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要玩这种把戏!”白芙蓉绝美的眼眸瞪著眼前有著一双火红双眼的男子黑啸天。
“这是我与你的约定,不是吗?你若无法解决我丢给你的问题,就再也不许逃离我身边,你须得心甘情愿地和我成亲。黑啸天隔著一层光环,轻触著她的红唇。
“这不公平!我不知道你会丢给我这种问题!你明知道我的功力无法一次移形四个人。你这种行为是胜之不武!”白芙蓉气急败坏地说道。
“古来兵不厌诈,谁让你当初要答应?”他嘴角所噙的笑容是张狂的。
“你每次都把人困在光圈封印中,然后逼人答应你的条件,我还能怎么样?!”白芙蓉气愤地伸掌推出封印,只想突围出这层光圈。
再一次地,这层看似轻薄,却牢不可破的箝制,依然捆得人动弹不得。
“别费事了-你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的。而你如果不逃,我也就无需用这种方法困住你。”他隔著一层光圈,霸气地执起她的手,轻吻著她红肿的掌心。
扁圈是存在的,但他唇上的热度仍然很真实地透入了白芙蓉的肌肤里。
“你何止困住了我,你也同时困住了其他四条命啊!你把她们四人从其它结界移形到人间,她们如果出了事,你要我怎么对得起她们的亲人!她们都有一缕灵魄留在原来的国度少了一魄的灵魂,一年之后就会魂飞魄散啊!”白芙蓉握紧拳头,身子拚命地向后退缩。
标飞魄散?!树丛后一个淡青色人影闻言,吓到睑色直发白。
“她们若活不成,那也是你造成的。如果你愿意乖乖嫁给我,那么她们就不致平白牺牲。”黑啸天眼中闪著锐不可挡的光芒。
“你总是这样!所有的错、别人的命都彷佛不关己!”
“这个世上,我只在乎你,这就够了。”
“如果她们有危险,我会出面救她们。”她避开他的话题,最怕和他谈到感情之事。
“随你。你纵然有救命的本事,只要没法将她们送回去,她们一样会死。”
“这不公平!”白芙蓉再度不甘愿地怒视著他。
“要谈公平是吗?你师父自小把你许给我,你又拒婚,不公平的人是谁?”黑啸天火红的眼逼得白芙蓉心虚地侧开了头。“从小到大,你的心思我模得比谁都清楚,唯一不懂的就是你为什么在十五岁那年开始逃避我。”
“你什么都不知道……”白芙蓉垂下肩,惯有的神气在瞬间转为一种落寞。“巫咸国的女人任你挑选,你有才有貌,何必执著于我。”
“我从来就不要其他女人!”隔著一层光圈,他的指尖陷入她的肩头。“我不懂什么,你就明说啊!问你师父,她总是冷笑,谁知道你们为什么态度忽然骤变!”
“反正,我不适合成为你的妻子!”白芙蓉疼得直抽气,却没有开口求他放手。
“适不适合不是由你决定的!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无论你如何抗拒,你的时间也只剩这最后一年了。”
“我会把她们送回原来的国度。”白芙蓉昂起下巴,坚定地说道。
“你没法子办到的。”他会竭尽所能地阻止她可能成功的机会。
“我会办到的!”他总是恁地自大,从来不把别的声音听入心里!
“你有什么本事,我还不清楚吗?”他的指尖滑上她的颈间,透过衣裳传递著无穷的热力。“你该知道,若不是巫咸国规定未婚男女在成亲前若有肌肤上的相触,功力都会大伤,我早要了你。我们也不会僵持至今!”
