了起来,但是眼眶里却开始蓄着泪水,只是迫于“婬威”,不敢让那斗大泪珠滚落下来。
罗以诺没辙地叹了口气,伸出手去。“给你牵啦!爱哭鬼!”
小女生破涕为笑,马上巴了上去。
两个并肩而行的小小身影是那样吸引人,同样好看的外表,眉宇间俏似的神韵,总让认识这对兄妹的人都喜欢他们。
“以诺、薇宁,放学啦!”
兄妹俩才转进社区内,面包店那个胖妈妈远远的就招呼着。
“吴妈妈好。”以诺有礼地招呼,像个小绅士。
薇宁被推了一下,也马上开口招呼,招牌的甜美笑容不忘免费奉送。
“好,好!”胖妈妈笑呵呵地回答。“快进来,有刚出炉的海绵蛋糕哦!吴妈妈特地留两个最漂亮的给你们。”胖妈妈叹了口气。“我说,瞧你们兄妹俩长得这么好,除了妈妈之外,爸爸应该也是个帅哥才是。”
以诺咬了口蛋糕没有笞话。
“我们没见过爹地。”薇宁小嘴塞满了蛋糕!不清不楚地说。
“你们的妈咪都不曾提过吗?”
兄妹俩摇摇头。
以诺想起上次他问起爹地时,妈咪哭得很伤心的模样,他小小的心头一拧,对这个父亲真有说不出的怨怼。想必是爹地辜负了妈咪,否则妈咪也不会是这种反应。他最不希望妈咪难过了,从那之后,他没再问过爹地的事,也不准妹妹问。
“妈咪说到爹地就哭,我们不想知道爹地的事了。”以诺闷闷地说。
“这样啊!”胖妈妈吁了口气。“可惜啊!养两个孩子多不容易啊,事事样样都要花钱。可惜你们妈咪不会争,不然一笔笔记下来,到时候找你们那不负责任的爸爸要,利息滚利息,说不定你们妈咪下半辈子都不用这么苦啦!”
两个孩子没有答声,胖妈妈一迳自顾自地说:“啊,算我胡说八道啦,让你们妈咪知道,说不定还说我八卦咧。你们挑些面包,明天当早餐啊!”胖妈妈说完就去忙了。
然而她这不经心的几句话,却在以诺小小的心头启发一些想法。
他是该想办法帮帮妈咪!既然爹地是个坏爹地,不如他来帮妈咪想想办法,看如何讨回一点公道吧!
兄妹俩正打算回家,就听见胖妈妈叫着妈咪的名字。
“湜澄,回来啦?辛苦了。”社区内面包店的吴妈妈眼尖地看到她。
罗湜澄将垂落耳畔的一缕发丝塞回耳后,她一头美丽的秀发修剪成有致的层次,但是工作时她总是将其盘起,好加深她的专业形象。
俐落的套装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清爽而又不失时髦,挂在肩上的真皮公事包内是台工作用的笔记型电脑,完全是一副粉领族的打扮。
“对啊,两个小表没给你添麻烦吧?”话是这么问,但她知道自己的孩子不会给她惹事,至少在外人面前都是乖小阿形象。
“当然没有。”胖妈妈摆了摆手。“对了,我卤了牛肉,一时卤太多,你好心点帮我消一些。”说着就转身进去舀了一锅牛肉出来。
罗湜澄无奈地看着她的动作,她知道胖妈妈是不忍她一个女人家辛苦带小阿,每次煮菜总是“不小心”煮多了。加上她那两个小表跟人家熟了后,连她这个当妈的厨技不合格的“家丑”都跟人家说了,使得胖妈妈益发更热心了。
“欢迎收看17:00整点新闻……今天的头条是去年刚跃上台湾最大集团之列的原嵩集团,原嵩的总裁从不曾在媒体曝光,但刚出炉的《展望》杂志却以闻人总裁为封面人物……”
胖妈妈出来时正好看见罗湜澄杵在正播报新闻的电视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电视,她的表情……好像电视长了角一样。
“这是今天最大的新闻,没想到那个姓闻人的总裁那么年轻,说不定连三十岁都不到呢!”
