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因为王一函的拜托,然后又多了黑衣女子那件事,张晓亮于是对那个“尸体农场”的再搜查留上了心。
从郑宝仁那里离开便命人开车往汾岭,由于借助媒体发表了招领启事,大批媒体开往此,汾岭这个小村子再度成为社会焦点,幸运的是中心位置全部由警方监护,目前还没有人进来。
张晓亮一到汾岭就有收获。
“报告长官,在后山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电话里传来的消息,让张晓亮感到热血沸腾的同时却凉了手心。果然还有一具尸体么?莫非那就是段润之当年带走的那一具?
即将揭露谜底的兴奋,在张晓亮的血管里炸开,他控制著不让自己将这种兴奋表现出来,耐心的跟著负责搜查工作的员警,向后山深处走去。
“尸体是在后面发现的?这山这么深啊……”走在泥泞的山道上,张晓亮皱眉看著脚下的防护板:“为什么把这里用板子隔离?”
“报告长官,尸体不是在山上发现的……那个……有点奇怪……”抓著脑袋,负责带领他前进的员警,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随即掀开了一块防护板,让张晓亮看下面的东西。
“你看,这里有脚印,虽然很早就有人看到了这个脚印,可是一直没有发现脚印对应的人员。”
“啊?”凝目往员警所指的方向看去,张晓亮果真看到了几个淡淡的脚印,斜斜的向后面延捎邙去……
“发现郑宝仁的那天下了雨,所以这个脚印初步判定是那天留下的。”员警说著,将板子重新盖好,然后引著张晓亮继续往前走。
走到看似尽头的地方,那名员警拨开树枝,示意张晓亮往下看,出人意料的,下面竟是一条公路。
“啊?”张晓亮有点诧异。
“嗯,这是今年新修的公路,因为知道的人还比较少,所以走的人并不多,尸体就是在这条公路上被人发现的。”员警说著,指了指远处的某个方向。
“发现尸体的其实不是我们,而是一名开车回家的男子,事后那名男子说他在开车的时候,感觉忽然撞上了什么东西,然后下车一看才发现是一名男子,他当即吓得将男子送入了医院,可是却发现……”
“说!”看著下属紧张的样子,张晓亮为他口里似曾相识的描述而心中一动。
“到了医院才发现……那名男子本来就是死的,死了……很久了。”男人说著。
张晓亮看到对方的肩膀在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抖了抖。不光他,张晓亮心里也不由大骇!
皱著眉头,张晓亮忽然询问:“这里……是不是离白云机场败近?就是那个新机场。”
“啊,长官您怎么知道?这条公路就是为了新机场修的哩……”
下属接下来的话,张晓亮再也听不到,他忽然想起了那个下午,自己从新开的白云机场接汪澈回家的路上,发生的事情……自己开车,然后路上忽然冒出来一个人影,然后自己怀疑是否撞到对方下去检查……
他怎么没有想到呢?
郑宝仁被发现那天,正好是自己接妻子回家的后面一天!
自己撞到了一名女子,然后一切事情就此开始……
张晓亮神情紧张的扭了扭自己的领带,脖子上,汪澈坠楼前被那纤细的手掌,掐住脖子产生的呕吐感觉又来了。
“长官,您怎么了?”
旁边的下属慌张扶住自己,被对方温暖手掌握住手腕的瞬间,张晓亮才发现自己居然全身冰凉。就在想到那一天的一瞬间……
“不……我没事……你……尸体放在哪家医院?我这就去看看……”
“嗯,因为那名车主是通过警方联系的医院,所以送到的正好是和咱们局有关系的惠仁医院……”
***
逼昏的时候,张晓亮再度来到了早上才来过的地方。
如果可以,张晓亮真的不想来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藏著他不欲为人所知的龌龊,他恨不得放火烧掉这家医院。一部分尸体放在冷藏柜里,而剩下的就不得不躺在外面的平台上。看著那些蒙著白布的东西,想到那些都是尸体,而且其中一具是自己妻子的……张晓亮心中不由得一缩。
掉包完成后,被自己勒死的汪澈,尸体目前就在这停尸间某处吧?
