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终得成眷属桃花村里舞春风
打从数十年前,刘家母鸡生了一只双头公鸡之后,桃花村里就不曾出现如此大的异闻了。
中秋这日,月饼糕果当然还是要吃的,不过——
桃花村里没人注意今年的月色是否较之去年洁白浑圆、没人去吮闻淡淡的秋桂芳香,没人到江边去点放什么羊皮小水灯,大伙嘴里叨念的全是同一件事——
慕子-是男儿身!
您瞧——在慕、秋二府贴上了大红馆字的门边,人潮正汹涌哪。
所有的人不看月亮、不找新郎、不问新娘——谈的不全是慕子-的事吗!
“慕子-居然是个男人!听说就连子璨都是这几天才知道的,你瞧见他那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了吗?”一身桃红衣服的王大娘依照惯例与巴大娘躲在喜筵一隅嘀嘀咕咕。
“慕子-与秋芸芸陈仓暗渡已久,只有那个笨子璨才会傻得接手双旧鞋。”忘了自己嫁过两次的巴大娘刻薄地说道。
“王大婶、巴大婶,怎么不到大厅里坐著?”快被众人目光剥光衣履的慕子-正想避开人潮,不料却在此角落听到此种闲言闲语。
月光之下,他头戴四方巾,身著玉色绢衣的颐长身量,显得玉树临风、气度不凡。
“瞧你现在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王大娘微下垂的眼角,忍不住顺道抛了个媚眼。
“你当女人时像个怪物,当男人倒是好看得紧——”巴大娘的话又吞回肚子里——他不会再变回女儿身吧?
“先前我的身分多有隐瞒,在此向二位致歉——这事除了我娘之外,谁也不知情的,我断然也不能随口嚷嚷的。”慕子-弯身行了个揖!不能让芸芸因为他而受到委屈。
“你与芸芸极好,她也不知道?”王大娘可没打算放弃嚼舌根。
“两位没瞧见芸芸现在连理我都不理了吗?她一向把我当成姐姐,而今自然是极为不悦……”慕子-微拧著眉,轻轻叹息了一声,担忧的神情可作不了假——
芸芸确实是在恼他!一打照面,她总只是一句大哥,便转身离去。
“你们都快成一家人了,芸芸不会计较那么多的。”王大娘与巴大娘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上前安慰他。
“那可得请两位为我多劝上几句好话了。”慕子-勉强自己在一堆呛鼻的脂粉堆中正常呼吸。
“对了,你带回来的那个孩子是谁的——”巴大娘非得把所有事全问个一清二定。
“那男娃儿是啸王爷的长子,因著小王爷先天体格适于山野间调养,王爷方让我带著孩子至此。”他解释道。
“你连王爷都如此熟悉,果真是男儿志在四方,可惜芸芸那丫头没福气嫁给你。你可有妻室了?”王大娘眼睛顿时一亮——她们家王美可等到好货色了。
“我方恢复男儿身,自然未有婚配。”这一生也不想再有婚配了。
“我们家美儿啊——”王大娘正想自吹自擂一番时,慕子-巳弯身做了个告退的动作。
“今儿个家里因喜事而忙碌,我得去和其他人打声招呼,请两位多多见谅。”
慕子-拒绝了今天第十位想为他说媒的女子。
步出自己家门,缓缓走入秋大娘家的后门——
两家著实离得太近,近到连迎娶的这一套繁琐工夫都省了下来。
只待吉时一到,芸芸就会被领到慕家大门,成为子璨的新妇。
他犹疑的脚步停在芸芸房门口——至少该跟她说声恭喜吧?
况且,王爷及二夫人身体已痊愈,娃儿待会就要被接回王府了,也该让她知道的。
那——他的脚步为何迟迟不敢向前?
“你来了啊!”一旁走过的秋大娘见著他来,双眼一亮,给他一个亲切的笑容。
“我来看看她,我今晚就要离开了。”慕子-很想表现出落落大方的姿态,不过心里著实难受得紧,就连笑容也不免有些僵硬。
“这么快啊?那得趁她尚未盖红中之前赶紧进去喔。”秋大娘推著他的身子进门,自己却赶著通风报讯去也。
门板在慕子-身后被关上,他猛抬头,看到的即是秋芸芸妆点美丽的脸庞。
轻点朱唇、微敷粉粒的她,娇美如花——若她是他的新妇,他定会痴傻地望著她直至天明。
可惜她不是。
秋芸芸的目光胶著在他一身潇洒的男装打扮上,心中亦是纷乱。
她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藏在红衣底下的十指却已绞成死紧——快说些什么啊,大笨蛋!
