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人走动的声音、小声交谈的声音,还有器械的声音,那些都是她熟悉的声音。缓缓张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医院的白色天花板,然后她感觉到有人握住她的手。
一转头,她就看见了他。
坐在床畔,他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她。她没看过他的这种表情,可是她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恐怖感觉。
必忆涌进脑海——
病人的母亲攻击她、她差点死掉、他及时救了她,然后……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说了很多白痴的话。
啊啊蔼—不不不!谁来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她的脸色变得惨白,身体僵硬的成了化石。
“原来妳这么爱我。”他嘴角的笑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浓了,仿佛是看穿了她的思绪。
她嘴角微微抽搐。“告诉我,这是一个恶梦。”
“这是真的。”他戏谵的捏捏她的手。
林克语只觉眼前一黑。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不是恶梦,是美梦。我作梦都想不到高傲的林医师,会对我做出这么热情感人的告白。”
“闭嘴!你给我闭嘴!咳咳……咳咳咳……”这回她的脸涨得通红,受伤的喉咙因为这么突来的大吼而痛得拚命咳嗽。
“好好好,不闹妳了。”他拍着她的背,喂她喝少量的水,动作和恶毒的嘴相反,是无比的宠溺和温柔。“妳刚刚醒过来,不适合太过剧烈的刺激。”
她欲哭无泪,只怪她给自己掘了坟墓。
“我昏迷多久?”
“一天。”
“小玉的妈妈呢?”
“妳说的是攻击妳的那个神经病吧?我已经将她送警局了。”
“那小玉怎么办?”
“那种精神状态不健全的父母,若还继续待在小阿身边,反而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她不得不同意他的说法。
“你怎么会刚好在那个时候来?”
“心电感应吧!”
她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是真的很巧。我到现在都感谢上帝。”他勾唇而笑,握住她的手。“那两天我有急事必须去台北处理,才刚回来就来找妳,想不到会遇见那种状况。”
原来他那两天没来找她是因为有事,不是因为放弃她了。林克语的心底隐隐泛起甜意。她没有抽回手,任由他握着。
“那天妳听到亚馨跟我的对话了是吗?”
她没回答,也等于是默认了。
“妳听到一半就跑了。妳应该听完,因为我拒绝她了。”他烦躁的说:“妳到底在想什么?我怎可能跟她?要跟她,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我说过了不是吗?我喜欢妳。不管妳温不温柔、有没有女人味,我喜欢的就是妳——林克语,不是别人。而且既然妳对我有同样的感觉,那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她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又生气、又甜蜜、又感动、又羞涩,反正……反正她是栽了,栽在这男人的手上。
她闭上眼睛,有点累了,而有他在身边她觉得安全、放心……
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
“我已经决定好了。我们的婚礼就在度假村开幕的当天举行。”戴健棠傲然“宣布”。
“什么啊?我有说要嫁给你吗……”她一下子醒过来。
“我就知道妳又会反悔,”他睥睨着她。“最好就是让妳根本没有机会逃跑。”说着,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把一个白金戒指套进她的右手无名指。
“你……你在做什么……你这个……该死!把它拔出来!”
“不准!”
“你说对了。”她冷冷道。“我反悔了。你根本霸道到无可救药的程度。”
“虽然这样妳还是爱我吧?”他没有被她的冷言所伤,反而自信的道。
“你!”可恶!难道一失“言”成千古恨,她永远要矮他一截吗?
看着她又气又怒的模样,他勾唇而笑。“别这样。”轻轻抚模她的脸,像在安抚一只毛发全竖起来的猫儿。“我也爱妳。”
她的脸轰地涨红了。
他再也忍不住倾身吻住她。
然后病房里变得很静很静,再也听不到一对男女的争吵声……
一年后
平安医院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忙碌。
是的,平安医院并没有被关掉。原因不是因为林医师“委曲求全”的当了某个“债权人”的看护工。
事实上,在结婚之前,戴健棠就已经坦承招供,什么要收回医院产权、关掉平安医院的种种威胁,不过是为了把林克语骗到身边的伎俩。
“想不到却害了自己。”戴健棠叹了口气。
“我才是受害者。”林克语忿忿不平的申辩。
这个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但是这一年来,平安医院倒是改善了设备,也增加了好几名医护人员,规模可以说不可同日而语。
这也难怪,因为平安医院有了个财力雄厚的“资助人”,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小镇上开了度假村,镇上的人口也增加了,确实有医疗的需求。
林克语的诊疗室依然不时传来病奔的哀嚎声,跟林克语威严的吼声。
“又没有好好照时间吃药了?”
