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电话。”
听见江淮的叫唤,江只想装作没听见,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她还是拿起了话筒。
“喂。”她气若游丝地开口。
(小吗?在做什么?)傅开骏的声音由遥远的另一端传来,重复着每日的问话。
江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当作回答。
每逃诩问一样的事他不烦吗?她都快受不了了。
什么嘛!本以为他出国自己可以松一口气,体会体会何谓“小别胜新婚”。谁知道他每晚都打电话回来,根本一点也没有分隔两地的感觉嘛。
相较于她的漫不经心,另一头的傅开骏则是亟欲找话说,可惜无论说什么,都只能绕着生活琐事,而她的回答也千篇一律的是单音,就算是句子也不会超过十五个字。
终于,他忍不住了。
(你很累吗?)
“没。”她甚至连“有”字都省略。
(那就是不想和我讲话了。)
她沉默,表示他说对了。
(难道你一点都不想我吗?)另一头的傅开骏心生不悦。
“你每逃诩打电话来,我干嘛要想?”江回答得理所当然。
暗开骏听了真不是滋味。
(我们六天没见面了,你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个人的血是冷的吗?
“你都有打电话来啊!”
(打电话就够了吗?)他气息不稳地问。
“要不然呢?”
她居然还能这么问。
(好,我们就来讲电话。每次打给你,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说,你连应都懒得应我,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真是受够了!只觉得自己的满腔热情就快被她的冷淡给浇熄。
“拜托!”江也忍不住抱怨了。“你每逃诩打来,问的全是同样的事,那有什么好回答的。每个人每天会做的事就是那一些,有什么好说的?”
难不成要她详细地向他报告自己今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去过什么地方、几点起床、几点睡觉吗?
那还不如别说,省得浪费电话钱。国际电话耶!
(我打电话为的不过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看看你好不好罢了,却总是听到一堆单音。)
暗开骏相当不满,她根本一点也不在乎他,不重视两人之间的感情,瞧她说的是什么话!
江沉默,不知该怎么和他说。这是两人认知上的差异,不是每个人对事物的感受都一样的。
她就是比较薄情,那又如何?
(你说话啊。)等了半天只听见自己的呼气声,傅开骏冷声开口。
“要说什么?”
(随便!)脾气一爆发,他实在很难保持心平气和。
她能说什么。一开口,只怕他会更生气吧!等了快三分钟,仍是一片寂静。
这时已渐渐冷静下来的傅开骏着实后悔,自己不该吼她的。
(小?)他试探性地叫。
“嗯。”她再次成为应声虫。
(生气了?)
“没有。”
没有才怪,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肯定在生气。
想了想,傅开骏叹了口气,不想再吵下去了。
(好啦!都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
她仍是沉默。
什么嘛!叹气之后才这么说,分明就是心不甘情不愿,迫不得已才道歉的。不知情的人听见了,还以为是她在无理取闹,刁难他呢。
(说话嘛,别生气了。)傅开骏拉下脸陪不是。
“我没生气。”
至少她肯与他说话了,傅开骏如此安慰自己。
(那最好。)他呼出一口长气。(别气了,我买纪念品回去送你。还有,如果你不喜欢我打电话,那我不打就是。)
与其惹得她不坑邙吵架,还不如忍着思念,至少不会破坏感情。
“没关系啦!”江无声叹息,很难狠下心要他别打。
他真的对她很好。尤其在看了他与其他同事相处、工作上的独断果决后,她真的很难理解为何他独独对自己如此。
明明怕麻烦、不爱理闲事,却偏爱过问她的大小事情;明明个性火爆强硬,却在面对她时处处包容、事事迁就,连话也不曾大声说过。
也许是如他解释的,因为他爱她。可是她很难不去怀疑这份架构在过分压抑自己情况下的感情,能够维持多久。
算了,随他吧!
(别生气了。)他以为她还在赌气。(我也是因为太想你了,所以才会忍不住的一直打电话。)
江听了顿时脸红,他怎么能这么自然的说出这种肉麻话。像她就算心里怎么想都不敢说出来。
“我知道了。”她真不好意思。
第一次争吵,就此画下句点。
***
“我回来了。”江办公室的门无预警地被打开,傅开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欢迎回来。”除了这句话,她实在想不出该说些什么。看向桌上的时钟,四点,看来他是一下飞机就直奔这里了,真所谓片刻不耽搁啊!“你不高兴看到我?”
