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啧啧啧,就说嘛!那个钱总管怎可能白白放过上官家的大笔家产,这可下让我给猜对了!瞧!他果真强娶了上官家千金,来个人财两得。”
“可不是!原是一个听人使唤的奴才,这下可终于一步登天成飞龙了!”
“呸!惫不就是靠女人!说到底,那上官家千金也真可怜,死了老爹,还要被个奴才欺凌,强迫下嫁……”
热闹的酒楼内,几个锦衣华服,脑满肠肥的大爷酸不溜丢地谈论着近日城内最惊爆的消息--上官家的千金早和统掌大权的钱总管成亲了。
就见几个酸溜溜的男人高谈阔论著,那饱含欣羡、嫉妒的交谈声,飘啊飘的飘进邻桌的娇美姑娘和少年的耳里。
可恶!那些人竟然诋毁多多!多多才不是他们口中的那种人呢!
暗暗气恼着旁人的胡乱毁谤,上官彩儿强忍着满心不悦,禁不住撇嘴哼声。
“哼!上官家的事,他们又知晓了?说得好似自己就是上官家的可怜千金,真是莫名其妙!”把怒气出在食物上,她戳了块蛤蟆鲍鱼塞进嘴里用力地嚼啊嚼,像在咬仇人似的。
一旁,毫无主仆分际地坐下来同桌共饭的进宝点头附和。“外头的传言根本就是颠倒是非!我瞧可怜被迫娶人的应该是钱总管才是。”
虽然他搞不懂前些日,他俩突然召集府内所有下人,向众人宣布两人早已成亲究竟是怎一回事,但他可永远不会忘记,最初他昏迷转醒第一次见到两人之时,不小心听到这位大小姐对钱总管哭闹大喊着“你不要我、你一直不肯碰我”之类的话。
啧!依他所见,说不得是她逼婚,钱总管才是那个受到欺凌,迫于无奈得娶她的可怜人。
闻言,上官彩儿俏脸一红,没想到进宝前因后果啥都不知,却说出了最接近事实的话来。
“进宝,你再-唆,我就不让你吃饭!”羞恼威胁。
老实说,她没啥主子样,进宝实在不怎么怕她,但好歹她也算是他的恩人--虽然是花了一笔令人很吐血的天价,让他的赎身之路遥遥无期--所以只好翻翻白眼,给点面子地转移话题。
“怪了!-今天怎能跑出来溜达?”俊秀脸庞满是质疑。这几日,她因为生病斑烧,不是一直被钱总管禁足吗?
彷佛看穿他心底质疑,上官彩儿笑咪咪吃了口红烧黄鱼,这才得意笑道:“我的病懊了,多多答应放我出来玩。”嘻嘻!其实是已经和多多约好等会儿要去织造坊找他。
点了点头,进宝见她心情甚好,便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闲聊,聊着聊着,他突然发现有件事不太对劲。
“怎么每盘菜,-都只用一口便不动了?”看她竹筷在各盘菜色间都只夹了一口便不再“光顾”进宝深感纳闷。
“因为我不是很饿啊!”笑得很开心,筷子往扒鹿肉夹去。
“若不饿,-干嘛点这么多菜?”瞪着琳琅满目的各式菜肴,进宝吼了出来。这些菜,够好几个大男人吃个饱了。
“我嘴馋,想尝尝每道菜的味道嘛!”丢出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毫不羞愧地转攻另一盘海红鱼翅。
就为了她不饿,可却嘴馋的理由,竟然能这样大手笔地点了每一道昂贵名菜?这女人……这女人到底有没有金钱概念啊?莫怪!莫怪她买他能买出那种天价!
