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的至尊九灵坐在台局的宝座上,冷冷地看着下面向他晋献贺礼的一干大小妖精,从头到尾没有半点神情变化。
“大人,这是东山山鬼一族晋献的万年人参;这是西海灵犀晋献的万年石乳;这是蝴蝶仙谷晋献的琼浆玉液;这是……”
“今年比去年更无趣。”薄薄的唇终于翕动了一下,有如魔音穿透。
下面乱烘烘的场面骤然安静下来,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到。
九灵的双眉悠然拧起一条细纹,“我有说过停下吗?”
场面立刻又恢复热闹,唱礼单的小妖拉着长长的声音继续报告,“凤国蛇族晋献贺礼,有万年灵芝五株,万年珊瑚十根,千年夜明珠一颗……”
“等一下。”九灵又再度开口,“把那颗夜明珠拿过来。”
立刻有人将那颗大大的夜明珠呈到他眼前。细长的手指拈起那颗夜明珠,如深渊一样幽冷无底的青眸微微-起。
“听了一晚上的万年古董,只有这颗夜明珠还有几分新鲜气。”他问道:“这颗珠子是谁带来的?”
蛇姥姥急忙推出身后的“红樱”,“回大人的话,是敝族小蛇红樱晋献的,希望大人笑纳。”
九灵的脾气向来是喜怒无常,虽然他嘴上说的话像是夸赞,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他一转眼就会翻脸,于是底下一干妖精都屏气凝神,竖着耳朵听后面的话。
办樱自然不是真的红樱,而是绿腰假扮的。本来为了不惊动姥姥,她想悄悄扮一会儿红樱,回去再交换身分就算了,万万没想到会被九灵单独提出来问话,吓得她腿都软了,却又不能不出来,只有硬着头皮跪到台下。
“参见大人,祝大人与天地同寿,日月齐辉!”
九灵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这个小妖还挺会说话的,叫什么名字?”
“我叫红樱。”
青瞳刺出一道寒光,“-说-叫什么?”
绿腰的心不禁打了个寒颤,身子伏得更低,“我叫绿腰。”说罢她变回原身。
九灵哼了一声,“在我面前居然还敢耍花样。看在-刚才那句贺词还算中听的份上,我饶-一命。”
“谢大人饶命。”她的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甚至可以感觉到身后的姥姥已经吓得半条命都没有了,估计今天就算她能活命回家,也会被姥姥打个半死。
“听说,-和凤国相府的那株五百年睡莲私交甚好?”
九灵慢条斯理的询问让绿腰又是一惊,——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冷冷的魔音从她的头顶罩下,“以前她没有修炼人身也就罢了,为何今日还不到场?是藐视本王吗?”
“大人错怪她了。她向来不懂人情世故,也没有人教过她这些,是我的错,身为朋友忘记提醒她给大人贺寿,还请大人千万不要怪罪。”
九灵漠然听她解释完,才又问:“我还听说她与凤国的新皇凤玄枫过从甚密,如果是真的,-告诉她,妖界有妖界的规矩,任何妖精要做违背妖界规矩的事情,必须先问过我。如果擅自任意而为,她要掂量掂量能否承受我的惩罚。”
“是,是,我一定转告她。妩媚是很聪明的,肯定不会违背大人的意旨。”绿腰频频叩头,全身冰凉,手心出汗。
终于捱到九灵将视线转向别人,她才能悄悄离开。
罢一退出寿宴,不等姥姥骂她,她就飞也似地跑向凤国皇城,跑向凤玄澈的府邸。她要立刻见到他,和他商量后面的对策。
看今日九灵的口气,定然不会同意妩媚擅自月兑离妖籍与凤玄枫成亲,以九灵的手段,如果要惩罚谁也反抗不了,只有死路一条。
而妩媚对凤玄枫的心是至死不变,这种情况下,谁有办法解开死结?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就只有凤玄澈了。
但是,楚王府中空空如也,找不到凤玄澈的踪影。他去哪里了?他不是答应过她,要再见她一面的吗?他不会独自离开才对啊。
她掐指念咒,在天地间搜寻他的所在。但他就像平空消失一般,没有丝毫的气息。
他存心躲避她?她呆住。不可能,不可能的!他绝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以前每每她遇到危险,都是他在身边帮她月兑困解难,这一次他也一定会出现的。
绿腰急得茫然无措,眼泪都快盈出眼眶。无意间,她看到玄澈心爱的那只黑猫伏在墙角,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她急忙奔了过去。
抱起那只黑猫,她急急地问:“凤玄澈去哪里了?-的主人去哪里了?-知道的,对不对?快告诉我,我有很急的事情要找他商量!”
