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工雕琢的巨大鸟笼,在纪因的安排下被人送进了月清宫。
不时可闻的优美歌声,就像天上传来的仙乐,令人眷恋再三,忍不住驻足欣赏……“纪因公公?这至底是……”楚清清瞧着眼前的鸟笼,心里不免有些纳闷。
“这是皇上吩咐小的送来的礼物。”纪因拍拍手,示意众人退下。
“皇上?”楚清清望向笼内,只见数只羽色艳丽的鸟儿正一上一下地跳跃着,还不时发出瞭亮的歌声。
“皇上有感楚妃远离家乡、孤独一人,心情或许难以平抚,因此特意命人送上美丽的鸟儿,希望牠们的歌声能安慰楚妃。”纪因微笑着应道。
“我……”楚清清身子一颤。
“楚妃娘娘?”纪因往前走近了几步,“您不会还挂心着皇上那天所说的话吧?”皇上派他送礼前,特别吩咐过他,要他代为安抚楚清清几句。
想想皇上平时能人所不能,却在这些小事上如此口拙。
“纪因公公,我实在……我没办法面对皇上……”楚清清别过脸去,那日叶久炀的吼叫声犹在耳旁,令她惊惧万分。
“楚妃娘娘,皇上他啊,其实对您是相当用心的。”纪因摇摇头,他就知道,那天皇上失言,果然给楚清清带来不小的惊吓。
不过,当人臣属的就是这样,上边的头头做错了什么,下边的只能尽快收拾。
“皇上……”楚清清苍白着脸摇摇头,“皇上……只是把我当成侍寝的对象罢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皇上可不会大费周章地送来这份大礼。”纪因失笑道。
“大礼?”楚清清瞧向纪因,“什么意思?”“楚妃娘娘有所不知,这些鸟儿,是各地上贡的珍禽,毛色艳丽、歌声瞭亮,而且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就算是宫内重臣都难以有机会听到、见到牠们,因为皇上对牠们相当宝贝。”“咦?”楚清清听到纪因的回答后立刻傻了眼…们……是皇上如此珍惜的鸟儿?
“而今皇上派小的送来,为的就是安抚您的心情,楚妃娘娘您觉得皇上用心如何?”纪因笑间。
“这……”楚清清眨了眨眼,再度将视线望向笼内。
只见那些鸟儿似有灵性,见她转头,立刻又高声歌唱起来。
一声宛若清水肆流,穿越山涧小溪,二声相迭似江川奔窜,卷入孩童嬉闹之音,三音交互高歌,非常人所能谱出之乐曲,听入耳里只觉心悦神怡……这些鸟儿,唱这歌是在安抚她吗?
如此亲人的鸟儿,平时可都是与皇上相处?而今,皇上将这群足以抚慰人心的宝贝鸟儿送来……只是为了她?
“皇上是喜欢您的,楚妃娘娘。”纪因瞧楚清清似乎平静了点,于是再度出声。
“皇上他……”楚清清可不怎么敢相信。
虽然,皇上确实对她表现出相当强烈的占有,而且不时流露出保护珍宝的眸光,这些她都知道。
所以她会怀抱着那么一丝希望,想让自己早些忘却那些不愉快,乖乖守着本分当她的妃子,因为,至少皇上真心待她。
但是,皇上却一再地压迫,让她还未抚平心痛的伤口变得更加难受。
“皇上,也是普通人,跟您一样,会有脾气的。”纪因苦笑道:“或许楚妃娘娘觉得皇上太不近情理,但是,那不过是皇上嫉妒的表现罢了。”“嫉妒?皇上嫉妒什么?”楚清清可真是不懂了。
“皇上嫉妒您一心惦记着那个骗子啊!”纪因摇摇头,不懂自己何时成了拉红线的月老了?
