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春怀远几时穷,无物似情浓,离愁正恁牵丝乱,更南陌,飞絮蒙蒙。嘶骑渐遥,征尘不断,何处认郎踪……”
酒楼内,唱曲儿的卖艺姑娘拨弄琴音,婉转柔情浅唱着小曲儿,流转的眼波柔媚动人,当真吸引了不少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客一双眼巴巴地直瞅着瞧,根本忘了要动筷享用桌上佳肴。
然而,位在唱台左侧靠窗的某桌客人们,却完全没心思去注意卖艺姑娘,唱的曲儿有多动听、样貌有多惹人怜惜,大伙儿的目光全落在那昨夜儿得不到满意解释、如今正和夫婿闹别扭的娇美少妇身上。
“来来来,师兄、慕姑娘,赶快用饭啊!吃饱了,大家也好上路。”抱着儿子招呼旁人用饭,邾喜儿脸上笑得阳光般灿烂,眸底其实则在闪电打雷。
“喜儿……”很少有事棘手到让丁魁示弱申吟,但这回他却毫不客气地申吟出声了。天知道他这个小师妹又哪儿不痛快了,一大清早就杀到他房里去,先是胡乱咒骂了一堆,随即硬逼着他得今天启程回东北。当然,得附加一大一小两件人形行李。
唉……想来是东方清惹她发恼了!但这对宝贝夫妻昨儿个明明还恩爱得紧,怎今日就闹得她要携子弃夫、离家出走?头痛,真是头痛啊!
“单、单夫人,-确定不告知侯爷一声,真的要随我们走吗?”早就警觉到她不对劲的慕沁-,也战战兢兢地问道,犹疑的眼眸投向丁魁,却得到他无奈一瞥回视,两人不由得相视苦笑。
唉……她也是在胡里胡涂的状态下,被单夫人一把抱起小雪儿塞进怀中,紧接着就莫名其妙地随着丁大哥被拉出侯爷府了。一整个早上,若非丁大哥借口得买些干粮、有的没的东西拖延时间,想必这会儿他们早已出城去了,哪还会在城内最热闹大街旁的酒楼里用饭!
不知单夫人有没有发现,丁大哥根本意图让她的“携子离家出走记”演变成“京城一日游”!
“干啥告知他啊!”邾喜儿冷哼一声,脸上笑颜却益发地灿烂。“我同祺儿高兴上哪儿就上哪儿,还得他允准吗?有本事,他就来追啊!祺儿,你说娘说的是不是?”
“是。”正在牙牙学语的小家伙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完全重复大人最后一个音来发声,却马上得到娘亲“吾皆同国”的感动紧拥,差点没痛哭流涕。
“祺儿,娘就知你最贴心了!”呜……儿子真孝顺,不枉她痛了三天三夜把他生下来。
“嘻嘻……”童颜粲笑,小手颇为有模有样地拍着娘亲,好似真在抚慰似的。
这对母子……丁魁见状无语,心中只盼单定远能机警些,早些发现妻儿失了踪影,快点追来将这对母子给逮了回去。
“用饭吧!”无奈叹气,将慕沁音怀中的小雪儿给抱了过来,一口接一口地细心喂着鱼汤。
见他头疼模样,慕沁-有些同情又有些好笑,不过倒没多说什么,顺从地低头吃着饭菜。反倒是邾喜儿不满他的脸色,娇嗔责难--
“师兄,你脸色可以不必那么难看!”可恶!多带她和祺儿两人一同上路,有这么为难吗?
“我……”丁魁正要出言驳回她的指责之际,一阵喧吵纷乱声却由唱台上蓦然响起,截断了他到嘴的言论。抬头往台上一瞧,就见一条粗壮身影趁着几分酒意窜上唱台,婬邪地擒住卖艺姑娘的手腕,扬声哈哈大笑。
“大、大爷,你干……干什么?快、快放开我啊!”突如其来的变异让卖艺姑娘吓得花容失色,不住想挣月兑大汉的箝制,奈何使尽全力也无法月兑离。
“哈哈……小娘们,-方才唱曲儿时,眼波勾呀勾的,不就在勾大爷我上来和-相好吗?”粗野汉子已喝得八分醉了,此刻正藉酒装疯,出口净是下流之语,摆明就要吃姑娘家豆腐。
闻言,丁魁眉头一皱,实在听不下粗野汉子的谭话,眼尾一扫,在场众多客人却没人敢上前解围,就怕自己救美不成反遭殃。
丙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哪!忍不住靶叹,拧眉正想出声喝斥之际,身旁一道娇女敕嗓音却率先发言了--
“哎哟!扁天化日下调戏娘家妇女,这天子脚下的京城是没了王法啦?”邾喜儿-眼粲笑,还不忘对儿子机会教育。“祺儿,好好看着,长大了可别学那位叔叔,否则娘就打断你的脚骨,懂不懂?”