进宝简直想喷血,却也没立场说她什么,最终,只能恨恨悲叹有人命就是生得比别人巧,整日无忧无虑,只要负责大把大把花钱就成了。
“总有一天,上官家的家产会被-败光!”怨恨诅咒。
“不怕!不怕!”摇头晃脑,上官彩儿乐呵呵道:“还有多多挣钱养我,不怕!”嘻嘻!懊小的时候,多多就向她保证过了,说以后会赚钱养她。
进宝再次两眼翻白,然而上官彩儿才不理会他的唾弃,径自品尝桌上佳肴,不一会儿,她放下了竹筷。
“不吃了!”宣布,准备走人。
“不吃了?”瞪着桌上可算是几乎没动过的菜肴,进宝崩溃大吼,“-不吃,我吃!”二话不说,拿着碗筷埋头苦干。
教他眼睁睁看着这些几乎没动过的好菜浪费掉,他会暴毙的!不行!说什么也要拚命往肚子塞才行!
哎呀呀!这种景象好眼熟哪!
歪着头沉思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到自己每回和钱多多一起用饭,最后,他也都会拚命地把她吃剩的一堆菜给吞进肚子,容不得丝毫的浪费,上官彩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扒呵……其实进宝和多多很像哪!
笑看他埋头苦干,好一会儿后,见他似乎已经吃撑了,却还一脸痛苦的拚命塞,上官彩儿忍不住摇头。
“唉……进宝,你何必吃得这般痛苦?该舍就要舍啊!”把自己搞得这般痛苦做啥呢?若撑坏了肚子,苦的还不是自己。
瞪着眼前还有一大堆的好菜,进宝痛苦地模模肚子……唔……真的已经撑到吃不下了,可是,要他眼睁睁舍弃这些菜肴,他……办不到!
“打包!”蓦地,他丢出一句让上官彩儿愕愣的话来。
“打、打包?”上官彩儿结巴重复。
“对!包回去慢慢吃。”用力点头,他大声道。
“可是……可是我觉得这样做有点丢脸……”从没打包带走的经验,上官彩儿觉得很不好意思。
“丢脸什么?一般百姓都是这样的,是-不知民间疾苦啦!”横眼讽刺,进宝没见过比她更好命的人了。
呃……他真的跟多多好像,连骂她的词也好像喔!
想到钱多多骂她是“女晋惠帝”,进宝说她不知民间疾苦,上官彩儿忍不住再次赞叹……像!真的好像!
“-在想什么?”见她一脸赞叹表情,进宝-眼质问,根本已经不把她当主子了。
“没、没有啊!”飞快摇头,不知为何,上官彩儿觉得他连表情也越来越像钱多多了。
又横一眼,进宝懒得再追问,很快请来店小二算帐、打包。
不一会儿,当两人步出酒楼时,一名玄衣大汉正准备进去,在乍见进宝脸庞时,大汉锐利的眼眸忽闪过一抹精光,随即脚跟一旋,不露声色地尾随其后跟了上去。
然而,就在玄衣大汉的身后,另一道魁梧身影亦俏悄跟上,标标准准就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进宝,别不开心了!那些汤汤水水的菜肴不能打包,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嘛!”安慰身旁生着闷气的少年,上官彩儿忍不住偷笑。
扒呵……没想到一大堆菜肴中,只有少少几样干料才有办法打包,难怪他郁闷了。
手提一小包油纸包,进宝好恨,忍不住埋怨。“-干啥净点些汤汤水水、油油腻腻的菜色啊?”呜~~当他知道一大堆菜色中,只能包这一点点走时,心里简直在滴血。
“我怎么知道你会想要打包带走?”上官彩儿可无辜了。
搬睨一眼,进宝不想再重提“伤心事”,索性转移话题。“-要往哪儿去?”这儿已经月兑离热闹街道,虽然不算偏僻,但路上冷清清的没人走动,根本不是转回上官府邸的方向哪!
“去织造坊找多多啊!”已经约好了呢!
“织造坊?”不解。
“上官家的产业。”笑嘻嘻地为他解惑,兴奋直催促。“快快快!人家和多多约好了,快点!”
