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重的绿腰露出了原形,变回蛇身,软绵绵地躺在玄澈的怀里。
她的后背中了一刀,鲜红的伤口在绿色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她怎么样?是不是伤得很重?”匣子内的妩媚焦虑地问。
玄澈的手指悬空在绿腰的伤口上,指尖透出阵阵凉意,为她止疼。
“没想到师兄会下这么重的手。”他皱起眉,“伤口倒在其次,只是这刀上所喂的毒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提炼的,我用尽方法也没办法根除。”
“你师兄为什么一定要杀绿腰?绿腰得罪他了吗?”
“得罪还在其次,”玄澈说:“我师兄向来视妖精为天地间的万恶,只要遇到就一定要诛杀,绝不留情。不过这一次……”他沉吟地回想绿腰刚才所说的话,没再继续说下去。
也许,绿腰猜对了,师兄跟到王府来的目的,真的不是为了杀她,而是为了杀他?
“我要出门几天,这几天-自己运功不要懈怠了。”他嘱咐妩媚。
“你要带绿腰去祛毒?”妩媚看出他的心思,却有点好奇,“为什么你和你师兄不一样?为什么你师兄要杀绿腰,你却要救她?”
“上天有好生之德,无论是人是妖,本不应该随意剥夺他们生的权利。”这句话他从未对绿腰说过,但是此时说出,却让他有种释然的感觉。
妩媚笑道:“可我觉得你对绿腰特别的好呢。”
玄澈低垂着眉心,没有回答,只用右手在桌上围着木匣画了一个圈,“我为-布下禁域,师兄是不能伤害到-的,-可以放心修炼。”
“如果绿腰知道你为她做这些事,一定会很开心。”妩媚不知道是故意要撩拨他的心,还是随口说出,但玄澈听到却是明显一震。
他面无表情地咳了一下,“传说妖若动情会老得很快,-还是先想想-自己的事吧。”
走出书房,他反手将门关住,在门上画了禁符。
这一次他连大门都没有走,默念凌云语,便腾空而起,飞身穿入云霄。
灵山老母是解毒高手,天下万毒都可以化解,他第一个想到要求助的对象就是她。灵山距离这里大约三万多里的路程,以他现在的功力大约要一个时辰之后方可到达。
背中绿腰的身体渐渐冰凉,蛇的体温原本就低,极易冻僵,如今她受伤中毒,昏迷中无法用内力抵抗,体温下降得更快。
玄澈蹙紧眉心,将她放进衣内怀中,紧贴着自己的身体帮她保暖。两边的风云呼啸而过,下面的风景就是再美也无法让他驻足,他全心全意奔向灵山,生怕迟了一步会出意外。
“哎哟!这不是凤陵君,什么事情跑得这么急?我还当是风婆路过呢。”身后有人快步赶来,脚步轻快,明显功力在他之上。
他顾不得上回头,听声音就已经认出来了,“赤脚大仙,好久不见,我急于赶路不能与你寒暄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啊。”赤脚大仙是个热心肠,听他这么一说,不但不走反而追得更快,一下子就跃到与他比肩的身旁。
玄澈无奈地苦笑,“我赶着去救人。”
“救什么人?”赤脚大仙耸了耸鼻子,“你身上怎么好像有妖气?”说着话竟突然闪电般伸出手探向他的衣服。
他闪身躲过,“今天没空陪大仙过招,抱歉在下真的有急事。”这位大仙的脾气他知道,若是他想缠上一个人谁也躲不掉,要是今天被他缠上可就坏了。
赤脚大仙却已看透他的心,追问道:“你要救的是人吗?该不是你怀里的那个小蛇精吧?”
玄澈抽身又加快了些,甩下他,没有回答那问题。
赤脚大仙更不想善罢甘休了,他再追过来,笑道:“你还真是慈悲心肠,要是让观音菩萨知道,肯定又要大大地褒扬你。不过,这小蛇精我看你也别救了,让给我好了。”
他狐疑地问:“您要做什么?”
