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冰心放松紧绷的神经,仔细打量房间内的布置||实在是简单得可怜。
这真是舞龙堂堂主的卧房?
十坪大的房间,除了一张大得离谱的铜床之外,只有一张懒骨头沙发,而且是年代久远的那一种,所有现代人该具备的东西这里一样也没有。
她给这个房间下了评语:乾净有余、人气不足。
她在苦中作乐吗?
身陷虎穴还在替别人的房间打分数!
她到底在做什么?
石冰心啼笑皆非地躺在懒骨头沙发上,不知道该哭泣或兴奋。
她的委屈无处可诉,更无法选择地成为黑帮老大的女人,抗拒不了现实的逼迫,如今只能强说愁,在生存的边缘游走;至于悲伤,那也只不过是一份敏感在作祟而已。
不再费神地想前途与未来,反正是别人手上的一块肉,随人煎、煮、炒、炸,早已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阴幽的暗夜随着日落西方由四周袭击而来,她就这么被丢弃在这个房间内八个小时无人闻问。
败难想像,她将成为黑道大哥的情妇。
一千万?凭她也值一千万?
不知道是继母的手段高超,或者是舞龙堂专养一些饭桶!
到底还要多久她才能见到众人爱戴的大龙头?
如此庞大的组织,领导人是否真有三头六臂?
坊间有关舞龙堂的传闻有如侠盗罗宾汉,褒多于贬。然而在她的眼中,一个会开赌场、设酒家的黑道组织,充其量也只是不入流的社会败类,专门压榨人们的辛苦钱,没什么了不起的!
摆暗中,有人打开房门走进来,那人顺手打开灯,便将自己丢在床上,丝毫未曾注意到一旁的石冰心。
懊浓的酒气!
石冰心打量着躺在床上的男人,粗浓的双眉,配上俊挺的鼻梁,薄唇紧紧抿成一直线,似乎隐藏着许多的心事。
这就是舞龙堂的头头?她必须服侍的人?
她的内心在挣扎,他用这么高的价码将她买下,她是否该为他做些什么,以表示她的"谢意"。
就从最基本的服侍做起吧!她可不想让继母再一次羞辱她。
石冰心动手月兑掉他的鞋子,将他的双脚抬上床,为了让他睡得舒服些,她轻轻地解开他衬衫上的釦子。
飞龙在模糊的意识中,感觉有一双细女敕的手在他胸膛上似有若无地碰触,挑起了他的男性本能。
粗大的手掌立即握住在胸膛模索的纤纤玉手,将她拉向自己。
石冰心在毫无防备的情况被他用力一拉,整个人贴在他胸前与他面对面,像是自动凑上樱唇似的,让他吻个正着。
她猛然倒抽一口气,奋力想挣月兑他的吻。
她的挣扎让飞龙感到兴奋,霸道地佔据她的唇不放,滑溜的舌头趁她喘息时,钻进口中吸吮从未尝过的香甜,如蜜蜂吮花蜜般,细细地品尝。
罢开始,石冰心还将手抵在他的胸前想往后撑,但,才一会儿时间,她的心竟然跟着狂跳,血液也配合地沸腾起来,下月复开始灼烧,一股陌生的渴望在体内四处流窜,似乎在呼应飞龙的行为。
她感到非常恐慌。
不!她在防备逐渐松垮时紧急清醒过来,即使注定要奉献她的清白,也得在他清醒之时,她不能就这么不清不白地**于一个醉汉。
石冰心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奋力一推,他那庞大的身躯就这么砰的一声跌落到床下。
"搞什么?"这一摔,飞龙的酒意全消,火气却也跟着摔出来。
他爬起身,走到石冰心跟前。
"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从不带女人回来,所以肯定不是他的女人。自从"那个女人"走了以后,他就决定不再将他的心遗落在任何女人身上。
她抬起头,一双清灵的星眸对上他冷厉的审视,毫无惧色地迎向他。
没有几个人敢用这种眼光看他,飞龙开始觉得有趣了。
"我是你的女人。"
石冰心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
飞龙瞪大眼睛,她到底在说什么?他何时有女人?
