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达特并没有宣布立上官傲蝶为妃。
因为王后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沙达特因此提前赶回王宫。
上官傲蝶没有多表示什么,反正她原本就没有意愿成为王妃,现在不更好,正中了她的下怀。
但为何她的心觉得沉甸甸的?
曾经问过自己。爱他什么?
她曾怀疑那只不过是一种生理上的使然,一种被他挑起就无法熄灭的在作祟,也许须等到烧成灰烬,或者化为腐朽,那种藏于心中的热情才会退去。
她是那么无法自拔的迷恋着他。
她的爱里可有“灵魂”?
沙达特狂野不羁的性子,才让她以为那是已经燃烧成灰烬的孤魂,他给人的感觉是那种空洞的狂。
有谁知道她竟会这样热烈的爱着他?
他狂野的霸气,就像一把水不熄灭的火在燃烧她,但却莫名的激起她的快感,在她阴霾灰暗的心湖,迅速投下慑人的闪光。
也许是因为她没有自我救赎的气魄,所以只能宿命的接受上苍的捉弄,但是她会以非常柔顺的姿态与十分刚烈的心性,捍卫自己最后的尊严。
所有人可能都有点错看了他。
淡泊的他,其实权力大过任何人,只不过平常人笃信的是名利权贵,而他只相信自己!
因为他强烈的相信自己,没有继承王位的他,成就必定不输任何人。
所以他能够不去索怀得失,不计较成败,再怎么不济,他都能逍遥自在过日。
上官傲蝶在迷迷糊糊中睡着,而且睡得很沉,连他走进来都不曾察觉。
沙达特怜爱的抚着她略嫌消瘦的脸,心底涌起无限心疼。
即使酣然进入梦乡,她依然深蹙着眉头……
尽避他有只足可挑起她的手,却怎么也抚不平她深皱的眉头。
他冲动的抱住她,环向她的腰,什么也没做,只是细细的吻着她的额头,湿濡的舌尖一路搜寻,直到脚心。
“你今晚不回宫?”沙达特已经好几天没在这里过夜。
“你想赶我走?”他心满意足的享受着她的询问,这样让他觉得在她心中他是重要的。
“我担心王后的病情加重。”在这里,她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王后却是金枝玉叶,一点也闪失不得。
“你为什么担心?”他蓦然将她拉入怀中。“你是不是听见什么?”
“我能听见什么?我有思想,许多事情不需要看见或听见,我还不至于猜测不出王后为什么生病。”她挣扎的挺直身子,却觉得肚子翻搅得难受。
她急忙别过头去,不让他看见她因为痛苦而苍白的脸色。
但他还是发现了。
“怎么?哪里不舒服?”沙达特不让她躲藏,硬是扳过她的身子。
他的强硬动作,惹来她一阵反胃,干恶了好几下。
“没什么!可能是水土不服,这几天一直想吃台湾的蜜饯。”
沙达特唇角逸出一抹难得见到的笑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那就好好休息吧!”他让她躺下,伸出右臂让她枕于头下。
“你累了吗?”上官傲蝶奇怪于他的举动。
对于欢爱之事,他总是不惜惹她恼火,极尽威逼利诱以达到目的,可今天却甘心这么睡了,不得不令她怀疑。
“你不累吗?”他忍不住印上自己的唇。
这个吻绯红她的脸,朦朦胧胧的光线掩映着她无暇的容颜,多么惊人的美艳!
她无言,生怕再多说会让他止不住的高涨,到时候,再累也得服侍他。
“我喜欢你的眼、你的鼻、你的唇,你曼妙的曲线……尤其是兴奋时的每一次喘息……”
他低喃的语句,竟比怒吼的噪音更能彻底瓦解她刻意筑起的防线,难道她真的那么不堪一击?
“我……我要睡了。”
瞥见她慌乱的闭上眼睛,他满足的笑起来。
看她还能隐藏自己多久?
她不过随口说说想吃台湾的蜜饯,没想到第三天他就拿了许多回来,而且还是航空快递,热呼呼的还没拆封呢!
她迫不及待的拆开,就像饿马嚼草一般,快速的吃光一包酸梅。
“很好吃,可以再要吗?”她舌忝舌忝唇畔,吸吮着手指上的残渍,那模样撩人至极,看得沙达特心神荡漾。
“当心吃多了胃疼。”
忍不住的,他拉过她的手放进自己嘴里吸吮。
他又想要她了?