“懂!”小娃儿依然笑嘻嘻点头,也不知真懂还假懂。
不过母子俩逗趣的对话一出,让原本受到惊吓的众人不禁爆出连串大笑。然而却让酒意正浓的粗野汉子自觉受到嘲笑而老羞成怒,一张脸也不知是被酒气给熏红,还是被怒气给涨红的。
“臭娘们,-说什么?”粗野大汉跳脚怒吼,抓住纤细手腕的大掌不自觉地更加使力。
“啊--”卖艺姑娘忍不住痛呼,疼得眼泪都快滚了下来。“大……大爷,你快放了小女子吧……小女子不过是在这儿走唱卖艺,糊口饭吃,求你……求你别为难我……”
“嘿嘿……这哪是为难?爷儿看上-可是-的福气……”为了面子,粗野大汉哪有可能这么简单就放人。
无耻!丁魁听不下去,信手一甩,竹筷疾射而出--
“哇--”就听一道杀猪般的凄厉惨叫,粗野汉子手臂竟被一枝竹筷贯穿而过,痛得他松手推开卖艺姑娘。
“啊--”原本使劲要挣月兑箝制的卖艺姑娘,这下因为对方的一推,竟然止不住身形地跌下唱台。
“哎呀!”邾喜儿-眼,意思、意思地叫了声。
“啊!”慕沁音月兑口尖叫。
“哇--”众多客人失声惊吼。
“小心!”说时迟、那时快,丁魁抢身上前,左手抱着小雪儿,右手一抬一扬,在众人还眼花撩乱、搞不清楚是怎一回事之际,已经安安稳稳地将卖艺姑娘给接住,脚踏实地地站在地面上了。
“壮、壮士,谢谢你……”拍抚胸口,卖艺姑娘知道自己让眼前这位高大的男人给救了,连忙红着脸道谢。
“哪里!”一将人安全救下,丁魁马上避嫌地将人给不着痕迹地推离自己怀中,抱着小雪儿退回慕沁-身旁。
“丁大哥,你没事吧?”有些担忧地察看他全身,慕沁-怕他救人时,有哪儿给撞伤了。
“没事!”微微一笑,垂眸凝瞅着那贴上胸膛亟欲检查的小手。
“啊……抱、抱歉!”警觉自己越礼了,清丽脸庞瞬间赧红热辣,忙不迭地收回手。
见状,丁魁仅是泛着一抹难解的浅笑,目光幽沉地凝着她酡红粉颊,心中不禁为之一荡……
“这位壮士,多谢你的仗义相救,小女子会永生记得公子的恩德的。”卖艺姑娘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他身前,含羞怯怯、我见犹怜地欠身道谢。多年的走唱生涯让她见多识广、视人奇准。
眼前这位出手相救的高大男人可真是个君子,一确定她没事,马上就避嫌推开她,完全不像别的男人净是想在她身上占便宜,可真是难得的正直男人啊!
唉……若女人的一生中,有这样的男人可以依靠,想必会是幸福的。她走唱卖艺了许多年,着实也累了,若有这般的男人可以倚靠,不知有多好……
“没什么的!举手之劳而已。”荡漾恍神的心蓦地拉回,丁魁目光转到眼前卖艺姑娘身上,刚毅脸庞露出礼貌浅笑,丝毫没看出眼前姑娘眼底的淡淡好感。
不过他没看出,可不代表其它人瞎了眼!至少邾喜儿和慕沁-两个女子可比男人来得敏锐,当下马上瞧出盈盈美眸下,流转的含情波光。
哎呀!师兄真是罪过,才这么一出手,就让人家芳心陷落了,不知慕姑娘察觉到没?叹气摇头,邾喜儿贼溜溜地偷觑身旁的另一名姑娘,果真让她瞧见某张绝俗脸庞泛着苍白之色,当下不禁在心底偷笑--师兄,你不是没希望的啊!
