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突然急着要取必?”书桌后,钟讪-淡觎着突然闯进书房说明来意的儿子,威严脸庞依然波澜不兴,教人猜不透他真正的心思。
“有急用!”花宦飞答得简单明了,不过也让人听不出到底要用在哪里就是了。
“说清楚!”钟讪-沉声要求。若没清楚得知收回凝露珠的原因,他绝不轻易还回,只因为……因为这珠子是她给他的定情之物啊!她要收回,是因为不再爱他了吗?是吗?
“我要拿回去解毒救人的!”看他一脸坚持,大有不弄明白绝不还珠的感觉,花宦飞不想再浪费时间,索性挑明了讲。
“救谁?”心下一跳,威严神色微微一变。难道是她出了啥事……
“放心!不是我娘。”彷佛看出他的心思,花宦飞嘿笑不已,眸底闪过一抹诡谲光芒。
“不是你娘……”钟讪-心下一松,不自觉地轻喃出声,随即意识到自己显露于外的情绪,当下又收敛隐去,恢复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哪知花宦飞不知是看不惯他死板板的表情还是怎地,当下古怪一笑,很坏心的补上一句,“虽不是我娘,可却是我娘很看重的知音人呢!”
“知音人?”听出他的弦外知音,钟讪-定定地凝着他,深邃黑眸起了波动。
“可不是!”眉梢一挑,花宦飞诡笑地又热心补充。“是个爱慕我娘多年的知音人喔!”若是可以,他希望以后能叫声爹啦!
爱慕静波多年……心口蓦地一揪,钟讪-神色微白,嗓音有些颤巍巍。“原来……原来你娘身边有人……有人爱慕她啊……”
“王爷大人,你都可以妻妾一个个的纳进府,怎么我娘就不能有人爱慕吗?”花宦飞觉得好笑。
当下,钟讪-不禁窒言,然而心中却有着满满的涩意,还是忍不住想问:“你娘她……她可有意?”
“你希望听到啥样的答案?”斜睨一眼,花宦飞玩味一笑。
是啊!他希望听到啥样的答案?苦涩一笑,钟讪-知道自己依然是自私的。
“哎呀!废话扯了一大堆,重点却依然没下文。”摇摇头,有人不耐烦了。“我说王爷大人,凝露珠你到底还是不还?”
瞅着显露焦急神态的年轻脸庞,可以想见那“知音人”在他心中的重要性,钟讪-心下涩意更深。
在儿子心目中如此重要的人,在她心中,想必也是吧……
有些酸、有些涩、有些羡、有些妒,还有许许多多说不上来的微妙情绪纠结成团,让钟讪-一时难以成言,怔忡了许久后,最后终于叹气--
“我要亲自将凝露珠还给你娘。”私心作祟吧!他想再见她一面。
眸光闪烁凝觑,花宦飞若有所思地笑了。“行!”
扒……也该让这些长辈将感情事理一理了,毕竟拖了二十来年了呢!
半个月后,寒风刺骨,终年积雪的雪山上,一片银白的世界出现了三条人影在“闲逛”,而且这一逛足足已经逛了三天之久。
“我说花大公子……”一步一脚印地踩在雪地上,容小小终于隐忍不住,咬牙切齿冷笑问道:“你到底还记不记得回“镜花宫”的路?”该死的!他们已经在这雪山里晃了三天了!
“呃……”干笑不已,瞧了瞧火气有点大的容小小,又偷觑微微露出无奈神色的钟讪-,花宦飞实在心虚,尴尬搔着脑袋认罪,“我……我迷路了!”
“迷路了?!”尖叫一声,容小小冲上去将他扑倒在雪地上,两手泄恨地掐住他脖子猛摇。“你这个大路痴!绕三天,你才说你迷路?有哪个笨蛋会一座山住了二十几年后,还在那座山迷路的?你干嘛不买根面线上吊算了!”
天啊!地啊!怎会有这么白痴的人,竟然在自家门口前找不到回家的路?奇葩!真的是奇葩!
任由她气愤摇蔽,花宦飞不断尴尬直笑,不敢有二话,因为实在是……太丢脸了!
“方位呢?你应该还记得“镜花宫”的大致方位吧?”掐着他继续摇,容小小别大逼问:“说!是位在雪山的东西南北哪个方向?你说啊!”