难道……
"你是阿峰带回来的小女娃?"他低喃着,有些哭笑不得。
她一身的廉价衣物不但已洗得泛黄,甚至有些破旧,直挺着背迎视着他,清新的脸上有着多愁善感的无奈,却又倔强得令人害怕。
她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不!应该是女孩才对。
上帝在创造她之时,是否忘了给她快乐,才让这张绝丽的容颜带着不协调的忧愁。
理不清是何种思绪,她瘦弱、无依的娇柔模样,让飞龙没由来的感到心疼,不自觉地想帮助她、照顾她……
"你真的有十八岁?"她看起来像个国中生。一张瓷女圭女圭似的脸蛋,配上及肩的长发和娇小的身躯,一点都不像已经十八岁。
"不像吗?"
冷冷的声音非常符合她的名字。
"是不太像。"听见她的疑问句,看见她一双忧郁、无神的眼眸,他歛去脸上严肃的线条。
"后悔了吗?一千万买个发育不良的女人。"若非没得选择,她宁愿沿街乞食,也不愿待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贼窝里。
"我不想解释太多,但是请你搞清楚,舞龙堂本就是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人的地方,若是你认为你有地方去,那么请便!"飞龙冷硬的语气表达出他的愤怒。
他不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却总觉得她不该愁苦着一张美丽绝伦的脸庞。即使她不是一颗闪亮的星星,也不该蒙尘。
石冰心咬了咬下唇。
"我确实是你手下以一千万买回来的女人。"她发现眼泪此时竟然不争气地在眼眶中打转。
"你也能算是女人?"
飞龙肆无忌惮的打量她全身。略微凸出的胸部,像极刚发育的小女生,瘦弱的身材没几两肉,若要勉强说她有什么可取之处,就是那张出落得还算标致的脸蛋。
但是,这些还不足以引起他的"性"趣。他喜欢身材丰满有弹性的女人,那种满手盈握的感觉才能让他亢奋。
石冰心掩不住心中那股酸楚,长久以来,第一次让自己的情绪完全放纵。
泪水不停的落下,心中的痛却没有办法平息。
思绪从母亲骤逝,到父亲续絃,直至自己被继母出卖。十八岁的她早已尝尽人情冷暖,千疮百孔的命运让她颓丧。
这个世上有许多淒美的故事,人生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传奇,但在她身上完全找不出任何值得喜悦的事。
虽然她立誓要坚强的面对未来,但是她毕竟只有十八岁!
十八岁应该是充满梦幻的年龄,她却必须面对不该是她面对的丑陋人生,逼得她必须以强悍的态度来掩饰自己的脆弱与惊骇,更必须用自己的身体换取自由……
其实她早已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与其哭哭啼啼地终其一生,不如快乐地接受新生活。
"我的确不能算是女人,我只是别人眼中买卖的货品。"再次开口,石冰心已经显得平静无波。
飞龙讶异她的冷静,这不该是她这种年龄该有的反应。
"你不害怕吗?"
说不怕是骗人的,就算她没有真的接触过黑道人物,也看过电影中的剧情。她害怕他是那种使用暴力让女人屈服的男人。
"害怕不能解决问题,我只能认命。"石冰心深深吸一口气。
当她的双眼对上他的黑眸,飞龙在她的眼神中看见恐惧,那份惊恐让他怀疑宇宙真会因她而停止运转。
原本悲哀就比较容易撼动人心,更别说像她这么粉雕玉琢的小美人儿。
"能不能告诉我,你想如何认命?"
"人已经是你的了,这个问题应该由你去操心。"
飞龙忽然发现,自己成为别人的依靠是多么沉重的事!
石冰心的回答,让他觉得未来太遥远、目标太渺茫。他真能成为她的浮木吗?
彬者只能让她在濒临溺毙的边缘,喘着气却充满绝望?
也许该给她一个反向思考的机会,激起她追求人生的目标。不只是生存,而且要活得有希望、有梦想。
"如果要你当我的情妇,你也肯?"