白芙蓉打了个冷颤——幸好他没有,否则今逃谠视的两人就不会是这种局面。
“哈啾。”树丛间的范青青禁不住初冬的寒,打了个喷嚏。
她捣住嘴,慌乱的大眼蓦然对上男人那双烈火红瞳。
范青青咬著唇,抱著自己的双臂,一连打了数个冷颤。这个人好可怕,虽然他是她看过最好看的男人。
“你看管的青色老鼠在偷听我们说话。”黑啸天冷哼了声。
“我们之间没什么值得偷听的!放我出去!”白芙蓉看了范青青害怕的神情一眼——这小妮子是四个女子中年纪最轻、也最容易受到惊吓的一个。
“你没忘记要解开这层光圈需要做的事吧?”黑啸天的眼中迸出的光。
白芙蓉敛去脸上的表情,又恼又火地想起光圈要有他的气息渡予她才能解开。
“范青青,进屋子里。”白芙蓉咬著牙轻喝了一声——总有一天,黑啸天会自食恶果的。
范青青乖乖地点头,不敢再左张右望,小心地蹑著脚尖走进屋内。
其馀的三名女子各躺在床上,沉静的气氛是适合夜间熟眠的。
除了她之外,好像没有人有适应上的问题她就是因为想家才偷偷模模跑到屋外掉眼泪的。
最初被黑啸天的移形术转换至人间时,她还好心情地以为她可以马上回去的——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得在这里待上一年。
范青青爬上床铺,娇小的身子蜷曲在墙角。第一次离家的她在白天时偶尔还有著几分冒险的好心情,然则到了晚上,她就成了不折不扣的想家小阿。
“娘——”范青青哽咽的哭声,在阗黑的夜里显得份外可怜兮兮。
“拜托你别哭了!吵得人睡不著觉。你以为只有你一个倒楣鬼被变到臭人间吗?”一身赤衣的沙红罗烦躁地把枕头丢到地上。什么冷天气嘛!
其馀两个女子俏悄地睁开了眼原来,屋内的人儿没有一个是入睡的。
绿竹屋建筑在一处幽静的林间,一里外有数户人家以农牧为生。
乍见之下,这座小屋很平常。除了女主人的绝色,及几名女客的容貌都让人侧目之外,实在是无啥可说。然则,这屋子里的四人却全都不是凡间之人——
东边的范青青来自列姑射山——青衣青衫的少女,有著甜美的脸庞及温柔的笑容。
南边的沙红罗来自女人国——一身赤衣-烈火般的脾气、明艳容貌令人难忘。
西方的秋枫儿来自华胥国——飘然白裳,一如她脸上毫无表情的纯净姿态。不是与世无争,只是漠然。
北方的楚冰来自幽都人如其名,冰雕般的晶莹容颜,冰雪般的寒彻性子。
四个互不相识的人,因为白芙蓉和黑啸天的一场赌注,而被移形到了人间。人间与异方国界,原不是相通的。
“我们真的会像他说的魂飞魄散吗?”范青青一见到白芙蓉推门进来,忍不住月兑口问道。她好想回家抱娘!
“你说的是什么鬼话!”沙红罗第一个发飙追问。
“我刚才听到的……从异界被转形到人间,我们都有一丝灵魄留在原本的国土上。”范青青小声地说道,却仍朝白芙蓉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我听错了,对不对?”
“你没听错。三魂七魄,若少了任何一魂一魄,都会在一年之内魂飞魄散。但是,我绝不会让你们有任何危险的。”白芙蓉淡淡地解释道,不想让她更加害怕。
“谁敢相信你这个没用的女人!”沙红罗轻蔑地指责著白芙蓉。
“我昨天已经解释过,移形的因果二疋要相符,你们四个人一起来,就得一起回去。我也承认我的修行道行还不够,但是只要你们找到大禹时代的古鼎四座,在古神物的配合之下,我就保证可以把你们送回去。”白芙蓉耐著性子再说明一回。
“反正,你就是没本事把我们送回去!你这个巫咸国的败类,巫族有你这不成材的人,真该汗颜!”
“你从早上讲到现在不累吗?”
白芙蓉浅色身影和沙红罗鲜艳的红衣在屋内火爆地对峙著。
“我就要讲到你把我们全送回去为止!”沙红罗指著其馀三个女子破口大骂:
“范青青哭个什么劲!秋枫儿你那是什么烂表情?!能不能回去不也关系到你的命吗?楚冰何必以那种冷漠的眼神瞪我!把你送来这里的人又不是我!”
