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后样貌没变,已经够稀奇了,偏偏她还有着这么多百年来不变的老习惯,这其中分明有所古怪……
莫非这是上天给他的试炼?测试他是否真的已放下情?
“吉力会去自首吗?”她闷声问道。
“我不知道,人的意念瞬息万变。”他目不转睛地看她,胸膛剧烈起伏着。
“是啊,我原本以为他要悔改的,没想到他会拿刀杀我……”她抬头看他——
“被我抓到了!”她捧住他的脸,黠亮眸子直逼到他面前。
“你抓到什么?”宫啸天推她在一臂之外,抿紧了双唇。
“你干么用这种“我真的有话要对你说”的眼神看着我我?”林萌想靠近他却又不能如愿,但她不死心,硬是要凑到他面前。“你明明就有!不许说没有!我拜托你好心点告诉我那究竟……厚,你不要再用手挡我了啦!”
爆啸天看着她因为不能挨到他身边而气到鼓起腮帮子的样子,唇角忍不住一扬。
才一笑,他刚硬的脸部线条软他了,冷峻黑眸有了光芒,望着她的模样就成了宠爱神态。
林萌移不开目光,捣着明知已不再跳动的心脏,感觉它在乱窜。
她一抓住他的手臂。“再笑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爆啸天望着她热烈期待的眼,他轻咳一声,别开了脸。
林萌看着他微红的耳朵,看着他刻意紧抿的唇,看着他刚毅的线条。
“我真想替你拍张照片,标题就叫“阎王也会脸红”。”她嘻嘻笑着,觉得自己的跟他又拉近了一些距离。
“吉力方才确实在片刻的悔改,但他猜忌的心强过一切,所以才会出手想要杀害你。”他说。
“你现在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吗?”林萌黑眸骨碌碌地盯着他,还是在笑。
“我只是不想顺着你的胡乱猜测起舞。”宫啸天把手背到身后,压抑着拥她入怀的冲动。
林萌脑中灵光一闪,笑咧着一口编贝白牙,得间地朝他逼近。
“那你发誓,你真的就是把我当成一般人……当成一般鬼?你敢发誓吗?如果你敢,我以后就再也不问这一题。”林萌巴掌小脸有着不肯善罢干休的固执。
爆啸天看着这个在他面前又叫又跳着,以前没怕过他,现在还是一样不怕他的小家伙。
“说啊说啊。”林萌催促着,就差没用头去撞他。
“你长得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宫啸天月兑口说道。
林萌眉头一拧,胸口一窒,他停留在她脸上的视线开始让她难过了。
“是谁?”她瘪着嘴,哑声问道。
“你不必知道。”
“那她是你的什么人?”她皱着范,心里酸酸的。“是那个让你为她喝毒的女人吗?”
“我不需要一直回答你的问题你也没有资格一直逼问我。”宫啸天看着她藏不住心事的脸庞,心比她更痛。
他们—不该有关系的。她不该再来一遭的!
这事就像他明明决定要跟她划清界线,却又一而再再而三地管不住私情一样地该死!
林萌怔怔看着他脸上的五味杂陈,知道他看的人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她的心都碎了,但她移不开眼,因为从他脸上看到了自己一直要逼问他的原因——
她喜欢他。
她看着他时,会移不开目光,就是爱挨在他身边,甚至让她整天不说话都可以。唉,想她竟然在死后才知道什么叫做“恋爱”,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没有“白死”。
“反正,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她嘲笑自语着。
爆啸天佯装没听见,指了指屏风上的显示萤幕。
“吉力往山上去了。”他说。
“这代表他悔改了吗?代表我成功了吗?”林萌冲到屏风前,看着正开车前往山上的吉力,她激动地拍着屏风。“做得好!我就知道你是有救的!”
爆啸天看着明明和吉力非亲非故,却是又哭又叫的林萌—果然是他的小萌儿啊,她一直都没变。
“他悔改了吗?悔改了吗?”林萌急着问他。
爆啸天叫出一个一个五角形图案,各角分别代表着良心、恶性等各种个性特质,图上显示吉力忏悔的良心比例正在改变,一抹橘红色的亮彩开始出现在上头。
“太好了!有救了!”林萌围着他开始绕圈圈,手舞足蹈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们以后一定要多多到人间去做这样的协助!你们之前到过人间做过几次这种差事。”
“不多。”
“为什么?”
因为上去人间一次,会耗损百年修行。他心忖道。
爆啸天按下真实原因不提,只是淡然说道:“吃力不讨好吧!”
“我不怕吃苦,以后就让我上去,我相信成效一定会很好的!”林萌连忙替自己挂保险。
“为什么你的成效会好?”
“因为我刚死没多久,人的七情六欲我都有,我懂得什么叫做感同身受,看我还会想替吉力哭,你就知道我有多投入了。”林萌擦去一颗眼泪,水汪汪大眼直瞅着他。“所以,我以后可以经常上去吗?可以吗?”
爆啸天不想泼她冷水,或者他只是不喜欢她每回总把对别人的好挂在第一位,于是他抿着唇说道:“你该知道你救不了所有人吧。”
“能救一个算一个。”她很坚持。
“你在人间时也是这样……”他皱了下眉。“热心助人?”
