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是从马棚着起来的,好在不大,生丝损失不多。”齐浩然勘察了一遍现,总算放下心来。
于佳立却低着头在火堆里挖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回去吧,派两个人好好看守就行了。”他伸手拉她。
她的表情却很严肃,默默跟着他上了楼,直到回到房间,才说:“这场别不是,是有人故意纵火。”
齐浩然一惊。“你怎么知道?”
“火堆里有半截松香还没有烧尽,这种地方是不可能出现松香的。”
齐浩然一听,表情也严肃起来。“难道有我们白家的对头故意来找麻烦?”
“这就要问你啦!”她盯着他,“你做生意这么久,应该知道我们白家有没有在生意场上得罪过谁。”
“要说得罪,商场上是难免的。”齐浩然沉吟着,“不过白家做生意向来光明正大,又是皇差,所以即使有些冲突,也不算太大,很快就都化解了。这几年你娘和你姊共同执掌生意,据我所听到的,外界对她们一直风评很好。”
“那就奇怪了,会是谁故意放火啊?难道是疯子不成?”她歪着头想了想,“一般江湖上出现这种事情无外乎几种情况,第一是仇人上门踢场子,这种可能已经被你排除了;第二是闹场子闹错了地方,我们是无辜受累。”
齐浩然摇头。“我们所有生丝的包布和骡马身上都有白府的印记,不会被人认错。”
“那就是第三种了,调虎离山。”
“调虎离山?”他初时还有些不解,可瞬间便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起身冲出去敲隔壁的门。
“秋雁!你在不在里面?”
于佳立分析案情时本来也是就事论事,压根没往别处想,可齐浩然的反应如此迅速,倒让她也反应过来。外面折腾热闹了这大半天,怎么不见胡秋雁出来帮忙?
齐浩然猛地敲了几下门,都没有回音,他着急之下用力推门,但门已经从里面锁上了。“你躲开,我来!”于佳立飞起一脚就将房门踹开。
只见房内空空荡荡,只有窗户大开,夜风呼呼地吹了进来。
齐浩然一眼便看到桌上留着的字条,奔过去一把抓起,只见字条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远离于佳立,即可送回你表妹。
“这是什么鬼话?”于佳立大怒,将那字条一下子撕拦,生气的对着窗外大声吼,“小贼!
有种就出来和本姑娘打一场!不要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别叫了,他不会应你的。”他默默将她从窗边拉开,再把窗户关好。
于佳立急问:“要不要我去报官?”
“你说过的,无凭无据,官府凭什么派人来?”齐浩然看着满地的碎纸苦笑,“现在连最后一个证物都没有了。”
她“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看看自己的手,左手打了右手一下,嘀咕道:
“这手怎么这么欠打,都怪我这火爆脾气!”又拍了拍齐浩然的肩膀,“你放心,我肯定帮你把胡秋雁救回来!”
齐浩然动容地看着她,“佳立,这是你第二次救她了。我知道虽然你不喜欢她,但是这还是阻止不了你喜欢帮助别人的冲动,这次如果能顺利把她救回来,不要再把你的好心隐瞒起来,那不是帮她,是在害她。”
“等人救回来再说吧。”她拉着他回到房间。
“你有什么头绪吗?”
“完全没有。不过看来纵火的人冲着的不是白家,也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你来的,这回我倒要来问你了,这几年在江湖上跑来跑去,你有没有得罪什么厉害的人物?”
“我这点本事你还不知道吗?”于佳立撇撇嘴,“我跑得虽然多,但大多时候是看热闹,真正出手的不多。若是得罪人。也就是上一次那个花飞香死于我的剑下,但他的几个死党兄弟都已经入狱了。”
“嗯,不会是花飞香的人。这个人看起来目的不是要杀你,而是要拆散你我,他好像对我们在一起的事情了解得很清楚。”
于佳立皱着眉拚命想,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最后只有摇摇头放弃,“我看不是我的仇家,倒像是我的情敌!”说到这里她眼睛一亮,一把抓住他的衣角,“对啊!情敌!我怎么没有想到?!”
齐浩然无奈地问:“想到什么?”
“你这几年在外面那么风光,喜欢你的姑娘大概排队都从城西可以排到城东了,说不定这是另一个胡秋雁!”
“佳立,你应该去当个说书先生。”他叹口气,一点也没当真。“此时此地,我不大想陪你开玩笑。”
“你以为我想开玩笑吗?”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我也是说得很认真!你赶快想,之前还招惹过哪家姑娘?就是没有亲过嘴,有没有拉过人家的小手,或是给人家递过手帕,在断桥上举过伞什么的?”