摆猫的爪子在她的袖口抓了抓,跳下她的双臂,独自进入玄澈的书房。
又是这里?黑猫到底要告诉她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把她引向书房?这里藏着怎样的秘密?
绿腰跟随黑猫再次走进忘斋,黑猫如上次一样站在画轴的下面。
“那幅画里有秘密?”她问。
摆猫“喵喵”叫了两声,好像是在回应她的问题。
她将画取下,放在桌上,伴着月光仔细审视画的内容。今夜是月圆之夜,月华分外明朗,画纸那名舞剑的女子在月光的映衬下,好似重新活了过来,随风翩翩起舞一般。
绿腰擦了擦眼睛。是她眼花了吗?那女子的宝剑怎么好像和白天看到的不大一样?
月华照在画上女子手持的剑身上,原本浅浅的剑身颜色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如星光璀璨,夺人眼目。
倏然,那道光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一行小字,幽幽浮动——
今生骨肉分离,相见无期,唯有自画母像,留交澈儿以慰想念。
母依离泣泪书
绿腰张大嘴巴,惊得半晌都回下过神来。
这幅画画的是凤玄澈的母亲?依离是他母亲的名字?他和凤玄枫不是同母所生吗?他的亲生母亲,为什么要留给他这样一幅画、这样一行字?
凤玄澈,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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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玄澈与绿腰的距离并不遥远。
他本来准备离开皇城,但是半途又折了回来。他没有通知玄枫,只是悄悄见了妩媚一面。
见他来到,她有点吃惊,“你不是说你要走?”
“嗯,回来嘱托-一件事。”他摊开手,手上是一个木雕的配饰。“把这个转交给绿腰。”
“为什么你不亲自给她?”妩媚伸手接过,仔细打量这个木雕。看得出这必然是他的贴身之物!她心思聪颖,立刻猜出他的心意,“你是想让她……”
“让她断了见我的心。”他斩钉截铁地说,“所以,也不要告诉她说,这个东西是我给的,就说是-偶然得来,有防身护体的功效,佩戴之后绝不可以离身。”
“你这样关心她,却不想让她知道。”妩媚望着他,“你以为她会猜不出这东西的来源?让一个人死心,怎么可能随意说说就做得到的?”
“她不是人,是妖。”玄澈淡淡地说。“她与-不一样。五百年-只在池塘中看着日出日落,而她的眼看过太多的情仇爱恨,让她动心爱一个人很容易,让她忘记一个人也很容易。”
“你说这样的话是存心瞧不起她,还是真的不了解她?”妩媚有些不悦,“绿腰对你一往情深,就算她察觉不到,你也察觉不到,我在旁边看了几个月,能看不出来吗?”
她盯着他的眸子,续道:“即使是你,要忘掉她又岂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若心中没有她,当初为何要执意留下她为你护法?难道没有她,你就真的不能为我运功了吗?”
“我只是不想看她成天惹祸罢了,并无他意。”
玄澈的解释反而招来妩媚的嘲笑,“你若心中没有她,为何要担心她去惹祸?她惹了再大的祸又与你有什么关系?看一个妖精自取灭亡,不是你们诛妖道士最乐见的事吗?”
他沉默下来,许久,才绽露出一个无声的苦笑,“是不是妖精的心都如-这样玲珑剔透?”
“旁观者清。我日日在匣子里听你们说话,看你们彼此相对的眼神,还有什么是看不明白的?”她吐了口长气,“当初我对玄枫的心,也是绿腰一眼看透。为情所动的时候,是你无论如何掩饰都掩饰下了的。”
她忍不住地再问:“为何你要躲着她?你能帮我和玄枫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帮你自己?”
