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孩子围在书桌前,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桌上那一排的瓶瓶罐罐。
“这只玻璃瓶子好漂亮,听说是老师从西域带回来的呢!”
“那瓷瓶子上画的是牡丹花?我知道,那是中原的国花。”
“竹瓶子里放的是什么呢?闻起来好香好香。”
阿子们一副心神向往的表情,聊着说着,就是没有人敢触碰这些瓶子。
人群的后方,一只手越过众人,拿起那只竹瓶子,有个男孩子的声音如金属般明丽,此刻响起——
“这里装的是东岳国的舌兰香,这种香料只能用竹瓶子盛装,否则会破坏香气。”
阿子们急忙转过身,急切地嚷嚷,“公孙师兄,老师不让我们乱动这些瓶子的!”
那个被唤作公孙师兄的男孩大概有十五六岁了,较之别的男孩子,身材显得秀颀许多,因此在众人中很有一种鹤立鸡群的味道,一双俊逸的眼中透出的自信顾盼有神,让他显得更加傲然。
“老师让我们来这里看什么?不就是看这些瓶子。你们光看不动,是发现不了瓶子里的秘密的。老师只是让我们不要乱动,而不是不能动。”
阿子们战战兢兢地又看向那些瓶子,虽然有人因为公孙的话而动摇,但仍没有人敢动它们。
鲍孙索性站到桌边上,将瓶子一个个拿起来讲解,“这只玻璃瓶子里装的是向日草,因为它喜阳怕阴,干燥后要密封保存,所以装在玻璃瓶子里最好。
“这瓷瓶子里装的是梅花的花蕊,可以安神定气,心绪烦躁的时候打开盖子闻一下就好了……”
阿子们用满是崇拜的目光看着他,有人轻声赞叹道:“公孙师兄,你懂得真多!”
“平时多听老师教导就知道了,这不过是些最浅显的知识。”公孙不以为意的摇摇头,但是那张年轻精致的俊容上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几分得意。
“是哦,不过是些最浅显的本事而已,何必卖弄呢?”门口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恬淡悠然,却让他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怎么?听你的口气,似乎是看不起我刚才说的话喽?”他哼声道:“有本事就不要总是躲在后面,在人家身后冷嘲热讽,又算什么本事呢?”
“无垢,你又在跟公孙师兄斗嘴了!”几个女孩子张口劝阻,“人家公孙懂得多,说给大家听是好心。”
名叫无垢的女孩子不过十一二岁,此刻坐在门槛上,系着一条淡青色的裙子,头发绾成两个盘髻,虽然阳光洒落周身,但气息冷冷淡淡,连嘴角的笑容都藏着一丝不合年纪的成熟。
“懂得多不见得都要说出来,言多必失,有时候说多了是露拙。”
鲍孙的俊眉一挑,“这么说来,你在老师面前总是少言寡语,就是为了藏拙喽?”
“不说不代表我不懂。”无垢的唇角扬起,柔美如画的五官都染上一层难以形容的神韵,让周围的男孩子几乎看呆。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上的灰尘,定到桌边,用手一指,“你刚才说这舌兰香必须装在竹瓶子里才能保存香气,那是错的。其实这种竹子是西疆特有的菱竹,它的香气与花香混在一起,有可能会变成剧毒。”
鲍孙的俊眉微拧,“你凭什么这么说?”
“古书上早有记载:舌兰,涧边花草也,可做香料,忌与菱竹亲,可生剧毒。”
他哼道:“只怕是你杜撰出来骗人的。”
无垢细白的手指在书架上一扫而过,“这里的书你可都读过了吗?其中有一本《古草说》,第二章中就记载着我刚才说的那一段。”
立刻有孩子爬上书架找到那本《古草说》,按照她所说,果然找到那句话,人人面面相觑,没有吭声,但是公孙的一张俊颜已涨得通红。
“老师的书,未经允许,你怎能私自偷看?”他强自装出义正辞严的样子,掩饰自己的尴尬。
她幽幽笑道:“老师没说就不能看吗?”这话完全是模仿他刚才的口气。她的手指一晃,“老师让我们来这里等他,又在桌子上摆了这么多的瓶子,定是想让我们发现什么。你只知其一而未解其二,好为人师,万一有哪个同学打开竹瓶,不就会当场晕倒?”
他细白的牙齿咬着下唇不断冷笑,“口说无凭,你说有毒就有毒?”
“不如你来亲自闻闻看啊!”她举起竹瓶放在他面前,笑盈盈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只觉得周围孩子们的目光都停在自己身上,狠狠地咬牙之后,手腕刚要动作,却听——
“让你们进来等为师,你们在干什么?”
陡然听到老师的呼喝,孩子们都吓得变了脸色,垂手肃立退开两旁,只留下公孙和无垢相对而立。
“无垢,你在做什么?”老师走到两人面前,严肃地看着他们。“谁让你动为师的瓶子了?”