眼前的卖艺姑娘对丁大哥有好感的!咬着粉唇,慕沁-蓦地心中一痛……丁大哥是个好男人,被他所救的姑娘对他有好感,也是应该的。
想当初,她不也是在丁大哥出手相助后,渐渐恋慕上他的吗?倘若有一天,丁大哥扶助了某位落难姑娘,同时喜欢上那位姑娘,而那位姑娘也喜欢上丁大哥,那……那她该如何?像离开清哥那般地离开他吗?不!那种刨心之痛,她不想再承受一次了!
离开清哥时,她痛彻心扉,所幸有丁大哥以不着痕迹的温和关怀陪她度过了那段痛楚、苦涩的时期。但若离开丁大哥,她一个人熬得过吗?
思及此,慕沁-不由得浑身一颤,小手不自觉地抓住他后背衣衫,好似要抓住啥极重要之物,不让它月兑离自己身边。
“慕姑娘?”感受到背后的抓力,丁魁纳闷转身,谁知却瞧见她突然苍白的神色,心中不由得一惊。“怎么了?不舒服吗?”话落,忙着要搭脉诊治。
“我、我没事!”虚弱一笑,挣月兑掉他的掌心,慕沁-想到他胸怀中,方才被那卖艺姑娘依偎过,心中暗恼,两只手竟狠狠地拍打着他胸前衣襟,彷佛要将别的女人留在他身上的痕迹、味道全给打掉。
“啊?”纵然满头雾水,他依然乖乖地任由她拍打。
心知此番举动肯定让人不解,慕沁-低声道:“衣、衣衫脏了。”希望这理由解释得过去。
原来如此!没想太多,丁魁露齿笑道:“谢谢!”
“不、不客气!”红着脸,她觉得自己好象在欺负他的实心眼。
老天!这两人真是……心知肚明的邾喜儿猛翻白眼,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卖艺姑娘发现自己才说了一句就被晾在一旁,正想再出声拉回旁人的注意时。蓦地,酒楼门口响起一声怒吼,引走了所有人的目光,也断了她尚未出口的话儿。
“邾喜儿,-敢再给我开溜!”石破天惊一声大吼,也不知单定远是怎么知道爱妻和儿子就在这间酒楼,就见他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直往那个一脸心虚的女人而去。
“哇--他怎知我在这里?”心中大惊,邾喜儿哇哇大叫,忙不迭地躲到丁魁身后。
“邾喜儿,-还想躲到哪儿去?别以为师兄身子魁梧、高大就可以挡住-!”单定远阴狠残笑,示意丁魁让开,长臂一捞就将人给揪了出来。
“可恶!师兄,你不讲道义!”没料到自家师兄真的会让开,被夫婿给逮到的邾喜儿,气急败坏地抗议。
“夫妻间的事,师兄插不了手!”丁魁好笑道,可没那么不识相。
“瞧!人家师兄多深明大义。”俊逸脸庞得意一笑,随即变脸似的瞬间成了凶神恶煞,抓着她破口大骂。“邾喜儿,敢情-是抱着儿子逃家给逃上瘾了不成?上回-溜到江南玩儿,这回又想跟着师兄溜到东北去,简直太过分了!”
“谁过分?你才过分!”气得将儿子塞给他抱着,邾喜儿空出手来猛打人。“你自己在书房偷藏闺女画像,存的是啥心思?你说啊!不说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理由,我就要和师兄走,永不再理你!”
“-……”单定远气得无力,觉得自己简直是秀才遇到兵了。“昨夜我就说过了,那是娶-之前,媒人送来让我挑选中意姑娘的。当时我瞧也没瞧,随手便乱塞,都过了这么久,若非让-给找出来,我都忘了有那些闺女画像了。”不厌其烦地再解释一次。
“是吗?”邾喜儿才不信,哼声连连。“我瞧你是想娶小妾,让人送来哪些画像来让你挑的吧!”哼!他说她就信吗?
“小妾?”单定远忍不住嗤笑。“我若真娶小妾,-怕不宰了我!”这女人可没那么大的心胸。
“不!”-眼残笑,她阴狠道。“我会阉了你!”
暴!