“我与三哥不一样。”玄澈的黑眸中隐隐透着忧伤的灰色,“我今生今世都无权动情,更何况,人妖殊途。我大胆帮-和三哥,这件事已经违背天地常理,你们的路未必就此一帆风顺,还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不过……”
妩媚还想劝他,他却截断她的话,“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今天来的事情也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包括三哥。”
“也包括绿腰?”
“我说了,是“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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焙步行走在皇城的街道上,玄澈一袭青袍惹来众多青睐的目光。
自幼便是如此,即使他的容貌远没有玄城那样妖娆惊人,即使他的气质远没有玄枫那样陶醉人心,但是他依然超群拔俗,在宫内女眷的眼中,他是最乖巧安详的皇子,在世人眼中,他天生的神力更为他赢得无数的敬仰和尊崇。
十四岁起,就有不少名门闺秀对他表达好感,再大一点时,甚至有不少大臣希望与他结亲。然而他从懂事起就深深知道,他不能成亲。
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到什么时候就会戛然而止。他是为凤国而生,为天下苍生的安危而生,并不是为自己,为了一段感情而生。
千年前那场神与妖的大战,在他脑海里随着岁月的流转而一天天清晰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劫难就在眼前。他没有任何关于逃避和选择的余地,只有面对。
面对死亡时,他不希望自己再为什么人多分一份心去牵挂,更不希望有人这样牵挂着他。
绿腰的出现,是一个意外。
第一次相遇,没有杀她,或许当时就已结下了孽缘。
当她一次次巧笑嫣然地出现在他面前,当她奋不顾身地为他挡下毒刀,当她虚弱地蜷缩在他的怀中时,他的心还能如铁石一样,无动于衷吗?
但,动情对他而言,是致命的错误,是不可原谅的罪。他必须悬崖勒马,盼她也能。
突然,有人闪身从他眼前掠过,那样快的速度,却仿佛又刻意放慢了一瞬身形,为了让他看清。
他颦起眉,跟随着那道身影离开繁华的皇城大街,来到了偏僻的城郊密林。
“这里没有别人,你有什么话可以现在说。”他站住,不想再陪那人兜圈子。
那道身形站住,清秀的脸,阴邪的眼神,还是那个刺伤绿腰,让她为他惦念担忧的罪魁祸首,也是他的同门师兄——莫归林。
“师兄一路苦苦纠缠,到底是为什么?若是想杀我,可以明说。”即使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动情、不能动气,但是一想到绿腰曾因为师兄那一刀而痛苦申吟,险些丧命,他胸中就不禁透出一股强烈的怒意。
“上次我们比试,你靠那个小蛇妖救了你一命,今天我们重新比过。”
他古怪的笑容让玄澈很不舒服。“你所做的这些事,就不怕师父知道吗?”
“师父?哼,他老糊涂了。”莫归林说:“你要是怕师父怪罪,就站在那里不要动手,师父肯定夸你谦逊宽容,有容人的雅量。”
玄澈冷冷道:“我跟随师父时,师父所传授的第一课,就是勿以强权争天下。别说是你,就是妖界鬼府的九灵和冥王,也绝不敢轻易与人开战。”
“那是因为他们的地位足够高,不需要争强斗勇了。”莫归林抽出宝剑。
他淡淡一笑,“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任何的争斗之前,得必须模清敌人的底细,没把握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勇气去做的。”
“你是在嘲笑我?”莫归林听出来了,不禁怒道:“看来,我不使出真本事是压不住你的猖狂了!”
剑光一闪,便-向玄澈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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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浮动的宫廷,妖娆妩媚的月色。
妩媚,是因为欣赏这片月色的人心中多情,也因为月色下的人有着同样的名字。
即使她的身分来历神秘,即使朝廷上下、后宫内外为了她窃窃私语,也依然阻止不了新帝要册封她为皇后的决心。新帝对她的宠爱昭然于世,而她之前曾被先帝拘押并转嫁给太子玄煜的事情,在一些人心中也还历历在目。
因为美丽,她才引出这么多的波澜来。若说她是狐媚惑主也罢,偏偏她气度清华,待人可亲,挑不出半点毛病。
一时间,她的故事成了传奇。
蓦然,一件披风落在她的肩膀上,接着,温厚的胸膛让她稳稳依靠。
“这一次死里逃生,-付出不少体力,玄澈说-还需要多休息-现在毕竟不是妖,可没有千年不死的身体了。”
她回过头,望着那双柔情脉脉的眼,微笑道:“我以前从不知道,在不同地方看月色,竟然会有不同的心情。两个人看与一个人也会有所不同。”
玄枫握住她的手,发现已经有些微凉,低声责备她,“手都冷了,要看月亮进屋去看也是一样的。好歹-已看过五百年,怎么还像个小女孩一样任性。”
她顽皮地对他皱起鼻子,“你是说我老了,是吗?”
