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突然的攻击,打乱了西岳车队的行程。在原地研究了大半个时辰后,他们决定通知一百里外的西岳驻军派兵前来护送,这期间先就近在邻近城镇包了几间客栈,暂时休整,等候大军。同时写信给东岳国主,说明西岳军队将要入境的缘由,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皇甫慧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已平静下来。在她离开皇城时,本来父皇拨了一支人马想贴身保护她,但是被她拒绝了。她不想在嫁到西岳之后还摆出一份外人的姿态,仿佛另立一个小朝廷似的,所以她只留下四名宫女,和四名近身护卫。
父皇本就觉得这玖和亲是亏待了她,见她又如此轻车从简,便努力在嫁妆方面补偿她,结果一共备了二十车的嫁妆,且每一车都满满的。有的是名贵字画,有的是古董奇珍,有的是雕工精细的家具,更有整箱的金银宝物。
因此每次队伍休整的时候,这二十车货物的装卸是最费工夫的。
向来不会去关注这些货物的她,今天特意走到最后一车,从其中一个箱子里翻出一把长剑,闲散地提拉看回自己的房间。
站在门口的宋书嘉讶异地看到她拿着剑回来,走上前安抚,“公主殿下不必紧张,今晚我会派人驻守在您的房间周围,绝不会让人靠近。”
“这只是把辟邪的剑,剑锋还没有开呢。”皇甫慧笑答,“我只是想挂在屋子里去去晦气,当然我的性命还是要交由你保护了。”
进了门,出乎她意料的瑞麟不在屋里,她不信他会停止像牛皮糖一般茹看她。
不过等了半天没等到他入内,着实让她心中一阵阵失落。
在这个非常时期他能跑到哪里去?
出门四下找了一圈,忽然有东西砸中她的头,她抬头一看只见瑞麟抱着一个碗坐在高高的树权上冲着她笑。
“坏孩子,坐那么高干什么?不怕掉下来摔死!”亏她好意四处找他,他竟欺负到她头上,气得她破口大骂。
“我从外面买了一碗红枣,是冰镇的哦,你想不想吃?”他举着一颗红枣向她炫耀。
她眼睛立刻一亮,“你等着我,待在树上不许跑!”
爬树高手的她,三两不就爬到了树上,他特意留出一块舒服的树干给她。
她夺过碗,斜眼瞅他,“我还在想说你跑哪去了,原来去弄好吃的,也不事先说一声。”
“姐姐担心我?”他睦眼,眸底闪过一抹异样光彩。
“口亨,谁会担心你?”她才不承认呢!“这个地方这么偏僻,怎么也会有冰镇红枣?”她一直以为冰镇的饮食是皇宫中特有的圣品。
“冰是去年冬天留下的,卖家挖了地窖封存,所以保存得很好。”他一边解释,一边从她捧着的碗里又捡出一颗,“姐姐也喜欢吃红枣吧?”
“嗯。”她一边大口嚼着果肉,一边合糊应着。
“我见过姐姐吃红枣的样子,就像这样。”他嚼了两口,一下子就把枣核吐了出去,笑道:“你喜欢用枣核去砸别人的头,我以后也要这样玩。”
她一惊,她在树上吃红枣的样子不应该被他见过啊?
瑞麟笑看她一脸震惊,“那天晚上我也在院子外面,只不过姐姐没看到我罢了。”
就算当时他在她的寝宫外,夜色昏黑,他怎么认得清在树上吃枣的人是她?皇甫慧心中满月复狐疑,可眼见一碗红枣已被他吃了大半碗,自己再不动手只怕就享受不到口月复之欲,她赶忙着将红枣塞进嘴里,顾不得再仔细追问他。
吃完了红枣,下了树,瑞麟还是没有跟她回房,而是去了隔壁的房门口然后转身道:“姐姐,我今晚不吵你,你自己睡吧,我就在你隔壁,你怕鬼的话,可以敲墙叫我。”
“你才怕鬼吧!”她故意大声笑说,心中却觉得他的行径与平日不同,似乎事出有因,但又不愿意问他,因为问了也问不出什么来。
到了晚上,她看着眼前挂在墙上的那柄辟邪剑,手臂枕在脑后,出神地想着很多事情。
从自己的两位哥哥对王位的明争暗斗,再到瑞麟和眉琳公主之间淡漠的姐弟亲情,一直到自己的被迫远嫁,和今日的遇刺事件,这些事情纷乱复杂,很难让人一时理得清楚。
天色渐暗,往常这个时候,她都已经睡熟了,偏偏今天大概是因为一直在想事情,过于兴奋,一点倦意都没有。
这时候外面忽然响起喧哗声,“又有刺客!小心保护公主和皇子殿下!”