“过几天是王母娘娘的大寿,我要做份延年益寿的丹药送过去,偏偏药引还缺一味蛇胆,必须是三百年以上的才合适,我看你怀中这条小蛇精似乎就……”
玄澈神色大变,没等他说完,就以疾风闪电一样的速度掠过他,向前奔去。
这一回连赤脚大仙都追不上他,在后面直喊,“凤陵君兄弟,咱们商量商量,反正她这小蛇精也活不长了,你若肯割爱,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那声音渐渐飘远,直至听不见了,玄澈才微微吐出一口气。
“你跑得这么快,我的头都晕了。”
背中微弱的声音响起,让他不禁展颜,低头问道:“-还好吧?”
“怎么可能好呢,背上火辣辣地疼,完全使不出半点力气。”绿腰的身体蠕动了一下,很舒服地贴靠在他的胸前,“你这里好温暖,可惜就是你跑得太快,我全身骨头都快跌散了。”
“我若慢点,-全身骨头都会被毒性化掉,到时候-哭都哭不出来。”虽然还是在戏谑她,但他的语气很明显不再如之前那样淡漠。
绿腰问:“刚才我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什么人说要拿我的胆去做药?是谁那么恶毒?”
玄澈不想告诉她实情,只说:“管他是谁,-一定听错了。”
“哼,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是在撒谎,明明是有那么一个人的,你该不会是做了亏心事,不肯说吧?”
他不想解释,任她无理取闹。“-少说两句,可以让毒性走得慢些。”
绿腰虽然嘴硬,但到底还是怕死,闭上嘴不说了。
饼了一会儿工夫,她终究还是忍不住,“你要带我去哪里?就这样跑来跑去能帮我解毒?”
“自然是带-去能帮-解毒的人那里。”说完他突然停下脚步,面对着不远处的一团祥云,朗声道:“灵山仙子,凤玄澈求见灵山老母,可否代为引见?”
祥云背后缓缓走出一位美丽的女子,笑容温柔可亲。
“凤陵君怎么今日有空到这边来?”刚走到他身前,灵山仙子花容变色,用手掩住口鼻,“好重的妖气,凤陵君是刚刚杀妖?”
“不是。”他没有多作解释。“时间紧迫,还请仙子帮忙。”
“我可以去说,不过……”她不禁皱眉,“老母规矩多你是知道的,万一她不肯见你,你可别怪我。”
“当然不会。”玄澈一笑,目送灵山仙子离开。他感觉到怀中那条小蛇妖正在很不高兴地蠕动,于是低声说:“-忍耐一下,见到老母就有办法为-治伤了。”
“我最不喜欢这些神仙高高在上的样子,闻到妖气就好像是要他们的命一样难受。早知道你是来求他们,我就是死也不会答应的。”
“那-就是最愚蠢的。”他冷沉着声音道,“-的命是我所救,-要是想活就闭上嘴巴。”
“也不想想我是为谁受的伤,对救命恩人还这样冷言冷语。”绿腰哼哼两声,到底还是乖乖地闭嘴了。
不一会儿,灵山仙子又回来了,“老母请您进去。”
“多谢。”玄澈跟随她走进灵山深深的云雾中,穿过密林,来到一片澄清碧蓝的湖水旁,只见灵山老母坐在一片荷叶上,左手托着腮,右手执着一根长长的钓鱼竿,若有所思地望着那片湖水。
待他走到跟前才看清楚,那根钓鱼竿根本无钩地悬在半空而已。
“老母学姜子牙,是要钓谁呢?”他悠然开口。
“钓我自己。”灵山老母叹口气,“好多年没人来看我了,我都快忘记自己是谁,所以在这里钓自己。”
“我这不是来看老母了?”玄澈笑道。
她回头瞥他一眼,“你若不是有事来求我,也不会来看我。”她手一伸,“拿来吧。”
玄澈自怀中捧出绿腰,送到她面前。
灵山老母只是看着,皱皱眉,“你师兄下毒怎么这么霸道?”
