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最近爱上了为鸾镜梳理头发这件事。
起初是从战场必来时,他脸上受了伤,她遂坚持每日亲自为他包扎伤口,甚至是为他更衣洗头。他闹不过她,想说她早晚会腻了这件事,就由她去做,没想到这一做,就是一个月。
当梳子缓缓从鸾镜的长发上顺滑而落时,九歌怔怔地看着他脸颊上那道依然清晰的伤痕,轻叹道:“唉,眼睛还没有治好,这脸上又落下新疤了。”
鸾镜笑笑,以为她在伤心,刚想安慰几句,没想到她下一句话却是一一
“看以后除了我,谁还会来抢你?”
他哑然失笑,“九歌,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想昨天终干嫁走的云初浓啊。”她哼了一声,“把她嫁给南昭英,怎么说来她都不吃亏,好歹她一个寡妇却还能有机会再当一国之母,该连作梦都偷笑才对。结果她昨天来辞行,看着你的眼神还是那么幽幽怨怨的,我还真怕她旧病按发,又想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不会的,她这一回该是彻底想通了。”鸾镜拉住她的手,“她既然肯答应南昭英的求婚,就是下定决心斩断和凤朝的恩恩怨怨,这份勇气也是难得。”
“是逃命才对,否则以她做过的那些坏事,石欠她一百次头都不为过。”
听到她咬牙切齿的低语,他于是劝道:“九歌,你就是这样,爱恨分明,得理就不晓人。
“你不过是想说我心胸狭窄罢了。”九歌挑挑眉,“我为你做的难道还不够?哼,要不是你劝我,我早就杀了鹰翼那家伙,怎么会放他回国?为凤朝留下这么大的一个隐患。”
“你已经利用他逼得大氏国国王签下国书加重了岁贡,立誓永不侵犯边境,还想怎样?若杀了鹰翼,才是给凤朝留患。”
“这还不是你极力争取的?我是卖你面子。”她一翻身,倒在他怀中,“对了,宋孟德前几天进皇城来,说要见见你,被我驳了。”
“为什么?”
“他这个人啊,以前那么看不上你,谁知道这一战后态度大变,又说要来看看你的伤势,又说要和你聊聊兵法。你现在伤势还没好,怎么能见外人?
他笑着模模自己的脸,“我这点小伤又不耽误事情,怎么就不能见人。”
“我说不能见就是不能见。”她轻轻啃咬着他的唇,“你是我失而复得的珍宝,在我、在朕没有“御览”够的时候,绝不允许他人觊觎。”
他为之失笑,托起她的头,回应着她的热吻。
其实他很想对她说,她之于他,同样也是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是他要用一生时间小心珍藏的。
“母后不许我嫁给你,她说我们的身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无法向臣民交代。但我才不管这个,我说嫁就嫁,就算你不肯娶,我都是要嫁的。”
她霸道地述说着她最近的烦心事。
鸾镜轻笑道:“难道你没发现我们之间漏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做吗?”
“嗯?什么事?”她愣住了。
他不禁笑叹,“我还没有向你求婚啊。”
她一怔,霎时泪盈于睫。
“九歌,你愿意嫁我吗?”他执着她的手。如今他没有身分、没有权势,甚至还是个瞎子,他有的,只是他的一颗心而已。
她将头埋入他的胸前,柔声低应,“除了你,这辈子我没想过会嫁别的男人。”
纵使曾经风云生变,心碎如死;纵使曾以为阴阳相隔,永生难以重逢,但她的心、他的情,都始终系在彼此身上,没有变过。
不嫁他,还能嫁谁?
不娶卿,此身宁可孤独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