她立刻坐起身,下床摘下墙上的那柄剑,抱着剑靠在门旁,静静听着外面的声音。
只听到宋书嘉沉声指挥,“不要慌乱!贼人不过是想调虎离山罢了,你们只要顾好公主皇子的房门口,不要让贼人得逞……”
他话音未落,忽然有人“哎哟”叫了一声,接着喊道:“贼人在树上!”
皇甫慧透过门缝,借着月光依稀看到在房间对面的大树上,有个人影在树权间纵身掠走,同时树下又有几人在喊,“小心暗器!”
宋书嘉冷着脸,从地上捡起暗器,“只是枣核罢了。”他像是再也受不了刺客三番两次的挑衅,将剑往身后的剑囊一插,追着那刺客的影子飞身掠出了院子。
皇甫慧打开房门,院子里的几名护卫吓了一跳,连声说:“公主殿下,请回屋里。”
“我知道,我想看一眼瑞麟皇子。”她闪身到隔壁的房间,试着一推,房门是锁着的。她汇犹穆着是否离开,却发现旁边的窗户虚掩着。走到窗边,她偷偷往屋中看去,里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床上胡乱拱起的被子下,像是有个人。
她思忖了片刻,才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将辟邪剑重新挂回墙上,一躺下,却被什么东西刺得她差点叫出来,从床上猛然蹦起。
用手一模,将异物握在掌中细看,气得她又想破口大骂了一一那竟然是一把枣核!
初春。西岳京城。
打扮成男装的皇甫慧从一间有名的书馆走出来,一副颇为满足的样子,优哉游哉地摇着手上的扇子,在街上闲逛。
随行侍女低声说:“公主殿下,宋将军好像在那边等您。”
她抬眼望去,只见宋书嘉就站在街对面的脂粉浦下,无可奈何地看看她。
她笑着走过去,“宋将军也要买脂粉吗?不知道是哪位佳人如此有福?”
“公主殿下不要取笑我了。”他一指街角停靠的马车,“请尽快回宫吧。”
“我才刚出来不过一个时辰……”
“自从眉琳公主被正式册封为皇太女之后,国内的局势就格外微妙,臣既然奉命守护您的安全,就必须恪尽职守,请殿下不要让我为难。”
皇甫慧无奈地叹口气,“唉,近日不是没什么刺客活动了吗?再说是眉琳公主要继承皇位,又不是我,有谁要对我怎样?”
“虽然瑞麟皇子不大可能继位,但陛下已经封他为宁静王,殿下和王爷成亲之后,也是皇室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贼人奸诈,不知道会从谁的身上下手,不得不防啊!”
“好啦好啦,知道了。”皇甫慧只好上马车,由宋书嘉护送着回了皇宫。
回想一个多月前,她刚到西岳皇宫不过五天,西岳皇帝就下了两道重要的旨意,一道是封长女眉琳为皇太女,也就是认可她将是未来的皇位继承者。另一道是封瑞麟为宁静王,并在城南开始修建王府。
面对这结果皇甫慧一点也不意外。眉琳在皇家的地位早已世人皆知,而她这个邻国公主既然要来和亲,瑞麟势必得有一个响当当的头衔才行。
宁静王妃勉强还配得上她这位东岳公主的身份吧。
皇宫中,她没什么朋发,皇室子女成年的只有眉琳和瑞麟,其他孩子都年岁太小,也不住在她的寝宫这边,除了偶尔宫中大宴能将各位皇亲国戚见上一轮外,她就只能和瑞麟说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她和瑞麟在婚前培养感情,还是她和瑞麟曾经在东岳皇宫中同床共枕的事情已经被西岳王知道,总之她一入宫便被安排到瑞麟的福宁宫居住。这座宫室不算大,三面有厢房,她和瑞麟分住东西两个厢房。
一回宫,只见瑞麟正带着两个太监兴致勃勃的在院子里用篱笆圈起一道小小的围墙。她好奇地凑过去问:“在做什么?”