蓦地,在场所有瞧好戏的人惊声哗然,尤其是男人全都不由自主地夹紧胯下,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然而最该冒冷汗、打寒颤的男人,不但没上述任何反应,反而哈哈大笑--
“喜儿,我就知道-不会让我好过!不过,该死的,我爱极了-的答案!”纵声朗笑,单定远乐得单手紧搂着她,眸底一片深情。“-不会真的怀疑那些画像,是我要娶小妾用的吧?”
“废话!你真以为我那么不了解你吗?”他的性子,她模得可透了!这一生,这男人除了她,不可能再爱上别的女子了。
被夫婿深情一搂,邾喜儿顿时乐昏了头,不自觉地说漏了嘴。然而单定远是何等人物,马上听出异样端倪。
“喜儿,既然-明知我不可能娶小妾,为何还拿那些画像诬赖我?”可疑!实在太可疑!记得上回她溜到江南去玩时,好象也是在诬赖他和别的姑娘亲昵说笑后,负气出走……哼!这女人该不会是故意赖他,好让自己溜出去玩更加名正言顺?
“啊……这个……那个……”惊觉失言,有人开始心虚起来。
“好样的!自己爱玩,竟将罪名赖到我身上!”单定远冷笑,突然觉得手很痒。
“哇--师兄,救命啊!”为保小命,忙着搬救兵。
这对宝贝夫妻真是……看了一场懊戏的丁魁只能无奈摇头,压根儿不介入人家夫妻间的“爱恨情仇”。
“叫师兄也没用!”揪住想窜逃的亲亲娘子,单定远抬头对一脸笑意的丁魁与慕沁-笑道:“师兄,你先送慕姑娘回府,东方夫人等着求见。”
东方夫人?慕沁-微愣,随即-悟,不禁露出苦笑。
“想见吗?”丁魁有些担心。
点了点头,她轻声道:“有些话,东方夫人肯定想听我说;而我,也有许多话要对东方夫人说,就趁这一次回京,将一切都了结吧!”
“既然如此,那我们回侯爷府吧!”沉静一笑,丁魁伴着她步出酒楼。
眼看他们离去,邾喜儿哀哀惨叫。“师兄,你别走啊……”
“喜儿,别慌!为夫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对-施以毒手!来,咱们也该回府了!我会在房间内和-慢慢算的……”单定远嗓音恁地温柔,拎着妻子、抱着儿子,万分悠闲地晃出酒楼。
“哇--不要啊……师兄,救命啊……”
可怜兮兮的悲凄惨叫四处飘散,一声又一声窜入酒楼内那群看戏的闲杂人,与从头至尾被忽略在旁的卖艺姑娘耳朵里……
金阳洒落,粉蝶飞舞,繁花盛开的庭园中,巧立着一抹鹅黄身影……
在奴仆的指示下,丁魁与慕沁-穿过层层回廊,终于在远处的花圃中,瞧见了那抹背对着他们、显然已等候许久的身影。
“去吧!我和小雪儿在这儿等。”顿足在回廊下,看出她眼中的踌躇,丁魁温笑鼓励。
凝睇他一眼,慕沁-只觉一阵感动涌上心头……这些日子来,只要她有任何的犹豫、不快乐,都是他陪伴在自己身边,支持、鼓励着自己啊!
蓦地,她出乎意料地紧紧抱住他,低声轻语。“丁大哥,等我!”话落,迅速放开人,不敢让他瞧见自己激动神色,飞快转身往花圃中的那抹身影奔去。
等我……她这话仅是表面上的意思,抑或是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被这难得的亲昵一抱,丁魁不禁呆愣,怔怔地目送她翩然奔往花圃而去的纤细身影,心神为之荡漾,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极致温柔的浅笑,垂眸对上怀中露出无齿粲笑的小娃儿--
“小雪儿,-娘会是丁叔叔想的那个意思吗?还是丁叔叔自作多情呢……”
“啊答!”回答他的是一串毫无意义的音节,但也不知是否真听懂,小头颅点得可凶了。
“是吗?”凝目望着远方两抹正在交谈的身影,他微微一笑。“希望如此!丁叔叔亦衷心盼望着……”
她……会是怎生的样貌、怎生的性情,使得东方清这般冷厉寡情的男子,如此眷恋难忘啊……
心在揪凝着,掌心不断冒汗,古香翎知道自己心神正处在极为紧绷的状态……这一年来,她不断在脑海中拼凑着那盘据了她相公整个心神的姑娘,想象着她有绝俗姿容、温柔性情,想象着她有着全天下最美好的优点,想象着一切的一切。然而想象仅是想象,如今总算要亲眼相见了……
啪--
蓦地,细微的枯枝断折声将她恍然出神的心绪拉回,缓缓回身,一张纤细柔美的绝俗脸庞,已然映入眼帘……
这就是东方清心中的那位姑娘?如此的绝俗人儿,难怪令男人眷恋不舍了!迸香翎眼底有着惊艳,心口却溢出酸涩。
“东方夫人?”慕沁-低柔轻问,其实心底早已确定眼前这明艳照人的女子,肯定就是那古家小姐了。
东方夫人?闻言,古香翎露出苦涩笑意。她算是东方夫人吗?一个夫婿未曾与之圆房的女子,算吗?
