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晴当然明白自己和顽固的凌立夫作对,下场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而显然没错——
“这片玻璃没有擦干净。”
“是,我马上拿新的抹布去擦。”
“外面庭院的地没扫干挣。”
“是,我马上再去重扫。”
明明玻璃已经被她擦得光亮透明,庭院里连一片落叶也没有,但一整个早上,她一
再重复做着整洁工作。
然后到了中午。
“难吃死了,这种莱哪吃得下去!”
“是,我马上重炒一盘。”
“这茶的味道错了,马上给我拿去重泡。”“是。”
她的厨艺不精,对泡茶更是一知半解,幸好,厨房的李婶虽奉命不能下厨,但仍在
一旁指导她,而丁总管也教了她泡茶的技巧。
饼了忙碌的一整天,直到下午四点左右,才完成了凌爷爷所交付的工作,正当她想
喝口茶,喘口气时。
“穿上鞋子,陪我去慢跑。”
啊!慢跑?!她从以前就没有运动细胞的说。
易天晴虽然感到有点累,毕竟从早上八点半到现在,她都没能好好的休息,不过对
手是八十岁的老爷爷,想他应该跑不快也跑不了多久吧?
然而,易天晴这样的想法,在跑了二十分钟后就破灭了。
因为,此刻的她,足足落后了凌立夫有好几十公尺。
望着那箭步如飞的健朗身躯,真的已经八十岁了吗?易天晴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
了,她平常本来就很少运动,更不用说像跑步这种剧烈运动了。
“快点跟上来。”
听到那中气十足的怒吼声,易天晴只好咬着牙继续往前跑。
这样一整天被使唤做这做那的,做不好还招来一顿骂,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有股熟悉
感,以前在家里也是常常被呼来唤去的。
但凌爷爷的使唤,比起大妈、二妈及姐姐们的使唤都还要更多、更刻薄,而且做的
事也更累。
不过,她易天晴可是从小在吃苦中长大的,所以面对他的磨练,她还是全盘接受。
直到了晚上九点,在凌立夫回房睡觉后,才结束了她一天的磨难。
虽然她以前训练有素,但是现在要做的事实在太多,让她简直累翻了,三天下来,
她几乎是一洗完澡,才躺上沙发,下一秒就睡着了。
今天,一如往常,她在凌爷爷去睡觉后回到房间,拖着疲累的身子准备洗澡时,简
景心打了电话给她。
她告诉易天晴这个星期六的餐约她无法赴约,因为她要到高雄出差,但其实,若不
是她打电话来,易天晴还真的忘了她们这个星期有约。
没办法,这几天过得太忙碌了。
“小晴,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吗?难道是凌威治对
你做了什么吗?”
“不,不是他,是他爷爷。”
易天晴大概的说了凌立夫要她做的事,且目的就是为了要赶她出去,不过她没有提
凌爷爷要给她一千万的事。
“那个老头怎么那么变态呀!”听到好友被一个八十岁的老头虐待,简景心替她不
平,“孙子那么酷,爷爷那么变态,上流家庭都是这样子吗?”
“我也觉得凌威治和他爷爷之间怪怪的,他们的感情很不好。可是明明就是一家人
,为什么会这样呢?”
“就算是一家人也会吵架的好不好,我和我大哥就从小吵到大。”
“景心,他们不只是吵架,看起来还有仇似的,我在想凌威治和他爷爷之间是不是
有什么误会呢?”
“易天晴,你又来了,别滥用你的同情心好不好?你管人家祖孙感情为什么不好,
别忘了,那老头子是个虐待你的老变态。”这家伙同情心一起,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傻
事来。
“没有,我只是想……”看到凌威治和他爷爷相处的模式,明明是家人,却比外人
还要更疏远,而且看得出来两个人都过得不快乐。
“连想都不要想。”简景心阻止她继续想下去,“总之两个月一到,你拿了钱之后
就马上闪人,别管人家的事了。”
“我……”
“好了,你也累了,早一点去休息,记住,别再去想人家祖孙感情为何不好,懂吗?”她听得出来好友的声音很疲累,要是让她做那些事,她不只会累,而且还会发火骂
人哩!
“等一下,景心,我有问题想问你。”
“是不是又要问你的家人有没有打电话给我要找你?很抱歉,没有。”
是吗?易天晴听了,内心有点落寞,不过她不是要问这个。
“你男朋友方正文不是在超丰上班,他上次不是还临时被派去当某个老董事的司机
吗?你可不可以帮我问他,知不知道为什么凌威治和他爷爷的感情会不好?”
“易天晴!”简景心简直快抓狂了,自己刚刚跟她说了那么多,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易天晴笑了笑,“景心,别生气啦,拜-你帮我问一下,就这样,我先去洗澡,晚
一点给我电话喔!”
