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点头,“这的确是朕的意思,没想到鸾镜都能想得明白。他告诉你了也好,因为朕还有后话要告诉你。
“九歌,管理户宫这两个月来,你应该将朝政看得更明白了,凤朝虽然表面强大,然而实际有很多弊端漏洞亟待根除。朕是老了,下不了这个手,太子去世之后,朕更没有这份心了,而你的其他几个哥哥,朕看了这么多年,都不是大才,朕只怕凤朝会逐渐衰落,再过二十年,就彻底不是大氏国的对手。”
九歌一惊,急忙说道:“父皇千万别这么想,您春秋鼎盛,几位哥哥也都有雄才大略……
“行了,孩子,这些话让给外面那些喜欢歌功颂德的文臣们去说吧,朕听了几十年早就听腻了。朕现在和你说这些,是有个心里话要告诉你,这件事,不能说给别人听,连你母后,朕都还没有和她商量过。”
“什么事?”她隐隐觉得不安。
凤皇紧紧抓住她的手,认真而严肃地说:“九歌,如果凤朝交给你,你能治理好它吗?”
血色一下子从她脸上褪尽,手指都变得冰凉。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结结巴巴地说:“父、父皇,您怎么会突然有这种古怪的想法?”
“南黎王子曾经和朕说起过,在他们那边有个西凉女国,世代都是女人统治,而国力却可与战国东野抗衡。中原也有武氏女帝临朝,开创基业,相比之下,为何我们凤朝不可以有一个女皇帝呢?”
“可是儿臣……儿臣怎么可能有这个本事?”
“你有”凤皇肯定的说。“你虽然是个女孩儿,却比男人还要勇敢坚强,所有皇子中,你的底子最清白,没有被任何权欲浸染,正好可以帮你整顿朝纲,开创一个新的格局。”
九歌还是木木呆呆的,“父皇,您……一定是从战场必来,累到了才与儿臣说这些玩笑话……儿臣,我……
凤皇看到她躲躲闪闪的样子,很是失望,摔开她的手,燮着眉道:“看来朕谁也指望不上,罢了,这就是朕的命!你走吧,朕现在不想再见任何人。
九歌被他的力道挥退得倒走了几步,想要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的心绪非常乱,想想,先离开也好。一出了寝殿,外面一干殡妃团团拉住她,追问凤皇说了什么,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那一天,她忽然发现自己很孤独,因为父皇和她说的事情,她没办法和几位哥哥讨论,也不敢和母后说,她唯一可以商量的人,只剩一个一一鸾镜。
但是鸾镜并不孤独。
清心苑中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让九歌没有想到的人一一云初浓。
当她来到门口时,没有让守卫通报,而是独自走了进去,所以看到嫂子和鸾镜相对而站,且嫂子还一脸忧伤地对着他隅隅私语时,她呆住了。
一种极度不安的情绪占满她的心头,虽然她没听到两人说了什么,但本能告诉她,云初浓和鸾镜的关系绝不像她之前所认为的那么简单。
她想抽身离开,但是转念一想又留了下来,倚靠着圆圆的月亮门,提高声音,用懒洋洋的腔调说:“哎哟,真是没想到,皇叔这里来了贵客,看来
我来得实在是太不凑巧了。”
她眼露精光地盯着两人,看到云初浓的脸色明显变了,而鸾镜却依旧姻一然平静,看不出一丝异样。
“九歌,你不是去接陛下了吗?”他淡淡地开口。
“我已经见到父皇了。夕史子,你不要去见见父皇吗?”她的声音一冷,“父皇毕竟是为了大哥才发兵的,你难道不该去谢恩吗?”
云初浓一低头,“是啊,我是该去了。”
她匆匆向外走去,和九歌擦身而过的时候,两个女人的目光电光石火般一擦,一瞬间,九歌什么都明白了。
待她出了门,屋里只剩他们两人后,九歌牙根咬得紧紧,满怀妒意道:“原来……你们交情这么深。”
鸾镜微笑着走过来,“太子妃和我能有什么交情?她不过是来还书,顺便聊聊。”
“顺便?”她冷笑道:“一个“顺便”能把眼泪都顺便出来?别以为她眼角的泪痕我没有看到。镜,我大哥尸骨还未寒呢。”
他伸手紧握住她的双肩,“你以为我和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门她愤而想要甩月兑他的手。
但看起来文弱的他居然将她箍得很紧,她挣疼了双臂,也没能挣开。
“鸾镜皇叔!请放开我”她愤怒地大声道。
他望着她的目光很执着热烈,双臂一用力,将她圈进他怀中,俯头吻向她的唇。她拚命挣扎,左躲右闪,最终被他按住绑脑勺得了逞。但她也不是好惹的,重重一口咬到他的唇上,让他负痛不得不松开了手。
她向后一退,看到他皱着眉,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痕。
“九歌,你简直是一只小老虎,居然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你自找的!她扬起头。“我生平最恨被人背叛、被人耍,结果你居然敢背着我勾引我大嫂,还将我玩弄干股掌之间。鸾镜皇叔,你以为我是好骗的吗?”
鸾镜望着她,默然片刻后,忽然将她一下子打横抱了起来,反身走进内房。
九歌一边瞪喘,一边叫道:“放我下来!你干什么?”