“还没有来得及验尸,刚才和局里法医科通电话,王一函主任说他那边尸体太多,要求暂时放在这里一晚。不过下午的时候,我们倒是在这名男子身上发现了一些线索……”
将尸体运送至此的员警们,看著张晓亮打量那具男尸时候的专注样子,从旁边补充说明著。
“喔?”
“经过化验,这名男子身上的血液,和当天在郑宝仁身上采集的血样,是同一个人的!”
“什么?”
“嗯,发觉这点之后我们继续调查,有知情人曾经透露,郑宝仁一般不自己单独行动的,他还有一个搭档——”
“把郑宝仁带过来!”不等下属说完,张晓亮忽然大手一挥,做出了指示。
***
被两名五大三粗的员警押过来的郑宝仁,最初还是一脸冷漠,发觉自己来到的是什么地方时微微动容,然后在看到男尸的时候变得歇斯底里。
“不!啊!走开!你们让我走!”
不禁失禁而且泪流满面,张晓亮第一次知道,一名成年男子可以做出这样的反应。
他明显被吓坏了。
他的表情说明他认识这名死者,然而他流泪却不是因为悲痛欲绝,而是因为彻头彻尾的恐惧!
郑宝仁疯了一般的摆月兑了员警的桎梏,拼命向后退的男人慌乱间退到了身后一张床边,然后在看清自己手下冰冷的物体乃是一具死尸之后,再度惊恐的尖叫出声,便不由分说的晕倒了。
皱著眉欣赏了一出闹剧,张晓亮指示手下将太平间被弄乱的部分整理好,然后指挥剩余的手下架著郑宝仁,重新回到外面的世界。
“你认识死者吧?”
跷起二郎腿,张晓亮耐心的等到郑宝仁重新醒来后开口。盯著自己的膝盖,郑宝仁全身颤抖的宛如筛糠。
“喝点水镇静一下?”
张晓亮提出建议,不过对方对此置若罔闻,心情同样很烦躁,张晓亮决定不再对男子采取背柔政策,单刀直入的说:“回答我的话,你认识死者吧?你们是搭档?你杀了他?你那天昏迷和他有关吧?你——”
连珠炮一般的问题层层向男子压过去,对方只是抱住头颅,用力摇著头,嘴里喃喃说著否定的话:“我没有杀老赵……老赵不是我杀的,我……”
“可是那天就你们两个人在现场吧?不是你杀的能有谁?”故意这样说,张晓亮企图利用郑宝仁现在的混乱状态,趁机问出一点可能的线索。
“不!惫有一个人!那天还有一个人!”
蚌然抬起头来对自己大吼的郑宝仁,就像换了一个人!通红著眼睛,张晓亮可以看到男子太阳穴附近暴起的青筋!
败明显,这样的男子情绪已经达到一个临界点,再逼问下去搞不好对方会崩溃,张晓亮看到旁边负责郑宝仁的医生,对自己担心的使眼色,示意自己不要再逼问。可是线索马上就要到手,怎么可能停止?
“说,那天除了你们两个人还有谁?”张晓亮冷冰冰地说出将郑宝仁推入绝境的话。
“是一个女人……黑色的……白色的……不……她不是人……那个人是鬼!她是鬼!”郑宝仁接下来的话却颠三倒四,完全陷入了那一天的情景,彷佛恶梦中不断挣扎一般,他的手在前方凌空抓著,彷佛抗拒著什么,“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
泪流满面的男子,凄惨的模样让张晓亮撇了撇嘴,终于放弃了今天的盘问。
“我明天再来。”丢下一句话,张晓亮率人离开。
觉得这样的郑宝仁极是可怜的医生,给他注射了微量的镇定剂之后自行出门,临走前给他关上了灯。
摆暗中将被子拉到鼻子底下,瞪著一双眼睛,郑宝仁发觉,那点镇定剂对自己完全不起作用!
