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迷雾还笼罩着苏州城。
城东凤凰街上的君府还沉浸在好眠里,却听见“砰”的一声巨响,粗粗的门闩居然被人踢断了。
“出、出什么事了?”看门的程伯也顾不得穿戴整齐,慌慌张张的冲了出来,却惊见一名身材魁伟、面有病容的陌生男人站在大门口。
“君贻斌在哪里?”看见程伯出来,他劈头就问。
“呃——”程伯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一同出来的小厮就吓得将君贻斌的住处招了出来。
“辅珩院!”陌生男人冷哼了声,迈开大步就往那边去了。
“强、强盗啊!程伯,我们报官吧!”小厮抓着程伯的衣袖结结巴巴的道。
“强盗?我看不像啊!”程伯也算是有些阅历,当下连连摇摇头。咦?这人的背影怎么这么眼熟?好象是……
冲进辅珩院,踢开无数间房门,舒致远终于找到拥着美妾睡得正香的君贻斌。
“起来!”他一把揪起了君贻斌。
“啊~~救命,强盗啊!”君贻斌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庞大的黑影,当下吓得魂不附体。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惊醒的美妾也随着喊个没完。
“闭嘴!”舒致远干脆一掌劈晕那个聒噪的女人,冲着君贻斌狠狠喝一句:“我是舒致远。”
“致、致远将军?你不是大胡子吗?怎么会……”君贻斌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呢!
“告诉我你听到的一切!”舒致远将他再提近些,咆哮道。
“什么、什么听到的?”这下君贻斌倒真认出他是舒致远,毕竟这么可怕的气势除了舒致远之外也没几个人会有了。
“那天夜里,你究竟听见雅儿和君贻笑在说什么?”他凑在他耳边威胁道,“老老实实的招出来,不许有一句谎言,否则——”
他抽出腰间的佩刀,“当”一声,一张圆桌立时被劈成两半。
“小、小的一定实话实说!”君贻斌这辈子不曾经历如此的威胁,当下双腿一软,一五一十招认了。
那天他确实听见舒雅和君贻笑的争吵,只是,他擅自窜改了内容。事实上,不是君贻笑要对舒雅始乱终弃,而是舒雅承受不住内心的折磨,终于向他坦白自己的不幸。她希望他不要娶她了,君贻笑却为了她的名节执意要娶她。
彬许,几个月前舒致远还不能理解他为什么执意要娶一个失节的女人,可是知道歆儿母女的遭过后,他已经能理解这善良男人的想法了。
至此,真相已经大白。
就像宫僖推断的那样,雅儿是因为承受不了内心的谴责,自杀身亡的。而君贻笑之所以到了衙门仍不说出雅儿肚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也是为了保全舒家的名声吧?
可他们这对胡涂的兄弟居然把恩人当仇人,做出无可挽回的事!
舒致远愧疚不已,脸上的表情更是复杂至极,想到后悔处,他甚至举手狠狠甩了自己两巴掌。
“我……我也不想害死大哥的,可……可是他那么优秀,有他在,谁还会注意到我呢?”君贻斌害怕得痛哭流涕,“这些日子我也很痛苦的!”
按照他的脾气,该一刀砍了他才是!可他又是歆儿的三哥,他们舒家已经失去一个孩子,怎能再杀第二个呢?
舒致远长叹一声,拳头立时就软了。
“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他恨声道。
“是是是是。”君贻斌如蒙大赦。
他的双腿早就吓软了,当下双手双脚的往外爬去,可才爬了几步就碰到一双腿,抬头看见君老夫人一脸的严霜,再后面则是君明海等人。
当下,他又一次吓得魂飞魄散,“女乃女乃、爹,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君贻斌,你太让我失望了!”君老夫人顿着拐杖,痛心的道。
“你……”君明海虽然知道自己的儿子一向极嫉妒长房的君贻笑,却从没想过他居然会做出这等手足相残的事。
“爹呀!我也不想这样,你就原谅我吧……”君贻斌抱着他的大腿哀求道。
“娘,是我教导无方,您惩罚我吧!”君明海跪在君老夫人面前。
“我、我……君家的事我也不想再管了,你们自己去折腾吧!”这次君老夫人是彻底的心灰意冷了。
“女乃女乃……”君家的子孙跪了一地。
“唉……”舒致远长叹一声,抬腿往外走去。
“将军,老身谢谢你放过我家的不肖孙。”蓦地,他身后传来君老夫人的声音。
“要谢就谢歆儿吧!是我欠她的。”他丢下一句。
“歆儿……”望着他有些寂寞的背影,君老夫人若有所悟。
“歆儿、歆儿、歆儿……”才走出君家大门,舒致远就靠着墙,沉痛的喊道。
“……”后面好象有人在喊什么,舒致远下意识的回过头去。
懊重的杀气!