“呃……”又是一阵干笑,他还真没记住呢!
一见他这种心虚傻笑,容小小登时惨叫一声,翻身往旁边雪地倒下,绝望哀嚎。“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了!当初,我会在雪地上踢到你,肯定是因为你根本转不出这座山吧?”
尴尬模着鼻子,花宦飞承认不讳。“我足足被困了五天呢!不知为何,怎么走都在原地绕圈子。”
闻言,她不禁又哀嚎连连,简直欲哭无泪。“你娘知不知道你这种毛病啊?她怎敢放你一人独自出来?像你这种人,没人带路,根本注定一辈子回不了家!”
“我娘是知道我有这方面的小毛病,不过她可能没料到这么严重。”他自己也是出宫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方向感差的毛病有这么糟啊!以前在“镜花宫”里,因为是从小膘大的地方,就算偶尔小小迷失一下,也没啥大碍,哪知道一出宫,却凄惨成这样,唉……
哭丧着脸,容小小原本只想把自己埋在雪堆里哀悼,然而,一道灵光蓦地闪过脑海,她猛然跳了起来,满含希望对着正在观察四周地形的钟讪-激动大叫了起来
“王爷大人,你和花大公子的娘相好过,肯定去过“镜花宫”,是不是?你还记得怎么去吧?”虽然已经过了二十来年,还记得的机会实在很渺茫,可是此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闻言,钟讪-缓缓转过头,露出一抹苦笑。“不!我没到过“镜花宫”。”否则这些年来,他就不会一直苦寻不到了。
“啊--完了!完了!没指望了……”再次惨叫,容小小整张脸都垮了。
就在她凄厉哀嚎、钟讪-苦笑之际,倒在雪地上的花宦飞却瞧见了一道翱翔在蓝天下的银亮雄姿,让他登时乐呵呵大笑起来。
“姓花的,你还有心情笑啊?不怕赶不回去救人吗?”扭头怒瞪。
“不怕!不怕!”翻身而起,他气定神闲地拍拍身上雪花,大手往上一指。
“有大白可以带路,怕啥?”呵呵呵!必雪山的这一路上,大白都一直跟着他们呢!
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天空望去,果见银鸥在上头盘旋,容小小愣了好一会儿后,心火再次狂燃,气冲斗牛地又将他扑压在雪地上,两手再次掐上他脖子猛摇,怒声尖叫--
“这事你怎么不早说?怎么不早说?”害他们白白在雪地上“闲逛”了三天,这路痴故意耍人啊?
“哇--放手!放手!饶命啊……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忘了……”被掐得惨叫不绝,花宦飞呛笑求饶。
“你怎不把你的脑袋忘在茅厕啊……”
雪地上,某乞丐怒火攻心,嘴上连声叫骂,打算亲手掐死某个欠人教训的大路痴。
两个时辰后,在银鹏的领路下,三人来到了一处风雪交加的断崖边。
望着周遭狂风肆虐,大雪飞舞的景象,放眼瞧去,不是断崖就是峭壁,根本毫无人烟,让容小小不得不怀疑银-是否有着和-的小主人同样的毛病?
然而,她的怀疑尚未出口,花宦飞却高兴地大叫了起来。“哎呀!就是这儿,没有错!来到这里,我就知道怎么回去了!”呵呵呵!其实已经算到家门口了啦!若再没印象,就真的要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了。
“真是可喜可贺啊!”笑讽恭喜,容小小一掌打上他后脑勺,嗔声骂道:“既然你记起来了,还不快点带路!”