他连连叹息。“我没想到你那么喜欢看戏,戏文里的故事都能往我身上套。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我这辈子招惹过的女孩子只有你一个而已,打从小时候第一次体会到我对你的情意不再是小儿女的游戏玩耍时,我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你,再没有过别的姑娘,又怎么可能去招惹她们?”
这番话说得于佳立心中像是打翻了蜜罐一样甜,如果不是此时情势紧张,她真的想好好抱住他,在他的怀里腻一阵子。
“我看我们干坐在这里想也不是办法,该找人帮忙才是。”低头想了想,齐浩然忽然走到桌案旁,用那里闲置的笔墨写了一封信。
“你给谁写信?”她凑过来看,不由得大惊失色。“夏凭阑?你居然写信给他?”
“他是武林盟主对吧?”他一边落笔,一边解释。“这也算是江湖事了,归他管辖,”
“你别开玩笑了!那是武林第一神秘人,平时深居简出,外人难得见上一面。
我这次上武林大会虽然是他邀请,但和他也是半点交情都没有,他才不会理睬你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总之试试看。”他拍拍她的手,“除非你现在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教我?”
翻着眼睛,她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悄声问:
“你说,倘若我假装离开你,对方会不会放人?”
“不会。”齐浩然斩钉截铁的摇头。“对方一定躲在暗处对我们暗中留意,没有那么容易轻信上当。更何况我不想拿我们的感情做为欺骗敌人的筹码。”
思忖了半天,于佳立一咬牙,“那好,我们先想办法把信送到未及城去,不管夏凭阑肯不肯帮忙,总是多一条路子,接着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生丝被烧,胡秋雁丢失,两个人这一夜都很警惕,再也不敢入睡。次日清晨天刚刚亮,他们就收拾行装重新上路了。
在马车里,于佳立侧目看着像是熟睡了的齐浩然,他盘膝坐着,身体直立,双眸紧闭。她看了他很久,忽然他开口问:“看什么?”
她吓一跳,“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他缓缓张开眼,微微一笑。“感觉得到。”
于佳立低声说:“看你到底变化了多少。我总觉得,好像这九年里我没有长大,而你却一直在变。”
“我变的也只是外表,而不是心。”他伸手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头上。
她索性侧身躺下,枕在他的膝盖上,仰视着他。“我姊说,你在京里生意做得很好,说你是个精明到让业内同人都为之敬畏的人,可是我怎么看也看不出你有这么厉害。”
他淡淡地说:“那是大小姐抬举我,我也没有那么厉害。”
于佳立摇摇头。“我姊那个人是从不轻易赞许人的,她若是夸了你,就是真心赞美。浩然,我问你,你喜欢我哪里?我小时候好像一直在欺压你。”
他不禁笑了。“原来你自己有觉悟。”
她颦着眉心,“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夸你。”他低下头,在她的眉心印上一吻。
“我喜欢的就是你的坦率纯直了从不矫揉造作,哭也好,笑也好,随性而为,最重要的是,你几次救我,所以我当然就要以身相许了。”
她眯着眼睛看他,一点也不开心,“以身相许?你以为你是谁?也退说我看戏文看得多了,我看你也没少看!要以身相许?好啊!回头给我立个契约,一辈子卖身给我,绝不反悔,这辈子也绝不许在外面另讨二房!”
她凶巴巴地霸道命令,看在齐浩然眼里却是孩子气的可爱。有一点她说得对,这些年她好像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从女孩儿变成了少女,而他改变得比较多,唯一不变的是喜欢她的那颗心。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逶床弄青梅。同居长千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你在念什么?”听他居然念起诗来,她好奇地追问。
“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诗,也是世人常说的“青梅竹马”的出处。我读诗千篇,最喜欢的还是这一首,因为总觉得诗里在说的人好像就是你我,只不过……那个骑竹马的不是郎,那个折花门前剧的也不是妾。”
她虽然不懂诗,但眨了眨眼就立刻明白了,一手打在他的肩上。“好啊!你又在取笑我是个疯丫头,对不对?”
“我什么时候取笑过你?”
“你看,你明明就在笑,明明就在笑!”她气嘟嘟的指着他唇边的那丝笑意不放。
他眼神一黯,一低头,“看不到它不就行了?”最后那丝笑意就这样隐没在彼此的唇温上。
懊半天,她才喘息着推开他,说:“怎么你表妹丢了,我看你却没有昨天那么着急?”
他抹了抹唇办,情不自禁地又偷啄了她一口。
“着急就会自乱阵脚,我们现在不能急,必须比敌人还冷静。”
于佳立看着他,良久才说:“我和你一比,好像还只是一个孩子,喜欢我这样的人,你不会太吃亏吗?”
“又不是做生意,谈什么吃亏不吃亏。”他点点她的鼻子,不同意她的说法。
“浩然,我决定了,一定要帮到你!”她握了握拳头,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
“帮我什么?”