嗅到危险的气息,他反射性的往左一滑,恰巧避开左胸致命的一击。
“嗤”的一声轻响,一柄细剑刺在墙上,霎时火花四溅,可是接下来他就没这么幸运了,右肋处被另一把剑刺中。
“该死!”舒致远咆哮一声。
多日来一直压抑在心申的悲愤、伤痛忽然有了出口,他拔出佩刀冲入刺客里……
苞在他后面的君家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门前的凤凰街变成一片修罗场,他的血和着刺客的血将青石的街面染得一片血红。
终于,刺客死的死、逃的逃。
“将军……”君家人看着这浴血修罗似的男人,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舒致远也不理会他们,只是撕片衣襟草草的裹住流血的伤口,就跃上自己的战马离开了。
等他走远了,他们才记起追出来的目的。
“娘,您看现在怎么办?”君明海是个没主见的人,“我们还没告诉将军笑儿没死的消息呢!”
“还是我去一趟裴家牧场吧!去看看笑儿的现状,也顺便把他接回家。如果将军和歆儿有缘,一定会再见的。”君老夫人叹口气,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办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舒致远就这么带着伤口急驰了一天一夜回到京师,片刻都没有休息,就带着军队连夜出发前往战场。
君怡歆是半月前来到裴家牧场的。
这半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最意外的莫过于她发现以为被害死的大哥君贻笑不但没死,还在裴家牧场找到一生的真爱。
女乃女乃也在不久前找到裴家牧场,想将大哥带回家,可大哥已经爱上牧场的主人,只想陪在她身边一辈子。
就连宫僖和舒宁臣都到了,只有他呀……
君怡歆不觉撕扯着手里的干草,一根又一根。为什么误会都已经解开了,他还是没来找她呢?是他不再喜欢她、不再爱她了?还是……
她心里乱七八糟的,翻涌着无数的念头。
“四妹,-老是这么扯着干草,牧场的马儿可就没得吃啦!”君贻笑出言打趣道。
君怡歆一怔,这才发现满地都是被自己扯落的干草,而身边的草垛明显的矮了一截。
“有什么心事告诉大哥,大哥会帮-的。”君贻笑还是这么善解人意。
“大哥,人家心里没什么难过的,就是……就是想他。”后面的话她说得含含糊糊的,君贻笑努力竖起耳朵才听见。
“宫先生和舒兄已经去打探消息了,-就别担心了。”他模模她的脑袋,安慰道。
“大哥,你真好。”君怡歆像小时侯那样依偎在他肩上。
兄妹俩才温馨相聚呢!下一刻宫僖就像风一样卷进来。
“快快快。”他一向镇定自若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焦急的神情,还没进马厩就连说三个快字,进来了更是一把扯起君怡歆就要走。
“出什么事了?”她忍不住问。
“西北边城告急。”宫僖简单的解释。
“他——在那儿是不是?”闻言,君怡歆脸上顿时没了血色,“他出事了是不是?”
“嗯。”宫僖重重的一点头,“瓦剌人包围了西北边城,致远兄他们被困在里面动弹不得。我好不容易才潜进城,却发现致远兄身受重伤。”
“他受伤了!”她的心疼得厉害。
“有生命危险吗?”见她快晕倒,君贻笑赶紧跑过来扶住她。
“城都快破了,以致远兄的性格一定会……”宫僖的话没说完,可两人都猜到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他会以身殉城?”君怡歆的脸色更加惨白。
“嗯,虽然致远兄要我瞒着-,可是我觉得-会希望见他一面的。”宫僖坦白的道。
“谢、谢谢。”君怡歆感激不已。
“-要有心里准备,也许我们还没进城就会死了。”宫僖警告。
他虽武艺高强,也曾成功的躲开敌军溜进城去,可君怡歆是个不通武功的寻常女子。他负着她进去,无异是拿两个人的生命去当赌注,只是他一向将舒致远视为知己,更奉行江湖人为知己者死的原则,无法-下他不管。
“如果-害怕不想去,也没人会怪-,致远兄本来就不希望-去冒险的。”宫僖又补充一句。
“拜托你带我去见他。”君怡歆毫不犹豫的说。哪怕得牺牲生命,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因为——她爱着他呀!
她的眼里有泪水,可笑容却很灿烂。
“-放心,我会尽全力保护-的。”这一刻,她赢得了宫僖的尊重。
“我们快走吧!”君怡歆心急的催促。
“好。”宫僖点头道。
两人还没走出牧场,就看见牧场诸人聚集在前方的路上,而一旁的舒宁臣则是一脸做错了事的表情。
君怡歆和宫僖立刻明白了,必定是他被牧场的人套出口风,现在他们正要阻止他们去送死呢!