“你算出鼎在哪儿了吗?”楚冰冷冷地问著白芙蓉。
“几座鼎全在京城,而每一座都有它的有缘人,等你们到了那儿时,自然可以感应到。切记,除非你们成了鼎主,否则切莫动手移动鼎身——那将会遭致不测。”
“若感应不到呢?”楚冰问道,长在鬼域幽都的她,清楚魂飞魄散的恐怖。
“我会教你们一些基本的冥想法,在接近京城的时候可以使用。一定可以看到鼎的。”白芙蓉是对著范青青说的。“别担心。”
“如果没用呢?”范青青甜美的五官全皱成一团。
“一定有用的。再者,我会给你们一人一个护身锦囊和一颗续命丸以对付生死攸关的状况,而你们手腕上的玉镯亦可以为你们挡去一切邪气。”白芙蓉说。
“是啊!每个人就只能死个一次、两次,第三次遇到生命危险,我们就要自求多福了。”沙红罗在一旁猛泼冷水。
“那些护身锦囊和续命丸要花我多少时间炼制,你不知道吗?至于你这种差劲的个性,十条命也不够你玩。”白芙蓉明媚的大眼直瞪著沙红罗。
“不用担心,我想一定不会有那么多坏人的。”范青青善良地想安慰沙红罗,自己却打了个冷颤——书里面的人间,著实是个噬人的社会。
一向没有什么反应的秋枫儿则抬头看了范青青一眼。
“如果没有坏人,你就不会被捉到这里了!”沙红罗的嘴角不屑地抿起。
“还是有好人啊,你们就是好人哪。”范青青仍然很有信心地坚持著。
“好你个头啦!说我沙红罗是好人,根本是在骂我!”沙红罗手掌一伸,一团火焰随即朝范青青疾射出去。
楚冰袖子一挥,瞬间以一股冷风熄了那股火焰。
“太热了。”
懊厉害哦!范青青双眼发亮地看著那一来一往的攻势。
“你不用羡慕她们。”白芙蓉说道。
“我没有这种能力啊。一定得有人受伤,我的能力才有用处啊我希望不要派上用场。”范青青好心地摇摇头。
“要有人受伤是不是?!”沙红罗不怀好意地眯起双眼,摩拳擦掌地想“发”火。
“不许伤她!范青青的疗伤能力无法自疗,只有我才能救她而我现在要忙著钻研移形换影术。”白芙蓉凛著面容,走到屋内中央,对著四名女子说道:
“你们四人如今即是生命共同体,一人出了事,所有人全都回不去。”
“四个人一齐出发拿鼎?”站在窗方的楚冰,推开窗,感受到冰凉的冬日气息。
范青青整个人缩到了被褥之间。好冷!
沙红罗击出一掌,啪地合上了窗户,烧焦了窗户边的木框。
“不能同时出发。你们四个人都少了一丝灵魄,万一全都出了事,我一来没法子兼顾,二来,少了一魄的灵魂并不稳定,青青的体质属春、沙红罗则为夏、秋枫儿为秋,楚冰是冬。若在与属性不合的季节出发,只有徒增魂飞魄散的机会罢了。”
“那么楚冰要先出发?”范青青小心翼翼地看了楚冰一眼——她永远是冷冷的。
“对。”白芙蓉点头。
范青青望著白芙蓉比花更娇美的脸孔,突而纳闷地问道:
“你为什么不嫁给黑啸天,你不爱他吗?”
“我与他之间无关爱或不爱。”白芙蓉微变了脸色,低头整理著巫咒之书。
“为什么?因为你们自小一块长大,情同兄妹吗?可是我也要嫁给洛君大哥啊。”范青青不解地追问道。黑啸天看起来虽然很可怕,但是他好像很“喜欢”或是很“爱”白芙蓉呢。
“那不一样。我和他之间的情形,永远和别人不一样。”白芙蓉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和他之间,让人好累!
“少问那些废话了,让白芙蓉这家伙赶快把事情交代完,好让楚冰去找那个鬼鼎!”沙红罗一向就不客气的说话方式,在命令人时更形跋扈:“范青青,你给我闭上嘴,不想听就躺回去床上睡觉!”
白芙蓉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第一次觉得没耐性又坏脾气的沙红罗有点用处。
“时间过得真快。”范青青用瓶子收集著晨间的露水,口中喃喃地说著话。
“娘,你今天好吗?青儿昨天睡得还不错。楚冰昨天带著鼎回来了。虽然当时情况有点危急,但她还是平安地在三个月内回来了。接下来就轮到我出发了。娘,我会做得很好的,对不对?”
