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明千藏暗中支持,苏沐晨人前操作,不到一个月,几间曾经大肆炒作苏沐晨八卦新闻的报章杂志媒体皆遭到财务上的问题,老板破产亏空纷纷倒闭。
尽避外界对他的身世依旧揣测不断,但他本人却从未对此做出任何回应,既不否认,也没承认,而那些八卦媒体的悲惨下场,只是令整个事件蒙上重重迷雾。
起初千晓认为,这事是苏沐晨的一道伤口,他不公开发表声明只是不想碰触那道伤口而已。但是渐渐地,她察觉到这里面牵扯的并不单纯。
苏沐晨祭出狠辣手段所要保护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甚至可以说,他从来就没有在乎过自己的名誉到底被侵害到什么地步,那么,他到底在顾虑什么呢?
此时,方氏即将重组,方念情出版了一本漫画,这几天是她最忙的时候,但她却时常往苏沐晨的律师事务所跑。
几次千晓来送饭时,正好遇到她离开,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每次都看到苏沐晨无奈地苦笑,想来应该是方念情给他出了什么难题?
今天,千晓特意按照新买来的泰国食谱为苏沐晨做了顿精致的午餐,又在面包店做了几款小点心,打包好后准备去事务所送饭。
出门的时候,雪姨忽然出现,她看来心情不太好,或者说,自从沐晨的身世被披露,她就显得非常的不开心。雪姨虽然同样没说一个字,但她看得出来她对这件事的愤怒和所承受的压力,并不比沐晨要少。
她一直都想问雪姨:沐晨的亲生母亲在哪里?为什么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由您来抚养?但是每次她刚开口,沐晨就把话题扯开,她意识到这可能是她的另外一个禁忌。
“千晓,你要去给沐晨送饭是吗?”
“嗯,雪姨,你有什么事吗?”她觉得雪姨今天格外的心事重重。
“最近你有没有见过方家的那个女孩去找他?”
“你说念情姊?偶尔有见到。”千晓本来想撒谎说方念情没有去找过苏沐晨,但是她还是不善于说谎,一张嘴就是真话。
以前雪姨听到方家人的名字都会很气愤,今天还好,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向云染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她说:“你告诉沐晨,他想做什么我不会阻拦他,只要他别忘记自己是谁。”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千晓没有完全听明白,只好先记著,准备待会告诉苏沐晨,让他自己去想。
十二点整,她准时到达事务所,楼下停著一辆名贵轿车。原本她以为是方念情来了,但是仔细一看后,发现不是方念情常坐的那辆。
等她上楼,发现秘书小姐已经去吃饭,其他的人也都不在办公室内,苏沐晨的办公室门紧闭,里面很安静,她不假思索地推开门,却蓦然愣住。
屋中的景象很眼熟,在许多电视电影上都见过。
一道美丽的倩影正靠在苏沐晨的肩膀上,低著头轻轻啜泣,而他一手拿著面纸送到她面前,一边还在柔声安慰。
两人听到开门声同时回头,三人的视线相对,按照电视上所演的,此刻应该是错愕、误会连连,接著一人跑,一人追,然而眼前上演的一幕完全不同。
千晓愣过后主动打了个招呼,“慕容小姐!”
那个靠在苏沐晨肩膀上哭的美女居然是慕容婉苏,这一点让她很是意外。
而苏沐晨并没有当场被捉到的尴尬,他对千晓做了个手势,很平静地说:“我马上就结束了,等我一下。”
脸上还挂著泪痕,慕容婉苏看了眼千晓,立刻转移开视线,对苏沐晨说:“谢谢你,我先走了。”
她离开后千晓并没有急于走进办公室,她似笑非笑地远远望著他,“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说“你给我一个解释”,才比较符合洒狗血的剧本要求?”