“你、你们不要阻止我。”才开口,她的眼泪就差点掉下来。
他们开口说出的话竟是——“我们不是想阻止-,而是想帮-呀!”
“呃,你们帮我?”君怡歆一怔。这裴家牧场老的老、小的小,要怎么帮她?
“歆小姐,-可别小看了我们裴家牧场,别的不说,国主、城主、名士还是数得出几个哟!”光叔跳出来捍卫牧场的尊严。
看不出这小小的牧场惫真藏龙卧虎哪!闻言,君怡歆不禁愕然。
“光叔,您就别掺一脚了,现在办正事要紧,我们一边上路一边再说吧!”牧场主人裴菁插嘴道,看见君贻笑似乎要跟,立刻出言阻止道:“你就留在牧场吧!”
“喔。”君贻笑乖乖的服从她的调度。
原来风流倜傥的大哥也会被一个女人管得死死的呀!如果不是心情太沉重,君怡歆几乎要为大哥这副俯首贴耳还甘之如饴的样子笑出来了。
“我已经让黑鹰送信给大姊夫、二姊夫了,他们很快就会带兵和我们在边城附近会合。”马上虽然坐了她和君怡歆两个,可裴菁还是驱策着骏马以最快的速度奔驰,“只要他们能撑到援军来的那一刻,一切就没问题了。”
“他一定可以的。”君怡歆对舒致远充满信心。
“对了,听说-很会画画?”裴菁突然问。
“呃,是。”虽然不知道话题怎会扯到画画去,可君怡歆还是如实回答。
“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可以……”裴菁娓娓的道来。
天,这女人好不简单哪!紧紧跟随在旁的宫僖越听越崇拜。如果不是这些天他已经和君贻笑结成朋友,如果不是“朋友妻不可戏”的话,他、他都忍不住要抢人了呢!
与所有游牧民族一样,瓦剌人一向只在草肥马壮的春夏之季发动攻击。此时正值初冬,眼看就要进入严酷的隆冬了,谁也没料到瓦剌人会突然倾巢来袭。
虽然舒致远带着三万京军前来支持,可是大军疾行几千里,体力尚未调整好就投入战事,大大影响了战斗力。再者,这些京军久处京城繁华之地,根本没经历过严酷战事的磨练,临阵杀敌时战斗力更是大打折扣。
所以,三万帝王之师,竟及不上原本驻守在边城的一万兵力,更糟糕的是,京城的粮草还没能送到,形成四万人一起消耗原本只准备给一万人的粮草。
敌对双方僵持了十数天,大战数十回合皆分不出胜负,虽然表面上双方打平,可其中的苦楚舒致远最清楚。
他知道拖得越久,形势就对他们越不利,速战速决才是上策,可是这些天来他的旧伤不但没痊愈,反而又添了不少新伤。
而他受伤的消息也终于瞒不住了,各种流言在军中传播,其中最离谱的是军中这个舒将军只是大胡子将军的替身罢了。
每每听到这种说法,他都会苦笑着模模原先长满胡子,现在却是光秃秃的下巴。
真是成名的是胡子,失名的也是胡子呀!
这天,瓦剌人从黎明时分就开始攻城了。或许是双方都意识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战,战况空前的惨烈。到处都是被流矢射死的尸体、干涸发黑的血渍……
晌午,西城墙被攻破一个角,瓦剌人像蚂蚁一样爬上城头。舒致远带人堵上那里的缺口,可好景不长,东城墙也被攻破了。
防御战线被瓦剌人的尖刀强行突破,战争进入最残酷的肉搏战,到处都是嘶杀声、兵刀砍进的声音……
每个人都像疯了一样,红着眼不知疲倦的砍杀着。
杀杀杀、砍砍砍……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杀、被砍的会不会是自己。
激战中,舒致远的头盔早已不知甩到哪里去了。他的头上、身上都是结了块血,也分不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了。
被瓦剌人撕开的缺口越扯越大,越来越多的瓦剌人涌上城头。
舒致远从来不曾这么无力过,他内心第一次生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一战恐怕会是他征战人生的终结吧!
虽然早在他从军的那刻,就知道自己的下场贬是马革裹尸,可想想真不甘心哪!他还没能见到歆儿的最后一面呢!
蓦地,一个瓦剌人趋近了他,他狠狠一刀砍去,谁想来人却没倒下,再一看,竟是手里的刀都砍得坏了。
“该死!”舒致远丢开坏了的刀,正要弯腰再捡一把用。
突然,身后一阵疾风卷来,他眼角余光一扫,只见一把大刀拦腰砍来,眼见就要将他砍成两段。情急之下,他双手卡住离他最近的瓦剌兵的脖子,想要和他同归于尽。
一股气冲出了他的喉咙,他嘶吼——“歆儿!”