自言自语是范青青这三个月来养成的习惯。白芙蓉勤于四人移形咒语之事,沙红罗只在心情好时才愿意和平交谈,至于秋枫儿,她是一整天也说不到三句话的。
范青青捧著她美丽的瓶子慢慢地喝著露水,单纯的娇美模样,在经历了这段独立的生活后,体贴关怀的好心肠没变,却学会了习惯性地皱眉。
“娘,我忘了说楚冰昨天也成亲了。”范青青突然开心地对著天空说道:“云鹏大哥是个好人,而楚冰脸上的冷冷神态,现在也变得比较和缓了。我原本还有些怕她呢,现在不怕了。不过,我还是弄不懂,楚冰对云鹏大哥的喜欢和对别人的有什么不一样?我喜欢洛君大哥和喜欢你们的程度是一样的。”
范青青发辫上的青色丝带在风中扬起,像是要迎风冒险的蝴蝶儿。
“娘,其实我有一点点怕——”她抱著水瓶,眼眶湿润了起来。
“青姐姐!青姐姐!”杜少君一脸著急地冲到她身边。
“你干么跑得这么快?”她迅速地眨乾眼中的泪意——杜少君是杜云鹏之女。
“不好了!前面有人在打架啊!”杜少君的古灵大眼睁得极大。
“打架?!”范青青月兑口说道,脚步却已经率先往前走。
“对啊,一大群人打一个!屋子里的其他人都不理我,爹和楚——爹和娘又躲起来谈情说爱!”杜少君露出一个过分早熟的笑容她希望娘生个小弟弟。
“一大群人打一个?!”范青青看著杜少君及自己的娇小蚌子,然后看了下自己没什么威胁性的细细手腕。
“那里有人受伤吗?”这个她至少可以帮上忙。她没见过人打过架,有点好奇。
“有!有个比爹还高的男人流了很多血!”杜少君拉著她直冲过一片树林。
“有人受伤了,那我们得快一点!”范青青拎起裙摆,好心肠的她这下子跑得比杜少君还快。希望那个人没事!
“魏无仪你这个没有血泪的畜牲!”
在树林最后方的一片空地上,一阵怒吼吓得范青青连忙捣起耳朵,小鹿般善良的黑眸不停地眨动著。
反应极快的杜少君,马上拉著她钻入树丛后。
几个农民打扮的高壮汉子,或拿锄头或持棍棒,个个怒气腾腾地瞪著一名被困在东边的男子。
“明知今年田地收成不好,你还逼著我们缴出比去年更多的稻谷!”
“你们可以不租。”魏无仪不屑地看著这群农民。今年西北区缺稻谷,他的大肆收刮可使财富再增一筹。
“不租我们要以什么维生!三借四凑缴了稻谷给你,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带头的田福禄暴膛著眼,怒视著这个吸人骨髓的恶人。
“你们当真以为杀得了我?”魏无仪锐利的眼神扫了这几个男人一眼,丝毫未将自己被锄头挖出一道血口的肩膀放在心上。
范青青目不转睛地看著那张沉著的脸,还不时分神瞄著他的伤口。她害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他不怕、不疼吗?
“看看你们的周遭,我的人早就待在一旁等著收拾你们了。”魏无仪说话的口气中有著一种肆无忌惮的狂妄,一种除了他之外,别人全都不是人的凶狠气势。
农民们不安地左右张望著,却没见到任何人出现。
倒是树丛里范青青和杜少君同时屏住了呼吸——可别看见她们啊。
“你少在那边说大话!如果有保镳在,我们根本就打不到你!”田福禄大叫。
“不让你们伤害我,我怎么报官捉人?我来这里时就已经预知了这种状况,官府的人很快就会以暴民之名,将你们全送到牢里。”
“欺人太甚!”田福禄愤怒地大吼出声,怒急攻心之下,举起斧头就要往魏无仪的头上劈去。
“不可以!”