“我要养几只鸡。”瑞麟兴奋地拉着她说,“姐姐昨晚不是说喜欢吃鸡蛋,我要亲自养鸡,下了蛋之后给姐姐吃。”
她干咳几声,“想法不错。倘若我爱吃猪肉,你是不是还要养几头猪?”
瑞麟想了想,忽然对太监说,“再修一个猪圈要多大的地方?”
她赶快拉住他,“我说说而已,姐姐可受不了猪圈的具味儿。”
将瑞麟拖入宫门内,见他还依依不舍地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正在修建的鸡窝,皇甫慧自己动手倒了杯茶,慢悠悠地说:“我今天在书馆听了一个好故事,你要不要听?”
“好啊。”他慢不经心地回应,眼睛还是看看窗外。
“这个故事很有趣,和一个叫什么神兵山庄的地方有关。”
瑞麟趴在窗边的身子没有动,不知道是不是在听她说。
她自顾自地讲下去,“听说神兵山庄是东岳的一个神秘组织,曾经有名圣女还从山庄出走,到我们东岳做了皇妃。呵,说也奇怪,我身为东岳的公主,却不知道这件事。
「据说后来因为我们东岳国主忌惮神兵山庄的实力,便将神兵山庄逼得搬到了西岳。你说有趣不有趣,又有一位神兵山庄的女孩与西岳皇室人相爱,结果还被废了武功,赶出了神兵山庄,后来她的下场如何,谁也不知道。只是神兵山庄从此销声匿迹,外人很难再找到它。”
瑞麟像是看累了,伸了个懒月复,“姐姐在哪间书馆听的这个故事?不好听,也无趣,下次我带你去西城的一间书馆,那里天天在讲《西游记》,我最爱听孙悟空大战白骨精,孙猴子和妖怪打得可精采了!”
“怯,孙樵子自己就是妖怪,说什么别人是妖怪,那才是做贼的喊抓贼。”皇甫慧不屑地冷笑。
这时有宫女将午膳摆上了桌,她挥挥手,“你们下去吧,我不是说过,我吃的东西不用讲究,也最不喜欢别人伺候。”
宫女退去后,她并不急着吃饭,而是拔下头上……根银替在饭菜中胡乱翻刺着。
瑞麟像是看。喷了她的奇怪动作,笑道:“姐姐又在找虫子?”
“是啊,你们西岳御膳房做饭真是不干净,自从上次我吃出一个虫子之后,每次都不放心。”她将所有的饭菜都翻了一遍,看了看发答没有变黑,判断饭菜没有被下毒,这才拿起碗筷。
不能怪她过份谨慎,自从在东岳发现瑞麟体内有毒之后,她就对他的饮食格外留意。现在既然一天到晚要陪在他身边,那么他所吃的每样食物,包括饮水,都必须由她亲自验看之后才能放心让他食用一一虽然气他陷害她远嫁到西岳,但她仍见不得他遭人暗算。
瑞麟大口大口嚼着菜肴,忽然福至心灵地说:“对了,上次我听女乃娘说,古代有些人用银答子试毒。姐姐,你刚才不是在试毒吧?”
皇甫慧听了颇为尴尬地哈哈笑道:“怎么可能?呵呵,你不要乱说,让别人听见了,会以为姐姐是个多事的人,到时候把我赶出皇宫去。你不会希望我被赶出去吧?”
“当然不。”瑞麟一手捂住自己的嘴,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不过我女乃娘说,有些毒药连银替子也试不出来了。”
皇甫慧听得一愣,“真的?”
“嗯,女乃娘是这么说的。”瑞麟还在专注地吃着,全然没注意到这个话题对皇甫慧来说是多大的震撼。
银答子试毒可能无用?那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满月复心事地吃完了饭,皇甫慧又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拉开门一看,只见几名太监正抬着一个巨大的秋千架子进来。
她讶异地说:“哪儿来的?”
一名太监回享,“是宋将军吩咐我们送过来的,说是给公主殿下玩的。”
“哎呀,真难为宋将军想得周到。”皇甫慧眉开眼笑地跑过去,“以前我的羽灵宫里也有一个秋千,都没有这个大呢。”
瑞麟靠在门边,忽然问道:“可是,宫里添东西,不是应该由内务府管的吗?宋将军为什么可以送?”