他打量着她的平静,用脚勾上了门,拎着满手的礼物走向她。
“还在生气?”他只能这么想。
“没有。”她没好气地回答。莫非一定要她学电视上的女人往他飞奔,抱紧他顺便再献上热吻才代表她很高兴看到他回来吗?拜托,她喜欢放在心里暗爽难道不行?
“是吗?”他很怀疑。
“是。不过如果你再问的话,我就不敢保证了。”她给他警告的一眼,劝他最好相信,别重复不断地追问一个她已经回答过的问题,惹她发火。
他无奈地选择接受,将手中的东西往她桌上一放。
“这是什么?”看着大大小小的袋子,江颇有兴趣的问。
“礼物。”
“这么多?你是要给谁啊!”她咋舌的数着,少说也有六、七袋。“你这次去不是行程满得不得了?还有空去逛街!”
懊过分哦!他分明是出国玩的嘛。
“这可是牺牲我的休息时间跑出去买的。”他连忙撇清,顺便抱怨自己的辛劳。
“是,辛苦你了。”她用手拍拍他算是慰劳。“这么多到底是要给谁的?”
这也是她所关心的。
“你妈妈、江淮、你大姐。”他一个个开始点名。“你姐夫、小友友的玩具、其他的是给外面的同事。我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就随便抓了一把,不够再跟我说。”
“连他们都有?”他也准备得太周到了吧。这分明是收买人心,怪不得外头那伙人会对他那么死忠。
“小小纪念品而已。”傅开骏没她想得那么卑鄙,事实上他的本意非常高尚,出发点仍是为了江。只是想到她公事上必定受了他们不少帮助,乘机送个礼也是应该的,尤其他又深知江找麻烦的能力有多卓越。
“等等!”江又露出那种极可怕的目光,她怎么想都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你有没有觉得刚才的名单漏掉了某名重要人物?”连外头那些闲杂人等都有了,居然敢跳过她?敢情他是不想活了,还说有多爱她。他那时候也承诺要买纪念品给她陪罪,看来是打算说话不算话了。
“丽姐吗?她的我另外送。”傅开骏四两拨千金的回答。
“再想想,还有别人。”她眯起眼。
“没了吧。”傅开骏故意装傻。“我连你姐夫和友友都有准备了,应该没有漏掉的人吧。”
别说是她那已过世的父亲。
江一脸算计的笑,动手扯下颈间的皮尺。
“我个人认为你最好再仔细想想,我这儿暂时还没有成为命案现场的打算,不过如果你坚持,我也不反对改变一下心意,毕竟向来没能帮你做什么事,正好有这个机会。”
看吧!禁不起别人逗,没两下就现出她那邪恶的本质了。
“别老是威胁人。”他叹气,为了自己的眼光。
想想有整排的各类优质美女列队让他挑,自己却总是兴趣缺缺的,没料到最后却去爱上这个恶魔。
“你才别老爱逼人威胁你,破坏我清纯可人的形象。”
她不为所动,拿着皮尺往他靠近了几步。
“想起来了吗?”她一脸甜蜜地盯着他的脸。
“你说呢?”他抓住她蠢蠢欲动的手,将她搂进自己怀里,严密的防范她的突击。
“少来这一套,东西呢?”江一点也不把这小小的障碍放在眼中,倒是乘机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别忘了她还有另外一只手。
暗开骏痛哼出声,放开了她。
为什么她总是能把人捏得很痛?
“真是没感情的人。”这就是她对他回国的欢迎方式吗?和他期待的真是差太多了。而自己还一下飞机,没休息就往她这儿冲。
“谁教你要闹我。”江将皮尺归定位,朝他摊开双手。“拿来。”
“礼物比我还重要?”
“请注意,那是你送我的礼物。”她暗示,不好意思说得太明显。
开玩笑!别人送的礼物,她还要考虑收不收。
暗开骏认为自己总算听见一句比较像人话的话了。
她怎么老是这么含蓄,和她大咧咧的直性子一点也不符。
“这是一部分。”他又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小纸盒递给她。“我知道你最近迷上了银饰品,就带了一些回来。”
“先生,这不叫一些好不好!”她受不了的赏他个白眼,但心里很高兴。都是些她想要的东西耶!最近她对尼泊尔的各类艺术品很感兴趣,尤其是这种纯手工的银饰品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他该不会是知道了所以才决定去尼泊尔的吧?很有可能喔。
“你是把整间店全搬回来了吗?”
暗开骏不在意地双手一摊。
“你喜欢就好。我还带了一些不错的唐三彩,以及西藏和喀什米尔的地毯。对了,还有你喜欢的羊毛披肩,我买了很多颜色,你有空再过去我那里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