范青青著急地叫了一声,杜少君的手还来不及拉紧她,她就已经冲入了战场中。
她直冲的身影正好挡在受伤男人和锄头之间。
田福禄被她的行尢吓了一跳,来不及闪开的锄头险些砸到自己的脚。
“小泵娘,你滚开!”田福禄低吼了一声,不愿伤及无辜。
“不可以伤人。”她抬起眼眸,虽然在发抖,她却仍然挺直自己娇小的身子想保护人。
身后灼热的视线让她打了个冷颤她不知道那个受伤男人是用什么表情在看她,但绝非好意吧?她维持著微笑,以惯有的温柔轻声说道:
“大家不要吵架,伤人打架毕竟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
“这个魏无仪是你什么人?!”田福禄粗声问道。小泵娘出谷黄莺一样的声音,让人听了火气至少会下降些。
“我不认识魏无仪。”范青青老实地说道,双手也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
“那就让开!”田福禄伸手想拉开她。
“你们不打人了吗?”她天真地微笑著,笑容温婉似初春的暖风。
“我们不会打你。”农民们保证著。
范青青注视著这些攻击人的农民,发现他们除了那一身怒气之外,脸孔是纯朴的,眼神也是善良的,他们只是想对她身后的魏无仪出一口怨气
难道,受伤的人是坏人?范青青咬了下唇,但依然诚恳地看著大家——
“各位大哥,就放过他好吗?他已经受伤了。”
“你是谁?”魏无仪眼眸一眯,没受伤的左手一把揪过这个奇怪的女人。
“呃——”范青青水灵的大眼对上一双戾气眼眸,她的身子半著地、半靠在他身上,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被拎在他面前。
懊——好凶的一张脸!范青青瑟缩了下。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我吗?”魏无仪浓密的墨眉下,亮著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瞳。他并不是个特别好看的人,五官全都太霸气——石雕粗刻出来的容貌,只是更强调了他身上不安定的狂乱戾气。
“不知道。但是打架就是不对,很多人打一个也不对。”她皱著眉说道,讨厌人间这许许多多的吵杂。不该来看别人打架的那让她不舒服。
农民们闻言,面有赧色地停顿了动作,拿来当武器的农具也都暗暗地垂下。
“如果他们打死了我,可以救回几十人、甚至几百人的生命,那他们应该不应该杀了我?回答我!”魏无仪掐住她光润的下巴。
她咬著唇,被动地凝视著他的黑眸,整个人彷佛被吸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沼泽。
“说话!他们是该杀我?还是不该杀?”魏无仪感觉到她手臂上的轻颤,于是更加逼近她的稚女敕。
“我不知道——”她轻晃著螓首,极细的发丝飘在颊边,模样儿稚气且困惑。
“不知道吗?”他的唇边勾起不怀好意的一笑,较常人洁白的牙一闪,更显邪恶。
“我告诉你,他们该杀了我!”他的气息吐在她脸上。
“杀了你?!”她心神一乱,愣愣地注视著他的睑。
“一条人命可以抵上十来、百来条,这命也够值钱了!”他的手腕一使劲,再度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这样不对!”她拚命摇头,他灼热的呼吸吹到她颊上,让她不太舒服。
“那你告诉我,什么样才是对的?是让他们杀了我,省了那百千人的痛苦,或者是让我继续活下去,逼尽他们几家生计,然后让他们因为缴不出农地的租贷而流离失所、走投无路,最后自绝于世!说啊!谁该死呢?!”咄咄逼人的视线紧扣住她的视线,那狞狠的目光未曾因为她的荏弱而减轻些许。
“杀人、伤人都是不对的!”她重复地说道,整个人已经被他拥抱到身上而毫不自知。
“那就告诉我,什么是对的!你若有法子说得我心服口服,我和他们之间的事就一笔勾销。”魏无仪毫无善意的眼瞳紧盯著她。
范青青打了个冷颤-身子正想向后退,却发现他的手臂牢牢地扣在她腰间。
“请放开我。”她踢了下腿,在半踮著脚尖的状况下,却只是让自己更加贴近他。
“连自己被人占了便宜都弄不清楚,还妄想解决别人的事!”他讥讽著,不客气地推开了她。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受到伤害。”
“那告诉我这事要怎么解决?”魏无仪冷诮地看著她发抖的双肩。
“我请这几位大哥把你放了,然后你不要再欺负他们了,这样不就可以了吗?”她细声说道。
三、五名农民闻言,低头叹息著——太单纯了,这傻姑娘!