“一切能帮到你的,我都要尽力去帮!”
看她这副严肃的表情,齐浩然笑问:“你现在不是就在帮我吗?”
“那还远远不够!我现在只是像个傻子,傻呼呼地跟在你和敌人的后面。我有预感,这个敌人肯定会现身的,也许就在眼前,很快。”她出神地看着车厢板的顶部,陷入沉思。
齐浩然默默抱着她,望着她一瞬间好像真的长大不少的容颜,心中有些感动。
虽然在江湖漂泊过,但她终究是白家小姐,没有吃过太多的苦,所以也没有真的成长。如今她忽然发誓要为他尽力做事,就好像发誓要为他在一夜之间迅速成长起来。
这样的承诺比起“我喜欢你”这样的话更来得真诚动人。但是,他是不会让她陷入任何危险境地的。之所以现在他可以这么镇定自若,也许是因为丢失的人是胡秋雁而不是于佳立,在他的心目中,秋雁只是一个家人,于佳立却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倘若有一天于佳立遭遇到了生命的威胁,只怕他也无法再保持现在冷静客观的头脑了。
所以,他必须集中精神,尽快挖出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解决这场风波。但是,那个躲在幕后操纵一切的人到底是谁呢?
从上一个小镇到下一个休息点,他们足足走了一天的时间,但是新的小镇却没有几家客栈,但里头都已经住满了人,容纳不下他们这么多的人和货物。
“真是抱歉啊,最近官道上来的客人特别多,所以小店已经客满了。”
这样的话一连听了三四家,于佳立不由得恼火了。“怎么回事?还有付钱都住不到的店?”
齐浩然本来也很不解,但是一眼看到小店内坐满的客人就霍然明白了,“这要怨也只能怨你们这次的武林大会。”
屋内坐着的大多数都是拿刀挂剑的江湖人,显然和她的目的地是一样的。于佳立泄气了。
“看来今天只有睡在马车里了。我倒是没什么,但是晚上车厢里会很冷,你也睡不惯吧?”
齐浩然一笑。“我又不是娇贵的大少爷,有什么不习惯的?这样也好,让咱们的人都围过来,以马车为中心摆一个圈子,叫几个人轮流守夜,听说这里离泰岳山不远,只怕强盗偶尔出来闹事,小心防范是最重要的。”
“强盗若是赶来,我就一剑一个送他们回姥姥家!”她指着宝剑比划了个刺杀的手势。
齐浩然朗声笑说:“那在下的性命就全指望女侠了。”
“好说。”神气地拍拍他,她下一秒却又愁眉苦脸起来。“不过赶了一路,肚子饿了,先去找点东西吃。”
前面不远有个饭庄,不是住宿而是吃饭,两人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被几个保镖模样的人挡住。
“这家饭庄被我们少爷包下了,两位还是请别处去吧。”
对方话说得客气,但是气势很压人,这让已经在外面奔波了一天的于佳立十分恼火,老大不爽的挑起秀眉,“怎么,世上只有你们家少爷有钱是吗?他出了多少钱包下这间饭庄?我出双倍!”
店内这时有声迟疑还带着些惊喜的男音传出。
“这是……白二,哦不,于大小姐是吗?”
屋内走出一个年轻人,和他们年纪相仿,穿得很讲究,就是很眼生。于佳立皱眉打量了他一下,又看了看齐浩然,见他若有所思,就低声问:
“你认识他吗?”
齐浩然看着那人,悠然开口。“是孙府尹公子吧?”
被他这样一说,于佳立才霍然想起来,眼前这人竟然就是当年害齐浩然挨了板子,远走京城的府尹公子孙明武!她的心头顿时燃起怒火,一想到这人竟然还在之前向自己求婚,就更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
齐浩然就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将她的身子微微挡在自己身后,拱手道:“孙公子有礼。”
孙明武小时候很是飞扬跋扈,不知道是不是长大了人多少有些改变,内敛了一些,但是看到齐浩然时,还是带着股淡淡地不屑味道。“你是谁?怎么认得我?”
“在下是白府的下人,护送二小姐上京。”
他淡然一语,进去当年之事。“现在人困马乏,不知道孙公子可否借个地方让小姐吃点东西,稍作休息?”
“这个……”没想到孙明武又变得犹豫不决,回头看了一眼,面露难色。
屋内还有什么人?难道是孙明武的父亲吗?