“也不知是谁走路慢?”白眼回嘴,不过倒是加快了脚步。
心情好得很,上官彩儿笑咪咪地正要回话时,倏地,一道黑影打旁窜了出来,她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一抹冷芒朝身旁的进宝直劈而去,吓得她忍不住尖声惊叫。
“进宝,危险!”奋力推了他一把,自己也朝旁闪躲。
因这一推,进宝踉跄了下,却也因此逃过致命一击,然而那追魂冷芒毫不留情,再次以开山劈石之势又攻了过来,明显要致人于死。
进宝惊得无法多想,直觉以手中油纸包朝来人奋力一掷,霎时,就见油纸包受刀锋挥击而四分五裂,香味四溢的食物瞬间爆裂飞散,让来袭之人一时受到了小小阻碍,不由得发出一声怒咒。
“快走!”见机不可失,进宝灵巧地扑至上官彩儿身边,拉着吓到呆住的她飞快窜逃,迅速钻入小巷弄之中逃之夭夭。
“哪里逃!”玄衣大汉怒吼,正待追杀上去,蓦地,另一道魁梧身形如大鹏展翅般,由后方飞掠而至,硬生生阻去玄衣大汉的追击。
玄衣大汉一见魁梧男子,惊得脸色数变。
反倒是魁梧男子面无表情,只是淡声问道:“是他吗?”
半声下吭,玄衣大汉脸色难看至极。
见状,魁梧男子反倒笑了。“不用回答,我也明白就是他了!毕竟,他有着“她”的容貌,却有着我的眸子,不是?”
盯着他的湛蓝眼眸,玄衣大汉沉声冷厉道:“他,根本就不该活着!”
“不该活着?”魁梧男子喃喃轻语,随即又笑了起来。“劳烦你由西北边境一路追来,着实也辛苦了,实在该慰劳慰劳。”
闻言,玄衣大汉心神一绷,手中大刀不自觉紧握,警戒异常地直盯着他。
“好好休息去吧!”他笑,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忽地欺身向前,雷霆万钧击出凌厉一掌。
这一掌,来势凶猛狠毒,玄衣大汉虽早有防备,极力避开心口要害,却还是难逃胸月复中掌,当下气血翻涌,喷出一道血箭。
清楚自己武艺不如眼前的男子,玄衣大汉不敢恋战,当下大刀奋力一挥,趁魁梧男子侧身闪避的空档,飞快纵身飞掠逃离。
眼见对手狼狈窜逃而去,魁梧男子也不追,径自朝上官彩儿和进宝奔逃的方向迅速寻去。
“哇--那人是谁啊?究竟有啥深仇大恨,让他要这样追杀我们……呜……多多,救命啊……”被进宝猛拉着在小巷内钻来钻去地胡乱窜逃,上官彩儿跑得气喘吁吁。出了事,遇到危险,下意识就喊着钱多多叫救命,也不管钱多多根本就不在身边。
进宝脸色惨白,始终不发一语,只顾着拉着她奔逃,眼见小巷内又岔分一左、一右两条巷弄,他下意识就要往右方转去,然而--
“不对!不对!走这边!”飞快将他扯回,上官彩儿迅速朝左方巷子拐去。
知她对这儿的地形比自己熟,进宝没有多问,立即跟了上去,随着她左一拐、右一弯的钻来钻去。没一会儿,两人竟绕出小巷弄,来到一条不算热闹,但也有三三两两几个路人往来的大街上。
“快!快进去!”喘着气,上官彩儿急急推着进宝,很快地跑进街旁的一间偌大的房子内,随即松了口大气。
“这是?”瞪着屋内人群往来,一片忙碌的景象,进宝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云岚坊!”迅速解释,见他茫然,马上又补充一句,“上官家的织造坊。”
织造坊?对了!罢刚他们就是要来织造坊的路上才遇到袭击。
进宝点了点头,想强自镇定心神,可方才的惊险却依旧在脑海里徘徊不去,浑身无法控制地发着颤。
方才那人招招攻击进宝,摆明欲致他于死,压根就是冲着他而来的嘛!
想到钱多多曾私下臆测进宝来历不单纯,背后肯定有着麻烦,又见今日他被人追杀,上官彩儿心中明白钱多多的猜测恐怕成真了。
“进宝……”担心地看着浑身打颤的进宝,上官彩儿正想温言安慰几句之际,蓦地,一道男嗓从背后骤然响起。
“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喘成这样?”原本忙着审视锦织花色,可乍见他们一脸苍白,后头像有鬼在追似的狂奔而入,钱多多不由得疑惑。
糟!多多注意到了!若说出方才的事,进宝肯定会被多多赶走,那……那他一个人在外头不就更加危险了?