无垢巧笑嫣然地回答,“公孙师兄说这只瓶子里装的舌兰香只能用竹瓶保存,我却说竹子的香与舌兰的香气混合会变成剧毒,师兄不信,我让他自己闻闻看。”
老师脸色一沉,“胡闹!毒药岂是随便可以闻的?”他一把将瓶子夺过去,喝道:“擅自动为师的东西,无垢,你到院子中罚跪三个时辰!”
鲍孙本来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对着她眨了眨眼,像是在嘲讽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无垢倒是无所谓地转身出门,毫不在意地在院子中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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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叫自作自受。”吃过晚饭,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围坐在屋檐下,看着院中还在罚跪的无垢小声议论。
“好好地非要跟公孙师兄过不去,难怪会受罚。”
“就是,师兄比我们早入门三年,老师提起他都是满口的称赞,这个仇无垢有什么了不起的?老是一副不与人亲近的嚣张样,我就看不惯。”
“没错没错,好像她就高人一等似的。要说起来,公孙师兄出身名门望族,人又长得那么俊,对人也和气,比她强一百倍。”
远远地,仇无垢的脸好像转过来看向她们,女孩们一惊,却见她只是淡淡地笑笑,又将视线转回去。
“你看你看,那眼神分明是瞧不起我们嘛,都被罚跪了还得意扬扬的。”
“咦,公孙师兄过去做什么?”
只见公孙端着一只盘子走到仇无垢面前,弯下腰微笑道:“无垢师妹,肚子饿了吧?师兄给你带了几个馒头来,吃饱了再跪才不至于饿昏。”
“多谢师兄的殷勤爱护。”仇无垢也以微笑回应,“无垢现在不能吃师兄手里的东西。老师向来有命:受罚之时不能进食,否则罪责加重。师兄入门五年,这个规矩应该比我更清楚。”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看师妹受苦,师兄也于心不忍啊!”他盯着她的眼睛,笑得很冷,“你从一进师门就处处与我过不去,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没有。师妹怎敢跟师兄作对?只是黑白颠倒的事情向来是师妹最不齿的。”她迎视着他的眼,没有退缩。
他的黑眸一紧,“你说我黑白颠倒?”
“舌兰香之事分明是我对。”
“无以为凭。”
“老师的话就是证据。”
“老师?”公孙心中明白,之前老师曾经说过一句“毒药岂是随便可以闻的”,便是印证了她的说法属实,但是在她面前他又怎肯认输,于是蔑笑,“老师可不曾说过什么你对我错的话。”
他站直身子,扬声道:“几位师妹,天气闷热,我们还是到荷花池去吧!老师明日要讲以花入药,第一样讲的就是荷花。”
“知道了。”女孩子们纷纷回屋去拿了绢伞,互相招呼着、调笑着,簇拥公孙离开。
一些男孩子虽然也想跟仇无垢说话,但是公孙临走前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吓得他们不得不缩了回去,也跟到荷花池去了。
“真清静。”仇无垢笑咪咪地仰起脸看着天上灿烂照耀的红日,问道:“你天天这样卖力地烧着,不怕有烧尽自己的一天吗?”
面前忽然映出一片阴影,老师的声音响起,“无垢,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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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间小小的密室里,老师将一本书放到仇无垢的面前,“这本书,限你今晚看完。”
仇无垢困惑地望着他,“您为何要私下送我书看?”
“你来我这间小小的医馆,不就是想学到些真本事吗?”老师的眼睛从未像此刻这样炯炯有神,“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出身来历,但是这些日子以来经我观察,除了公孙,你是资质最好的学生,只是你入门晚,我不能在人前偏私对待。”
提到公孙的名字,仇无垢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老师真的觉得公孙的资质很好吗?今天他……”
“我知道,其实你们在屋内说的一切我都有听到。公孙并不算说错话,只是他没有读过《古草书》,所以知道的没有你多罢了,而《古草书》中多记载毒药的配制方法,我平生行医最不屑用毒之人,怕他看多了这种杂书,医者心不再纯净,因此禁止他阅读此书。”
“不读这些书,万一以后遇到中毒的患者,他该怎样医治?”她不理解老师的用心,“毒和其他病痛有何不同?”
“所谓的病痛是逃讪,是人体阴阳五行内外不协调所引起的,然而毒药却是由人所调配,那份歹毒的用心更甚于任何病痛。”老师长长叹息道:“当年我的妻子就是中毒身亡,即使我用尽所有的办法也没能为她解毒。”
她笑道:“老师您错了,能下毒的并不仅仅是人啊!毒蛇、毒花、毒草,到处都有毒,而这些毒的使用也不全是为了害人,有时候是为了自保,就好像如果人不侵犯毒蛇的领域,它也不会主动伤人一样。”
老师深深看着她,“无垢,你对毒药似乎特别地偏爱?”