“师兄喜欢钻研天下奇毒,尤其是毒性霸烈的。这毒可有解法?”
“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灵山老母突然将手中的钓鱼竿向上一提,没有鱼钩鱼线居然平空钓出一条金鲤鱼来。
“用这金鲤的鳞,拌上我上次给你的灵山泉,就可以解这个妖精的毒了。”
玄澈大喜,伸臂抓住那条鱼,“多谢老母。”
“慢着,我话还没说完。”灵山老母又道:“我看这小妖精倒也长得灵秀可爱,不如跟在我身边修炼些日子,假以时日就可以月兑离妖籍,位列仙班了。”
“这个……”他为难地没有立即回答。
绿腰忽然说道:“多谢灵山老母看得起,不过我做妖精很快乐,不想成仙。”
灵山老母沉声说:“小妖精,-可知道做妖百年下如成仙一日?”
她笑着回应,“我做了三百年的妖精,也没羡慕过做神仙的快乐。”
“做妖未必能活过千岁,成仙却可以与天地同寿,-难道不想吗?”
“千岁?那么久啊?我都不敢想自己到底能不能活得到,我只想高高兴兴地过每一天,与天地同寿的事情还是让别人去想好了。活得和天地一样老,身边的同伴如果都不在了,能有什么意思?”
“绿腰!”玄澈暗暗地提醒。
灵山老母却说:“没关系,你让她说,我好久没听到这样放肆的话。”
绿腰嘻嘻笑道:“如果我说错话得罪了老母,还请老母包涵。不过呢,我自认说的都是真心话,也没有什么敢放肆的。老母,您今年高寿?”
灵山老母沉吟片刻,“我不记得了。”
“活到自己都不记得的岁数,一定是很老咯。”绿腰还很感叹似的样子。“可是您还能记得多少能让您快乐的日子?您真的觉得做神仙很有意思吗?就在这青山绿水、白云密林中,用空竿钓鱼,就是做神仙的乐趣?若是如此,那寻常百姓都可以做到了,神仙又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玄澈暗暗佩服绿腰的大胆。在仙界没有人敢对灵山老母直言以对,即使是观音菩萨还是如来佛祖,都对她礼敬有加。不过看灵山老母的神情似乎并不生气,倒是颇为感兴趣。
“我喜欢大胆直言的人,闷了这么久,总算听到点有意思的话。”灵山老母笑了,对玄澈说:“你身为凤国的神官,应该是以除妖为己任,为什么会帮助一条小蛇精?”
“因为我从来没有做坏事啊。”绿腰抢先回答。
他的唇角浮上一层淡淡的笑意,“无论是人是妖,都是一条性命,不应轻易伤害,否则何必修心学道?”
灵山老母别有深意地看着他,“只是如此?”
玄澈双唇紧闭,眉宇间的笑容缓缓收敛,“近来仙界还平静吗?”
她转过身去,“还好,只是听说九灵要在妖界大摆寿宴,专挑了王母娘娘圣寿同一日,让她很不开心。”
“九灵?”他看了绿腰一眼,没再多问。“我带她先离开,改日再来看您。”
灵山老母忽然说:“依离还好吗?”
他的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很好,她很喜欢您的灵山泉,让我代为致谢。”
“嗯。”
走出灵山时,绿腰问:“依离是谁?”
“-不认识。”
她眼珠一转,“是不是你家那只黑猫?”
玄澈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以后-不要欺负她。”
“那么宝贝她?她是谁啊?”绿腰诡谲地一笑,“是不是你的情人留下来给你的?”
“情人?”他好笑地念着这两个字,“-的脑袋里都装着些什么?”
“不是情人,你干么那么珍视她?”本想说破他书房中的那件挂画,不过犹豫了几下,她还是将话咽回肚子里。
他扬起袖子,将她放进去,“我看-现在精神不错,就在这里待着好了。”
“不要啊,这里又大又冷,我会掉下去的。”绿腰抗议,软语恳求着,“凤玄澈,你是好人对不对?你既然要救我,就不会眼巴巴地看着我冻死吧?”