魏无仪骛猛的黑眸瞪著她,初是没有表情,既而仰起头来,阴沉地笑出声来:
“可笑!你的家人未免把你保护得太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以为天下人人本善,天下本无恶事吗?”
狂笑之间,他的伤口撕裂了一些,混著泥土的污血缓缓流下他的手臂。
“大家应该做个好人啊。”她努力掩饰著自己看到伤口的不舒服感,却直觉地用手压住他的伤口,想用她的能力帮他疗伤。
魏无仪看到她的举动,嘴角一撇,陡地把她整个人狠甩到一边。
范青青惊叫了一声,脚步一个没著地站好,身子立刻就往地面栽下。
“好人在这个世上是活不下去的!”魏无仪的手臂扯住她的后衣领,阻止了她的跌倒,却也勒得她喘不过气。“你看看你身后那群没有用的男人,他们哪里不好?!他们勤奋工作,却连基本的耕种土地都要被我夺走!那就是因为他们太善良,不懂得正确的叛乱方法!懊人有什么用?好人注定要被恶人践踏的!”
“咳——”范青青拉著自己的衣领,小拳头反抗地想打开他的手她要死了!
“懂得反抗了啊?不过,你这种花拳绣腿是以卵击石。”魏无仪冷笑著松开了手,轻易地把她丢在地上。
范青青蜷曲在地上,直觉捣住自己的睑孔——他好恐怖!
“把脸遮起来,什么都看不到就天下太平了吗?方才那些和平共存的话语,全都只是一堆狗屎吗?”魏无仪居高临下地走到她面前,肩上的鲜血直滴上她的胸口。
范青青嘴角抽动了下,血腥味让胸口一阵作恶。她屏住棒吸、捣住嘴,侧头过去乾呕了好几声。
“她与你无冤无仇!她只是想救你!”农民们纷纷喊出不平之鸣。
“姓魏的,欺负一个姑娘算什么男人!”田福禄禁不住别气,锄头一举就又往魏无仪的方向逼近。
“怎么,舍不得她?想英雄救美?管管你们自己的命比较重要吧!家里还有孩子等著吃饭,不是吗?”魏无仪刻薄地瞄了他们一眼。
“魏无仪,你会遭到报应的!”田福禄破日大骂。
“放心,你们的报应会比我早到!”魏无仪冷笑著,朝远方的土尘看了一眼。
“我今天如果没毁了你,我就不叫田福禄!”田福禄和同伴交换了下眼色,扯起范青青往旁边一推,锄头再度往魏无仪砸去。
魏无仪举起右手,没动,亦没逃。在斧头砸向他时,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
“住手!”
范青青的声音才叫出声,一名身著黑衣的男子已经撂倒了几位农民,而田福禄则被挥到了几尺之外的一棵大树上。
范青青眨著眼,不置信居然能有人的动作如此快速,快到她根本都还没看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那把锄头就飞入了田福禄的脸庞边一寸之处,田福禄面无血色。
她双膝一软,整个人跪在地,黑衣男子则问身退到了魏无仪身后。
“魏爷,我们迟来让您受惊了。”一群十人的衙役在此时冲入了这方土地。
“魏爷,这个女人也是共犯吗?”捕头打扮的男子指挥著手下拘捕农民。
“不是。”
“你受伤了,我马上请大夫来为您处理伤口。”捕头陪笑地说道。
“免了你的殷勤-把这群人全依暴乱罪送到牢里!”他不耐地斥喝了一声。
“你不能把他们带走,他们毕竟没有杀你啊!”范青青著急地走到魏无仪面前,直觉地扯住他的手臂。
“他们伤了我。”魏无仪坐直身子,瞄了那只放在他手臂上的小手。
“我可以医好你的!你放了他们啊!你不是说他们都有家人吗?”范青青哽咽地看著那些大叔被铁链锁住。
“这么想救他们吗?”魏无仪扯开她发辫上的那条青色丝带,当她的发散落一肩时,那条青丝也被他践踏在脚下。
“跪下来求我,我就放了他们。”魏无仪冷著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