他无奈苦笑,“-就算是多活五百年也还是这个脾气!懊吧,我陪-做一回傻事。”
说着,他竟然拉着她在走廊的长椅上顺势坐下。
“-要看多久,我就陪-多久。”
妩媚扬着头,指着天上的星光,“你知道吗?我听说天界无情,不允许仙人和凡人相爱,甚至还有牛郎织女天河相隔的惨事。而你我能走到今天,是不是应该感谢上逃谠我们还算宽厚?”
玄枫摇头,“-我能够重逢,最应感谢的是-自己。其实,起初我对-是绝情冷漠的,想不到-竟然会如此执着。而寺中一别,我以为是永诀……”
“我才不要永诀,就是死也要死在你身边。”
她的声音如此低柔,却重重地撞击他的心。
他忍不住地问:“妩媚,-为何会对我用情如此之深?”
她的脸竟然红了,“有一天,你到池边来看我,我看到你饮水的样子十分好看,不由自主就动了心。”
玄枫哑然失笑,“就因为如此?”
“五百年的孤独我都不觉得怎样,但是从那日见到你之后,我就再也耐不住一天的寂寞,想尽办法化为人身去找你。”
他叹了口气,“真没想到,当初无意中的一个动作,竟会引来这段缘。”
“你饮水是因为喜欢那池水?”
玄枫深深回忆当日的情景,摇了摇头,“不是,只因为丞相的那句话。”
“这片莲花池犹如我朝镇国之宝。”她的记忆力惊人,“是这句话?这句话有什么特别?”
他淡淡地笑,“也许在别人耳中听来,算不得什么吧,但是那时候的我,却不能不在意。”
“国家、皇位,你为何那么想得到?”她柔声问:“如今你得到了,可曾觉得快活?”
他望着她,“我现在的快活,不是因为我现在的地位遂了我多年的心愿,而是因为身边有。”
寻寻觅觅,兜兜转转,其实之前寻觅的都是错的。
饼分的执着只是因为看不清,待看清了,若没有定错,若没有错得太远,就一定要及时回头。
“在想什么?”妩媚挽住他的胳膊,将头枕靠在他的腿上。
“在想过去的事情。”玄枫一手抚模着她的秀发,“以前我们兄弟五个虽然算不上和睦,难免会有争吵,但也相安无事。没想到现在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现在若要挽回也还来得及,不是吗?”她用手指抚平他眉心的皱纹,“我们想办法救治太子,然后……”
“做错的事情不是都能轻易挽回的。让大哥醒来,然后呢?让他向我俯首称臣,他肯吗?甘愿吗?那些曾经跟随他的臣子是保他还是反我?”
妩媚不由得愣住,这些官场争斗、宫廷倾轧,都不是她纯洁清澈的心可以一眼看透的。
“为什么大家都会有这么多的看不透、放不下?”喃喃念着,忽然想起玄澈交给她的那件木雕,“玄澈出京之前,特意来找我,让我把这件东西交给绿腰。他明明心中很在意她,却还要说那么多绝情的话,你们兄弟是不是都是这样?喜欢一个人,又不肯承认?”
“他的苦和累,远在我们所有兄弟之上。”玄枫说:“只是不知道那条小蛇妖会不会像-这么执着?”