“其实已经到“镜花宫”大门口了。”没计较她的偷袭,花宦飞笑开了脸。
“到门口了?”怀疑地往四周扫了一圈,她满脸不信。
一旁,沉默的钟讪-脸上也浮现了质疑之色。
受到怀疑,花宦飞不怒反笑,领着他们来到断崖边,在狂风暴雪的肆虐下,修长手指往对面约七、八丈远的冰雪峭壁指去。“瞧见了没?对面覆满冰雪的峭壁中有道约一人宽的裂缝。”
在暴风雪干扰下,容小小、钟讪-纷纷-眼努力的在一片雪白的峭壁上找啊找,好一会儿后,两人不约而同摇头。
“眼力真差……”低声咕哝,颇有“孺子不可教也”的嘲笑意味,然而却在两人疾射而来的狠厉目光下,立即改口陪笑,“看不到是正常!这可是天然屏障,不清楚的人,就算找一辈子都不见得能找到。“镜花宫”之所以神秘,少有人能知其位置所在,原因也就是在这里了。”
“难道你要说“镜花宫”的入口,就是那片滑溜溜的冰雪峭壁上的裂缝?”惊讶瞪人,得到他点头咧笑的答案,容小小顿时傻眼。“可、可是不可能啊!那峭壁平得像面镜子,根本不可能站人。”
“谁说?”得意一笑,不吝指点迷津。“瞧!那儿有块约半尺宽的突起石台,裂缝就在石台旁,只要越过断崖到石台上,就可以走进裂缝,直达“镜花宫”了。”
再次-眼望去,找了好一会儿,容小小懊不容易终于看到他说的石台了。老实说,那突出的石台实在有够小,在冰雪的覆盖下,和峭壁已合为一体,若没他的指点,还真是会忽略过去呢!
量了量断崖和峭壁的距离,又瞄瞄那又小又滑、覆满冰雪的石台;再低头瞧瞧崖下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看着这段极为凶险的“路程”,她忍不住嘀咕,“走得好,可以直达“镜花宫”,若武功差一点,或不小心脚滑了一下,也可以直达西天了。”
啧!报大公子家的祖先也有够不正常的了,竟然能找到这么折腾人的地方住,真是令人钦佩万分!
“小叫化,-若武功差,怕自己会直达西天,我不介意拎着-过去。”睨眼调侃,花宦飞笑得好欠扁。
“你当拎小鸡啊?”嗔怒白眼,她皮笑肉不笑的。“多谢好意,不用了!”
闻言,花宦飞呵呵直笑,俊眸往钟讪-扫去。“王爷大人,你呢?”满怀期盼,想试试拎着一个王爷的感觉如何?
“我武功虽不如你娘,但也没那么不济事。”钟讪-淡淡道,算是委婉拒绝了。儿子太瞧他不起了!以往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定北王爷,又岂是三脚猫之流?
不要啊?唉……真失望!真是辜负了他一番热血相助的好意了。
报宦飞暗暗窃笑,肩膀一耸,比出一个“请”的手势。“欢迎来到“镜花宫”,两位先请吧!”
一旁,容小小早已跃跃欲试,闻言,马上举手抢第一。“我先来!”
卑落,就见她拔身跃起,在狂风暴雪中身姿优美地飞掠而去,眨眼间,人已落在湿滑石台上,接着又瞧她一个旋身,人已经钻进裂缝中,不见踪影。
见状,钟讪-也以相同的方法紧随在后,一下子也进了峭壁裂缝中。
一见两人都安全进了裂缝,暗自提高警觉守在崖边,预防他们有个意外而准备随时射出冰蚕丝救人的花宦飞,这下不禁松心微笑,接着就身如雷电地疾射而去,连落足在石台上也没,轻轻一个飞旋,直接掠进了峭壁裂缝中。
一进雪白崖壁内,容小小、钟讪-已候在一旁,花宦飞咧嘴一笑,二话不说率先走在前头。
就见崖缝雪白石壁上每隔四、五丈就嵌了颗鹅蛋大的夜明珠,将原本该暗无天日的崖洞走道映照出柔和光辉,在雪白岩壁的辉映下,显得玄幻、美丽至极。
紧跟在后头东张西望的容小小,心中可真是赞叹不已,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花大公子,等我要离开这儿的时候,能不能挖一颗夜明珠带走啊?”啧!只要拿一颗出去外头卖,一辈子不愁吃穿了!拿夜明珠嵌在岩壁上当照明用,花大公子家会不会太气派了啊?
“好啊!”闻言,走在前头的花宦飞连头也不回,非常爽快答应,笑声中充满揶揄。“就当聘金吧!”