精神狂骚著,郑宝仁感到一股说不出来的寒意,在他的血管内窜动。
他眼前不再是自己所在的医院病房,而是一片黑暗!他发现自己再度回到了那个夜里,那个诡异的、只有死尸的地方……
郑宝仁惊恐的瞪大双眼,看著一只纤细的手掌抓向天空。
月色下女人的手掌白皙得就像月光一样苍白,剥开黑色的泥泞慢慢扒住身边的泥巴,脸被长长的头发遮掩,郑宝仁看不到对方的脸,只是那几乎占据了整只眼睛的瞳仁,乌黑得不可思议。
老赵不知何时已经晕了过去,他的血滴在地面,渗入土壤的同时,宛如渗入了那刚从地底爬出的女人体内,他看到那个女人在老赵身上拿起了什么……
手指!
离开老赵,郑宝仁看著那女人摇蔽著向自己走来,腿已然软到无法走动,郑宝仁绝望的屏住棒吸,等待自己的眼睛,对上对方乌黑到看不到底的瞳仁——
“啊!不要过来!”伴随著一阵惶恐,郑宝仁心里无声的嘶吼!惊恐至极的男子大口喘著粗气,感到自己浑身僵硬而冰冷。
然而不顾自己的抗拒,那个东西还是来到了自己面前,和那东西四目相交的瞬间,郑宝仁再度剧烈的颤抖起来。
“咕……”那个东西的喉咙里,发出了小声的呜咽。
那个东西的眸子,无底,纯然的黑色……彷佛里面没有住人。
那个东西没有灵魂,根本不是人!
没错,那东西不是人。只是一团会移动的肉块,“它”接近的时候,郑宝仁可以清楚的感到对方身上带来的冰冷寒意,他屏住了呼吸,他知道如果那时候他有呼吸的话,吸入鼻中的肯定尽是腐败的腥臭!
从那东西喉咙的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声后,那个东西离开了自己,就在郑宝仁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那个东西目光错开,然后慢慢的、慢慢的走远。
郑宝仁一直缩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在他明白了自己所在之地再无活人的时候,他连跑带爬逃离了那里,向著那东西离开的反方向跑去。他一直跑,直到晕倒失去意识。
***
郑宝仁满头大汗的醒来,他这才发现刚才自己作梦了。原本以为清醒的自己,不知不觉在恐惧中睡著,看来那个镇定剂还是管用的。
朦胧中睡著而忘掉摘下的眼镜上面模糊不堪,拿被单擦著眼镜,郑宝仁忽然想起了下午去的那个地方。他们说是刚刚发现老赵的……可是老赵明明死在那个夜晚了啊!为什么?
想要确认一次。
去那种地方?去那充满尸体的地方?不可以!
郑宝仁抱住自己的头,心里有两个自己在不停的打架,理智和畏惧告诉他不能去!可是那种想要仔细确认一番的心情,一旦扎根,就像豆蔓一样,直直的从心底疯长,直想要窜出来。
他不是一个冷静到理智可以控制行为的人,如果他是那样的话就不会成为盗墓人,凭他的能力有更多平稳的职业让他选择,可是他终究走上了那个不见天日的行当。或许本质上他是那种看到一点点蛛丝马迹,就会渴望顺势知道更多,乃至全部的饥渴分子吧?