几个太监被问得呆怔住,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皇甫慧豪气地摆手,“管它应该谁管,既然送来了我就收下,日后王府盖好,就一起搬到王府去。”
瑞麟斜晚着她在庭院中兴高采烈地围着秋千架子打转,黑瞳不由得眯成了一条缝。
晚间,皇甫慧特意请宋书嘉进宫一起吃晚膳。
宋书嘉推辞不掉,只好来了。
“公主殿下,在下是外臣,不便在内宫和女眷一同用饭。”他站在宫门口为难地说。
皇甫慧笑看直接伸手拉他,“有什么不便的?瑞麟不是也在宫里?又不是我们俩单独相处,还怕人说闲话吗?你是负责我们近身安全的,理当近身保护不是?”
宋书嘉说不过她,只好跟着她进了内殿,见瑞麟正在新做好的鸡窝前忙什么,便问:“王爷他这是……”
“在学着养鸡呢。”皇甫慧笑道,“我估计等日后王府建成了,将是一派田园风光了。”
“王爷心地纯净,这样的人才是有大智慧的。”宋书嘉似是安抚似是感慨。
“你是想说他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皇甫慧掩着口笑,扯着他进了殿门。
“自从我许婚到西岳,宋将军为我操了不少心,我先敬将军一杯。”皇甫慧很豪气干云地举着杯,宋书嘉也不好不饮。
她的酒量似乎不算好,几杯下肚,小脸就红扑扑的,说话也变成了大舌头。
“其实我也挺倒媚的,这里本应该是别人来的,但是我二哥为了救他的心上人,就把我们其他姐妹出卖了。哼!亏我一直那么赞美他。”
“蒙王应该是有自己的苦衷吧。”宋书嘉柔声安抚。
她叹着气摇头,“不管是怎样的苦衷,他现在可以抱得美人归,我却要在这里守着一个傻瓜一辈子。你说,我是不是很倒媚?”
“公主也不必灰心丧气,其实这样岂不是如公主心愿,能够安逸度日?”
皇甫慧眼神微硬地看着他,“你这个人倒是挺会说话的,而且长得也不赖,眉琳公主把你派给我,就不怕我也红杏出墙啊?”
宋书嘉被问得变了脸色,立刻站起身道:“公主,您醉了。”
“哦,是吗?”皇甫慧仰着脸,傻笑着看他,“我知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定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我母后有时候嫌我话多就会这样说我,好了好了,你走吧,看你吓成那个样子。”
宋书嘉犹稼着躬身告退,但是退后一步之后,见她站起身时歪歪斜斜,又忍不住上前两步扶住她。
皇甫慧顺势倒进他怀里,笑道:“你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我。”
他低声道:“公主殿下,放心不下您的人有很多,为了那些在乎您的人,您一定要保重自己。”
“还会有谁在乎我啊?”她叹息,“我爹娘在那么远的地方,这里没有一个亲人。就是我死了,都没人会哭一声。”
宋书嘉扶着她的肩膀迟疑着,然后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殿下,在乎您的人还有很多,只是您不曾留意过罢了。”
她再度仰起脸看他,眨了眨醉眼,笑着在他脸上拍了拍,“可惜啊,认识你太晚了,否则我一定会父皇把我许配给你。”
皇甫慧醉了之后就会嗜睡,一觉睡醒时,月光已经照进了她的窗子,她在床上伸了懒腰,翻身下地去倒茶。茶水凉了,但是这份凉爽与窗外的月光一般,冷冷的,让人浮躁的心也踏实下来。
推开房门,寝宫的院内一片安静,宋书嘉虽然派了侍卫守卫她的宫苑,但晚上不会进来打扰。
百无聊赖的她,目光随意地向四周扫了一圈,一眼就看到白天刚刚装好的新秋千七扭八歪地倒在地上。她愣了一下,走过去看清楚,只见挂着秋千架的绳子已经不见踪影,座上的板子也被抽掉了,只有支架还空荡地摆在那里。
她虽然喝了酒,仍清楚地记得秋千装好后自己曾经坐上去开心地玩了好一阵,怎么这会儿却变成了这样?
她一时愤怒,大声喊道:“来人!”
睡在宫苑角落厢房中的几名宫女太监被喊醒,胡乱穿着衣服就跑出来跪倒询问:“公主殿下,出什么事了?”
“这秋千是怎么回事?”她怒气冲冲地问。
一名太监哆嗦着说:“是……是王爷……”
瑞麟?她回头瞪了一眼对面瑞麟厢房的房门,大门紧闭,看不到里面。
“王爷怎么了?”