才喊着,眼前就出现了她的身影。
扒!虽然只是幻觉,他还是觉得好幸福!
“真——好。”也不管正被自己掐着的瓦剌兵,他将沾满血的手伸向她的幻影。
咦?怎么会是热的?
他呆怔。
“喂,致远老兄,你该不会是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就傻了吧?”一只大掌拍在他肩上。
“宫僖?”舒致远终于回神。
“除了我还有谁能救你呢?”谦虚从来就不是宫僖的美德。
既然宫僖是真的,那——歆儿也该是真的-?
舒致远馒愣愣的怔在原地,可怜的宫僖只得全权接管应敌的工作。
“远,我是真的。”在他呆怔间,君怡歆迈步走向他。
舒致远还没做出反应,耳边却传来士兵带着哭腔的大喊:“将、将军,援兵到了!”
援兵?怎么会……
“好多、好多将军呢!”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本将军只有一个,怎么可能有好多个呢?舒致远实在是受不了这些弱智的京兵了。
可是等他采出头时,果然看见五、六个和他穿著同一式钟甲、有着和他以前一样纠髯的将领。他们所带的人虽然只有一千人左右,可是各个精壮骠悍,足以以一挡十。瓦刺人在久战疲惫之下,居然被他们杀得四散逃窜,不一会儿,战事进入收尾阶段。
舒致远心里有数,围城之危总算是解了。可他实在想不明白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和长了胡子的他相似,不,甚至更狰狞的人呢?
“这就要问我们的好嫂子了。”看出他的疑问,宫僖打趣道。
“歆儿?”舒致远不解。
“听说你伤重,嫂子可是不顾性命的要赶来和你同生共死喔!就连这些大胡子的人皮面具,也是本人一手制作,大嫂亲手绘制的,是不是比以前的你更威风啊?”宫僖十分得意。
“还是大嫂的主意出得好。”君怡歆谦虚的说。
“大嫂?”何时冒出一个大嫂?宫僖嘴里的大嫂他还知道是指他未来的亲亲小妻子歆儿,可是歆儿嘴里的大嫂又是谁呢?
舒致远简直被这称呼弄晕了。
“就是大哥的妻子,裴家牧场的场主啦!”君怡歆赶紧解释道,“这画面具的主意就是她出的,援兵也是她找的喔!听说是金乌城的护城兵和柔然国主的手下呢!”
大哥的姻亲里居然有这样的大人物,就连她也替大哥觉得光荣呢!可她没想到她很认真的道出来龙去脉,而在舒致远心头翻涌的居然是——“太棒了,-大哥没死,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呃……”君怡歆彻底的无言。
“歆儿,我爱-!”在生与死之间打了个转,让舒致远更珍惜两人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我也是。”她毫不犹豫的响应。
“歆儿,我们……”成亲吧!舒致远才正要求婚,耳边却响起熊副将的大嗓门。
“我就说这胡子是咱们将军的幸运物,是剪不得的嘛!看吧!才剪了没多久就倒霉了吧……”熊副将人都躺在担架上了,嘴里还唠唠叨叨的。
柄灵的宫僖看出舒致远的脸色不善,赶紧要人将他送到伤兵堆里去,自己也赶着溜了。
“歆儿,嫁给我。”终于,闲杂人等都不在了,舒致远说出心中最想说的话。
“我……”君怡歆才说了一个宇,又有一个声音插进来。
“将军,叶将军向您请示……”
“该死!”有什么事不能等他求亲成功再说吗?舒致远回身正要发视,却感觉一双柔软的小手从身后抱住了自己。
“我同意。”
“什、什么?”他的身子僵住了,深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我说我要嫁给你啦!”她的小脸蹭着他宽阔的背,大声的喊道。
他深深的爱着她,她也深深的爱着他。她坚信自己会比母亲更幸运,因此她决定要好好把握未来的每一天。
“歆儿……”舒致远才正要转身回抱她,却忽然觉得身子一软,头也有些眩晕起来。
他的体力早已透支,此时怕是要昏过去了,可他还没来得及抱她呢!真不甘心。
“等我醒来,一定要狠狠的抱住-!”他挣扎着说出一句。
“嗯。”君恰饮重重的点头。
听见她的回答,他终于昏倒在她的怀里。
此时,西北边城一片战后的惨状,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昔日繁荣的街道,如今一片惨淡。
可是看在她的眼里,京师的将军府也好,边地的废城也好,只要有他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哪怕要餐风露宿、三餐不济,只要有他在身边,她甘之如饴。
因为,她是那么、那么的爱他。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