“可我并没有啊!我想忘掉那些事,因为他骗了我、伤了我的心,我其实根本不愿意再想起他了!”楚清清连忙摇头否定。
“皇上也明白,但是感情就是这么回事,皇上急着想得到您的心,急于安抚您,所以才让您感觉不愉快,但其实,一切只不过是皇上太爱您却又太急臊,才因此嫉妒起来。”“皇上他……真的这么想吗?”楚清清觉得自已的心里突然有种黏黏绵绵的感觉,悄悄地爬上心头。
伤痕,似乎慢慢地被抚平了……原来……皇上真的爱她……“这事,可是小的亲口从皇上那边打听来的。”纪因微笑道。
“谢谢你,纪因公公……谢谢!”或许是因为终于可以放心了,止不住的泪水开始在脸颊上肆流,让楚清清几乎看不见纪因的笑容。
“不用谢我,我只希望皇上跟楚妃娘娘能有个好结果。”纪因见楚清清已然明白皇上的用心,终于松了口气。
“嗯……我会努力早些接受皇上的好意的。”楚清清抹抹眼泪,努力挤出一抹笑意。
幸福,谁不希望、谁不渴望?但若没有伸手争取,就不可能得到。
她知道,自己鼓起勇气向皇上说明心意,果然还是有用的,因为此时此刻,她已不需再害怕担忧。
她该庆幸,自己虽然遭骗入宫,却蒙皇上宠爱,误打误撞地遇上真正值得真心相许的对象。
那一日,皇上对她展露的笑容,或许早已勾走她部分的心魂,因为她心里感受到的,是皇上的真心,不再是空荡的约束,不再是见不到面的承诺……皇上,是真心疼爱她的!
“煎熬”两字,确实地表露在叶久炀的脸上。
明白了自已与楚清清之间的问题出在何处,自然是好事,但是……眼见所爱的女人就在身边,却无法尽情地搂住她,这滋味实在不好受。
他知道自己太急,所以若是去了月清宫,难保不会又跟楚清清冲突起来,因此,他索性逼自己暂时别去打扰她。
至少也得等她适应了宫里的生活,而且放松了心情,他的爱意才有可能注入她的心里。
但是,不知进展的等候,总是令人焦虑的……“皇上,听纪因公公说,您急着找我?”温如兰跟着纪因踏入房内,满是欢欣的脸庞上带着些许的期盼。
“朕是想问问妳,既然妳与清清那般友好,那她的近况,妳应该很了解吧?”“清清吗?”温如兰眨了下眼。果然皇上是为了楚清清才找她来的。
不过这么看来,皇上还不知道她装作与楚清清友好,其实是想害楚清清……正好,她就在这儿拖延一点时间吧!这样她那个花心兄长才有办法去找楚清清。
“朕知道她对宫内生活还不太适应,又因误会而对朕有所偏见,虽然误会已冰释,但朕担心前去探望会让她害怕,所以才想问问妳。”虽然可以让纪因代他跑一趟,但是纪因亦有其职责,不能老是占着他时间。
“清清她呀……”温如兰走近叶久炀,扬起一抹勾魂带媚的笑容,“她说,感谢皇上这般疼爱,她受宠若惊。”“那么,她真是接受朕了。”叶久炀安心了许多。
虽然纪因也向他说过,楚清清已不再误会他的用心,假以时日必能接受他的爱意;但是,这也有可能只是楚清清怕纪因不好交代,才这样出言安慰,却非真心,所以他才特地召温如兰前来询问。
“皇上您真是体贴,怪不得清清会喜欢上您。”温如兰走到叶久炀身边,倒了一杯酒奉上,才娇笑道:“不过,清清她也真是的,既然都愿意接受皇上了,为什么还暗中托我那事……”“什么事?”叶久炀被温如兰勾起了好奇心。
“她说,一时半刻还无法马上回报皇上,必定使得皇上焦燥难耐,因此希望我代她陪陪皇上……”温如兰说着便将脸凑了过去,半露娇羞地吞没了尾音。
“亏得清清这般体贴。”叶久炀接过温如兰的酒,仰首喝下。
“不过,我想皇上您应该对如兰没有意思吧?”温如兰含羞带怯地应声。
“怎么会?朕现在正想找个人陪朕解解闷。”叶久炀牵过温如兰,示意她在身旁坐下,“妳与朕相视卩年,说起话来也方便。”不过,他倒真没想到,温如兰在这段日子里,性情变得如此之多,不但骄纵不再,而且还变成谈天的好对象:
这样也好,否则光惦记着楚清清,他都要闷疯了!