仇无垢回答,“我既然到老师门下来学医,首先就要知道自己想治什么、能治什么。如今江湖上使用毒药者日益增多,若是连最普通的毒药都不能解,还怎么行医积德?说出去,谁会信我是一代神医江绍的弟子呢?”
江绍很吃惊地看着她,不相信这番话会是出自一个稚龄女孩子之口。
“或许你说的对!”江绍叹息,“当年我妻因毒身亡后,我已心灰意冷,什么神医的名号早如过眼云烟,成了笑谈。难得你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抱负志愿,但愿将来你和公孙能做出一番作为来。”
“又是公孙。”她蹙眉不悦,“这个人生性轻浮,又好夸夸其谈,恃宠而骄,仗美而傲,将来未必能有什么成就。”
这回换江绍笑了,“你对他似乎有偏见?”
“并非偏见,只是在无垢眼中,他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仇无垢坚持自己的意见。“我知道公孙家学渊源,祖上三代都是开医馆,活人无数,但是……”
江绍打断她的话,“你也知道公孙出身不凡,那你是否想过以他的家学,何必委屈自己到我这破落的小医馆来,一读便是五年?你可曾听他提起自己的家世,刻意炫耀,或是对如今的处境咳声叹气、怨天尤人?”
“我……”她有点语塞了。
“有空的时候多跟公孙探讨一下医典,他进门比你早,看过的书也多你无数。其实今天他要是故意想在学问上压你一头也并非不可能,只是你们之间要互相谦让才好,我不想看到同门相争的事情在我的门下发生,知道吗?”
江绍最后一句话非常正色,让仇无垢不得不低头应道:“是,无垢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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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送她书读,却限她一晚上读完,这让仇无垢实在有点为难,她想起在学院的莲花池那边有间阁楼少有人去,到了晚间如果在里面点盏小灯,正是读书的好地方。
入夜时分,同学们都已睡了,她悄悄地离开房间,一路沿着水岸走到阁楼旁。
绑楼内有些医典,平时偶尔也有学生到这边借书阅读。
今夜月光很亮,她没有点灯,借着月光直接走上阁楼。她的脚步踩在阁楼木梯上所发出的声音,在夜色下听来甚为诡异,即使她不算胆小,但女孩子本能的恐惧之心还是让她屏住棒吸,一步步走上阁楼。
“什么人?”突然在阁楼上响起的男声让她几乎跌下楼去。难道真的有鬼?!
但片刻后她认出这个声音,秀眉拧起——是公孙?
“到底是谁?”那有金子般光泽的嗓音因为月色而更加明丽,又有着几分不耐烦的躁动,椅子推移声响起,他已经站起身朝这边走过来了。
她干脆大步走到楼板上,回应道:“是我。”
“你?”一盏小小的油灯在她眼前晃了晃,灯后是公孙诧异的表情,“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扫了眼他身后桌子上摊开的书,“跟师兄一样,来读书而已。”
绑楼上地方很小,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都被他占了去,她只得走到一扇窗子边席地而坐,摊开老师给的那本书,自顾自地读起来。
鲍孙举着那盏油灯,默默地伫立片刻,闷声道:“看来师妹的体质真是异于常人,跪了三个时辰居然还有力气半夜读书?却不知道是哪位先人的大作,可以让我们的小师妹如此废寝忘食呢?”
仇无垢在月光下看书虽然有些费劲,但是还能将就。时间紧迫,如果一会儿乌云遮月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因此也无心跟他斗嘴,低头随口回答,“不过是旁门左道的野书,入不了师兄你的眼。”
“倒也未必。师妹何必藏私呢?如果只是本旁门左道的野书,师妹也不必在半夜时分借月光而读,如此辛苦了。”他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住,自语似的哼笑,“这妙手医馆中能有多少书是我没读过的?”
他退了回去,坐在原先的位置上,专心读着他的书。
夜色下,两人相对而坐,谁也不和谁说话,一个借月色,一个凭烛光,都读得津津有味。
但是心神难免偶尔飘摇,一章结束之时,仇无垢偶尔悄悄地看向公孙一眼。真是她对这个人有偏见吗?
以前她只当他是世家子弟,一身的骄矜之气最让她看不惯,但没想到他会深夜读书如此刻苦,心中对他的轻蔑之意不由得也收了些。
冷不防他那头也像是刚刚看完一页,视线无意识地投过来,与她碰了个正着,她想躲也来不及了。
“师妹有什么话要说吗?”他主动开了口,只是唇边的笑容很碍眼,还是那副冷冷的嘲讽之态,仿佛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大师兄。
“只是想知道,为何堂堂公孙世家要将师兄这样天赋异禀的少年俊杰,送到这间小小的医馆来学习。”
既然他让她问,她就索性抛一个实实在在的问题。
他的回答完全是在打太极,“因为这里有在公孙家学不到的东西。”
原本就料到他不会说真心话,仇无垢淡笑着又垂下头去看书。
但他似乎并不想结束话题,“师妹是哪里人?为何要来老师这里学习?”