聘金?小脸顿时羞赧涨红,容小小气急败坏。“什么聘金?谁要嫁你了?不要脸、不要脸……”又叫又眺,一路追打。
“哈哈哈……不当聘金,不然当定情信物也可以啊!”调侃大笑,仍不放弃在口头上占便宜。
“你还说!找死啊……”继续又捶又打,恨不得封了他的嘴。
“哎呀!小叫化,-害羞啦……”
“谁害羞?是你不要脸啦……”
看着两个小辈你来我往、又嗔又叫的打情骂俏,走在后头的钟讪-不禁微微笑了起来……儿子这般外放的性情,究竟像谁呢?
才怔仲了会儿,未久,就听前头容小小的惊叹叫声又起--
“哇--花大公子,你家这般有灵气的环境,怎会养出你这类的俗人?不搭、不搭啦!”
闻声,钟讪-骤然回神,就见眼前一亮,前方豁然开朗,容小小一脸惊奇地站在洞口光亮处哇哇大叫地调侃起人来,惹来一旁的花宦飞二话不说就是一记爆栗伺候。
静波……就在洞外的地方吧?
心下一阵激动难平,钟讪-奔向开阔的洞口而去,凝目一瞧,赫见洞外竟是一处四面皆被险峻高峰所围绕的谷地。
彬许是雪山的狂风暴雪皆被周遭险峻高峰所挡,吹不进绝谷里肆虐,是以谷内气候竟与外头大相径庭,暖如春日。
再放眼望去,一大片芳草如茵的绿地上,怪石清泉交杂错落,水声淙淙,石缝间,奇花异卉随风招摇,银雕、花鹿、雪貂、白兔等等各类雪地动物祥和悠闲漫步其间,不远处,一座雪白大石所筑成的精巧宫殿矗立其中。
“瞧!我家美吧!”瞧两人瞧呆了的表情,花宦飞可得意了,率先走进如茵绿地上,和一群自小驯养的动物热情地耳鬓厮磨,倾诉久别相思情。
“美美美,美的不得了啊!”容小小赞叹大叫,也跟着冲进去动物群中,目标--一只银光闪闪、斜眼睨人的神气鸟畜生。
爆殿外,一干奴仆早发现有人闯入,待定睛细瞧,人人脸上皆兴奋咧开大大的笑容,欢喜喊叫声此起彼落响起--
“是小主子!小主子回来了……”
“我就说,小主子去了这么久,早该回来了……”
“快快快!快去禀报宫主啊……”
雅致房间内,女子沉静侧坐床畔,雪白柔荑轻轻握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大掌,艳红唇瓣逸出一道幽然叹息……
甭飞可接到她传出的信息呢?宇文他快拖不下去了……
黛眉轻蹙锁愁,她又幽幽地叹了口气,暗自计量着,若儿子这两天再没消息,她就要亲自上京城去定北王府取必凝露珠,使劲全力也要在十天内往返回到这儿来救人。
心下做好了决定,她瞅着男人隐隐含笑的嘴角,不由得受感染地弯起唇来,正细心帮他盖好锦被之际,房门外,贴身婢女开心的叫声已然响起--
“宫主,小主子回来了!他回来了啊!”呵……宇文公子有救啦!