上官傲蝶虚弱的低呼一声,疲倦的她实在禁不起折腾。
“别怕,我是很想,不过……”他考虑着该不该告诉这个粗心的女人,事实上她可能已经怀孕。
室内昏黄的光线下,她睁着一双令人羡慕的明亮大眼,两翦黑瞳在幽暗的房里发出晶灿的光芒。
阿子在她的肚子里,迟早她会知道的。
她会高兴得手舞足蹈?还是面有慍色?
其实上官傲蝶也没那么笨,他们没有做防护措施的随意欢爱,想不中奖都难。
她也是正在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她想过上百种自私的方法,既能保护自己,又能留下孩子。
一天又将过去,他们就这么在床上耗了一天一夜,什么事也没做,有一搭设一搭的闲谈着,殷切又眷恋的着彼此的身体,像一对即将分离的恩爱夫妻。
“你知不知道自己变胖了。”
这样能点醒她注意自己吗?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她之所以微微发福,是因为肚子里住了一个“人”。
“要是我变成一个大胖子,你会放我走吗?”上官傲蝶试探性的问。
“即使你变成大肚婆,时间也不会太久,等我处理完油田的问题回来,相信你会回复苗条的模样。”
“你要走?”上官傲蝶刻意压下不舍的心情。
“如果可以,我会带你同行。”
“不!”她清楚知道,即将会有事情发生。“带着我很不方便。”
沙达特握住她的手。
“答应我,你会等我回来。”
她不能给他承诺,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但为了让他安心,上官傲蝶还是点头答应。
沙达特的前脚才离开,坦娜妮尔就带着一群侍女,浩浩荡荡的来到她的住处。
“你又有何贯干?”
“放肆!见到王妃竟然不行礼?”
王妃?
上官傲蝶心中讶异。
为什么沙达特没对她提起?
她该向她行礼吗?
上官傲蝶有一瞬的无措,但随即镇定下来。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是异国女子,既是异国女子,即表示不必遵照贵国的礼节,当然就无行礼之事。”经过沙达特多月来的熏陶,她的口才凌厉许多,只是苦无机会施展。
坦娜妮尔板着脸,高扬起下巴。
王妃的身分是何等的尊贵,在王宫里有绝对的资格对旁人颐指气使、大呼小叫,偏就拿这个为了钱出卖自己的女人没辙。
“我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妻子,就算他要三妻四妾,也绝容不下你,劝你还是早点死心。”
多讽刺!
难怪他离去的前几天,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绸缪缠绵更甚以往。
原以为自己会平静的接受,但事实却不然,她有如遭到晴天霹雳。
沙达特为什么不告诉她?
上官傲蝶的沉默,让坦娜妮尔以为已经压制住她。
“想通了吗?”
人之所以会受伤害,完全是因为太在乎。
上官傲蝶绝不容许自己变成另一个坦娜妮尔,她无意入宫和沙达特的众妻妾争宠,更不会到处挑衅、宣扬权威。
“谢谢你提醒我侯门深似海的痛苦,我记下了。”上官傲蝶的口气极轻极淡。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能嫁给心爱的人,是坦娜妮尔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她从来不认为这有什么可怜的,何况法律还明文规定,不管男人的妻妾多少,一律都得公平对待。
上官傲蝶不想再对着她重复说过的话。
“该说的话在你还未成为王妃之前我都已经说过,何况现在你已经名分在握,可以不必担心我。”
“你不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坦挪妮尔扯开喉咙大吼。
她很清楚沙达特的脾气,除非上官傲蝶消失,否则他是不会轻易死心的。
“我已经查清楚,你不过是为了钱;只要你答应回台湾,你父亲欠下的钱我可以替你还。”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好歹也让孩子生下来。”上官傲蝶原本不想说的,但是她气势凌人,气气她也好。
“想都不要想!”坦娜妮尔失了心智的大吼。“王宫里容不下你这异国女子生的杂种。”
天!
上官傲蝶的脑子霎时嗡嗡作响,仿佛有人狠狠重击她—拳,令她痛得叫不出声。
“你担心什么?我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你就吓成这样。既然知道我和沙达特只是金钱交易,没有感情更谈不上情意,当然不会想巴着他,只要你想办法替我准备护照,或者干脆遣送我回国,你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是最完美的结局。
她累了!
累得没有力气再与沙达特周旋……
“就这么简单?”
上官傲蝶的不闹不求扰乱了坦娜妮尔的心绪。
不该是这样的!
她怎么会不爱沙达特?