“那-想怎样?”玄澈叹气,有点拿她没办法。
绿腰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用尾巴扫着他的袖子,“那个,那个……哎呀,就是刚才热呼呼的那个地方,你知道我说的是哪里。”
玄澈忍俊不住,虽然脸上有笑,但口气还是摆得很严肃,“-少说几句,我或许可以考虑。”
绿腰立刻变成哑巴,安静温顺的不动也不吵了。
“这样才乖。”他轻笑地戏谑着,重新将她放进怀中。
她冰凉的皮肤骤然与他温暖的身体接触,彼此都轻轻颤栗了下。
绿腰蜷缩起身体,紧紧依靠着他的胸膛,阖上眼。背脊上的伤口与身体内的毒液,在此时都似乎被这份温暖淡化,不再那么痛苦了。
“凤玄澈,谢谢你。”她轻声说。
他的手指碰到胸前衣服,迟疑地轻轻拍了拍,“好了,多忍耐一个时辰,回去我帮-解毒。”
“嗯。”
听到她难得柔顺的回答,他的心弦恍如被什么重重地拨动。
灵山老母问他为什么会帮助绿腰,他冠冕堂皇地回答,让她看出破绽。
妖道的确是势不两立,即使绿腰并未犯下大恶,他都不应该与她这般亲密。到底是什么让他放下原则,一再帮她?
彬许,只是因为她有着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吧。第一眼看到时,就觉得她是个心境坦荡纯净的小妖精。而在他的周围,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这样的眼睛了。
他幽幽地出神,许久感觉不到怀中有任何动静,忽然有点担心——她是疼晕过去,还是睡着了?
掀开衣领望进去,那条小蛇妖正躺在那里呼呼大睡,不仅看不出什么痛苦,依稀惫能听到她发出的轻微鼾声。
玄澈不禁一笑。只有她能在三百岁的年纪上,还像小阿子一样单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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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腰仿佛是睡了一个长长的大觉,醒来时,背部已经不再有那种抽搐般剧烈的痛了。
她打了个哈欠,伸了长长的懒腰,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变回人身。
四下一看,她正躺在玄澈的卧室中,而他却不见踪影。
“绿腰,-醒了?好点没?”桌上木匣内的妩媚关切地问。
“嗯,好像好多了。”她活动活动了手脚,试着运转功力,一切如常。灵山老母果然是解毒的高手!
“那就好。凤玄澈说,再过几天我就可以功德圆满,月兑去妖气出来了,真希望能早一点见到。”
“是想早一点见到那个人吧?”绿腰取笑道,“凤玄枫当了皇帝,-怕不怕他后宫佳丽三千,心中忘了-?”
“放在心中的人,是永远不可能忘的。”妩媚幽幽说道:“我信他,如同信我自己。”
“-还真的是很痴情耶。”绿腰坐在她身边,“我就不能想象自己会为了一个人受这样的罪。”
“那是因为-还没有遇到让-动情的人啊,如果-遇到了,就算是为他去死,-也会很开心。”
“真的吗?”她忽然有些惶惑,不知怎地想起了凤玄澈。
为了心爱的人,可以甘愿去死?
背上的伤口本来下再痛了,却在她想到这句话的时候,一瞬间又仿佛在隐隐抽痛,令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喵——”窗台上那只黑猫又在叫了。
绿腰冲着那黑猫一笑,“-又来监视我了?”忽然想到灵山老母口中的那个名字,于是月兑口问出,“-知道谁是依离吗?”
摆猫突然张大眼睛,琉璃一样的眼珠散发出的幽光直入人心。
绿腰微惊。这种感觉以前她也曾有过,到底这只黑猫有着怎样的秘密?