“我知道我没有二夫人的美貌,你不用摆出一副冷脸让我瞧。”见他仍是不语,她开口便是酸意十足的嘲讽。
“你很美。”红色嫁衣衬得她极有精神——虽则那双水亮眼眸下方有著让人无法忽略的失眠痕迹。
“我美不美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不是那个让你舍身相救的人。”一股子的怨气全摔到他身上。
“那只是权宜之计,我需要分散王妃的注意力。”
慕子-朝她跨了一步,明明知道不解释或许会好一些,但又无法忍容她眼中的心碎,终究还是说出了他的真心:
“真遇到危难之际,我怎么可能舍你而救她!她只是一个朋友,而你却是——”话语猛然打住,脚步却已定在她身前。
“我是你的什么?”她凝视著他,盼著他能在最后一刻让她知道他的心情。
“你是我——”最爱之人啊!慕子-激动的语调在半空中打住——
她一身的红嫁衣,他还想说些什么?
“说出喜欢我是这么困难的事吗?”秋芸芸忿忿地拭去眼间的水气,倏地起身将他向后一推——
“你是个懦夫!”
“为了不伤害别人,我情愿当个懦夫——没有人想重演王府菊苑间的那场戏码。”他这样的做法是对的——他无时无刻不这样告诉自己。
“你以为我为什么义无反顾地将婚期订在中秋?为的就是不想让自己反海啊!”
她激动的双手打落梳妆台上的所有首饰,崩溃地趴在桌上痛哭失声。
“别哭!”慕子-站在她身边,手掌只敢伸在半空之中。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何必受这种痛苦——你走开!你为什么没有勇气告诉子璨!也许他喜欢我的程度并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多!”她擦去泪水,忿然地回头瞪人。
“你要我怎么做?,我隔日从王府回来时,就听见了两家即将办喜事的消息。你为什么要赌气?为什么不多给我一些时间!”
慕子-的手掌扣住她肩头,嘶吼出心中的痛苦——她匆促决定婚事,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打击?!
“多给你什么时间?让你下定决心忘记二夫人吗!”她不甘示弱地回吼。
“二夫人只是朋友。”
“她是一个让人目不转睛的女子!,”
“能让我挂心的女子只有你一个!”
他不顾一切地狂喊出声,将她整个人搂到怀里紧紧拥著——紧到她无法正常呼吸。
但她没有抱怨,双手圈住他的颈间,低喃地说道:“能在最后一刻听到你的真心,也算无憾了。”
“傻子。”他用尽了最大的意志力控制自己,声调却还是哽咽。
“我们都傻不是吗?”
窗外一声幽幽叹息,窗内激切拥吻中的两人并未听闻。当然,就连那闪过的人影穿著了一身的红蟒袍,这两人也未发觉。
“恭喜!抱喜!”
“慕老娘有福了,前不久才多了个俊朗儿子,现在又要多个能干媳妇入门。”
人声嘻闹地飘散在慕家的每一处角落。鞭炮声响起,轰隆隆地竟比过年还要喜气几分。
芸芸快入门了吧?
慕子-低头收拾著自己的包袱,彷若外在的事物全与他无关。
他望著娘在屋子内外贴满的大大小小办字,竟觉得那红色刺眼得紧。
他以为自己可以平心静气地看著他们成亲,可是他错了——
他坐不下、站不了,只要一想到芸芸即将与其他男子携手共度一生,他但觉自己即将疯狂——
即便那个男子良善如子璨,嫉妒之魔仍然啃噬著他的理智。
不!慕子-铁青著脸,倏然站起身,就要往门口冲去——
“大哥。”慕子璨正巧拎著一瓶酒推门而入,兄弟俩撞成了一团。
“我要话要告诉你!”慕子-用力捉住他的肩,表情极凝重。
“如果是那些祝福百年好合的话,那就别提了。”慕子璨挥挥手,回头正巧看到床上的包袱,他惊异地低喊出声:
“你干么整理包袱?”
“我原本是要离开的。”慕子-捉住慕子璨的肩头,严肃地说道:“我——”
“你现在又要留下来祝福我了吗?这样才对嘛!”慕子璨笑嘻嘻地转过身,将酒壶拿到桌上。
“子璨,我有话要告诉你。”
“别摆出长辈的架子训示我,我可是今天的新郎倌。”慕子璨摇摇手,塞了杯酒到他手中,堵住了他想说的话。
“喝酒!”慕子璨大声说道。
慕子-牙根一咬,狠下心地说道:
“我爱芸芸!”