“三十四。”明明都已是三十四岁的大男人,还装年轻!
“什么?”胖妈妈根本没注意到罗湜澄的“呢喃”,自顾自地说:“长得很帅吧?如果不是新闻报导出来,我还以为是艺人呢!”
罗湜澄任身边的旁白叨絮着,她的思绪飞远了。
多年不见,她以为两人这辈子应当是不会再见了,没想到还能从媒体上看到他的脸。几年前原嵩在台湾崛起时,她就知道那人是他,毕竟“闻人”是个少见的复姓。
他变了。
变得沈稳了,至少眉目间飞扬的狂肆收敛了不少。
跋该如此吧!毕竟都这么多年了,若没有成熟,怎么掌管这么一个大集团?!
耳边还有叨絮的声音浮动,但湜澄挣扎地看向孩子。
说?不说?
“以诺,薇宁,我有事跟你们说。”她吞吞口水。
两个孩子好奇地转过身来!看着难得面露严肃的妈妈。
“这个人……”她指指电视萤幕上出现的照片。“就是你们的爸爸。”
她说话的语气彷佛在说“今天的牛肉很好吃”一样,标准闲话家常的语气。
此时此刻,罗湜澄不禁开始崇拜自己。不难嘛!早知如此又何必瞒了孩子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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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躲右闪地进了巷子里,闻人湛也直等到确定自己安全了,这才喘口气。
不过他的怒气马上又扬了起来。
算她们狠,虽然不确定参与这件事的共犯有几个,不过能把他搞到这样,也算她们高杆。
推开那扇破烂的红木门!他忍不住皱皱好看的浓眉。“早跟尽情说不要漆成红色,活像住在庙里!”心情极差,他看什么都不顺眼。
办色木门上贴着一块木板,写着“欢喜楼”三个字。每个来过的亲朋好友都无法理解,这栋怎么看都怎么怪的房子,摆明就是间平房,哪里有什么“楼”?
不过这一屋子住的人,在外人眼中全都是怪人,所以取这种名字也算不上多怪啦!
闻人湛也咕哝地走进家门,看到中庭中间的凉亭上坐着他“亲爱的”室友常尽情。
“啪!”一本《展望》杂志甩在尽情的笔记电脑上,发出好大声响。
尽情连眉头都没扬,把杂志挪开一些,继续打着字。他是个畅销作家,这一期连载的文章今天就要交,可没时间玩耍。
“你没什么话说吗?”闻人湛也双手环胸、双脚叉开地问。
尽情终于停下在键盘上飞舞的手指,他知道再不理闻人湛也,这个爱记恨的小人下次绝对会“回报”他的。
“这个我们家有啊!吧么去买?”尽情故作一脸无辜,这是亲爱的老婆教的。关于今天这个场面,早在他亲爱老婆的预料之中。
“谁干的?你该不会也有参一脚吧?”如果有,你就该死了!闻人湛也挑起浓眉!挑釁的意味浓厚。
“拍得不错,满帅的,说不定有一堆人找你拍电影。”尽情捻起杂志来瞧了两眼。“说实在的,迎欢没什么长处,挑照片的眼光倒是不错。”
迎欢是他们的室友之一,但去年年底因为结婚的缘故搬出去住了,只不过三不五时还是会晃回来吃饭。因为靠她那种毒死人的厨技,恐怕除了“谋杀亲夫”外还会有自杀的嫌疑。
“原来迎欢有参一脚,还有谁?文章是你表妹陶然写的,她是头号嫌犯。”闻人湛也咬牙说。陶然这个好样的,亏她没工作时还是他扶她一把,她跟男友吵架时,还是他帮他们“复合”……当然这是闻人湛也的“官方”说法。正确来说,是他让他们感情冲击加大,以便于让他们感情加温。
住在这里的每个人在感情路上,几乎都受过闻人湛也的“关切”,现在会被这样整,他该早有心理预备才对,只是他没想到这几个爱记恨的女人,竟然让他在杂志上曝光。
像尽情和曼妮这一对,他只是看不过老友尽情为了一个女人痛苦难受,所以写了封讣闻传给当时在美国的曼妮,藉此让她认清自己的感情罢了。
再拿陶然来说好了,她跟现在老公结婚前,他临时跑回欧洲处理事情,闻人湛也只不过是没告诉陶然他去办事,让她误以为自己被抛弃了。结果等到老公回来时,两个人还不是甜蜜得吓死人?!
