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少棋从柔软的床铺上急急翻坐起来,他看了一眼手表——九点二十六分。
“噢,该死!”
他一边咒着,一边急急地穿衣梳洗,动作快得不得了。
昨夜,他翻来复去合不上眼,脑海里不断出现的是她那甜甜的笑靥,心里想的是今儿个一大早,他就要去她的房门口等她起床,好来个“有缘再次见面”,却没想到一夜无法合上的眼皮,竟然会在清晨的紧要关头失守了!
“该死,真是该死!”他怒急攻心地不断咒着,急急地穿上鞋,奔出房,往容采葳的房间奔去。
但一到她的房门口,就瞧见清洁人员已在里头做清洁工作。
失望立即写在殷少棋的脸上,他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懊恼着自己竟然在紧要关头睡着了!
“先生,有什么事吗?”一位服务小姐经过他的身旁,好心地询问。
殷少棋像抓住了一丝希望似的急问:“请问昨晚住在这个房间的小姐,离开了吗?”
服务小姐盯着他超级俊帅的脸庞,红着脸回答:
“我不清楚,不过你要不要去餐厅看看,说不定她还在用早餐。”
等不及服务小姐将话说完,殷少棋匆匆地道了声:“谢谢。”
马上转身奔离。
“先生,餐厅在一楼!”服务小姐在他身后喊着,然后摇了摇头,笑道:
“好幸福哦,是哪个幸运的女生啊?”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殷少棋急急地按下一楼的电梯号码,心急这儿的电梯怎么这么龟速。
懊不容易电梯门终于开了,他奔出电梯四处看了一下,很快的发现餐厅的所在。
他慌乱地在餐厅里搜寻着熟悉的身影,但没有,她没有在这里!
必身,正准备往服务台询问,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他的唇畔漾起一个好大、好大的笑容,笑得子诩快合不拢了,他开口唤:
“呃——”
对了,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一辆克莱斯勒突然停在旅馆门前,殷少棋心口撞了下,抬腿飞奔过去,“等等,呃,等会……”
但容采葳并没有听见身后的呼唤,她有些留恋地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又抬头看了看旅馆的招牌,尔后唇上漾起一朵不舍的微笑,然后打开车门坐上车。
待殷少棋一路狂奔到门口时,车子已然行驶了一大段距离,他懊恼不已地紧握拳头朝空中挥去。
“该死!”他又诅咒出声。
☆☆☆
开着刚“出院”的莲花跑车,殷少棋疯狂地在台东每个景点,授寻着那道美丽且熟悉的身影。
将车子停在三仙台的停车场上,殷少棋徒步走在炽热的阳光下,他顶着汗流浃背的狼狈模样在观光客中穿梭,为的就是想再见她一面。
他疯了,他真的为一个女人疯了!
像这种白痴才做得出来的行为,他竟然做了?
如果让少阎或唐赭知道这件事,准要拿它来笑话他好些年,但殷少棋一点都不以为意,只要能再见到她,被他们取笑三千年,也无所谓。
阳光真的炽烈得令人睁不开眼,殷少棋眯起眼来注视着前方。
蚌然,他的焦距锁在远方的那座拱形跨海大桥上头,心中泛起一阵悸动。
是她,就是她!
他朝容采葳的方向飞奔过去,不管他的出现多么的唐突、多么的不适时,他就是再也捺不住地想要立刻见到她!
由于他高大、帅挺,又一路地在海边飞奔,形成了一幅好看得不得了的画面,而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每个人都不自觉地将眼光逗留在那具快速飞奔的高大身躯上,像是欣赏电影画面般目不转睛。
当他急奔在层层的阶梯上时,助理惠惠首先认出了他,她惊讶地张大了口看向采葳,然后又将视线调回到奔跑的殷少棋身上,她眼睛就这么盯着殷少棋,而身子则去碰了碰身旁的摄影师杰克。
杰克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也眼睛一亮地注视着这个长得过分好看的男人;就连导演也停下手边的工作,紧盯着突然出现的殷少棋,一下子大伙完全忘了工作,视线全停留在他身上。
容采葳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周遭的视线转移了,她纳闷地看着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一个方向。
发生什么事了?采葳跟随着所有人的视线,回过身子,向阶梯上望去。
是他!?
殷少棋?