“那我今晚就陪皇上聊聊吧?”温如兰勾起含魅唇角笑问道。
“当然好,朕这就让人备上酒菜!”叶久炀叫来身边伺候的宫人。要人准备消夜。想到日后不久的将来,他便能与楚清清像这样亲昵相处,唇边不由得露出温柔的笑意。
只是,他并不知道,此刻端坐在他身后的温如兰,脸上却尽是计谋得逞的得意——楚清清今日醒得特别早,让宫女为她梳头更衣后,她带着翠眼来到月清宫旁的花园,心情已不再如前些时候那般苦涩。
同纪因公公谈过话后,她已能平心静气地面对宫内的生活,亦明白了叶久炀对她的用心,如今当她再听见鸟儿歌唱,已能欣然欢笑。
现在回想起来,皇上说喜欢她的歌与舞,那都是真心至情吧!
只是当时她被寂寞与伤心的情绪蒙了眼,看不清皇上的真意,才会误以为皇上只将她当成伴,以为他说的声音好听指的都是床上的申吟。
可事实上,皇上却是真的爱她,而非假话。
“翠眼,下回……我们跟你的新朋友一块儿唱歌给皇上听吧?”她想鼓起勇气踏出第二步,面对那份触手可及的幸福。
那个以笑容与真情待她的、真正的叶久炀……“那也要皇上有空才成,清清。”突兀的男声自身后传来,让楚清清吓了一跳。
而且……这声音,她觉得好耳熟。
必头望向声源,只见一名面貌斯文的男子正自树后走出。
瞬间,楚清清吓得差点摔了鸟笼。“你……你是……”那个骗了她的骗子!
假冒叶久炀的人?
他怎么会在宫里?而且还知道她在月清宫?她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他了呢!
“对了,妳还不知道我的名字。”男子走近楚清清,薄唇炀起得意的笑容,“我是温如相,当今宰相的长子!”“什么?那你……你是如兰的大哥?”楚清清这下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怎么当年那骗子竟会是温如兰的兄长?这么说来……她在宫里的事,想必都是温如兰说出去的吧?
“要不是如兰告诉我,我还真没想到,妳居然真进了宫、当了皇上的妃子。”温如相舌忝了舌忝唇角,表情已无以往唬骗楚清清时的温雅气息。
当初他外出游山玩水,路经楚清清的家乡,对她的天真可人留下深刻印象,所以才谎称皇帝诓骗了她。
他不想好好玩弄她一番,没想到家中娘亲病逝,急欲叫他返家,害他到口的肥肉就这么飞了。
“你别过来!”楚清清见温如相靠近,身子忍不住僵硬起来。
“怎么?当了皇上的女人就嚣张了?也不想想当年是谁与我共订誓约,说要等我……”温如相早已从妹妹那边将事情打听清楚,知道楚清清这块上好的肥肉给皇帝捡了个现成便宜,心有不甘,所以便趁早潜入月清宫寻人。
“当年是我太傻,才会让你给骗了!”楚清清扭过头,紧抱着鸟笼便要离去。
“慢点!清清,谁说我骗了妳?我对妳可是真心的,背叛我转投皇上怀抱的人是妳吧?”温如相不死心地狡辩着。
“你若真心待我,何必扯谎?”楚清清已认清了,温如相若有意,根本用不着使手段调骗她,会这样耍诈,只是因为并非真心。
他当初想必只是拿她当耍弄的对象吧?
“这……我……”温如相没料到,当年傻傻地等他的小泵娘,如今已不再轻易上当,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走吧!这事我不会告诉皇上,但你若再来,我就同皇上禀告,说你便是当年假冒天子的骗子!”楚清清知道自己正在颤抖,一想到自己过去差点被这个男人所骗,她就忍不住唉怕起来。
但是此刻,她绝对不能露出退缩的模样,否则只会让温如相更加得寸进尺。
“哼!妳要向皇上禀告?那也要皇上肯信妳!”温如相不甘心地迸出警告,“我告诉妳吧!笔上是不会来找妳的!因为呀,他现在正跟我那小妹在龙床上快活着哪!”“什么?!”楚清清愣住了,她转过身,瞧着温如相一脸得意,忍不住用力摇头,“不会的!皇上他……”为什么皇上会在这个时候找温如兰相伴?