“绿腰用情之深,不亚于我。”认识她这么久,她早已深知她的脾气、禀性,因此也更为她多添了一份担心。
“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这下换玄枫安慰她了,“比如明日早朝,我要宣布册封-为皇后,相信就会有一番波澜,还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呢。”
“册封我为皇后?”妩媚微怔。
“是啊,就如同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一日无后。我从没有侧室,如今登基也没有纳过任何嫔妃,-入宫之后,所有人都看出我的企图,我当然也要给他们一个合理的交代。”
“可是……”
“可是-一心只想待在我身边,并没有希求过什么名位,是吗?”玄枫说:“但是只要我的后位空悬一日,就会给更多人口舌谈资,也会有无数的名门淑媛想挤进我的后宫。我想,这不是-想看到的吧?”
与人分享爱情,当然不是她的希望。绿腰曾打趣地问她,怕不怕玄枫变心?她坚定地相信不会。那时是,现在也是。
不过,如果一个虚名可以帮她挡住日后的众多麻烦,做一做皇后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从花妖到一国之母,五百年也不曾想过,看惯了那么多传奇的她,居然也会成为一个传奇。
妩媚想得出神,只觉夜凉如水,下意识地紧紧靠向玄枫。他悠悠一笑,低头吻住她的唇,将温暖的热力注入她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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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腰匆忙赶至皇宫的时候,天色已黑了,妩媚正和玄枫在一起,你侬我侬地,叫人羡慕又眼红。
“你们还真是好兴致。”她随口取笑,但难掩神情沉重,“妩媚,九灵大人今天问起-的事情,吓得我三魂七魄都快没了。”
“九灵大人为什么会问起我?”虽然是莲花精,她却甚少与同类打交道,更不懂得妖界的规矩。
“哎呀,-还真是……”绿腰顺手拿起桌上一杯茶,咕噜喝了几大口,“今天是九灵大人的圣寿,我以为-从未在妖籍簿上出现,他未必知道-的存在,如今既然-已经月兑离妖籍就无须参加,谁想到他竟然当众问起-,而且还说……还说……”
“说什么?”问话的是玄枫。虽然他从不和妖鬼神仙打交道,但是他最怕的是与妩媚再度分离!任何人、任何力量都下能带走她,哪怕是什么九灵。
绿腰回忆着九灵的神情举止,指着妩媚粗声道:“任何妖精要做违背妖界规矩的事情,必须先问过我。如果擅自任意而为,她要掂量掂量能否承受我的惩罚。”
她听完反而噗哧一笑,“绿腰,-说得真有趣。”
“这哪里是我说的,这是九灵大人的原话啊!”绿腰愁眉苦脸,“我自然是没有九灵大人的威严和冷峻,-要是亲眼看到他的神情……不,他的眼睛,包准-连看都不敢看,在他面前只能低着头,跪在地上,任凭他责罚。”
“妖界的王似乎更有威严啊。”玄枫悠悠笑道,但是他的笑容明显不如妩媚那样轻松。身为王者,他当然能够嗅到更多的危险,但要如何应对,他还无法立刻敞出决断。
“对了绿腰,-来得正好,有样东西要送给。”妩媚拿出那个小木雕,交到地手上。
绿腰的视线刚一接触到那个木雕,立刻被它凝住,她紧紧握着它,带着几分乍惊乍喜,焦急地问:“他呢?他来过这里?”
“你说谁?”妩媚故作不知,“这个东西是一位朋友送我的,说是可以防身,所以……”
“不,-别骗我,我认得出来,这是凤玄澈的东西!”绿腰的表情似笑非笑。
他的气息她怎能不熟悉?这块木雕的上面,分明还留有他的体温和味道。
“他人呢?去了哪里?他答应我要等我回来,为什么会抛下我独自离开?我跑遍所有地方都找不到他,他是不是出了意外?”
一连串不停歇的追问让妩媚动容,月兑口而出,“他很好,他……”说完,她才发现自己的失言,但是想改口却已经来不及了。
绿腰握紧那块木雕,凭借着上面残存玄澈的气息,她再次念动咒语,寻天入地搜索他的踪迹。
南山?还是北海?
别啖岭还是千雪峰?
他在哪里?!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倏然间,一滴血珠平空溅落在木雕之上。
妩媚惊呼出声,“啊!”
“玄澈有难?!”玄枫长身而起。
但,他们的反应都不及绿腰迅速。她在瞬间即逝,以谁也无法阻挡的速度,追向心神所指示的方向——凤玄澈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