“我当然会给你一个解释,不过不是现在。”苏沐晨主动走过来,伸臂揽住她的肩膀。“她是我的委托人,我必须遵守职业道德,对她的隐私保密。”
“包括她哭倒在我男朋友怀里这件事,也是你和她的隐私吗?”千晓还是满面笑意,这种笑容让他笑了。
“千晓,我一直都怀疑你和明千藏到底是不是亲兄妹,你们的气质和性格实在是差太多了。但是现在你这个表情,真是像极了他。”
“如果这是赞美我接受,如果你是想转移话题,我可不接受哦。”她对他做了个鬼脸,举起手中的便当。“你是想先吃再招呢,还是想先招后吃?”
“先吃再招,我不想做个冤死鬼还要做个饿死鬼。”月兑下西装外套,摘下金边眼镜,苏沐晨的脸上也难得地浮现出一丝狡黠的孩子气。
他趁千晓没防备的时候,将她手中的便当夺过来,还兴致勃勃地打开餐盒鉴赏起今天的菜肴。
“泰国菜?很少见哦。”他津津有味地动筷子。
千晓托著腮坐在他对面-每次看他吃得这么开心,她的心就涨满一种幸福的成就感。
她非常好奇刚才慕容婉苏为什么会哭倒在他怀里,但是他的故意隐瞒让她没办法追问下去。而每次都是这样,他总像是有很多事不愿意说出口,难道相恋的两人不应该互相坦白,一丝一毫的秘密都不该互相隐瞒的吗?
一直低著头的苏沐晨忽然抬起头,微笑地对她说:“你用这种眼神看我,会让我有罪恶感。”
她撇了撇嘴角,“总比无动于衷要好啊,起码你知道自己错了二
他推开便当,欠身,伸手探捉住桌子另一头的她,捏住她的下巴,如同她的表情”样,似笑非笑地说:“傻孩子,真的吃醋了?”
千晓忽然不敢和他的目光对视,别开眼,她将他的手推开。偶尔会有这样的感觉——这个自己爱了许多年的人,到底给她的生命带来什么?
她相信此时彼此的感情是真挚而坚定的,但她却总是不敢相信它会一直存在下去,一年又一年延续。
奔得患失,似梦似真,如果不是因为初恋的味道总是盛满甜蜜和苦涩,又充满变数,谁会将它那么深刻地记著呢?
“好啦,不和你开玩笑了。”她推开他的手,“刚才雪姨让我转告你一句话,怪怪的,说什么如果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别忘了你自己是谁。”
他靠在椅背中,转动手中的调羹。“千晓,如果我去做生意,你觉得好吗?”
“做生意?像我老哥那样的生意人?”她重新打量起他,笑道:“外表看起来倒是很不错,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有我老哥那样的一副冷心肠。”
“怎么?”
“做生意一定要心肠又冷又硬才行啊。我老哥除了对自己爱的人有感情之外,对谁都没有感情。所以谁也别想用交情来打动他的石头心,自然每次出手都没有后顾之忧。但是,你确定你可以做到吗?”她忽然诡谲地一笑,一个可以让女孩子哭倒在自已身上的人,没有将别人拒于门外的狠心,很容易上当受骗啊。”
“看来你今天非得知道这件事背后的答案不可。”他本来惊讶于千晓比平时更冷静、富有条理的分析,第一次意识到她身为明氏财团的千金,绝非外表看起来那么迷糊、对生意一窍不通,正听得有趣,她居然拐了一大弯后,又把话题绕回到慕容婉苏身上,真是哭笑不得。“好吧,既然你这么好奇,带你去个地方。”
千晓急忙问:“要去哪里?很远吗?”
“帮你的心找到答案的地方,无论多远,要付出何等的代价,你都会希望到达的,不是吗?”
他温柔的眼神凝在她的心上。这样的眼神总是让她宁静平和,即使之前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她依然觉得自己像在等待许多年后,终于可以得到答案一样,欣喜,却不是狂喜;期待,却又有些忧虑,任他带著她到”个未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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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工作有了空档,苏沐晨便带她到一处公墓。
他停在一座墓碑旁,指著上头的照片问她,“墓碑上的这个人,看到她,你有什么感觉吗?”