虽说温如兰确实是皇上的妃子人选之一,但皇上才刚让纪因公公前来安慰她,怎么会一转眼就看上了其他女人……“怎么不会?清清,妳还没认清男人吗?”温如相满意地瞧着楚清清大受打击的表情,又往下续道:“嘴上说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这可是男人的天性。”“皇上他……才不会……”楚清清咬了咬下唇,下意识地为叶久炀找着理由。
也许他只是找温如兰叙旧,或是温如兰假借她的名义去探望皇上,这些都有可能啊!
她已经被温家兄妹骗过太多次了!她不能再相信他们的话……“不管他会不会,他这两逃诩找如兰进宫侍寝,可是事实。”温如相睨了楚清清一眼,冷声笑道:“妳可以去问伺候皇上的宫人,他们可清楚得很哪!”“就、就算是这样……你找我……又有何事?我们早已没有牵扯了!”楚清清极力忍着就要落下的眼泪,她不想在这个骗子面前示弱。
“什么没牵扯?妳之前不是还对我留恋不已?我是来找妳叙旧的啊!”温如相说罢便往前扑去。
他一把搂住楚清清,甚至顺势拍掉她手上碍眼的鸟笼。
笼子落地,惊得翠眼拚命飞上飞下,惊叫起来。
“不要!你快放手!”楚清清挣扎着想逃,无奈气力不及温如相,根本挣月兑不了。
“怕什么?反正妳已非处子,即使跟我亲热几回,皇上也不会发现的!”温如相放声狂笑,伸手就要扯开楚清清的衣衫。
“不要!”楚清清死命地扭动身子,偏偏双臂被箝制,让她几乎动弹不得。
“放心,只要妳肯乖乖就范,我保证绝不会说出去的,反正……皇上已有如兰,妳跟我亲热又有何不妥?”温如相放肆地将楚清清的外衫扯开,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肤,让他差点看傻了眼。
啧啧!这么个上等货色,却让皇上给他去了,真是不甘心!
“放开我!”楚清清趁着温如相色心大发时,用力往他小腿踢去,总算成功让他吃疼地放手。
她慌张地捡起鸟笼,也没敢多停留,拔腿便往月清宫奔去。
“妳这女人……不要命了!”温如相抱住小腿叫痛,气得想追上前去把楚清清拖回花园里教训一顿,却没料到宫女们找不到楚清清,又听见争执声,早已出来找人,让他只能狼狈而逃。
“楚妃娘娘?怎么回事啊?”“娘娘?您怎么了?刚才好像有争吵声……”“我……我遇上贼人……他想抢首饰……所以把衣服扯破了……”楚清清一脸惊恐地在宫女们的扶持下回到月清宫,面对大家的询问和宫人们的疑惑,她只能暂且敷衍过去。
等到宫女们为她换了新衣、让她独自休息的时候,她才窝在床上害怕地缩成一团。
怎么办?温如相竟想对她强来……这件事她到底该不该找皇上诉说?
可是……如果皇上真的已变心看上温如兰,那么,即使她说了,皇上也不会理她吧?
“我……到底该怎么办?”想起方才温如相强行搂抱自己的感觉,楚清清忍不住又用力搓了搓手臂。
她好想吐!因为温如相的强迫,让她感到哽心万分。
“皇上……”不自觉地,她发现自己又开始落泪了。只是,这回她的哭声里,还混入一声声的呼唤。
她开始想念皇上了……她好想投入那双说要保护她、要她忘记过去,而且会爱她疼她的强健臂膀里……她好傻啊!其实,她早就接纳了皇上的感情,只是自己却浑然不觉,她啊,其实早就爱上有些霸道却又待她柔情的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