“谁不爱芸芸呢!娘早就希望把她娶入门当媳妇了,你也知道的。乾了这杯酒,就当是为我和芸芸庆贺吧。”慕子璨脸色有些不自在,却仍力持镇定。
“我无法为你们庆贺——因为我才是应该要娶芸芸入门的人!”慕子-握著酒杯,著急地直想把话说清楚。
“大哥今天还真爱开玩笑!全桃花村的人都知道今天穿上新郎红袍的人是我不是你。”
“我知道我现在说出口的话是在为难你,可我还是要请求你——”
“你先把酒喝了便不为难我。”慕子璨再度打断了他的话。
“为什么一再地要我把这酒喝掉?”慕子-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子璨是在装糊涂?
“时辰就快到了,你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任御翔火速冲了走来,朝著慕子璨就是一阵嚷嚷。
“老天爷,原来你还没喝酒啊!”任御翔一拍额头,瞪著慕子-手中的酒杯。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慕子-将酒摆到桌上,发觉子璨一脸的紧张。
“我只是——只是想帮你——”慕子璨吞吞吐吐地说道。
“你想把我灌醉吗?”
“是啦!就是想把你灌醉!你怎么这么罗嗦啊!”任御翔没耐心地又把酒杯塞回慕子-的手里——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酒,你喝是不喝?”
“不喝。我要保持清醒,我还有话要对子璨说。”他的神智现在极清醒,他知道他不能毁了芸芸一生的幸福。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的话你敢不听——如果我师父叫我喝酒,我就会喝!”任御翔不客气地朝他大吼道。
“你根本没师父!”慕子-反驳,双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两人在做什么耍?
“你真不喝?”任御翔大声问道。
“不喝!”慕子-坚定地说道。
“很好,你将要见到前所未见的满天星光。”任御翔朝慕子璨使了个眼色——看来要使出最下策了。
“背过身去!”任御翔命令道。
“为什么?”他直觉反问道。
“转过去就对了——”任御翔动手将慕子-的脸翻转了方向。
碰——
突如其来的外力却让慕子-来不及惊呼,就已昏倒在地。
“会不会打得太大力了?”慕子璨放下手上的木棍,焦急地扶起哥哥。
“放心!有我这种老手出马医治,不会出错的。衣服在哪?”任御翔拍胸脯保证。
“在这里。”慕子璨从床下拿出事先藏好的红衫,嘴里却忍不往喃喃叨念著:“他醒来后绝对会气疯的。”
“你理他!你都有大气度成全他们了,他难道没种挨我们一棍?这么难看的衣服,你打哪弄来的?”任御翔嫌恶地看著手上的衣衫——要他穿这种衣服,还不如穿树叶还好看一点。
“我娘缝的。”慕子璨惭愧地说道。
“当我没说。”
原来他可怜的徒儿有这么悲惨的童年。难怪子-的缝工比谁都好!
“谁帮他抹胭脂?”任御翔伤脑筋地看著那些塞在衣带间的瓶瓶罐罐。
“我来!”慕子璨挑出一罐最鲜红的胭脂——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谁让“大哥”瞒了他这么久的真相!
她要成亲了…
嫁给一个她视他为兄弟的人。
秋芸芸脸色发白地听著娘诉说著洞房时会经历的事。
“娘,我知道了。你先前教我接生时,就已经概略说过一回了。”她心浮气躁地说道,什么话也听不入耳——
那些亲密的事,要她如何与子璨……
“我瞧你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怕你忘记啊!”秋大娘替她簪正了鬓边的珠花,笑得极为神秘。
“你不是说不管他做什么,我只要负责红著脸,必要时叫一两声就没事了?”秋芸芸焦燥地说了一声,不安地咬著指甲。
“我是这样说没错啦!不过娘怕你叫得太大声,我在隔壁听到会不好意思!”秋大娘暖昧地朝女儿眨眨眼。
秋芸芸不解地回望著她,依然愁眉苦脸得不像个新嫁娘。
“乖女儿,娘保证你待会就会眉飞色舞了!”秋大娘呵呵笑了两声,拿起红布中说道:
“来,娘为你盖上红帕,愿你嫁到夫家光耀门楣、一生如意。”
秋芸芸捉紧裙摆,红色布中挡住了她眼前的景物,加重了她的不安——不行!这让她喘不过气。
一听见娘合上房门的声音,她骤然站起身,用力扯下红帕——子璨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在这里?!”她惊骇地倒退了两步,心虚地低垂著视线。“不是该由媒人带著我…:”她局促不安地盯著慕子璨崭新的红袍下摆。
“两家这么近,还需要这些繁文褥节吗?”