思及此,上官彩儿越发不敢老实托出,忙不迭摇头否认。“没、没啥事啊!”
“没事?”-眼,利眼仔仔细细端详。“没事怎会喘成这样?”
“人家……人家在和进宝比谁跑得快嘛!”情急之下,胡乱找了个借口,可脸上却心虚得紧。
真是……烂到不行的借口,一听就知在说谎!
钱多多暗忖,不动声色地瞄了进宝一眼,见他虽没吭声,可脸色死白,甚至还打着轻颤,当下也不说破,牵着上官彩儿便往摊开一匹匹华美锦织的大桌走去。
“彩儿,-瞧瞧,这是新一季的花色,有没有喜欢的?尽避说!我让人先帮-留下,好让裁缝为-裁些新衣。”不着痕迹地带开话题。
“哎呀!人家的衣裳够多了,不必了啦!”果然,注意力马上转移。
“什么不用?咱们“云岚坊”每一季新出的锦织,一定让-先挑过,剩下的才给布行去贩售。快!喜欢哪些,尽避说……”
“唔……那这匹好了……那匹也不错……这匹月白色的挺好看,给你裁衣好了!你老是那两、三件在替换……”
断断续续的谈笑声飘入耳里,进宝看着他们两人情深相偎的身影,尤其上官彩儿甜美粲笑的无忧模样,他微颤的双手无意识地紧握。
懊离开了!否则,只怕他们会被他牵连,像娘亲那般无辜丧命,成了刀下亡魂。
懊离开了!真的该离开了……可恶!为什么眼眶热热的……
“云岚坊?”一路追踪至此,魁梧男子抬头袅饲曝叶钌系娜个大字,心知少年和某位姑娘此刻人就在里面,脸上不禁缓缓泛起一抹魔魅微笑。
扒……终于找到了!他的儿啊……
是夜,夜阑人静,万籁俱寂,天空还飘起了点点细雪,合该是窝在被窝里昏睡的美好时刻。
然而,却有一抹身影无声无息地在深夜中行动,踩着细雪准备悄悄远离……
“进宝!”蓦地,一声叫唤轻轻响起,让那准备偷偷离去的少年浑身一颤,随即僵硬地朝声音来源望去。
披着雪貂大裘,上官彩儿转出藏身的圆柱后,不悦地瞪着少年。“我就知道你想偷溜,这不可让我逮到了吧!”她可是在这儿守株待兔了许久,终于抓到兔子了。
“-怎么知道我会……”想到啥似的,进宝嗓音一窒,顿时没了声。
“不敢继续说下去了吧?”不高兴横睨,她嗔怒道:“你可还没攒够赎身钱,别想就这样溜走!”哼!经过白天的事,若还不知他会想离开,根本就是笨蛋一个了!而她,可不是笨蛋喔!
“我留下来,只会连累你们。”微红着眼,他小声说道。
“胡说!”气急败坏,上官彩儿连连跺脚。“打我将你从人口贩子手中救下,你就是我上官家的人了!一家人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讨厌!她根本从没把他当外人过,因为她真的很喜欢他,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
闻言,进宝眼眶发热了,隐隐有层薄薄水幕蒙-了视线……虽然进上官府和她相处时间不算长,但他明白她是真心关怀他、对他好。
想到这儿,他更加难受,低声又道:“我不想再看到有人为了我,像我娘亲那样死于非命了。”
忆起那要致他于死的男人,上官彩儿小心翼翼问:“进宝,你娘是被白天那人杀死的吗?”