另外一对,就是另一个室友潘迎欢,她一心想当人家的狐狸精,他也不过就“忘记”告诉她,说她找上的男人根本没老婆。反正最后大家都欢欢喜喜甜甜蜜蜜,就不懂这些不懂感恩的人为何这样记恨他!
“你要喝乌龙还是薄吧茶?”看来闻人这回气得不轻,尽情轻描淡写地问,好像现在他面前的人并没有横眉竖目。
“乌龙好了。”他不是很喜欢薄吧的味道。“等等,我不是在问这个。”闻人湛也恼怒地说。
尽情倒也不管他,开始帮他冲泡起乌龙茶。
这屋子里住的人是无一不怪,不过大家彼此倒是协调得满好的。
“你究竟说是不说?”闻人湛也喝了一口茶,坚持要问到答案。
“想想我们几个室友谁被你“关照”过就知道啦!这还用问?!”
被他“关照”过?
闻人湛也的脸青了一半,那就是说全都参了一脚。
他开始感觉背脊很凉。
“夜路走多总会碰上鬼的!”尽情看了他泛青的脸色一眼。“等你自己真的谈起恋爱,小心会多灾多难,因为你干的“好事”实在太多了!”
“乱讲!”闻人湛也马上恢复他一贯不在意的笑容。“那真的是好事,要不是我帮忙,你们每一对都像乌龟一样前进,真不懂得感激!若说我哪天不幸谈了恋爱,那也该是好心有好报才是。”
哪天“不幸”谈了恋爱?!按他这种心态,恐怕不幸的会是对方!
“我看不幸的是对方吧!”
咦?什么时候把它说出来了?尽情抬头一看,发现亲爱的老婆不知何时已经进来凉亭,刚刚那个“心有灵犀”的话就是他老婆曼妮说的。
“你走慢一点,都怀孕了,走这池子的石头很不安全,不早叫你别进来了。”尽情扶着肚子已经凸出来的老婆坐下。
的确,这座凉亭建在水池中央,要进到这座凉亭,得要走过砌在水池中的一颗颗石头,一个孕妇在上面蹦蹦跳实在惊人。
看着他们夫妻间不经意的温柔,闻人湛也又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或许是几个朋友陆续都有了情感归属,只剩他孑然一身,以致让他每回看到这种亲匿的动作都有些感冒。
曼妮在软垫上坐下。“到时候我一定会帮那个人,因为会被闻人大烂人看上,真是她前辈子没烧好香。”
闻人湛也拧起眉头。人说得罪女人跟得罪小人一样,半点也没错。想当年这个女人死命拒绝尽情,让他的好兄弟尽情整天没心情做菜,着实让他的生活过得好不痛苦,要不是他帮一把,他们现在哪能这样甜甜蜜蜜?!真不懂得感恩!
“对了,差点忘了,你妈在线上。”曼妮毫不在乎地说。
“什么?!”闻人湛也差点跳起来。“你怎么现在才说?”
按照他妈那种急惊风个性,让她在线上等那么久,一定会把他臭骂一顿。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凉亭。
但是他还在水池的石头上跳的时候,尽情就扬起手上的无线电话。“这里有电话,从这里听就可以了。”
闻人湛停下来瞪他,“不早说!”
“谁叫你要把电话给我妈,害我躲都没地方躲!”闻人边接过电话,边不忘抱怨。
“死兔崽子!”电话里传来闻人妈妈的吼叫。“敢躲你妈的电话,你是不想活啦!”
啊?什么时候通话键被按过了,他娘怎么会知道?