“-是慕姑娘吧!”轻摇着螓首,甩掉满腔的涩意,她沉沉凝看着眼前清灵绝美的女子,眼底盈满复杂思绪。
“瞧我们多么生疏!”蓦地,慕沁-不禁轻笑出声,主动上前拉住她的手。
“若不介意的话,我能唤-一声大嫂吗?呵……毕竟我叫清哥这么多年了,他的夫人让我称声大嫂不为过吧?”
“-……”被突如其来的亲热骇了一跳,古香翎沉沉瞅凝着她的笑脸,心底盈满疑惑、不解。“-不恨我、怨我介入-和东方清之间吗?”就是因为自己嫁给了东方清,才使得她远离,不是吗?
“怎会是我怨-、恨-呢?”摇摇头,慕沁-一脸的歉疚。“是我该向-说抱歉才是。”
“抱,抱歉?”明艳的脸庞有着惊讶,总觉一切像是月兑了序,她猜不透眼前女子的性情。“为什么?”
“为什么?”像似自言自语,慕沁-幽幽地叹了口气。“为了我的存在伤到了-、为了清哥亏待了。”唉……从丁大哥那儿,她听到了这位正牌的东方夫人,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对待。
闻言,古香翎眼眶一酸,几要落泪……这个造成她婚姻巨大阴影的女子,其实是个善良的姑娘啊!
“当日,-为何选择离去?”忍着泪,幽然轻问;心中清楚,若当日她留了下来,就算自己是正室夫人,东方清也只会独宠于她。明知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为何还要远离?
“留下来,然后让三人陷在纠结的情网、痛苦一辈子吗?”黯然一笑,慕沁-眼中有着执着。“我不知-的心思如何,但我是万万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安排的。我们都是女人,我不愿成了-的伤痛……”话声微顿,再开口却隐含歉疚。“可没想到最后还是伤了。”
只因不愿伤了她,所以选择远离……浑身一颤,古香翎怔忡瞅凝着她。
“-……是个好姑娘!”好到让她自惭形秽。扪心自问,倘若角色对换,她会为了一个不相识的女子,而放弃自己爱恋的男人吗?不!她可能做不到。
如此美好、为她设想的姑娘,她还能计较什么呢?不!不该再计较了……
“-……愿意和我互称姊妹吗?”颤巍巍地问出让自己心痛的话,古香翎泪水夺眶而出……若是这样的结果,夫婿会欣喜的吧!
沉静凝看着她,慕沁-神色复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我不是-,我没那么大的肚量与人共享夫婿。”
她、她这话是啥意思?是不答应吗?那么,她这次回京是为了什么?古香翎微愣,脸上净是犹疑。
瞧着她带泪脸庞,慕沁-似有若无地漾着笑。“当清哥与-成亲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与他之间是不可能了。”
“为、为什么?”
“我要的是一份全心全意的情感,单独的、只有两人真情的付出与对待,没有第三人的存在,也没有对旁人的歉疚。而这一切,清哥无法给我,所以我选择舍弃这段情。”
“-……”没想到她看似柔弱的外表,却有着情感强烈的执着,古香翎此刻看她,竟觉她周身散发出炽烈光芒,较之方才初见时,更加美丽耀人。
“很可怕吗?”误会她惊愕神色,慕沁-微微一笑。“我想我是善妒的!我要的感情是独占的,不容他人来分享!清哥娶亲的那一天开始,我已备好了一把刀,一日一刀地挥向心中的那株情苗,决心要将它给铲除割舍了。只要这样一日复一日,就算那株情苗再如何粗壮,总有一天也会被我砍倒的。”呵……她对清哥残忍,也对自己狠心啊!