眼泪蓦地掉下,他摇着头茫然道:“我……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突然有一个黑衣蒙面人拿着大刀冲进我们住的地方,直往我砍来。娘为了护我,身上挨了好多刀,流了……流了好多好多的血,临死……临死前还一直要我快逃……呜……”说到最后已是痛哭失声。
“所以你一路逃到这儿来?”上官彩儿轻问,眼露同情。
“嗯。”点点头,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痛哭实在丢脸,他飞快抹掉泪,可声音还隐带哽咽。“只是……只是没想到逃到这儿,还是……还是被人追来了……”他不懂!他和娘亲的生活向来平凡单纯,为何突然有人要追杀他?
上官彩儿也觉得诡异,忙不迭又问:“进宝,你和那男人有结啥仇吗?”
“我根本没见过那人,还能结啥仇?”摇着头,进宝也不解自己的杀身之祸从何而来?
“那还真是怪了!”蹙眉沉思,她真想不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是让我走吧!我留下来,对你们没好处的。”哽咽着吸气,故作坚强微笑。“赎身钱,不管五年、十年,只要我攒够了,一定会全数归还的……”
“谁跟你计较赎身钱了?”嗔恼打断他,上官彩儿白眼骂道:“要银子,我上官家还怕少了吗?我要的是你那双漂亮的蓝眼睛能让我天天瞧得见。”真是的!他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闻言,知她心意,进宝既感动又心急。“可是……”
“别可是不可是了!”再次打断,上官彩儿气呼呼地打了下他脑袋,连声骂道:“进房去!这种天气,只适合窝在被窝里昏睡,可不适合偷溜出来夜游!麻烦的事,小阿子不必操心,丢给大人处理就是了。”边说边推他回房。
大人?她不会是说她自己吧?
身子被她硬推进房,知她留人意志坚决,进宝既心急又免不了对她的话感到好笑与怀疑。
彷佛看出他的心思,上官彩儿摇了摇食指,露出狡诈笑脸。“哎呀!我说的大人当然不是我,而是多多!百嘿嘿……把麻烦事丢给多多就是了,我们不必操那么多的心。”发出一串好笑,决定对钱多多言明这件事,并烦到他答应出手解决为止。
“耶?”丢给钱总管?进宝诧异瞠眼。
“耶什么耶?”笑啐一记,上官彩儿可开心了。“多多很行的,麻烦事丢给他绝对没问题啦!”
卑落,不让他有拒绝的机会,飞快替他关上房门,又在外头等了会儿,确定房内没了动静,他不会再次悄悄偷溜后,这才哼着曲儿离去。
不一会儿,当那抹娇俏身影远去,另一道修长身影亦悄悄转出不远处的大树后,定睛细看,可不就是那位准备被丢来麻烦事的上官家总管兼姑爷。
“真不知该高兴彩儿对我信心十足,还是该恼她给我增添麻烦?”早将两人的交谈全听入耳,钱多多摇头直叹气,满脸的无奈。
白天在云岚坊时,他就觉这两人神情有异,夜晚,又见她偷偷模模溜出房,马上尾随其后,果然让他给弄明白了一切。
唉……果真不出所料,进宝真是个麻烦的小子!真要赶他走,彩儿肯定使性子和他闹,可若留他嘛……麻烦一堆,真是……
思及此,钱多多不由得又叹气,可心中却很清楚,只要上官彩儿一哭求,自己肯定受不住,什么都随她了。
苦笑不已,他摇头正想离去,才转身,一股受人监视的惊悚感顿时蔓延全身。
抬眸缓缓朝那无形的压迫来源瞧去,却见不远处的树梢,一抹魁梧身影如履平地般稳立其上,迫人眸光一瞬也不瞬地直射而来。
身形威猛,气势惊人,此人是谁?瞧那眸光直视进宝睡房而来,莫非是……
不!应该不是要追杀进宝之人!看他样子,应该守在那儿已久,若真要杀进宝,早动手了,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不过,可以保证,这人肯定也是为了进宝而来的,但究竟是为哪桩,可就不得而知了。
看来,进宝身上的谜团真是一层又一层哪!真是……净出麻烦!
可麻烦归麻烦,还是得解决才是,上官府邸可没供人随意夜闯的义务。
定定凝觎那抹魁梧身影,钱多多露出谈生意时的温和笑容,朗声开口--
“兄台,树上风大容易受凉,下来喝杯热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