“妈,我怎么敢?你不要生气,大哥的整型技巧还没很成熟,万一眼尾出现鱼尾纹,那可怎么办?”闻人安抚地说。
旁边的尽情跟曼妮都窃笑着。
谁不知闻人湛的妈是出了名的唠叨,一旦被逮到,耳朵可要长一层茧。
闻人家世代为医,爸爸哥哥们都是医生,只有闻人湛也这个家族叛徒──根据他妈的说法啦──没有从事医生的工作,而且只有他不怕死的搬出来住。
当初他为了躲避母亲大人的唠叨!甚至把他好几千万的超级别墅空置着,硬是跑来投靠尽情。因为母亲大人怎么也猜不到儿子会住在“古迹”里。
“不要跟我提到你那没用的爸爸跟哥哥!”闻人娘逮住柄会抱怨。
“妈,爸爸跟哥哥又做了什么?”他无奈地偷偷打了呵欠。唉!真是倒楣的一天哪!
闻人妈妈果然开始叨叨抱怨起来,闻人湛也开始端起茶来喝,有预感妈妈不会太早放过他。
“……所以我说啊,你爸跟你哥半点办事效率也没有!妈妈只好自己来了,相片都拿回来了,你哪天要回来看啊?这些女孩都很不错的,是我跟你刘妈妈精挑细选的。”
相片?女孩?
闻人湛也口中的茶差点喷出来。“妈,什么照片?”天哪!他只不过不专心听母亲唠叨,不至于要这样惩罚他吧?
“你都没给我专心听哦!”闻人妈妈生气地说,不过马上放软了语调。“没关系,等你娶了媳妇儿,就可以改进你这些坏习惯。”说完她发出一阵满意的笑声。
这笑声让闻人湛也的头皮发麻了。
“妈,你该不会要我相亲吧?凭你儿子我的货色,需要用到相亲这一招吗?”
“货色?空有好货色又有什么用?人家尽情都娶了曼妮,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就你不争气,你妈我的面子要往哪里摆?”
他不结婚干他妈的面子何事?
但是闻人湛也可没种说出这句话,他不想再听她叨念一整个下午。
“这种事不能急嘛!”他的声音有点虚弱。
旁边看戏的两人听到这话,一同扬起眉毛,讽刺的意味非常浓厚。
别人的事他都帮人急,自己却说不能急?!
闻人湛也索性转过身去,不看那两张幸灾乐祸的脸。这期间闻人妈妈已经又念了一串。
“妈,你不要干涉我啦!我有喜欢的人了,你让我自己处理好吗?”
“喜欢的人?”她的声音像中了彩券一样。“哈,我终于要扬眉吐气了。你知道那个李妈妈上次送儿子的喜帖来是如何讽刺我的吗?这回终于可以吐一口气了,你真是妈的好儿子!什么时候带人回来给妈看看。”
闻人湛也在心中悲叹。
完了!他根本是自掘坟墓嘛!
他不过谎称有个心仪的人,母亲大人就说得好像他要结婚了似的。
“妈,没那么快,我还在追她,这需要时间的。”
“那要多久?要不要妈帮你?”闻人妈显然失望得很。
“不用、不用!你只要不要太常打电话来,让我专心追她就可以了,你儿子我可以搞定。”
“不要打电话?你是不是又想躲我?”闻人妈妈狐疑地问。
“不是啦!妈!你打电话就占线啦,万一她要打给我,一直打不进来,说不定你儿子我就错失了机会。”
舌粲莲花哄妈妈,这是闻人湛也的本事,只要他有耐心,总可以让闻人妈妈高兴的,这是他老爸跟老哥都办不到的事,正因为这样,闻人妈妈对这个小儿子总是多几分偏心。
“这么跩?那不要她了!你的女朋友不是一堆吗?以前总有一群女孩子根本没病惫来我们家医院看病,就为了来见你。”
“妈,那是朋友,有些根本不认识,你别提了。总之这个女孩我很喜欢,我只要这一个,如果把她吓跑我就永远不结婚了,不过我不会怨你的,妈,我还是会做你的乖儿子的。”
“那怎么行?”她赶紧保证。“我不会再打扰你!你好好去追人家,别把人家吓跑,多约人家出去走走,加把劲儿!”