“我不会帮你问这个的。”
“景心,我等你的电话。”易天晴不等她回应便挂上电话,然后进浴室洗澡。
***
“总裁,这是营业部刚刚送来的上一季业绩报表。”
梁宇邦将报表呈给上司,然后又送上另一份文件,“另外,这是征信社送来有关易
天晴的调查资料。”
在易天晴住进凌家之后,凌威治便让梁宇邦去调查有关她的一切,因为他对她感到
有些好奇。
虽然她是为了钱而和他进行交易,可是她给人的感觉却不像一般拜金女那样死要钱
,而且看她那副单纯的样子,只让人觉得她是不知社会险恶的温室花朵,因此他让阿邦
去调查她。
看着有关易天晴身家的调查资料,凌威治有些讶异,她居然是易氏企业董事长易文
胜的小女儿,不过她是易文胜第三个老婆所生的孩子,直到十一岁那年她母亲去世,才
被易文胜给接回易家。
“想不到易天晴的家世背景还不错。”有关她的调查,梁宇邦已事先看过了。“只
是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灰姑娘的存在,听说她从小就被当成佣人,服侍着易文胜的大老
婆、二老婆以及那些哥哥、姐姐们,还真是惨哩!”
凌威治双唇抿成一线,黝黑的俊眸微眯着看向手上的调查报告。
那张粉女敕红润的小脸蛋老是傻笑,灿烂的笑容让她看不出来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
的,严格说来,他和她的出身很相似,他们都是私生子。
敝不得她上次会说她不羡慕当豪门少女乃女乃,因为她也是在豪门中长大的,虽然易氏
企业近年来营运出了问题,但以前也算是有钱人。
那么她为什么要拍卖自己呢?是为了她父亲的公司吗?不,五百万对陷入困顿的易
氏企业而言,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调查指出她是离家出走的,不过易家根本就没有人在意,想起她老是说什么家人要
相亲相爱,但是她自己呢?根本就没有人爱她不是吗?
“对了,总裁,下个星期六晚上有一个商业酒会,您要不要带易天晴一起出席呢?”这也是当初买下易天晴的另一个目的——让其他女人不再黏住总裁。
“我知道了。”
梁宇邦偷觑了眼上司,然后小心翼翼的问:“总裁,有关您和易天晴在一起的事,
老总裁他怎么说呢?”
虽然他之前要因他办事不力而生气的老总裁冷静下来,但老太爷那种顽强的个性自
己不是没有领教过,还是有点担心万一老太爷控制不了情绪,将事情全都说出来就完了。
老总裁回来之后,因为怕再次被炮轰,也怕被上司发现他们合谋所做的事,因此他
一直不敢和老总裁联络。
“他一开口就要易天晴立刻搬出去。”
啊!梁宇邦在心底惨叫一声,老总裁的脾气果然很冲。“那结果咧?”他冷汗直流
,生怕上司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你说呢?”凌威治反问,“总之,易天晴现在还跟我住在一起。”
她还住在别墅里?但他记得老总裁说要马上让易天晴离开的不是吗?难道老总裁碰
了钉子,她为了五百万而坚持留下来。
惫是说老总裁见了易天晴之后,改变了原先的想法,发觉她其实是个不错的女孩?
“易天晴还住在别墅,是不是因为老总裁也喜欢她呢?这也难怪,她长得甜美可爱
,应该没有人会讨厌她吧厂“我想应该不是。”近来因为老头在家的缘故,他都在公司
待到九点过后才回去,而他一回房间,就见易天晴已经呼呼大睡了。
等门的丁总管跟他说,她这几天很受到他爷爷的“关照”,从早忙到晚,没有一刻
停下休息的。
“不是?”梁宇邦思索着。老总裁不喜欢她,那为何她还住在凌家别墅呢?老总裁
没有为难她吗?
“为什么老总裁会没有赶走易天晴呢?”梁字邦一抬眼,这才发现上司不知道为何
看着他,让他背脊猛地窜起一阵凉意。
“总裁,您、您干吗这样看我?”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似乎很在意我爷爷和易天晴之间的事。”凌威治审视着他的
神情,觉得有些奇怪。
惨了!他刚刚一急问太多了。
面对上司的质问,梁宇邦用笑来掩饰内心的紧张,“总裁,我当然会在意老总裁是
不是喜欢易天晴,我在想如果他老人家不喜欢的话,那么是不是又会自个儿带女孩子来
烦您呢?”
“是吗?”凌威治瞟了眼笑容有些僵硬的特助,眼底闪过一抹怪异的神色,但脸上
没有太多的表情。
“我真的是为您担心。”
“我知道了。好丁,这个话题到这里结束。”
凌威治拿起一旁的业绩报表看着,锐利的眸光将梁宇邦那松了口气的模样给扫进眼
底。
***
凌威治晚上十点多回到家,依旧只有丁总管等门。
他走上二楼,一进房间,就听见沙发上人儿熟睡的呼吸声。
这几天他晚上回来,易天晴都已经睡了,而且还睡得很沉。
他缓步的走向沙发,低头凝着那张呼呼大睡的白女敕俏颜,她看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
那天老头那么凶的说不喜欢她,想必这几天一定想尽办法要赶她出去,给她的工作
肯定不会少。
丁总管说她都将老头派给她的工作一一完成,煮东西烫到了手,都不见她喊痛或哭
,没想到看似娇小的人儿,韧性却这么强。
甚至每天早上见到他的时候,俏脸上永远露出那带点傻样的灿笑。
她明明是在那种任人使唤、欺负的环境下长大,可为何她总是看起来一副很乐天开
心的样子?