只要看到一点点泥土,就想知道它的出土地;只是心里一点点疑惑,就想确认事情的根本……
他想好好看看老赵。
摆暗中,郑宝仁重新戴上了眼镜,控制不了心头那种几乎要撼动的颤抖与渴望,郑宝仁从床上爬了起来。
住院部这个时间的走廊空无一人,除了每天规律性查房的护士以外,基本上不会有人过来。冬天的夜里很冷,走廊里是没有暖气的,没走多久郑宝仁就感到全身冰凉。
下午被人带著走过的路线已经记不太清楚,然而盗墓人特有的职业技能,却带领著他走到了正确的位置。
味道……死人特有的味道。
那是郑宝仁极为熟悉的,何况临近太平间时候那种更加浓厚的寒冷!
这个时间是没有人在太平间的,大部分人对死人还是有忌讳的,纵然知道,不过郑宝仁还是小心打量了一下四周,心脏怦怦跳著,郑宝仁用随身携带的工具撬开了锁。
那些员警们没有把他身上的链子当回事,以为只是普通的钥匙炼,因而一直挂在他身上,然而必要的时候,郑宝仁可以用它打开任何一种机械锁。
他要去的地方是二楼,上了楼梯左转,最里面的大房间。
打开门,温度骤降——
靠南的墙壁上是一列冰柜,那种抽拉似的,而多余的尸体则只好放在外面,好在这里天然就是一间冷藏室,被放在外面的尸体也不会由于温度偏高而腐败。不过即使如此,郑宝仁还是可以闻到熟悉的尸臭!
靠窗户的、左边起第三个是老赵……
不敢一一掀起尸体上面的白布确认,郑宝仁在自己狂乱的记忆中,寻找看到老赵的位置,颤抖的拉开白布……掀错了。
厌恶的将白布重新罩在那不知因为什么事故,被削掉半颗头的女尸脸上,郑宝仁继续去掀下面的。在第三次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老赵,记忆里粗犷豪放的男子,如今闭著眼睛躺在那里,皮肤灰白中透著灰绿,典型死去多时的样子,不过没有腐坏。
郑宝仁心里大骇——
他们似乎不是在后山发现老赵的,从零星交谈中可以猜出来,可是……
老赵明明就在那个夜里死去了啊,当天就死去的人怎么时隔四个月才找到?这中间漫长的四个月里,老赵的尸体在哪里游荡?
想像著黑暗中,粗壮的老赵僵硬地徘徊在某处的样子,郑宝仁忽然觉得心头一颤,想起了那个破土而出的东西……
郑宝仁犹豫了片刻,持起赵金魁的手,然后在上面看到了明显的伤痕。
有点腐败的伤痕。
没错,老赵应该是在那天死去了,否则再怎样伤口也不会一直不好,只有死去停止了一切生理机能,才能解释赵金魁伤口的情况,可是……
郑宝仁皱著眉,借著月色注视著搭档灰败的脸庞。
“老赵,这四个月……你到哪里去了呢?”
问出这句话的郑宝仁,感到自己的手微微一抖,原本以为是自己心里害怕引起的颤抖,郑宝仁并没有在意,正要给赵金魁重新盖上白布,手掌抽动间忽然——
手腕……被抓住了?
郑宝仁凝目向自己的左手看去——
月光下,赵金魁那早已僵硬的手掌居然嘎嘎动了起来,蒲扇般的灰绿手指正在缓慢的蠕动,蠕动间,郑宝仁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一种喧杂的骨节活动声。
怎么会这样?
惊愕间,郑宝仁看到赵金魁握住自己的手腕,慢慢从太平间的停尸床上坐了起来!
坐起来的赵金魁背对著月光,正面被黑影笼罩的男人就像一座黑塔,僵硬的矗立在郑宝仁眼前。
“不……”郑宝仁瞪著自己的搭档,宛如从来不认识那个人,浑身发出尸臭的老赵……居然坐起来了?
郑宝仁惊愕的向后退著,察觉床上坐著的赵金魁有下床意思的时候,他转身想要逃跑,岂料刚转身就僵住了。郑宝仁僵硬地转动著自己的头部: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这是……
曾几何时,郑宝仁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被包围了!那些浑身散发著特有寒意的人们……层层包围了他!从他们身上,郑宝仁嗅到了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臭味!