甭飞回来了?花静波身影一晃,也没见她有啥动作,人已经开门而出又阖上,盈盈立在房外的婢女面前,清雅嗓音听不出丝毫波动。“把门守好,不许任何人进去。”
“是!”恭敬遵命,深受信赖的贴身婢女稳稳往紧闭的房门前一站,除非跨过她的尸体才能闯进。
微微颔首,花静波径自转身,以着看似慢、实在迅若流星之速朝外而去。
来到外头,她凝目瞧去,就见自己那活跃、外放的儿子正和骚动的动物们耳鬓厮磨玩成一团,身边还有个一看就知是个姑娘的小乞丐在凑热闹。
当下,她微微一笑,正想迎上去询问之际,蓦地,感受到一道灼热视线从旁凝来,当下不禁微微偏首,却下期然地撞入一双睽违二十多年的深黝眼眸中……
是她……真是她……二十多年了,却依然丰容盛胡,神采依旧啊……
“静波……”向来沉定的眸光起了波动,绿草如茵上,钟讪-忍不住低喃轻唤,可却始终不敢上前迎向她。
闻声,只顾着和动物们热络的花宦飞、容小小这下终于被引回注意力。两人瞧了瞧钟讪-,又扭头看看花静波,就见两人双双静伫不动,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以眼波瞅凝交缠。
“喂!我们站在中间,好像有点儿尴尬!”手肘暗顶某路痴,容小小悄声干笑。
“是有那么一点。”花宦飞低声回应,随即又扭头朗声对娘亲笑道:“娘,凝露珠我给您带回来了,不过有人要跟着一起来,儿子我也没办法,您自个儿解决吧!我带朋友别处逛去。”
卑落,拉着容小小飞快闪人,留他们两人自个儿去厘清感情事。
“静波……”眸底积满浓烈情感,钟讪-哑声又唤,双足却像被定住似的,怎么也无法朝她迈去一步。
蓦地,花静波淡然一笑,莲步轻移来到他身前,清丽绝俗的脸庞波澜不兴,清雅沉静浅笑道:“我早该猜到你会来的。”
“是!”钟讪-强自笑道:“-向来最知我的……”她知道以他的性情,要的是身边女子全心的注意,无法忍受一丁点儿的冷落;而她的心,却只能让他占据一半。是以在他以此为借口而碰了其它女人后,她笑着成全他,选择了离去。
是的!他承认自己风流自私,虽然爱她,却无法只独守她一人,所以最后她选择离去,过着天涯各一方的沉静生活,也是必然的结果啊!
报静波淡笑不语,似乎能看透他此刻的心思。
“-……要将凝露珠收回了,是吗?”
“是的!”
“是单纯想救人,还是包括对我……已不再有感情?”嗓音干涩,他几乎不敢问出声。
“这对我们有差别吗?”她失笑。
“有!”钟讪-点头,随即自我厌恶地苦笑起来。“我身边虽有许多的女子来来去去,可深爱的却始终只有-一个!我是个自私的人,就算这些年来我们并没有在一起,可却依然希望-心里永远只有我一个男人。”
闻言,花静波深深瞅凝着他,良久后,忍不住轻声叹气。“定晓,那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有个知她、懂她、疼她、惜她的男人已经等她二十年了,她又怎能辜负呢?
“是、是吗?”嗓音轻颤,脸色霎时一白,他绝望不甘,试图挽回。“静波,-不能回到我身边吗?”
“然后重蹈过去的覆辙?”花静波淡然笑问。二十年多前,他们虽相爱,却无法相处;二十多年后,她的情已在不知不觉间转移到另一个男人身上了。
闻言,钟讪-神色一黯,明白她说得没错!就算她真的再回到他身边,以两人的性情,也只是注定第二次的分离罢了。
“将疑露珠给我吧!”见他神色,知他肯定明白了,花静波不禁微微一笑。“其实我早该将它收回来了。”
心口满满的苦涩,钟讪-将当年她亲手戴上的项链自脖子取下,神色复杂地交还到她手中,-哑干涩道:“我……最终还是失去了-!”失去一位独特而美丽的女子的爱恋。
沉静瞅着他,花静波清浅微笑。“你永远是宦飞的爹,而我是宦飞的娘。”未来,他们就只是这种关系了,一个永远也割舍不掉的关系。
提到花宦飞,钟讪-黯然摇头。“那孩子他……并不愿意认我。”
听出他未臻之意,花静波笑了。“宦飞大了,性子早已定,以他爱笑、奔放的性子,不会愿意随你回去继承王府家业的。”
“我明白。”沉声一叹,他总觉奇怪。“我俩都不是那种性子,究竟他是像到谁了?”
报静波闻言只是笑,没有接腔。
而钟讪-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当下又转了话锋,决定退而求其次。“我瞧他和那小乞丐感情挺好,日后,若有了孩子,可否送至王府让我教养?”儿子不愿继承,只能从孙子下手,打小慢慢培养。
“这得看宦飞的意思,我会帮你问一声。”她淡淡道,认为这是儿子的权益,没法自行作主。
点点头,钟讪-凝觑着她。“我该走了。”早走得好,否则若亲眼目睹她和儿子口中的“知音人”在一块,他肯定无法承受!
彷佛能看出他的心思,花静波仅是轻“嗯”了声,并无多加挽留。
深深瞅凝最后一眼,看着绝俗脸庞上的沉静浅笑,他黯然一叹,终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