摆幽的目光紧锁着那张憨睡的俏脸,想起梁宇邦下午说她长得甜美可爱的话,双颊
粉女敕圆润,双唇小巧嫣红,这样细细看她,的确长得细致可爱。
看见她身体动了下,凌威治向后退了几步,脸上有着一抹无奈,睡相是挺可爱的,
但睡姿却很差。
接着,沙发上的人儿翻身的动作过大,直接滚落到地上。
“啊!”
虽然常常滚落到地上,但易天晴还是吓丁一跳的醒来。她睁着疲-的双眼,倏地发
现凌威治站在她面前。
她不好意思的赶紧从地上站起来,“对不起,我竟然又先睡着了。”
这几天她洗完操之后,虽然一直告诉自己要下楼去等门,但是不知怎地,看见沙发
她总会不由自主的走过去躺下,本只是想打个盹的,可总会控制不住瞌睡虫作祟而睡着。
“听说老头为了故意刁难你,让你自己离开,每逃诩给你很多的工作,是不是?”
易天晴怔了下,他怎么会知道的呢?
不过怕他们祖孙又因为她的事而起争执,她笑笑的说:“还好啦,没什么。”
她居然还笑得出来?“不是没什么吧!我可以想见那老头一定想尽镑种办法来折磨
人,而且口头的辱骂也应该有吧?”
咦!他连这个也知道喔。
看到那双晶眸瞠得大大,俊颜倏地沉下,果然没错,那老头还是一样,为了达到自
己的目的,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什么话也都说得出来,从不管那些事、那些话是不是
会伤害到他人。
看到凌威治那阴沉微怒的表情,易天晴不禁紧张起来,想起那晚景心后来打电话来
说的话。
她男朋友因为曾担任超丰集团一位从海外回来的老董事的临时司机,曾听过老董事
提起他们总裁和退休老总裁的事。
易天晴这才知道原来凌威治是个私生子,一开始凌爷爷为了家庭和谐及颜面,根本
就不承认他们母子的存在,还将他们给赶走,之后因为没有继承人,因此又派人去将他
们母子给找了回来。
不过,听说在他们被赶走之后,过了好几年穷苦的日子。
听到他的身世,她当下不禁红了眼眶,想他和他妈妈被凌爷爷赶走时,心里一定很
难过。
易天晴觉得自己比起他,算是幸运了。
虽然一样是父亲在外面生的私生子,可是爸爸每个月都有派人送生活费给她和妈妈
,因此她们的生活并没有太辛苦,之后妈妈去世了,爸爸还不顾大妈、二妈的反对,把
她给带回家。
她不明白凌爷爷当初为何会那么做,面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怪不得凌威治会变成
这样,连睡觉时都绷着脸。
想起凌爷爷质问他是不是很恨他这个爷爷,虽然凌威治没有回答,可是他那冰冷的
表情替他回答了——他恨凌爷爷。
彬许凌爷爷当年是不该那么做,但是他毕竟是他爷爷,也是他唯一的亲人,难道他
要这样一辈子很下去,然后让自己过得不快乐吗?
虽然她暂时还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祖砂和好,但她也不愿他们祖孙之间的
裂痕更大,因此她赶紧说:“没有啦,其实凌爷爷虽然是凶了一点,可是他并没有对我
怎么样,所以基本上他是个好爷爷。”
“好爷爷?!你是吃错药还是真是一个笨蛋,你干吗替那个老头说话?每逃诩被折
磨成这样,你不是该恨他的吗?”凌威治神情冰冷,一般人被这样折旁,不是该生气的
吗?而她居然还笑着说那老头是个好爷爷,他不火才怪。
“不会呀,他只是严厉了一点,可是他并不是个坏人。”
“他不是坏人,那么你认为他是个大好人吗?”
“我……”易天晴被问倒了,有时候做的事太多、太辛苦,她也偷偷骂过他是个坏
人。
“答不出来就表示我说对了。”他瞅着那张俏颜,“总之,你是我买来的,只要听
命于我就行了,以后你不必理会那老头的命令,不用接受他那刻意刁难的折磨,没必要
让自己被搞得这么累,懂吗?”
易天晴惊讶的看着他,虽然那张俊颜看起来很生气,但是……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原来他也不完全是冰冷、没有感情的。
莫名地,她的心里有点高兴,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愠着怒火的黑眸睨了眼那又在傻笑的人,“你一个呆呆的笑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听
懂我说的话?”
“有,听懂了。不过你不用替我担心,我很好,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易天晴娇憨
的笑着;
看着粉女敕脸上那甜美可爱的笑容,凌威治微震了下,但神情马上又恢复一贯的冷峻。
“我担心你?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在想你哪天受不了离开,我还得要重找伴,那
就麻烦了。”他不悦的睨了眼易天晴,然后离开房间。
他这是在担心她、关心她吗?
彬许他只是有点同情她罢了,因为他们的出身背景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