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甩下衣摆、转过身,不再理会她。
他竟不把她的话当真!?
曼如气得忘了理智,朝那高大俊挺的背影大吼——
“季凌阳,你甩不开我的!听到了没有!”
三天后
阮曼姗和小氨在前往义民庄的路上。
“小姐,别这样,找们快回去吧!”小翠扯住曼如的手,忧心仲仲地劝说着。
“不行,我一定要去!”她脸上带着不可动摇的决心,甩开小翠的手,继续地往前走。
“不成哪!要是被老爷发现了怎幺办?”小翠快哭出来了。
“别再啰唆了,爹到京城去了,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回府,除非有人多嘴!”她回头给了小翠警告的一眼。
转眼间她们已来到义民庄大门口,二个彪形大汉守在大门两侧。
曼如大刺刺地直闯大门,根本连看也不看那两人一眼。
“姑娘,请留步。”
曼如被挡住了去路,极不悦地瞪了那大汉一眼。
“我和你们季庄主有约,放我进去。”
那两大汉互相交换了个视线。这个衣着华贵的姑娘家要来找庄主?这……似乎不合礼教……
“对不住,庄主没交代下来。”一句简单的话,打发的意味十足。
阮曼如从小到大何时尝过这种闭门羹了,她气得小姐脾气—来,冷哼—声,抬高了螓首,根本不顾守卫街的斥责声,就迳自了进去。
那两个汉子从未遇见这样蛮横的娇娇女,阻挡也不是、不阻当也不是,只能哇哇大叫。
曼如正得意地向那两个大汉扮鬼脸,一回身,却撞上一个柔软的身体。
“唉呀!”她娇喊一声,模着被撞痛的鼻子。
—抬眼,却对上—双冷冽的美丽眸子。
那是一个清丽绝艳的女子,可她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却足以僵化任何想亲近她的人。
“怎幺回事?”那女子问着那两个慌成一团的守卫,一双眸子却不望向他们,只是冷冷地瞪着阮曼如。
那含恨的眸光,令曼如忽地感到一阵震颤的不安。
“小姐,这位姑娘硬要闯入庄内,说是和庄主有约,可是庄上根本没交代下来……”
“是吗……”女子沉吟地盯着曼如,陷入沉思……
曼如见那汉子对女子恭谨的态度,知道那女子在庄内地位必定不凡,也就是说,她有可能带她找到季凌阳。一想到此,曼如再也按捺不住的走上前去。
“我是阮曼如,季凌阳和我有约的。带我去找他好吗?”她有礼地问。
“妳找我哥有什幺事?”女子依旧冰冷的眸子在听到曼如的名字时闪过一抹怨恨。
“你是他的妹妹!?”曼如睁大了眼,瞬间喜悦涨满了心胸。还好,她刚刚还有一点担心那幺美的女子和季凌阳是什幺关系。是他的妹子!?那太好了!
“我是来庄里帮忙的。”她兴冲冲地说明来意。
季琳冷然一笑,望着天真无邪的阮曼如。
她是不知道哥哥打算如何做,但她心里却有了好好整治这个娇蛮的千金小姐的方法。
“帮忙?你能做什幺?”她冶哼。
“我什幺都愿意做。我听说庄里住着一群好可怜好可怜的灾民,我愿意为他们尽一份心力。”曼如毫无成心地说着。
“什幺都愿意做吗?”季琳美好的唇办扯出一抹阴森的笑。“那很好。可惜我哥现在不在庄内,这样你也愿意留下来“帮忙”吗?”她讥讽着。
曼如一怔,季凌阳不在!?她感到强烈的失落。
可她硬挤出一抹笑意。
“没关系。我……他不在没关系,我可以帮忙什幺,你告诉我就好了。”曼如傻傻地说。她要让季凌阳知道她绝不是什幺千金大小姐,她可以证明的。
“好!那就跟我走吧!”季琳扯住曼如的手,粗鲁地将她拖入庄内。
“小姐!”小翠慌乱地在后面喊着。不对劲,季小姐那眼神分明是想整小姐。
“怎幺?你来庄里帮忙还得带着婢女啊?那何不就派你阮府的家仆来就成了,何必劳驾你阮大小姐自个儿来呢?”季琳充满讥讽地斜睨着阮曼如。
曼如被激得俏脸一阵青、一阵红的。
“小翠,你回去!”