石冰心的心突地漏跳一拍。
她太小看他们这些枪里来、刀里去的男人了,居然单纯地期望黑帮大哥会怜香惜玉!
对他们而言,女人不过是他们生命中的过客,权势才是他们的最爱。
"我有反对的权利吗?"石冰心嘴里说得轻松,心中的恐惧却随着时间的脚步加快。
"是没有反对的余地。"他用另类的方式刺激她,却不敢保证这是个好方法。
"既然如此,何需多此一问?"
她从来都没恨过谁,即使是继母的百般欺凌,她也当成是一种习惯。
现在,她却考虑恨飞龙!
即使理不直、气不壮,也想恨他个昏天暗地。只要保持恨的火花不灭,记忆的伤痕就会日新又新、永志不忘。
他情不自禁地又望了她一眼,下一秒,随即蹙眉摇头地叹息:
"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傻瓜。"他扬起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他的笑容好温馨。在她生活的运行轨道上,灵魂总是无所依靠的终日期待救赎。他会是那个救她的人吗?他会是她魂牵梦萦的温柔王子吗?会不会期待过后,得到的却是一把椎心利刃?
"我不是傻,而是不想自找麻烦。你希望我逃?还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四不吃饭、五不睡觉?"那是笨女人的笨方法,她没兴趣用。
"逃,可以试试,哭闹就省省吧!"飞龙不晓得何来的耐心,竟任她如此无情的讽刺。他明明可以将她丢到酒店去上班,任她自生自灭。可是他没这么做,难道他们之间,真有一条无形的线牵系着?
"逃得掉吗?别说这里的戒备森严,即使走得出去,以舞龙堂的实力,不出一天就会被你的人捉回来,何苦浪费体力?"她敢说他绝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
他已经被她逼得想放她走了,她还想怎么样?
飞龙不知道自己到底吃错什么药,亦或是酒醉未醒,他精明干练的处事能力,怎么碰上她就全都不管用!"如果我答应放你走呢?"
石冰心原本已经舒展开的眉头,因为他这句话而骤然纠结。她阴郁地瞅着直视着她不放的飞龙,认真地考虑他的提议。
懊不容易从死亡的边缘挣月兑,她知道她现在要什么!她要体验更多的喜怒哀乐,绝对不能再回到那个让她失望的家。她再也不要投入那令人无法挣月兑的漩涡中,她要完全掌握自我。
"我要留下来!"
这句话听得飞龙一颗心莫名地狂跃起来。
"为什么?"要放她自由,她却放弃?
"把钱还清了,我自然会走。"她宁愿伤尽天下人的心也绝不再妥协。
他想开口安慰,叫她别再伤心,但她似乎有意封闭自己,独自浮沉于她的冥想世界,将他置于心门之外。
"一千万不是小数目,就算不加利息,对你而言依然是个天文数字。"真是天真!
"做任何事都有代价,情妇也好、佣人也行,有酬劳就有还清的一天。"才刚想要塑造一个全新的自我,马上又面临一个新的困境。
飞龙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端详着她。她的眼中闪着倔强的光芒,他心疼她的无助与恐惧,难以置信这瞳中的世界有着超忧郁的蓝。
她的五官宛如上帝的完美傑作,但是完美之中有太多的悲伤;上帝在造她的时候,心情一定很糟!
飞龙不舍地伸手抚模她冰冷似无温度的脸庞,在灯光的映照下,带水的黑眸如星熠熠,像切割过的钻石,闪着耀眼的光彩。相信等她再成熟些,将会有许多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只求她嫣然一笑。
"你真的不想离开这里?"