“好,谢谢妈。”
闻人湛也不愧是闻人湛也,果然能化危机为转机,今天总算是化解了一桩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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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妮喜孜孜地打开总编辑递来的红包,那厚实的触感让她整个心情都好了起来。
“你那么开心?难道陶然要请客?”
《展望》的总编辑关心地问,真正开心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展望》杂志虽然一向颇受好评,销量也都不错,但像这次这样狂销特卖可是前所未有的。
这真是拜陶然之赐,所以他开心的发了奖金给陶然,但由于陶然已经跟着老公去欧洲,短时间内不会在国内,于是她的室友曼妮就来帮她领这笔钱。
曼妮之所以这么热心,除了自己本来就爱钱之外,实在是因为她也很开心,能整到闻人湛也,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曼妮和陶然都是闻人湛也恶作剧的受害者之一。不过以陶然的个性是不会去做这等事,但不幸的是他闻人老兄得罪了她这个绝对不忘报仇的小人!所以她就鼓吹陶然。
“是啊!”曼妮笑着,不准备让自家恩怨外传。“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曼妮正要告辞,却看到编辑部门口起了一阵骚动。她原本也不是好奇的人,但正当她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要往外走时,一个员工跑进了总编辑室。
“外面怎么回事?”总编辑问。
“有个人……”员工吞吞吐吐。“来要闻人总裁的联络方式。”
“记者吗?警卫怎么放他进来的?”
“不是记者,是个……小阿,他说……他是闻人先生的……儿子。”
“儿子?!”
随着这两个字出现,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曼妮眼睛都亮了。她以孕妇无法办到的伶俐脚步抢出,马上跑到骚动的起源处。
曼妮果真看到了小阿,而且还是两个!
男孩子剑眉星目,乌亮的眼睛炯炯有神,俊逸的五官,看得出来将来是个女性杀手;女孩子躲在男孩身后,张着一双灵动的眼眸,女圭女圭般的长相跟男孩有诸多神似,看来是对兄妹。
“是你们要找闻人湛也吗?”曼妮排开人群往前,站到这对孩子的面前。
男孩──也就是罗以诺──防卫性地扬起下巴看着她,点了点头。
曼妮马上觉得这个孩子气质不凡,没想到闻人那个坏蛋也这么好命,儿子都这么大了。
没错,若说这是闻人的儿子,她是不会怀疑的。倒不是闻人那家伙多会交女友,而是这个孩子跟闻人简直像了个九成九。
“我可以带你去找他。”曼妮说。
以诺扬扬眉。“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的?我又不认识你。”
“你这小子倒是精明。”曼妮双手环胸。“不过你没选择,不是吗?你早该知道出版社不可能跟你说闻人湛也的地址,再说他们也不知道。”
“那你为何知道?”
“因为……”曼妮辛苦的弯子,附在他耳边说。“我跟他住在一起。”
以诺的脸色马上变了。
曼妮的嘴边悄悄浮起一朵促狭的笑,她当然知道小阿子想什么,她总不会连个孩子都模不清吧!
这小子铁定对这从未谋面的父亲更多了一分敌意吧!
事实上以诺确实是这样想的。难怪他问起爸爸时妈妈就哭,原来爸爸真的是个公子。
“好吧!”以诺丝毫不像个孩子,他的语气彷佛施舍一般,带着傲气。“现在就走吗?”
“哥……”薇宁拉拉以诺的袖子。“妈妈说不可以跟陌生人走,我们又不认识这位阿姨……”
“不用叫她阿姨。”以诺凶凶地说。“我说我们要跟这个人去找爸爸……不!是找闻人湛也。你不准跟妈妈说,不然我告诉妈咪你今天跷课。”
“呜……”薇宁一听马上垮了脸。“你不要告诉妈咪,我去就是了。”
曼妮在旁边听得有些好笑,这个妹妹显然是被这个当哥哥的唬住了,她怎么就没想到哥哥一样也跷课,说什么也不可能去跟妈咪告她状的。
她开始好奇,这两个孩子的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了。“你们到底来不来?我要走了哦!”曼妮自顾自往外走,果然不出她所料,两个孩子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