此刻,他正漾着一朵世界、无敌、超级俊帅的笑容,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了过来。
容采葳完完全全地愣住了,且不自觉地被他征服了、迷眩了,在阵阵海涛声中,她亦一步步地走向他,直到走到阶梯顶端时,才定了住。
倚着栏杆,她唇边浮上一朵难以掩抑惊喜的笑容,怯怯的、含羞的、有些无措的静静看着他。
殷少棋也望住她,眼底闪现的是猎人捕捉到猎物时的灼灼光芒,他瞧她的眼神像恨不得能将她吞噬了般。
一股奇特的电流由他灼灼的双眸进射出来,令她心中颤栗了下,她的身子不自觉地抖着,赶忙以手扶住栏杆支撑。
他瞧她一只纤细的手扶着栏杆,身上是一件白色的长洋装随风飘逸,她的长发也在风中飞舞——
发飘、裙飘,整个人看起来就是这么飘飘然的,她的眼瞳闪着光彩,她的唇畔漾着微笑?像风中的天使、像大海的精灵,好美、好清灵!
摄影师杰克忍不住地拿起摄影机连按快门,将这美妙的画面拍摄下来。
陛惠也感动地看着那两个人,她虽然不知道那个男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但是她真的好羡慕采葳,那种感觉真是好美呦!
“嗨,我们终于‘有缘再次见面’!”好半天,殷少棋才吐出话来。
他的目光定定的停在她身上,心是狂喜的、万分雀跃的。
她怔愣了下,眼眸水气氤氲,微微咬着粉唇,渐渐地垂下螓首,不敢面对他,怕他看见自己在偷笑。
殷少棋有些窘迫地睨着她低头闷笑的样子,他也觉得这样匆促的跑过来,真是糗大了。但管他的,他就是要定她了!
等到她再次抬起头来时,他朝她伸出手。
她怔了一下后,也伸出手放人他的大掌之中,殷少棋立即紧握住,一双炯炯的黑瞳紧凝着她。
“是啊,真是‘有缘’。”采葳说,还是忍不住笑,但笑容里除了欣喜外竟有着雀跃。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激动且急切地问道:“名字呢?”
“什么?”
“你答应过的,再次见面时,你就要告诉我,你的名字!”为了这个,他可是不辞辛苦啊!
陛惠跑上前来,红着一张脸抢着答道:“容采葳,她叫容采葳。”
采葳一张脸红透了,这时她才惊觉到四周好奇的眼光,她觉得好糗,四周都是围观的人群,而她的手却仍被他紧紧握着,想收回来他还不肯地更加握紧了些,她开始有一丝的恼怒。
“采葳?容采葳。”他看向惠惠重复道。
陛惠用力地点了点头,殷少棋满意地露出笑容,诚心地道声:“谢谢。”而后视线再度回到容采葳身上。
“嗨,采葳。”他低下头去寻找她的视线,做第一次正式的招呼。
“快放手?”她小声地说着,瞪了他一眼。“好多人在看。”她提醒着。
“那就让他们看啊,反正你既不丑,我又帅得很,不怕。”他说得好大声,引来四周围观群众的笑声。
容采葳急急地抽回手,她简直快气死了!
他在干嘛?作秀还是耍猴戏?
她恼怒地转回身,索性不理他。
殷少棋急急地追上去,一伸手就搂住她的纤腰,两人间有着自然的契合与亲密。
“别气啊,我只是开开玩笑罢了。”他盯着她,无法将眼光自她脸上移开。“我找了你一上午,像疯子似的到处寻觅你的踪迹,现在见到了你,我好得意、好开心,所以有些忘形了。你就看在我这么千辛万苦的份上,别气了,好不好?”他哄着她。
她定住了,看着他额头上密布的汗珠,她知道他没在说谎,一份很深很深的感动震撼着她。
“我没要你找我啊!”她盯着他额头上的汗珠说,其实心里有千万个细胞,正在雀跃着他的出现。
“但是我想见你,好想、好想。”他情意绵绵地凝视着她。
她脸红了,一张俏颜发烫般地红热热的,她低下头,不胜娇羞地嗲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要工作了,你赶快走!”
“哦,我打扰到你们的工作了,是不是?真是抱歉。”他随口对其他人说着,压根就没有离开的意思。
导演走了上去,朝殷少棋伸出手。
“你好,我姓王,是这部广告片的导演,这位先生贵姓,在哪儿高就,可有兴趣也来拍拍广告片?”