他的手在她柔女敕的脸上来回抚模,却被她嫌恶、不赏脸地伸手拍开。
那悲戚的眼神,让他觉得四周的空气逐渐稀薄,心中的悲哀因她的泪水而转浓。
飞龙不想再自讨没趣。眼前这个女孩对他只有还债的心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他无法释怀。但此刻的他无力想那么多,来日方长,此刻他只想好好休息,让自己喘一口气。
微风轻拂,石冰心站在阳台上远眺翠绿青山,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从被告知代母还债,到进入舞龙堂遇见飞龙至今已经五天了,她一直这么恍恍惚惚的混日子。
她的眼眶泛起薄雾,想起自己的青春年华将就这么葬送在此,泪水便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她从不轻易掉眼泪,因为凡事一咬牙便可撑过去;但是没有明天的日子,实在让她无法不落泪。她不敢回家探视,在此又人生地不熟,最可怕的是她必须随时准备奉献出自己。
她什么都不懂呀!
她擦掉泪水,一个对自己的生命没有自主权的人,何必在乎跟谁在一起?放开心胸想想,心里顿时轻松不少。其实,飞龙长得也不赖,又是一堂之主,她只要警惕自己不要爱上他就行了。
这几天她听到的耳语不少,除了谈论飞龙曾经和一个女人有过婚约之外,他拥有的女人还真不少,当然她也被列为其中之一,听说舞龙堂里已经有人下注,赌她和飞龙能维持多久。
石冰心扬起嘴角苦笑,她是希望能早日还清债务,让自己回复自由身,就不知道飞龙怎么算这笔帐,是不是该和他说清楚?
正当她思绪远颺,一阵敲门声却惊醒她。
"门没关!"
进来的人是飞龙。
他真是多礼得过头了,他忘了这是他的房间吗?
自从那一夜初次见面之后,他就将房间让给她,自己则睡在隔壁的书房里。虽然她没有将书房与卧室相连的房门上锁,他却再也没有踏进这个房间半步。有时她会怀疑是因为自己引不起他的兴趣,否则他怎会从未过来探房?
飞龙望着她的背影,心中顿时有一股不舍;他无法想像石冰心娇小又弱不禁风的身躯,如何度过往后的日子。
"下午设计师会与你讨论重新装潢卧房的事,有什么需要尽避开口。"
她望了眼前伟岸的飞龙一眼,幽幽地叹口气。"这样子已经很好,不必改变。"为何他对她这么客气?是心虚,还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的表情。
巴他在一起的女人,人人都想从他身上狠狠搜刮一些财物,或者争宠,为何她表现得如此冷漠?
"你不高兴?"他已经够尊重她了,她还有什么不满?
"我不需要这些。"她沉痛地道。
为什么她眼中那抹痛楚让他心中一阵刺痛?她只不过是一个替后母还债的女孩,没将她丢到酒店上班,已经算是她的运气,她还想怎样?
"你需要什么?"飞龙显露些许不耐,当初他给过她机会,是她不要的。
"早日还清债务,赎回自由之身。"她轻笑一声。"我不需要一个漂亮的牢笼。"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害怕才留下来的,不记得了吗?"
"我要将债务还清。"石冰心倔强地瞪视他。"这样的我才算自由。"
"是吗?"他挑起一道眉。她怎么才几天工夫就变卦了?不过他也已经改变主意,不想让她走。"一千万不是小数目,你怎么还?"
"我的生杀大权操在你手里,当然是你说了算。"几天的深思结果,她决定要为自己而活。
飞龙逼上前一步,将她逼到墙角,全身贴近她。"如果我要你做我的情妇呢?"
不知怎地,她激起他的征服欲。
"不,我情愿去酒店上班!"她扭动身子想挣月兑他的怀抱。
所有的心理建设都在他的眼光下崩塌。
"你认为妓女和情妇哪个所受的屈辱比较多?"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社会没有她想的那么美好,在灯红酒绿里受千人模、万人骑,倒不如专属他一个人。
为什么她听闻的飞龙和看到的飞龙判若两人?在堂里,人人称讚他是一个富有爱心、正义感的男人;而她所见到的,却是一个邪恶**、毫无情感可言的恶霸!
"我不要当你的玩物!"被他紧贴的身体激烈反抗,怎么也挣月兑不开他的箝制,反而引来他邪恶的注视。
"你再不安分点,待会儿发生的事,一切后果你自行负责。"他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陡然松开手。
"你好好想清楚。"他冷冷地丢下话后,便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