千晓定睛看去。那是个气质温柔、外貌美丽的女子,名字叫苏雨。
让她困惑的是,这个女人和雪姨很像,至少七分的相似度,气质却和沐晨更为接近。第一眼,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和他有很深的血缘关系。
“雪姨说,她是我母亲。”
望著照片,在他眼中流动的神采是她没有见过的另外一种温柔,极为沉静。
“从小到大,每当我烦闷时,都会到这里坐一坐,和她说说话,排遣心里的苦闷。我以为,母子之间会有某种难以言明的心灵交会,我所说的她都能听到,哪怕她在另一个世界,永远不能回答我。曾经有人说,死去的人并不是真的离开我们,他只是住在另外一个城市,而那里买不到机票,所以他回不来,如此而已。”
千晓越听越动容,不由自主地握住他的手,彷佛这样可以带给他更多的温暖。
他对她微微一笑,并不是接受她的关怀,更像是安慰她。“后来有一天,我发现这座墓碑只是一个骗我的谎言而已。”
“嘎?”她刚听得感动不已,眼泪都快流下来,他居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你是说,你妈妈没有死?这个墓碑是假的一.”
她看过太多主角诈死欺骗恋人的故事,第一反应就是想到这样的情节。
苏沐晨笑说:“哪有这么戏剧化?这个墓碑是真的,睡在里面的人也是真的。她的确是我的血亲,却不是我的母亲。论辈分,我应该叫她一声阿姨。”
“嘎?”千晓的眼睛越睁越大,“那么,到底谁才是你的……”
“只有一种人,会为你无怨无悔地付出她的青春,亲眼见证你的出生、成长,为你担心受怕,为你辛苦生活,而那个人就是你的母亲。我这么说,你有什么想法?”
“你是说……”她惊呆了。“是雪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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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云染,雪姨正忙著向客人推销某牌子的洗发乳,她和千晓打了个招呼后,继续和客人说话。
千晓就站在一边看著她工作。如果沐晨不将这个秘密说破,她永远都不会注意到雪姨与沐晨竟如此神似。
沐晨的眼睛和雪姨很像,不说话时,沉静的表情也有几分相似。但雪姨总是大剌剌的,而沐晨稳重些,所以极少看到他们用同个表情、同个动作,做同一件事。
雪姨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任谁也想不到她和沐晨会是母子。
沐晨说:“这个秘密,她辛苦隐瞒了二十多年,即使我已经知道真相却不能说破,因为这是她的选择,我必须尊重。其实,只要我们生活在一起,称呼是什么并不重要,至少我们是彼此关爱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她还是不能理解,一辈子要面对的人,知道母亲却不能相认,真的不会痛苦吗?秘密如果压抑得太深,那是一种难熬的苦刑,如果换作是她自己,绝对无法独自支撑几十年。雪姨究竟是怎样熬过那漫长的几千个日日夜夜?
“千晓,我正要和你商量一件事呢。”雪姨将她拉到一面墙旁边,“你看,我们两间店打通合成一间怎么样?”
“合成一间?”
“是啊,”雪姨很为自己的想法兴奋,“我这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客人很多,总要坐著等。如果我们把这面墙打通,让客人在等待的空档边喝咖啡、吃点心,那不是很好?而在你店里消费的客人也可以到我这边做头发,享受优惠价。”
“不错的主意呢。”千晓点头,身后却传来苏沐晨的笑声。
“雪姨居然把注意打到自己人头上,千晓,你不会真的答应吧?”