他有趣地发现自己愈是冷静,她就愈焦虑难安——她和大哥还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傻子。
“让我准备一下!”秋芸芸捉起红帕往头上一盖,再度坐回床榻之上。
“你在发抖。”他看著她颤动的肩耪如此说道。
“我第一次嫁人。”她知道自己绝不能让子璨在众宾客之前丢脸,所以她勇敢挺直背脊说道:
“你可以扶我出去了——我准备好了。”
“骗人!只要新郎倌是我,你就永远不会准备好——你爱大哥,对吗?”慕子璨柔声说道。
秋芸芸一怔,马上用力摇头,不意却摇落了红盖头,露出一双红肿的泪眼。
“你不是当真想嫁给我。”慕子璨坐在她身边,掏出一条布中为她擦著泪水。
“我想嫁给你,所以我坐在这里!”她仰著头急迫地解释,眼泪却极快地湿了布巾。
“你坐在这里,心却不在我身上——或者我见过的世面不多,但我不是傻子。”慕子璨轻拍著她的手。
“你别这么说——你是个好人!,”
慕子璨唇角一勾,对著她的眼睛说道:“大哥走了。”
秋芸芸脸色惨白地站起身,只想往门口跑——直到她意识到慕子璨仍坐在床沿看著人,才硬生生打住了脚步。
她用力握紧拳头,强迫自己一步步走回到慕子璨身边。
“瞧——你在意他远胜过你在意我百十倍。”幸好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否则嚎啕大哭的人便是他了。
“我将会是慕家的新妇——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改变的。”她想弯身拾起红布帽,手却被慕子璨紧紧握住。
“你会是慕家新妇的这一点,我从来没怀疑过。”慕子璨将红布中丢回床上,认真地对她说道:“你若真的无愧于我,那么不必挂此红头巾,我领著你过门便是。我希望你光明正大地走入我们慕家。”
秋芸芸重重咬住自己的唇,没有理由反对、也找不到理由反对,只能挤出一个笑容,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门。
是上天要惩罚她的不专情,所以要她在众人面前强颜欢笑吗?茫然的她扬著僵硬的笑容,随著慕子璨走入正厅——
臂礼的亲朋好友们见到未盖头巾的秋芸芸,惊讶的呼声自不在话下。
不过,既然大夥都早就见过新嫁娘,也就没太追究此举于礼法究竟有多不合。
“各位乡亲父老,我今天只负责把她带到正厅里,其它事一概不予理会。”慕子璨朝所有人打了个揖,在众目睽睽之下摘了头上的新帽戴到秋芸芸头上。
“你为何要如此?”秋芸芸扶住那即将滑落的新帽,呆楞地看著他。
“不要因为同情一个人而葬送了三个人的幸福。牺牲你们两个来成就我,对我来说亦非公平之事——我值得更好的全心对待,不是吗?”慕子璨用力握了下她的手,沉稳地对她笑著:
“我今天是以你兄长的身分站在你身边——再怎么说,我都比你稍长了一个时辰,对吗?”
秋芸芸站在原地,眼泪夺眶而出——她不知道子璨用了多少时间疗伤,她只知道今天的他让她心折。
她孤伶伶地站在慕家神位之前,还没开口对大家宣布婚礼的取消,执礼者却早她一步喊出:
“一拜天地!”
“怎么了?不是不拜堂了吗?”正厅中的宾客面面相觑著,你一言我一语地喧腾著原本该是宁静的中秋夜。
“那个负责喊话的家伙!我不是告诉过你——至少要等新郎倌和新嫁娘都到齐了才喊吗?”任御翔对著执礼者大声嚷嚷著,扶著一名身材高大的新嫁娘走人了正厅。
这才是子璨的新妇吗?怎么这么高大?既然是子璨要成亲,为什么又把帽子戴到芸芸头上?”众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统统闭嘴!”任御翔不耐烦地大喝了一声,把高大的新嫁娘丢进椅子里。
秋芸芸咬住自己的下唇,拚命不让自己的眼泪决堤——
那是慕子-!她不会错认的!
那么丑的女人,也只有他扮得出来了!
“神庙指示——我们子-最好扮成女装迎娶新妇,日后方能衣食无虞、子孙满堂、富贵年年!”慕大娘笑嘻嘻地拉过芸芸的手,亲密地说道:“娘把这个死脑筋的家伙交给你了。”
秋芸芸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地拥著慕大娘。
而后,昏厥间的慕子-在几名大汉的扶持下,与秋芸芸拜了堂、成了亲。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这场遍礼在村民的笑闹声中成功地完成,而桃花村自此也多了个可传诵于子子孙孙的笑典…
据说,桃花村民贴在门口避邪的异兽即是由慕子-左颊青一团、右颊紫一块、嘴唇红黑一圈的面部彩妆而得到的灵感。
传奇不歇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