“小姐!”小翠不信地看着她。
“回去!”曼如甩下小翠,跟着季琳走入庄内。
“小姐……”小翠怔怔地站在门外。强烈的不安袭向她……
阮曼如蹲在灼热的炉火旁,艰困地朝里面丢着柴火。迸散的火星子灼痛她细致的肌肤,很快地在她原本白皙的手臂、脸庞上烧出一点点红印。
她忍着痛、咬紧唇,却不放弃手上的工作。
自从三个时辰前季琳将她带入灶房,她就在几个厨娘的命令下,蹲在地上做这份工作。
养尊处优的曼如,哪L里做过这种事。她根本不懂得如何避开火星,偏灶房里的厨娘们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满身污脏、一脸狼狈,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忙。
肮湿的衣裳贴在身上,精致的丝裙染上黑炭,曼如拨开粘在双颊的发丝,专注而认真地维护这个如怪兽般威胁要将她吞噬的炉火。
“喂!阮大小姐,过来帮忙!”厨房管事的沈大娘不客气地朝她吼着。
她们这群人,哪个不曾受过大地主阮家的气,这会儿一古脑的怒气全倾注在曼如身上。
曼如抬起头,看向高大魁梧的沈大娘。
她颤巍巍地站起来,久蹲的双腿一阵酸麻。她捧住头,感到一阵难耐的昏眩。
“还站在那儿作什幺?还不快把这些饭菜送到前面去!”
曼如瞪着眼前巨大沉重的铁盘,里面的食物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她已经一整天未进食,早就饥肠辊辘了。
可是……要抬起这幺重的盘子?她行吗?
“快去啊!义民庄可不是阮府,容得你大小姐发愣。”沈大娘不耐烦地吼。
曼如体内倔强的因子不容她退缩。
她一咬牙,接过盘子,在大娘手上看似轻松抬着的盘子,她却几乎握不住。
“好烫!”她低喊。毫不知要端这盘子需要些技巧才不置于被烫伤,沈大娘故意不点醒她,任由曼如去承受这灼热的铁盘。
“别弄倒了,那可是大伙儿今晚的的膳食,快送去前厅!”沈大娘不留情地催促着。
曼如只得咬紧牙关,跟着其它的厨娘将盘子端出去。
前厅是个广大的广场,上面一排排木制的桌椅坐满黑压压的一大群人。
曼如惊詑地瞠大了眼。
要喂饱这幺多的人?!难怪灶房像个战场一般。
纵使疲累不堪,她也不禁升起一股满足感。
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的工作哪!
懊不容易将铁盘放在木桌上,曼如再回到灶房,又不知端了多少趟的食盘,她纤细的手腕传来尖锐的疼痛,但她却咬紧了牙关硬撑下去。
“你在这里做什幺!?”
曼如被一声低沉的怒吼吓得手上沉重的食盘几乎翻落。她抬起头,手中的盘子撞上那人,洒得他一身汤水。
是季凌阳。
他高大的身子耸立在她身前。他生气了!曼如敏锐地察觉这点,因为他紧皱的浓眉和其下着火似的俊眸几乎烫伤了她。
“对不起。”她连忙道歉。
懊怎幺办呢?他一定很气她洒了他一身,可她端着盘子又不能帮他擦拭。
曼如连忙端着盘往前走。她心想等她放好了盘子再过来道歉吧!
季凌阳几乎不敢置信她竟然会连理也不理他,兀自抛下他离去。
“阮曼如!你给我站住!”他吼道。
曼如还没意会过来,手中的重量瞬间消失,蓦地一只男性的有力大手锁住她。她回过头,却见着季凌阳狂怒的神情。
“喂!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曼如尖喊着挣扎。
可是她根本挣月兑不了季凌阳强悍的力量。
他将她带进他的寝室,毫不怜惜地将她丢在椅子上,一脸阴沉地怒瞪着她。
他的目光扫过她一身污秽的衣衫,披散纠结的发丝,被灼伤的双颊,和那双原本细白现在却布满细小伤痕的小手。瞬间,一阵无来由的怒气在心底燃烧。
“你到底在做什幺!”他阴驽地咬紧了牙关。
“我说过要来帮忙的!”曼如犹不怕死地开口。
“你到底做了什幺!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曼如闻言微微畏缩了下,她知道现在的她看来绝对称不上美观,甚至是一塌糊涂。她十分沮丧,为什幺他见到的她总是那幺狼狈,难怪他从不给她好脸色,她难过地垂下头。
猛地,他粗鲁地拉起她烫红了的柔荑,用力地握在手中。
曼如一颤,双颊条地绯红。“你做什幺?”她抬起头,慌张地问。
他看来相当不悦,站在她背后握住她的手,将它们浸入一盆冷水之中,再押着她坐在炕床上,一只手探入怀中拿出一瓶碧绿的药膏,细细地为她上药。
“我……我自己来就好了……”他粗糙的指月复摩擦她细致的柔荑,从指尖传来的震颤令曼如的心跳渐渐加速。
“闭嘴!”他低吼道,似压抑着无比的怒意。
曼如睁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着魔似地看着他乌黑光亮的发、紧皱的眉、严肃的俊容、小心翼翼的大手……
他……可是在关心她?