不是错觉!这间屋子里的尸体确实复活了!
郑宝仁紧张的握紧了拳头:不……不是复活……这些东西不是人,他们没有一丝活气,身体只是即将腐败的报废品,他们现在只是蠕动的木偶……
僵尸!
那些东西关节蠕动的嘎嘎声中,多了一种让人紧张的喀喀声,半晌,郑宝仁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牙齿不断上下打架的声音。
要逃!
心里只有这个念头,在被离自己最近的僵尸抓住之前,郑宝仁猛地撞开了身前的尸体,打开一个缺口飞快的向门奔去。撞上那东西的时候,他听到嘎吱的声音,宛如将烂掉的苹果捣泥一般的钝响……郑宝仁感到遏制不住的反胃!
走廊里“哒哒”的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响,郑宝仁一边跑一边回头,那些东西果然追出来了,速度不慢,紧紧追在他的身后。
这些都是怎么回事?这些人……
都是死人!
为什么死者会复活,为什么这些已经死去的东西会追著自己到处跑?医院里的人呢?人呢?
罢才还在庆幸没有人巡逻,刚好方便自己进来,可是如今……
郑宝仁疯狂的奔跑在医院走廊里,直到他看到一扇窗户,看著身后摇摇蔽晃不断向自己挤推的“僵尸”,又看看自己所在的地点——二楼……楼下是个水池,不知道这样跳下去会不会死……
扒住窗沿的手用力到发白,下方的水池一片漆黑,像一个黑洞一样,彷佛等待自己跳下去,跳入它的口中将自己吞噬。
跳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死,可是自己留下来——
咬著牙,郑宝仁看著那些迅速朝自己接近的东西。离自己最近的是一个女人,她僵冷的手掌,已然模上了自己的脚踝……
留下来必死无疑!
闭上眼睛,郑宝仁松开了扒住窗户的手,义无反顾的跳下了楼。
腿部被一种被齐齐砍断的痛苦席卷,糟糕——这个池塘好浅……郑宝仁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他想自己的脚一定折了。软倒在池塘里,仰躺在水池里,他可以看到那些伸出窗外的手掌,还在不断虚空做著抓挠的动作。
终于……
水没过了他的耳朵,脸颊,鼻子……视线满眼动荡的水面,郑宝仁感到自己无法呼吸,心里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自己会不会是第一个,在只到膝盖深的水池中淹死的人……
他的眼前渐渐变得漆黑,思维完全被黑暗淹没前,他看到了池塘边矗立了一个人,雪白的、女人的腿,对方冲他伸出手腕,手腕上空空如也。
这一幕和四个月前郑宝仁在那个坟地经历的一幕重合了。
是那个人吧?当时没有取走自己性命的那个女人……这次终于来重新拿走自己的命了……
自己的性命……到此为止……了吧?
“咕……”
***
然而郑宝仁却没有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躺在白色的病房中——他原本住的那一间。
“你醒啦?”陈护士同情的看著他,同情之外是纯然的暴怒。
“我才知道你从来不晒太阳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喜欢晒月亮,半夜偷溜出去就算了,居然还跳下水池——你不想活就别在医院自杀啊!存心想被救回来是不是?”陈护士说著,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担心。
郑宝仁知道这位中年护士只是面恶心善,虽然被派来照顾自己,搞不好还被委任了监视自己的责任,可是确实对自己不错。
“没事就好,你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那些员警不会放过这点的,我去告诉他们你还没醒来,趁这段时间多休息一下吧。”给男人将被子拉好,陈护士笑咪咪的出去。
听到啪嗒一声门响,至此,郑宝仁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脏终于落下。
自己没有死么?自己再一次逃离了死神么?可是第三次呢?
心中一阵寒战,郑宝仁缓缓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