殷少棋抬头看了一眼走近的男人,“我姓殷。”他递上一张大学教授的名片,平静的声调略冷,但又不至于冷到失礼,他淡淡地点个头,回拒道:“承蒙王导抬爱,殷某以教书为职志,拍广告片这么辛苦的工作,我做不来。”
卑一说完,他又立刻将视线调回采葳身上,像是怕她再度月兑逃般,这使得采葳极尴尬地红了脸颊。
“哦,原来是殷教授,那真是太可惜了,你有一张很上镜的FACE。”导演惋惜道,但他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绝非泛泛之辈,是强求不来的。
“谢谢,”他随口道,然后马上接着说:“我可以待在旁面看吗?”殷少棋用很客气地的口吻询问着,但神情却是百分百的强悍,这与面对采葳时的神情有着明显的对比。
容采葳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些不同处,她只着急道:
“你走啦!拍广告片有什么好看的,快走啦!”他在这儿看她,她光紧张就来不及了,怎么还拍得下去呀?
“采葳,设有关系的。”导演立即说,对于这个男人不同于——般人的气势,就连看惯了大牌明星的王导,亦觉得有股压迫感,他陪笑道:“殷先生,你在那儿坐会吧,拍片还需要一些时间,你可以在那儿等采葳。”
“谢谢。”殷少棋微微朝他点头致谢,然后转向采葳漾起一个温柔的足以将人融化的笑容后,直接走向休息区。
容采葳无奈地看着他,抿了抿唇,知道再也无法改变事实,她只得认命地认真拍摄了,只期望接下来能顺利些,好快点儿收工。
接下来,殷少棋专注地看着拍摄中的容采葳,他原以为当模特儿是一件很轻松的工作,只要美美的上镜头就行了,可这会他不这么想了。
看着采葳在大太阳底下,一会儿更换姿态,补妆,一会儿又要她笑,忙得是不可开交。
而且,累的还不只这些,他看着她爬楼梯、下楼梯的不晓得走上几十趟,就为了等导演一声OK。看得他都由衷地舍不得了,她却还没能休息。
忍不住地,他很想上前盘问,这导演是在整人吗?哪有那么罗嗦的工作?要他看,采葳每一个镜头都美的不得了!
“这种工作就是这样,别人只看见你在镜头前美美的样子,却不知道这些美美的镜头,是多么累煞人。”惠惠不知何时来到殷少棋的身旁,对他说着。
殷少棋侧过脸去看着惠惠,顺便接过她递上来的饮料。“你是说每回拍摄都是这么辛苦?”他口气有点儿不屑。
“是啊!”她笑,面对大帅哥,她可一点儿也不设防。“采葳没对你说过吗?噢,对了,你是怎么认识采葳的?我从来就不曾听她提起过你,昨天,我还以为你们是第一次碰面呢!”
殷少棋注视着拍摄中的采葳后,满足地漾起一个笑容。“昨天的确是我们第一次碰面,刚刚你才告诉我她的名字,难道你忘了?”他提醒她。
陛惠惊讶地瞪大眼。“真的?”她几乎是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他。“哇,很难让人相信耶!”
“会吗?我以为应该有很多人追她才是。”他瞧着她的身影,理所当然地说着。
陛惠迳自摇了摇头。“我不是说你迫她很难令人相信——”
他闻言,回头挑了挑眉,静候下文。
“追采葳的人有如过江之鲫,我所说的很难相信是,她竟然在第一次见面后就给了你机会——可见,你很特别哦!”
听到追她的人有如过江之鲫,令他有些不是滋味,不过,没关系,漂亮的女人自然逭求者众多,他一点也不意外。
“她没给我机会啊,是我苦苦地追着她不放,你没瞧见吗?”殷少棋耸了耸肩,一点也不以为耻。
“不,”惠惠很夸张地挥着手。“她要是不肯给你机会,你是没有办法坐在这儿的。”
“她也没有准许我坐在这儿。”他澄清,回头看着惠惠,觉得与这个小女孩谈话挺有趣的,她的表情很生动。
“才不呢!”惠惠很神气地嗤道:“你不知道我们家采葳有多大牌,她小姐只要一句‘有人在这儿妨碍拍片,我没法拍’。”她仿效着采葳的神情,引来殷少棋感兴趣地挑眉。“那个人就必须马上滚蛋,否则今天就甭拍了!”