他将她抱到房里,丢到床上,在她还没来得及坐起的时候,他一下子压到她身上,捏住她的下额,迫使彼此在毫厘间四目相对。
她咬牙威胁,“鸾镜皇叔,你要是敢对我做出什么逾矩之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会让你后侮的。”
他却柔声笑说:“九歌,我不怕背上什么千古罪名,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同样的事情,我没有对云初浓做过。”
说完,不等她回应,他的舌尖一下子探入她唇中,带着血腥的味道席卷她的大脑。
她用双手抵在他胸前,想隔开两人的距离,但是她两手却被他拉开,按在她身体的两侧,动弹不得。
他的吻,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火热缠绵到了极点,让她所有的愤怒一点一点地被烧融掉,只剩下本能的反应。
申吟声一波波响起,彼此的衣物也被他灵巧的手指一一卸掉。她感觉到他的手指探索着自己未经人事的身体,羞涩和紧张都在这一瞬间唤醒了她的神智,但这份清醒只是片刻,因为下一刻,她被一种极度的痛占满所有的思绪。
她久居宫中,也曾听一些上了岁数的宫女在没人的地方闲聊起男女之事,但是偷听来的只字片语,怎比得上此刻真实接触后的感觉来得震撼?
最初的羞涩和疼痛过后,九歌不得不承认,她爱死了这种激情的奇妙滋昧,爱死了被他拥着、爱着,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的感觉。
几番欲海沉浮之后,她和他才终于找到平静呼吸的频率。
鸾镜将一床薄被裹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手指轻柔地抚过她的唇办,“小东西,现在你明白了吗?”
她睁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视看他,目光清亮,“知道你是我的了。”
他一怔,随即哑然失笑,“这种话该是男人对女人说吧?”
“不,从今以后,这句话是女人对男人说。”她从被褥里腾出一只手,像他习惯握住她下额的样子,托住了他的下巴,“如果我做了皇帝,你就是我唯一的专宠,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他的笑容忽然凝住,敏锐地追问:“是不是陛下和你说了什么?”
“你猜到了?”她眯起眼,“镜皇叔,你好像很有本事提前知道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到底比你大几岁。”他躺在她的身侧,闭上眼,“让我猜猜,陛下该不是将整个凤朝江山都托付给你了吧?”
九歌不由得为之震惊,“你是诸葛孔明转世吗?”
“这不难猜,因为他已经在许多地方流露出这个意思,只是你没有察觉而已。”
一阵安静后,他再问道:“那么,你答应了吗?”
“你这么神机妙算,应该能猜得到我的回答吧?”她故意不说答案。
他笑了笑,“你大概是被吓得跑来找我吧?”
她完全被震住了,他对她居然可以看透到如此地步?!
饼了片刻,她又笑了。“你猜对了一半,我的确被父皇吓到了,我不信我能做凤朝的第一女皇,所以被吓跑了,不过现在,我改变心意了。”
“哦?为什么?”
“因为你。”
鸾镜睁开眼,“因为我?”
“只有我做了女皇,你才可以真的和我在一起,完完全全地属于我。”九歌半撑起身,换成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然后,口勿住他的唇。
他一边回应着她,一边悠悠的笑了。
她察觉到他唇角的弧度弯起,皱看眉问:“你笑什么?你以为我做不到?”
“不,我只是在想,九歌女皇的凤朝该是什么样子?我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变成你的“男宠”。”
她冷冷的,又带着一丝得意的笑,“你会知道的,你很快就能看到。不过有一点你说的不对,我不是让你做我的男宠,而是做我的皇夫。我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谁也休想拆散我们,无论是云初浓、父皇、母后,还是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只是在此之前,我必须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
“镜,你会背叛我吗?”
他一笑,反问道:“你不知道我是一个从一而终的人吗?”
她又皱起眉,“我不喜欢听这种合混不清的答案。”
他再度苦笑,“我都是你的人了,你还让我说什么?”
“我只要你回答我刚才问的那句话。”
鸾镜再度?起眼,仿佛沉寂了几百上千年那么久,他幽幽回答,“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九歌深吸一口气,伏倒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一声,两声,三声……沉沉的,如远古的敲击传来,沉稳,坚定,节奏始终如一。
于是她心满意足地闭上双眼。
她相信,明天天亮之后,她会有个全新的开始。
为了做一个女皇而努力,为了做一个配得上他的女人而努力,为了两个人不能动摇的未来而努力。
“镜,我爱你。”说完这句话,她听到他的心跳乱了几个拍子,于是她抬起头,笑望着他,“怎么?又不是头一次听我说这句话。”
“总怕你分不清爱和迷恋的区别。”
“嗯?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有,很大的区别。”他轻吁一口气,“以后你见得多了,就会知道了。现在,我不知道该怎样解释给你听。
“我不用听,因为我只要你知道我爱你,就够了。”
她的笑容如窗外的月光般明丽,那份骄傲的自信却如阳光一样灿烂,让他惑于她的光芒,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她说她爱他。这世上只有她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真奇怪,跨过漫长的路途,经过无数的风雨,居然有个人,在这里,等待着他,对他说,她爱他,说得这样真诚,不容置疑,这样……撼动人心。
他不想伤她的心。
不能背叛她呵,不能背叛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