林克语的眉一挑,病奔连忙惶恐的摇头。
“不、不!我都有照林医师的吩咐,医师的话我不敢不听。”
她眼一瞇,确认了病奔确实没有说谎,才不情愿的点点头。
“好。我再开两个礼拜的药给你。”
“是。谢谢林医师。”病奔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才走出诊疗室。
最近病人越来越乖了。林克语满意的露出只有在没人看见的时候,才会展露的微笑。
看完了病人,她站起身来,伸个懒腰,白袍底下是浑圆的肚子。
小阿在月复中狠狠的踢了她一脚,她苦笑。
看来这孩子遗传了她的坏脾气呢!
如果再加上另一半遗传因子的高大身材,那生出来以后肯定是个混世魔王吧?
才想到“那个人”,诊疗室的门就被打开。
戴健棠皱着眉头。“妳又看诊到这么晚!都已经七点了,还没吃饭。”
西装笔挺的他很帅、很有男人味,不论是不是已经成为夫妻,每天见面了,她还是会心跳加速。当然这点她绝对不会让他知道。
“才七点,紧张什么?”
“才七点……是谁一天到晚闹胃疼?自己是医师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被责备的林克语恼羞成怒的回了一句:“啰嗦!”
戴健棠冷下脸。
“走!苞我回去!”
“不行!晚上我值班。”
“值什么班?去调开。未来的一年妳都不准再值班!”
“你凭什么命令我?”
“就凭我是医院的主要股东。”
她瞪着他。
空气中好像有两道互相交战的电光,一时之间气氛对立而紧张,本来在诊疗室的两名护士面面相觑,都决定还是别在这里当炮灰的好,于是偷偷溜了出去。
没有人知道诊疗室里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也没有人有胆子偷听。
这个时候在诊疗室里……
“霸道!”她悻悻然的骂道。
戴健棠不赞同。“妳肚子都这么大了还不休息?”
“我不觉得有什么差别。只是怀孕而已,又不影响——”
像是吐她槽似的,肚子里的胎儿踹了她一脚,她抱住肚子。
“怎么了?”戴健棠一反刚刚的冷静,慌张的上前扶住她。“还好吧?怎样了?”
“没事。你儿子刚踢我。”她无奈的笑。
“看吧!”他得意洋洋的说。“连儿子也站在我这边。”
“嘿!小子,今天乖不乖?爸爸跟你说喔……”他低下头,抚模着她的肚子,跟月复中的胎儿讲话。
那傻呼呼的模样,简直让人没有办法把他跟商场上冷静锐利的戴健棠划上等号。她看着这样的他,忍不住贝起嘴角。
她一直微笑着,直到男人终于停止说话……
“喂,你的手在模哪里?”她皱眉。
他本来温柔的抚模她肚子的手,不知何时悄悄的往上爬……
他抬起头,邪邪的一笑。
“变丰满了……”
又低又沉的嗓音是个暗号,从他的眼睛里跳动的火焰,她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一年的夫妻生活可不是白过的。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也全身发软了。
“你疯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她轻斥,拍掉他那只令她心情大乱的手掌。
从她发红发热的耳根,戴健棠知道她的生气只不过在虚张声势。
这女人倔强的样子始终是他最爱的。
他捧起她的脸,吻住她。
当然,这不只是单纯的吻而已,他们又亲又抱的过了好久才分开。
她气息不稳,嗔怒的吊着眼睛看他。
“对着一个像企鹅一样的大肚婆你也这么色。你真是有病!”
他微笑。“我不是对大肚婆有,我是对“妳”有。”
他露骨的话语让她的脸一红,别开头去。他的唇追上她,再度吻住她……
这一年,他们之间还是有许许多多意见的歧异。她没有辞去医师的工作,他不反对,只是希望她不要太累;他们照他的计画结婚了,正怀着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她现在觉得那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
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有意见相同的一天,未来也可能还有很多争执,可是他们都不急着解决那些歧异——
因为他们知道会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做这件事情。
饼了好一阵子,他们才从诊疗室里走出来。
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吵什么。但旁人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问。只看见两个人脸河邡赤,什么话也没说就匆匆上车走了,想必是经过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吧?
全书完
编注:别忘了,《贴身情人》还有“设计师成小女佣”、“大律师成小苞班”、“会计师成小避家”、“女强人成小保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