“-……是个特别的姑娘。”怔怔凝觑,古香翎不由得折服。“我想,我终于明白相公为何如此眷恋-了。”这样外柔内刚的女子,任何男人都不会轻易淡忘的。
“不!我只是个自私的女人。”呵……她只是选择让自己快乐的方式过活!与其将感情寄托在东方清身上、而一辈子痛苦,她宁愿割舍掉一切,让自己舒心地活着。
“最后,我只想问-一个问题。”悄悄紧握着掌心,胸口微微紧揪。“慕姑娘,如今-可砍倒了那株情苗?”
慕沁-闻言,蓦地绽出一抹清灵浅笑,弯身抚着裙下紫红小报,不答反问。
“我问-,这株花若移植到东北雪地,它可还会存活?”
摇摇头,古香翎不解她为何这般问,眸底浮现疑色。
知她不懂,慕沁-轻声给了答案。“不!这株花在东北雪地是存活不了的。每个地方各有其适合生存的植物,在京城,它开得如此艳丽;到了东北,它只会被严寒的天候给冻死,恐怕连发芽的机会都不会有。”
她的意思是……猛地,古香翎轻点着螓首,已然-悟。
“我明白了!”有丝释然,又有丝激动,她知道自己不该再打扰人了。“谢谢-愿意跟我深谈,打扰了-,真不好意思,我也该走了。”
“哪里!我也很高兴和-见面的。”呵……清哥的夫人是个好女人啊!倘若清哥懂得珍惜,他们会有好姻缘的。
“那么……再见了!”再深深地瞅睇她一眼,古香翎这才转身离开。
“大嫂,清哥不是无情的人,-多给他些时间吧!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好。”眼见她身影逐渐远去,慕沁-蓦地扬声轻叫,话声中盈满希望他们的婚姻,也有美好结局的盼望。
闻言,古香翎回眸一笑。“我会努力的。”
见她回眸笑得如此有信心,慕沁-不禁也笑开了,直至目送她身影消失后,这才返回回廊下,迎向那个等候她许久的男人。
“谈开了,-很开心吧?”笑看着她轻松神色,丁魁柔声问道。
“嗯。”接手抱过女儿亲了亲,慕沁-幽幽的嗓音有着祝福。“丁大哥,你知道吗?我真的很高兴清哥能有这么好的夫人!我想她应该能够给清哥幸福的。”
傻姑娘!一心只想为别人着想,她自己呢?
摆黝眼眸闪着炽热亮光,丁魁低声询问。“-呢?光盼望别人有幸福,-可想过-有什么?”
“我……”酡红着脸,她含糊不清地咕哝了句。
呃……她说什么?她确实说了他所听到的那句话儿吗?
丁魁心口猛地一跳,只觉一股热潮直涌上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想要她再说一次时,远方竟飞速奔来一名小丫鬟,堵住了他急于求得答案的疑问。
“慕姑娘,东方公子又来见-了,此刻正在大厅候着。”小丫鬟毫不知情自己究竟坏了啥大事,通知完后,又急急忙忙地跑开了,也不知究竟在忙些什么!
啊……清哥又来了!他们夫妻俩,一个前脚才离开,一个后脚马上到,可真有默契呢!
“今儿个可真忙呢!”摇头叹气,她将小雪儿又交回丁魁怀中,并不打算抱女儿前去。
“-不打算让他知道小雪儿的存在吗?”丁魁有些奇怪。
“不!既然清哥一开始就不知情,那就继续不知情吧!我不愿多生枝节。”微微一笑,慕沁-自有自己的看法。
“-肯定有自己的顾虑,自己心中有定见就好。”丁魁尊重她,也支持她任何的决定。
“丁大哥,你真好。”呵……他向来不多问什么,却一心地支持她。
“去吧!别让人久等了。”
笑了笑,又偷亲了咿咿呀呀的女儿一下,她这才转身往大厅方向而去。
目送她离去,丁魁这才猛然想到被小丫鬟堵住的疑惑忘了乘机问她了……
我有你啊……
脑中蓦然响起那含糊不清的娇女敕咕哝,沉稳的心顿时间飞扬了起来!
扒……他没听错吧?她方才确实是说了这句吧?虽然含糊不清,但他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但愿不是他幻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