雪姨急忙将千晓拉到自己身边,“沐晨,你别想挑拨离间啊,这是千晓和我的生意,是我们女人自己的事,你别在这里闲逛,快点,好几个客人指名要你剪头发。”
“我现在是千晓的顾问律师,当然要多为她打算,以防小人陷害喽。”苏沐晨月兑下西装,就在走过千晓身边的时候,他忽然低声说了三个字,“不要说。”
千晓怔了一下,只和他的目光对视一眼,旋即分开。
他看出她的心思,知道她来这里是想劝雪姨与他将这个心结打开。
中午时,念情姊打电话找沐晨,恰巧他下楼去买饮料,所以她在办公室里替他接了电话,这才知道念情姊有出息让沐晨接手方氏。
其实,沐晨是否接掌方氏并不重要,那么多的董事、那么多方家亲戚,他们真的可以容忍一个私生子坐镇方氏集团吗?不可能的。
而沐晨也将这事看成是念情姊异想天开的念头,没有放在心里。但她却敏锐地感觉到,他拒绝不仅仅是因为不喜欢这个工作,主要还是顾虑著雪姨的感受。
雪姨对沐晨父亲的厌恶从没有表露在言谈之中,但是每个眼神都说明她对当初那段感情的痛恶。为什么相爱的人在反目成仇后,可以如此的绝情?即使死去都不能挽回当初感动内心的那片柔情?
“雪姨,我们来研究一下怎么装修店面,好不好?”千晓也拉著雪姨热烈地讨论起两间店合并的事宜。
她们聊了好长一段时间,越聊越觉得这个构想实在不错,不知不觉都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两位美女,你们肚子不饿吗?”苏沐晨过来抗议。“我今天已经付出一天的劳力,要休息啊。
“是啊,都这么晚了。”雪姨看表也吓了一跳,“这样,你们先回家煮饭,我收拾一下就回去。”
“不要,”苏沐晨抗议,“最近总是千晓做晚饭,也该让你动一动,否则小心老了变肥婆,我们帮你收拾,你先回去煮饭。”
“还没娶媳妇就先忘了小阿姨啊?”雪姨在他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才回家做饭去。
苏沐晨等店里其他员工相继离开之后,锁好店门。
“你会不会怪我?”千晓轻声地问:“如果不是你及时阻拦,我可能真的会说出来。”
“当然不会。”他搂住她的肩膀,望著她。“不过,那会给我们增加很多无谓的烦恼。这世上有些秘密应该是永远守住的。”
“为什么?”她追问。
他微微一笑,“因为你、水远不可能是对方,永远不知道对方之所以保守这个秘密的真正原因。既然如此,就应该尊重对方的决定,而不是以你的评判去要求对方公布谜底。”
“我不懂。人与人之间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心结?”她摇摇头,“为什么不能把心里所想的全部说出来?”
“你不懂吗?”他反问:“你确定你没有秘密想隐瞒,想永远不告诉什么人的时候吗?”
怎么会没有?千晓望著他如星灿亮的眸子,依稀记得许多年前,在云染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感觉。从那时起,她有了属于自己的秘密。此后的好多年,她都以为自己会守著这个秘密过完一生。
“总会有许多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想不明白的。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费心去想,如果上天要我们知道答案,那我们就”定会知道的。”
“沐晨,”她的嘴唇翕张了几下,嗫嚅著,“有件事,我想向你坦白。”
“什么事?”
“那个在MSN上一直和你说话、烦你的人,其实是……我。”
没有听到任何回覆,良久,还是一片宁静,低著头的千晓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撞到的却是他翘起的嘴角。
他拧了拧她的脸,“傻孩子,这件事让你难受很久吗?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时候?”她非常震惊。
“从你一开始说话的口气,我就猜到是你了。”他笑道:“除了你,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像你那样战战兢兢地和我说话,总像是小心翼翼地遮掩著什么。前两天念情来找我,无意间也说漏了嘴。她问我现在和你在网上是不是还有联系,我就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她张大眼睛,尴尬让她很气愤,挥起拳头重重地捶在他的肩膀上。“好啊,你明知道是我,还逗我玩。”
“所以我说,有些秘密是不应该揭穿的。”他笑得含蓄,惹得千晓忍不住又捶了他一下。
“沐晨,你真的认为情人之间不应该互相坦白吗?”