“明武啊,是你的朋友吗?如果是的话,就请进吧。”说话的似乎是另一个年轻男子,带着些佣懒轻佻的味道,却让孙明武急忙恭敬地回应。
“是。”
于是齐浩然和于佳立终于得以走进店内,略显昏暗的饭堂内只坐着一位客人,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人,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淡金色的锦缎箭袖衣,双眉入鬓,很是潇洒漂亮,只是顾盼之间,眉宇中却有着比孙明武还高人一等似的冷漠。
齐浩然正在想这人是谁,竟然会让向来眼高子顶的府尹公子都这样唯唯诺诺,没想到那人看到他们俩之后双目一亮,丢下碗筷就起身笑着走过来,“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啊?最近还在江湖上跑单帮吗?”
只见于佳立先是有些诧异,继而开心地朗声大笑起来。“哈哈,没想到你会在这里,你的派头好大,包下这饭庄,存心要饿死过路的人吗?”
“我若知道过路的人是你,怎么也舍不得你在外面挨饿啊!来,快坐这里,我让他们再弄几个好菜来,”说着还极为亲密地拉住她的肩膀。
而于佳立呢,向来男孩子气惯了,也没觉得怎样,就跟着人家往前走,走了几步又站住,回头看着面色有些古怪的齐浩然,叫道:“你站在那做什么?还不过来?”
他淡淡地摇首。“小姐和朋友吃饭,我还是在外面等候比较好。”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齐浩然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心胸很开阔的人,但是第一次见到情人当着自己的面和别的男子在一起时,竟然也会如此心酸。
小时候他们是亲昵的玩伴,她的身边虽然也围绕着不少男孩子,但是她把那些人都当作自己的属下,只有他是最可以接近她的亲人,别说是搂肩膀,就是手臂也不曾让其它男人拉过,今天她怎么就做得这么随便自然?
而且那个人又是谁呢?显然来历不凡,但是对于佳立却也如此亲昵,显然是相识已久。原来她的生活中还有他从未接触过,从未知道的密友存在。
走出饭堂许久,也不见她出来,齐浩然又苦笑了一下,笑自己犯傻,像小阿子斗气一样丢下她一个人在屋里,且不说那个来历不明的厉害男子,就是孙明武,前不久才刚刚向她提亲,也是觊觎她的一个“对手”,他又不在她身边,真不知道那丫头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但他已经说出那样的话,现在怎么反身回去?
直等了有大半个时辰,终于见到那小女人蹦跳着出现在饭堂门口,手里还捧着一个小包裹,一见到他,就笑咪咪地几乎是一下子就从大门“跳”到了他眼前。
“干么躲出去,难道你不饿?你看,这家店有很好吃的鸡肉葱油卷,以前你很喜欢吃的,我特地打包一份带给你。对了,何朝说他在此地有房子,可以借我们住。”
“何朝?”齐浩然慢悠悠地念着这个名字,“你和他很熟?”
“其实也就是一面之交,不过这个人挺豪爽的,出手大方,很会逗人开心,前年有个小偷偷他的钱袋,他没有发现,是我帮他抓住小偷,还了钱袋子,否则他没准要光着身子被店掌柜的赶到大街上去。所以他特别感谢我,我们俩一路走了好几天,快到京城时才分开的。”
他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一缕发丝,酸味在心中迅速蔓延。“我倒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看来你和他很投缘。”
粗枝大叶的于佳立压根没发现他的古怪,依旧自顾自地说得开心。“是个不错的朋友,你刚才要是留在屋里,我也好给你们介绍介绍,要不然一会儿……”
“他有问起我是谁吗?”齐浩然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那倒没有。不过我看那个孙公子对他那份逢迎拍马的架式就很想笑。哈哈,没想到孙明武那样的人也会变成别人身后的走狗。”
“你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他越想眉头越皱。“孙明武虽然身上没有任何官衔,但是府尹公子的身分至少顶一个七品县令,这个何朝该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他怕到这种地步?”
“你不知道何朝的来历,知道就不会奇怪了。”她歪着头笑道,“他是京里的皇商,负责给皇家买东西的,所以孙明武才那么敬畏他。
“皇商又如何?难道白家就不是皇商吗?我看孙明武对你也没有那么敬畏。”到底是混迹商场多年,他的一双眼睛很会识人辨人。这个没神经的傻丫头认不出这个何朝是谁,他却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上一定隐藏着很大的秘密。
如果他是个厉害的好人,也许可以请他帮忙找到秋雁,但直觉又告诉他,与何朝的这次不期而遇实在有点太巧,巧到让他无法说服自己去信任对方。
“我们快走吧,何朝说他的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她挽起他的胳膊兴匆匆地说。
“我不去。”他一字一顿,说得她一愣。
“不去?你找到客栈了?!”
“没有。”
“没有为什么不去?”
齐浩然叹口气。“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于佳立眨眨眼,傻呼呼地问:“我们那么贵重的生丝都被烧了,你还怕他抢走什么?”
摆幽的眸子闪了一下,“怕他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