“王爷说现在鸡窝不坚固,非要小的把秋千拆了,加固鸡窝。”说看,那太监用手一指远处的鸡窝。
皇甫慧走近前一看,果然,那些不翼而飞的绳索和板子都被绑在了鸡窝外围的篱笆上。
她看了又好气又好笑,瞪着那不伦不类的鸡窝好一阵,忽然道:“我饿了,给我抓只鸡来!”
太监和宫女都愣住,“公主殿下……您要是饿了,我们叫御膳房给您备……”
“不要,我就要这鸡窝里的鸡!想来味道一定不错。”她转身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喜欢吃清炖的鸡,要吃就要吃红烧的,还要放上最辣的辣椒,把鸡开膛破肚之后,在肚子里填上香菇、腐竹、粉丝、猪肉收味。鸡肉一定要炖得香女敕,但不能太糊烂,就那只灰白相间的母鸡好了,白天就属它叫得最欢。我给你们一个时辰,杀鸡炖鸡,应该也够了。”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几名太监面面相觑,小声互问:“能抓吗?要是让王爷知道了,大发脾气怎么办?”
宫女小声提醒,“还是照着公主的话做吧。得罪王爷不怕,他毕竟不是得势的人,可是这名东岳公主,你们得罪的起吗?一只鸡罢了,王爷要是生气了,明天再给他弄一只好了。”
于是,西岳的御膳房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半夜三更的时候还这么热闹,忙看杀鸡、褪毛、炖煮。
等到一锅香喷喷的炖鸡肉端到皇甫慧的面前时,她虽然已经满脸倦意,但还是很高兴地点头,“不错,看起来就有食欲。”她笑眯眯地说:“不过我现在不想吃了,拿去倒了吧。”
一干太监宫女都傻了眼。
她挑着眉毛道:“怎么?难道有话要质问我不成?”
“奴才不敢。”太监宫女们岂敢管她这反复无常的脾气,只好又端着一锅鸡肉下去。
皇甫慧哼了一声,翻身躺下继续睡。
瑞麟并没有如太监宫女们所想的那样,一发现母鸡不见了之后就大发脾气,他只是在早上起床之后巡视了一下鸡窝,发现少了一只母鸡,就自言自语地解释,“鸡有翅膀会飞,要建个屋顶才行。”随即命宫里的工匠给鸡窝做个顶棚,防止其余的鸡再次“逃跑”。
皇甫慧照旧去书馆听书,还干脆还带上了宋书嘉随身保护。她每天着男装与宋书嘉出双入对,在皇室之中引起不小的议论。
有一天皇甫慧从外面回来,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正好几名西岳的殡妃正在闲聊,远远地看到她,就忍不住唠叨起来。
“要说东岳的国风还真是比咱们西岳开放许多呢,年轻的未婚女子居然可以女扮男装,堂而皇之地和别的男人结伴而行,这若是在咱们西岳,早教人笑话了!”
皇甫慧假装没听到,向前走着,还故意侧身朗声问宋书嘉,“我要的那匹马儿备好了吗?下午我想去看看。”
宋书嘉点头,“照公主的意思,已经备好了一匹红马,才三岁,很年轻。”
“好啊,我可要好好向宋将军讨教骑马的本事。”她无视所有人对她鄙夷的眼神,趾高气昂地进了宫门。
“姐姐!”迎面瑞麟突然撞进她怀里,一把抱住她,“我们去钓鱼吧!听说南城那边有一片湖,湖里有很大的鱼……”
“下午我要去骑马。”她把他推开,“只怕没工夫陪你。”
瑞麟眉心一燮,侧目去看宋书嘉,灿烂笑道:“宋将军,你要带姐姐去骑马?”
“嗯……公主之命,不敢推托。”
“那……我也去!”
“你去?”皇甫慧鄙夷地看看他,“你会骑吗?可别摔断了你的胳膊或腿,只怕让别人笑话。”
“我又不笨,姐姐会的,我也能学会!”瑞麟像是受不了遭她歧视,拍着胸脯保证。
“那好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皇甫慧点了头。
宋书嘉却紧张地劝阻,“公主,您一人骑马已经让小臣紧张万分,若还让王爷骑马,万一出了事,小臣担当不起。”
“怕什么,他又不是皇储。”皇甫慧忽然冷冷地说了句,让宋书嘉尴尬得只能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