她的心倏地涨满了甜蜜的喜悦。
季凌阳处理完她的伤口,一抬头,便对上阮曼如一脸满足的傻笑。不知怎地,那纯美娇憨的甜笑,竟让他心慌莫名。
“够了!你可以滚回去了!”他的语气不由得恶劣起来。
阮曼如闻言,只能傻在当下。
怎幺他变脸变得那幺快?
“我不回去!我要留下来帮忙。”她倨傲的性子上来,不驯地回他嘴。
“你到底在想什幺?义民庄根本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他对她的倔强和愚蠢气愤至极。
“为什幺我不能留在这里?我也想为那些人做点事啊!”曼如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季凌阳皱紧了眉。
他不喜欢她靠近他时,从她身上传来的阵阵少女幽香。一点也不喜欢!
“我没空陪你这千金大小姐玩游戏!”他愠怒地沉下脸。
“玩游戏?”曼如气愤地拔尖了音调。他竟然把她一整天努力工作的结果当成在玩游戏!?
“我才不是在玩呢!我是很认真、很认真的!”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一张小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
他发现她上下起伏的胸脯几乎要贴上自己……
“该死的!”胸口一阵燥热让他诅咒出声。“为什幺偏偏是义民庄?妳若有心,到哪里都可以去玩妳那心血来潮的慈善游戏。”
为什幺是义民庄?
曼如在他的质问下哑口无言。她是没有理由待下来,只除了——
她想见他!
一思及此,曼如的双颊顿时一片嫣红。
“说话啊!你到底有什幺目的?”他不该忘了她毕竟是阮家的人,或许她接近他是有意的?或许她的天真无邪都是装出来的?
季凌阳的眸子倏地变冷。
阮曼如没有回答。她心虚地别开眼,紧咬住下唇。
她心慌意乱的模样瞧在季凌阳眼底,益发起疑。
“看着我!必答我的问题!”他箝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毫不怜惜的劲道,逼得曼如几乎痛得流下眼泪。
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他是不会心软的。
曼如看出他眼中闪动的蛮横与冷酷,心头感到一阵寒冷的悸颤。
她是他的敌人吗?从他残酷的眼中,她有了答案……
曼如逼自己勇敢地回视他,内心却被他眼底的轻鄙和唇角的冷酷戳得鲜血淋漓。下意识地,她用力啮紧下唇。直到一行血丝从她的唇角缓流而下,在白皙细致的雪肤之下分外的触目惊心。
“你在做什幺?”他沉冷的声音隐含着一股狂暴的怒意。
曼如依旧咬着唇,倔强得不发一语。
“该死!别再咬了!”他暴戾地吼道,蓦然粗鲁地撬开她的嘴,阻止她再伤害自己。
两人的姿势变得很暧昧。她被他制在怀中,他的大掌覆在她细瘦的下颔。
“你……放开我……”曼如费力地喘息。他身上的气息让她气息不稳,心跳加速。她怕极了这感觉,娇躯不安地蠕动着。
“回答我!”她柔软的身子搞得他心烦意乱。他拧紧了眉,恶狠狠地吼着。
“我……人家哪有什幺目的!”曼如禁不住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发了狂似地挣月兑他约怀抱,往外跑去。
季凌阳毫不费力地把她拎了回来。
“你到底是怎幺回事!?”她真有办法惹得他失控。
可是他怎幺就是没办法不去理她?
季凌阳忍住满月复的怒气,扳过她的身子。
然后他看见了——
阮曼如一双噙着泪水的大眼哀怨地瞅着他。
那泪水,竟让他感到一丝心悸与怜惜……
“哭什幺?”他已经快被她逼疯了!
“谁叫你那幺凶!”她不甘示弱地瞠道。“人家只不过是想让你看看,我才不是你想象中什幺都不会的千金大小姐。”她豁出去了。
“我怎幺想你,对你……很重要吗?”他挑着眉,一点也不满意她的回答。
因为那根本不合理。
季凌阳毫不费力地把她拎了回来。
“当然重要!”她用力地点头。“我希望你别讨厌我,因为我……”曼如倏地捣住嘴,羞赧地涨红了脸,了解刚刚自己泄露了什幺……
“你怎样?”他的脸更臭了。
原来他没听懂。曼如不知道自己是该释然大笑还是挫败地痛哭一场。
“没什幺啦!”她一顿脚,推开他,羞愤难当地跑出去。
季凌阳呆站在她离去后显得空虚无比的房内。
兀自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