“听起来,她很不好相处。”他笑,故意说着,其实心里高兴得很。
“胡说,我才不是那个意思呢!采葳只给那些色眯眯的男人脸色看,对我们其他人可好得很,你别胡说八道,坏了我们姊妹淘的交情。”惠惠赶紧澄清。
陛惠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特别,才和他多说了两句话,但可不希望因而坏了与采葳的交情,采葳可是人见人爱的。
在他们闲谈间,拍摄也结束了,采葳朝休息区走了过来,看了他一眼,展现一朵甜甜的微笑。
“累不累?”她问。
殷少棋很快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比惠惠的动作还快,气得惠惠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睛,外加羡慕的半死。
“你才真累了。”他欣赏地看着化妆师为她卸妆的样子。怎么会有女人连卸了妆都还是那么美?
“待会我们去吃饭。”殷少棋提出邀请。
“大伙吗?”采葳故意问,引来所有人的欢呼。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就一起吧!”
“耶!我就说你很特别,放心好了,这一顿饭咱们不会白吃你的,追采葳的事,就交给咱们好了,你们说是不是啊?”惠惠起哄着。
“对啊、对啊,交给我们好了,我们帮你看紧她,绝不让她再跑了!”大伙笑成一团。
“那我可要先谢了!”殷少棋好心情地配合着起哄。
容采葳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们,心底甜滋滋的,是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感觉。
她望着他,他也凝视着她。
喜悦在容采葳的血管中缓缓流动——真的很奇怪,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对一个人产生这么强烈的感觉吗?采葳心里莫名地起了疑惑。
不,实在是很不可思议,她从来就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更不曾希望任何奇迹般的感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她在感情上向来是胆怯的。
她不信任爱情,甚至觉得那是在金钱交换下的产物,她一向鄙视人们穷尽一生所追寻的情爱,可是,这种突来的喜悦,竟使她神智迷惘。
本能的,她心中升起一股反叛的逃避念头,转开了头,避免再和他的眼光接触,她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低低呐喊着:
别让感觉冲昏了头,采葳!
殷少棋注意到了她突然的异样反应,他的两道浓眉不自觉地锁紧,正想进一步查问时,杰克攀住了他的肩头。
“你个儿好高,是标准的模特儿身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玩一票?”
殷少棋笑着摇了摇头。“太辛苦了!”视线仍紧盯着故意迥避的采葳,“对了,不是说好要去吃饭的吗?是不是该走了?”他的目光仍锁住她的。
“好耶,走了、走了,我都坑邛死了广大伙人吆喝着。
采葳叹了一口气,急急地勾住陛惠的手快步离去。
陛惠纳闷地看了一眼采葳,又回头看了一眼发怔的殷少棋,然后她向他眨个眼打气,又回头问采葳:“怎么了?”
“没事。”
采葳不敢回头看他的表情,但不用看,光是用猜的也知道铁定不会好看到哪儿去,而且她知道他一定是在注视着她,于是她的脚步更快了,心脏也快速地怦怦直响,终于,她瞧见了他们那台克莱斯勒的车子,于是她快速地准备上车。
殷少棋见状,快步地追上去,并情急地拉住她的手臂,带着强悍以及一丝恼怒的口吻喊道:“坐我的车。”
她震了一卞,抿了抿唇后,回头。“不用了,我与惠惠他们一道就行了。”她小声地说着。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似想找出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她的反应突然转变。
而她迎视着他真挚的瞳眸,很难再武装自己的感觉,望着他眼底的焦虑,她又一次觉得内心激荡。
“好啦、好啦,坐他的车啦,我们这里太挤了,坐不下去了?”惠惠故意推了采葳一下,让她整个人不慎地倒入殷少棋的怀中,然后又以很快的速度关上车门,在车窗内对采葳摆摆手,整张脸漾着合不拢嘴的笑意,示意她去坐他的车。
殷少棋趁机揽住她,并将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嗅闻着她的发香。
她的发上有海风拂过的湿咸味,嗯,感觉真好!不自觉地,他放在她腰际的手臂缩的更紧了。
容采葳窘迫地推开了他,无奈地看着休旅车上那群弃她于不顾的工作伙伴,然后在心慌意乱下认命地接受既定的事实。
“快走吧?”说着,她快步地走向他的莲花跑车,而他则满足地跟在后头。
这一前一后的两人心境是迥然不同的,采葳不断地警告自己——
危险,危险,这个男人太危险了,要逃、必须逃!
而殷少棋心口则喊着:
是她,就是她,错不了,我要找的女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