摆猫转过身,仿佛要离开,又回头看着她。
“-是要我跟-过去?”她试探地问。
“喵。”黑猫又叫了一声,做为回应。
“好,那我跟-去。”绿腰的好奇心又开始作祟。从她进入楚王府到现在,这只黑猫很少给她好脸色看,这一次对方主动邀请,她当然要赏脸咯。
摆猫并没有带她去很远的地方,绿腰再次来到玄澈的忘斋。
“-带我来这里看什么?那幅画?”她看到黑猫站在画的下面,笑道:“我已经看过啦,但是我还是不知道她是谁啊?”
摆猫扬起脸,望着头上那个长长的画轴,似乎有话想说却说不出口。
绿腰再一次掀起外面的画卷,看到那个舞剑的绝代佳丽。
这个女子是如此的美丽,美到不食人间烟火般,美到仿佛不是凡间的女子,而是仙子……
仙子?会吗?凤玄澈所爱的人是个仙子?所以他才会将这幅画珍藏在书房内,却又深深盖住,甚至书房的名字都以“忘斋”命名。他要忘掉这段情?那又该是一段怎样惊心动魄、刻骨铭心的故事?
她痴痴地望着画上的女子,不由得生出几分嫉妒。这种灵秀的气质,这种逼人的美丽,她就不曾有过,反观自己,最多只是长得娇俏清秀。其实她何尝不想也能像妩媚一样,拥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
能让她爱上,也能爱她的人,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是不是会像凤玄澈一样的俊秀?像凤玄澈一样的本事高强?像凤玄澈一样的体贴?像……
她悚然惊住。
拔时起,凤玄澈竟在她的心中留下如此多的痕迹?
拔时起,凤玄澈竟成为她最牵挂的人?
拔时起呢?
她的眸子望着那幅画,心却已飘到很远的地方去。
“绿腰,-怎么在这里啊?”窗口突然出现她的一位姊妹红樱,急忙拉起她就走。“姥姥找了-好几逃诩没找到,以为-出了事情-知道这是谁的地方吗?这是凤玄澈的家啊!让他撞到,-还能活吗?”
办樱喋喋不休地教训她,她来不及解释就被拉出忘斋。
“-也真是,走时连个招呼都没有。不能因为姥姥说了-几句重话,-就和我们大家都闹脾气啊。家里这么担心-,找得天翻地覆的,-知道吗?啊!”
办樱忽然住了嘴,像是受了惊吓,呆呆地看着前方。
绿腰抬起眼睑,正望见那双如漆般的星眸。
“伤口还疼吗?”玄澈柔声问道。
“嗯,不疼了。”忽然觉得仿佛承受不了他的眼波,她低垂下眼。“嗯,家里有事让我回去,所以、所以我可能……”
“-去吧。”他说。“过两日我会送妩媚入宫。”
她的眼睛一亮,“到时候我也要去。”
“好,只要-别捣乱。”
他的笑容中奇妙地流过一丝如宠溺的味道,绿腰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但这样的笑容却着实引起她的心一阵阵轻颤,像被暖流击中。
“绿腰,走啦。”
早已看傻听傻的红樱还保留一分清醒,拽了拽她的衣角,将她拉出了楚王府。
“呼,好可怕,我一见那个人就呼吸不上来,-居然还能和他说话?”她抚着胸口连声说道:“-就不怕他杀了-啊?”
“他……不会的。”绿腰摇摇头,很肯定地说。
彬许以前她会有这样的担心,但是现在她绝不相信凤玄澈是个会滥杀的人。尤其当她躺在他胸前时,听着他沉稳坚定的心跳,仿佛自己的生命都可以完全安心地交托到他的手上。
“-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个人了吧?”红樱惊呼,“-疯了?喜欢谁也不能喜欢他啊!”
“喜欢一个人,还要在乎他到底是谁吗?”绿腰闷闷地说。以前她劝过妩媚,现在才知道,当心有所动、魂有所牵的时候,即使对方是全天下最下能爱的人,也会爱得义无反顾。
是的,她,真的喜欢上凤玄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