苏沐晨又笑道:“你还在为中午的事情耿耿于怀?好啦,我告诉你,婉苏和我一直都是普通朋友,最近她委托我办点私事,今天中午你所看到的,其实只是一出戏。”
“一出戏?”千晓的话音刚落,苏沐晨的神情骤然紧张肃穆,将她一把拉到自己的身后,差点让她摔倒。“怎么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眼前一花,不知从哪里出现一道人影挡在他们面前。
“你是谁?”苏沐晨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是千晓却在站定后惊恐地发现,那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手里拿著一把亮晃晃的刀子。
“苏律师是吗?”那人嗓音嘎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掩饰本来的音色。
“是的。”这两个字一出,千晓就看到那人的嘴角勾起,手中的刀骤然刺了过来,她本能地扑上去挡在苏沐晨身前,冰冷的刀尖刺穿她的衣服,在她的肌肤上逼出一片鸡皮疙瘩。
她抱紧苏沐晨的双臂,一心只想将他拉离危险,其他的什么也顾不得。就在此时,那把刀突然从她的衣服中拔出。她困惑的片刻,苏沐晨反将她的手腕箝住,将她再度拽到身后。
那人等的就是这一刻,刀再次刺向苏沐晨的身体。
千晓只觉得他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僵硬,接著就是刺耳的枪声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扑向他们。
“我送你们去医院!”男人声音低沉充满霸气,满是命令似的口气。
苏沐晨皱著眉,看了那人一眼。“我早就应该知道,帮黑道办事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晚了,是我的疏忽。”那人向远处招手,不知道在向谁下命令,“把车开过来!”
他反身抱住千晓的腰,焦虑地问:“千晓,你怎么样?”
“我、我还好。”她觉得手掌湿漉漉的,藉著月色检视,不由得惊住,鲜血已经流满掌心。但是她却没有感觉到剧烈的疼痛。这血,不是她的?
苏沐晨气息微弱地说:“你没事就好。”在她还怔仲的时候,他的身子一软,倒在她怀里。
千晓全身颤抖,怀抱著他无力的身体,心头充满疯狂地惊喊。不,不要这么残忍,让我刚刚得到他,就又要失去他!
但是惊恐让她叫不出声来。她的全身僵硬,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完全凝固。只有他的血,是如此真切的温热,从里至外将她熊熊燃烧。
不要,不能!她绝不能,绝不能失去他!
尾声守爱
苏沐晨的手术已经进行了十个小时。当雪姨面无血色地跑进医院,只看到千晓呆呆地站在手术室外,面如死灰。
“沐晨怎么样了?”雪姨看到她的脸色,以为儿子已到了绝境。
“还在动手术,但是血库的存血不多。我的血型和他的又不合。”她喃喃地说著,机械式得像个木头女圭女圭。
雪姨用力握住她的手,“放心,有我在。”她跑去找护士,“我和里面那个病人的血型是一样的。”
堡士问她,“病人的情况很危险,肺叶被刺穿,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母亲。”她不假思索的回答让千晓又震了一下。
雪姨没有和她多说话,准备跟护士去检验血型,好输血。
这时明千藏和方念情也相继赶到,来不及和千晓多说。
医生已经走出来问:“谁是病人的家属?”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他郑重严肃地宣布,“病人的手术还在进行中,需要大量的血液。他的血型是N阴性AB型,你们最好赶紧问一下他的亲人中有多少人是这种血型,光靠一个人输血量是不够的。”
雪姨呆住,这时方念情上前说:“我是他妹妹,我的血型也是RH阴性AB型的。”
医生点头,转向护士,“带她一起去检验吧。”
雪姨和方念情对视一眼,没有说任何话,雪姨从她的眼中看到坚定的支持,她则在雪姨的眼中看到深切的感谢。就在此时,她们的心相系,成为一家人。
千晓始终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她的大脑麻木空洞,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直到明千藏走到她身边,将她抱住,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酸软得无法站住了。
“去休息一会,这里有我。”明千藏说。
她摇摇头,此时此刻,任何人都无法体会她的心情。她迫切地想为沐晨做点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她不是他的血亲,不能输血给他,她不是医生,也不能为他动这攸关生死的手术。她只能傻傻地坐在这里,一动都不能动。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懦弱。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门上的灯熄了。
医生出来对他们说:“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是最关键的时刻,如果他能够熬得过,就没问题了。”
千晓进入加护病房,看苏沐晨身上插满各种管子和仪器,她站在床边低下头,凝视著他惨白的面孔和紧蹙的双眉。
他是睡著了吗?为什么不睁开那双清亮的眼,看看此刻她脸上的泪痕?为什么不用他温柔的声音叫她一声傻孩子?