沙达特的英挺、俊逸,甚至霸道、无情,在在散发着女人无法抵挡的吸引力,她怎会不当一回事?
“信不信随你,只要你办妥了,我随时都可以离开。”
蚌然间,上官傲蝶有种解月兑的感觉……
五年后上官傲蝶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为了怕沙达特不死心地追回到台湾来,她甚至与父亲断绝联络,因为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她那亲爱的父亲。
她那亲爱的父亲,竟然将她儿时一句讨好他的话当了真,利用阿拉伯国王有意让沙达特来台湾历练的机会,自动贡献出自己的房子,还自导自演一出经营投资失败的戏码,平白无故的赚到五千万,更期待女儿能登上王妃之位!
谁知如意算盘打错了,除了那五千万之外,他什么也没得到。
稗父亲吗?不,她永远都不会恨他。
认真检讨起来,是她的错。
她不该为了讨好父亲,而给他一个错误的讯息,让他认为自己想当王妃。
败可笑的一个错误不是吗?
也多亏这个错误。
她将这个错误写成一本书,虽然这不是她的专长,但是亲身的经历写来还算得心应手,甚至还天马行空的将故事圆满化,让自己能在书中有个美好的结局,让整个故事变成最新版的千禧年麻雀变凤凰。
虽然她出书的速度很慢,但省吃俭用总算能勉强度日。
不过人的运气要来,真的连城墙都挡不住。
出版社的总编打电话来,说要和她见个面,想好好的为她做一些规划,请她先签下书面合约,然后再和老板谈细节。
也好,她的孩子一天一天大了,她总得为他存一些教育基金什么的,只生不养不是她的做人原则,否则五年前她也不会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她面对着落地玻璃窗,又是一阵天马行空的发起呆来。
许久,她回过头望向门口。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她走来……
她怔怔的打量着他。
他还是没变,鲜明如刀裁的五官,看似斯文谦冲,实则剽悍狠戾——一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上官傲蝶几乎是僵在椅子上,不敢相信事情会这么凑巧。
他终于走过来了。
疑惑和不相信的表情在上官傲蝶脸上反复交织,她愣愣的望着他说不出话。她几乎想拔腿就逃。
但是她忍下来了,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千万要沉住气。
“这么巧?你该不会是我的老板吧?”她有气无力的问出这一句废话。
他微笑着,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停在她白里透红的娇女敕脸上,他的目光顿时变得柔软,声音也不自觉的温柔起来。
“从五年前开始,我一直都是你的老板。”沙达特眉开眼笑。
“我们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听他又旧事重提,上官傲蝶气得大吼。
“哇,我的小胞蝶什么时候变成母夜叉?不过这样更有味道,我喜欢。”他还是一脸似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她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而且还有意拿往事来勾起她不堪的回忆。
“合约的事不算数。”说着她就想走人。
“白纸黑字还说不算数,难怪五年前你会毁约。”对于她的背信和不告而别,沙达特耿耿于怀。
“你到底想怎样?”
“很好,你变得很有勇气。”他指了指望向他们的咖啡厅客人。
“说吧!你到底要做什么?”上官傲蝶开始失去耐性。
沙达特一脸无辜。
“我不过是想来要回我的权利,这样也有错?”
“你没有什么权利,我欠下的钱,坦娜妮尔不是已经还了?”她质疑他的正当性。
“钱是你欠下的,为什么坦娜妮尔要帮你还?”沙达特气定神闲地道。
“因为……”上官傲蝶呆愣一下,发觉自己上了他的当。“这些事情你应该都清楚,为什么还要问我?”
“因为我想知道,为什么有女人笨到这种程度,人家随便说你就相信?你拿什么证明坦娜妮尔替你还了钱?”
上官傲蝶哑口无言。
当初只是自私的想减少自己所受的伤害,压根就懒得去证实坦娜妮尔所言的虚实,心中想着,只要能离开阿拉伯,所有的恩恩怨怨都与她无关。
“我会想办法还你钱的。”看来只好去叫父亲把钱给吐出来,有多少还多少。
“你欠我的只是钱吗?”他忽然将脸凑到她跟前。“而且我要你还的不是钱。”
上官傲蝶看着眼前这张渴慕的脸,他热切的眼光依然使她迷醉,她深知如此下去必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跟我走。”沙达特忽然站起来,丢下一张千元大钞,拉着她就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说呢?”
沙达特将她塞进车子里,发动引擎呼啸而去。
上官傲蝶又多了一个疑问,他的保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