“我家乡是个小地方,家父仰慕老师的才学,所以送我来这读。”她的视线有点模糊,看向窗外——果然,月光已经暗淡下去。唉,才刚刚读了半本而已,难道就要没看完还给老师了吗?真是舍不得。
她轻轻叹息一声,站起身来。
“师妹要走?”他叫住她,“既然都是求学之人,何不共举一盏灯?这也算是一段佳话呢。”
他挑衅似的目光让她顿住脚步,似笑非笑道:“师兄不怕我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秘笈?”
鲍孙将书皮摊给她看,“《金石经论》。你若对这本书也有兴趣,不如坐过来一起参读。”
《金石经论》?她听说过这本书,是一本失传很久的古代医书,因为里面记载的多是少见的草药,以及各种民间流传的秘方和神秘难解的符号,所以早为行医者弃之不读了。
听到这本书的名字,她不由得心中一动,将自己的书卷入衣袖中,微笑地走到桌旁,盘腿坐在他的对面,伸手道:“既然师兄如此大方,无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慢!”公孙一手按在书上,另一只手对她张开,“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如此大方地让出自己的书,师妹袖中的藏书能否也借我一读呢?”
她的眼珠转了转,一笑,“抱歉,不能。”
“师妹不知同门学习除了互敬互爱之外,还应多多参研切磋才可进步吗?”他的身子微微探前,距离她的脸庞很近,“我以为师妹是个痛快直爽的人,想不到竟如此地小家子气。”
她看着眼前那张比平日似乎大上许多的俊脸,只觉得一股热气从体内向上涌动,无论她怎么压制似乎都抑不住。
她向后一靠,收敛了笑容,“天色已晚,师兄大概在说梦话,实在是有些失态,无垢告辞。”
匆匆起身,走下楼梯,身后并没有传来他追出的声音,她一直走到一楼门口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懊险,差点中了那家伙的“美男计”,难怪同门中的那些女孩子见到他都是双颊艳如桃花,走不动似的可笑。
必头看了眼阁楼大门,她再也没有停留,快步走回前面的跨院。
此刻,一条人影自阁楼后绕了过来,无声无息地走上楼梯。
绑楼上,公孙看到那人上楼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地施礼,“老师。”
来人竟是神医江绍。
他开口就问:“怎样,可套问出什么来?”
“她的口风很紧,半点破绽都没有露出。”公孙的神情已与刚才大不相同。“老师真的怀疑仇无垢是您仇家的女儿吗?如果老师有证据,不如直接逼问她,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你不懂。当年下毒杀害我妻子的人并没有留下名字,我只是听说毒王仇世彦当日就在我妻子遇害地点的附近,如今这丫头也姓仇,对毒药又特别地偏爱,所以……”
“仇世彦如果真的害了师母,派她来做什么呢?”公孙沉吟着说:“她不过还是个孩子,当年师母遇害的时候,大概才开始牙牙学语,这事情与她……”
“谁杀害了我的妻子,我早晚会知道,而且要对方十倍百倍地偿还!”江绍已不是白天那副严肃中带着谦和的神色,他狰狞的怒容让公孙看了都吃一惊,不由得到退几步。
“老师,您……”
看到他如此惊诧的表情,江绍的神智恢复了些,长长叹气道:“原本不该把你拖进来,你也还只是个孩子……只是她对我的戒心太重,我想,或许你们孩子之间可以说些别人不知道的心里话。”
“她讨厌我,更不会对我说心里话。”公孙的眉心纠结,“真不知道我到底哪里惹到她,让她对我这么厌恶。”
“你们公孙家世代都是名医,难免曾跟毒王结过梁子,如果她真是毒王派来的,讨厌你也不奇怪。”江绍盯着他看,“小离,老师还要请你帮忙,你愿意吗?”
“师有命,不敢违。”
“再一个月你就要学成回家了,但我这里的学生都让我不放心,只有趁你在的时候让你办了。你放心,我记得答应过公孙家的承诺,那些医典你都可以带走,我现在唯一在乎的就是找到毒害我妻子的真凶,为她报仇雪恨。”
江绍咬牙发出的低吼让公孙离一阵不寒而栗,无意间他看到落在脚边一方小小的手帕,鹅黄色的绢子,很是清雅秀丽。
是仇无垢掉的?他趁江绍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将手绢拾起,塞进自己的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