“沐晨,你一定要醒过来,如果你不睁开眼,我会等你一辈子。”她拨开他额前沾满汗水的乱发,手指碰到他冰凉的肌肤。这份冰凉却让她惊得一跃而起,冲出加护病房。
明千藏等人都困惑地互相对视,不明白她要去做什么。
大概几十分钟后,千晓提著一只大袋子回来,然后从袋子中找出一个旧本子,又进入病房,坐在苏沐晨的床前,摊开本子,旁若无人地念著。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一见锺情”?也不知道这种喜欢人的感觉是不是肤浅得可笑?但是当他的手指碰触到我头发的时候,我全身有种莫名的兴奋。这也是花痴的一种吧?就好像学校里的女孩子们看到哥哥会忍不住尖叫一样。天啊,我是怎么了?为什么一想到今天剪头发的事情就会脸红?要是被哥哥知道了,”定会笑死我的。”
她念得很慢、很仔细,一口气念了四、五篇后,明千藏他们明白了,她是在为苏沐晨诵读自己的日记。
千晓的耳朵已经听不到周遭其他的声音,她继续念著,每一篇,每一个字-那些一曾经深埋心底,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今天她要全部都念给他听。
“沐晨回来了。是的,就在五年后的这个早晨,他面带微笑地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刻我以为我看到上帝。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的神,我不求拥有,只希望能够看到他的面容,听到他的声音,上帝,我不奢求更多,只要这一点点的幻想就好。因为,我是那么深切地爱他,爱了他那么多年。”
泪水流淌过她的脸,滴落在日记本上,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水晕。
她不止自停歇地将所有的日记内容读过,五年的心事,五年的点点滴滴都随著她的诵读一起在她的心头闪过,如同一部老电影,带著土黄色的忧郁气质,紧紧缠绕在心上。
如果是因为我拥有沐晨使得上天不满,我宁愿放弃,只要他能平安无事。
这一句祈祷在她心中反反覆覆地和日记一起吟诵,不知不觉,外面的天空从黑色变成白色,又从白色变成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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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病房中,一缕橘红色的光芒透过雪白的窗帘洒进来,病床上的人缓缓地睁开眼睛。初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他疲倦地眨眼,费力地转了下头,瞬间,他看到那个趴在自己枕边的女孩。
她的睡容很美,但并不安详,眉尖紧蹙,好像随时都会惊醒。在她的手臂下压著一个摊开的本子,本子上有一行字在他的视线中从模糊变得清晰。
今天,是我第七百四十二次看到他。看到他的那一刻,阳光正好刺进我的眼睛。
此时,有一缕阳光正照在她的脸上,热度让本来就睡得很浅的她申吟一声,身体动了动,没有立刻醒过来。
她太疲倦了。
他了然地微笑,但是嘴角无力牵动。他模索著将自己的手碰到她的掌心,就在她缓缓张开眼睛的时候,他又看到另外一行字——
沐晨、沐晨,我念著这个名字,让自己的心也如同沐浴在晨光中。
那一行字,因为阳光的照耀而显得异常耀眼。
虽然艰难,但他唇边笑容依旧如昔。对于他来说,她何尝不是阳光?
指尖轻动,他向那缕阳光发出新生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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