“我不记得了。”林萌鼓了下腮帮子,吐吐舌头说:“不过,我可能原本就是个热心的人吧。搞不好因为遗憾以前活得不够久,现在才会什么都跃跃欲试吧!就像我一直没有谈过恋爱,以为年轻还有大好时光,谁知道就这么咚地一声死去了,遗憾的咧……”
林萌抿了下唇角,见他不接腔,自个儿乾笑起来,又自顾自地说:“你……你刚才说那个长得像我的对象,你是在死前认识她,还是她死后才认得的?”
“我不想回答。”宫啸天别开眼不看她。
“小器鬼。”她咕哝地说完,决定要找别人探问八卦。
苞黎南是她的“姐妹淘”一定会很乐意和她分享这些事情。
“我要走了。”林萌拉长尾音,动作慢吞吞地往前走。
真没用啊,喜欢上一个人就是会多在他身边停久一点的吧。
“你……”宫啸天月兑口说道。
林萌马上停下脚步,带故意摆出一脸“有事快说,我很忙”的表情才回头。
“有事吗?”
“你刚才在吉力面前说的,她认为他若杀了人,他的妹妹会比他更伤心的那些话……是真的吗?”他记卦着这事,非得弄得一清二楚不可。
“我是将心比心啊,如果我亲爱的人因为我而受了杀人的苦,我只会比他更苦。”林萌老实地说道。
“但你不会让他知道你心里比他还苦。”宫啸天嘎声说道。
“那是当然的啊!”林萌望着他突然迷蒙的黑眸,她胸口有胎记处也霎时一疼。
她不自觉地捣住胸口,月兑口问道:“为什么我的胎记一直会痛?为什么?”
爆天啸天看着她的动作,想起她的死。
“即便转世,重新组成的灵魂细胞仍会残留着前世记忆。这种会有特殊感应感应的胎记,通常是前世让你致命的原因。”他从齿缝里迸出话来,颈间青筋暴露。
“是喔,那我应该死得挺“精彩”的—胸口正中央呢!”见他脸色铁青,她连忙陪上一朵灿烂笑花。“你别那么紧张,我没事啦。”
她的模样,让宫啸天想起这千年来,她在地狱里陪伴他的笑颜—她知道他为她许下恶愿,知道他留在地狱所受的苦,所以她从不哭喊,只是摆出一副把地狱当成天堂一样的开心笑容。
“你没事吧?没事吧?”林萌见他一脸悲恸,忍不住凑近小脸,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只是……”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只是……又想起那个让你饮毒的“她”了?”林萌把手搁在他的手臂,苦着脸问道。
爆啸天抿紧唇,却止不住双唇的颤抖。
“她如果知道你这么思念她,她一定会很感动的。”她皱着鼻子,想哭。
“真的吗?”他嘎声问道。
林萌用力点头,然后赶在泪水要夺眶而出之前,她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啊……我忘了问你,我如果在人间度化了一个坏人,让他懂得悔改,在活着时候就受完所有业报,那我有没有奖励?”她问。
“我可以帮你加薪到原来的两倍。”
“耶—那我很快就可以买到那对小翅膀了。是谁发明这些东西的?如果拿到人间铁定大卖啊!”
“在地狱久了,又有什么事是不能发明的呢?”那些铁浆咽喉的夜里,他必须强迫自己想些事情、找些事情来做,否则他会更痛。
“不会吧!那些翅膀也是你发明的?”林萌双手合十,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爆啸天知道自己不该跟她有任何碰触,但他阻止不了自己伸出的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揉着她的发丝。
她愣了一下,然后眯起眼睛笑着。她笑得那么灿烂,灿烂到他不得不逼自己移开手。
“好了,快点去转换室告诉他们你做了什么。”宫啸天别开头,怕自己就在要她面前崩溃。
“好。”林萌露齿一笑后,脚步轻快地走向门口。“我晚上再帮你送酒来喔。”
门,打开又阖上。
爆啸天坐上长榻,用手蒙住脸庞。
天啊,为什么还有一个月,他才能离开这里,才能再也不看到她?
不能在一起,就不该再动摇、不该再煎熬的。
爆啸天放下手,瞪着发抖的手掌。
若他有法子那么潇洒,当初也就不会为了她而许下恶愿在这地狱里辗转千年了……
彬许,他该当她这回的出现,是上天送给他的一份回忆大礼吧。
她什么也不知情,而他可以拥有她的陪伴一个月,即便不能再将她抱得死紧,也还算是个不太差的决定吧。
爆啸天心里这么一转念,心情便豁然开朗了起来。
他决定再也不抗拒她的接近,决定好好享受有她陪伴的时光。
面对她再也不记得他们之间的心头煎熬—
他,决定忽略。
就这样,林萌身兼“特使”与宫啸天身边打杂的“鬼侍”二职,已经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白天,宫啸天处理公文,查看各地地狱是否有异状时,她就站在一旁跟着看着问着。而巨雷鬼王交代给她的工作,她也没闲着,只要一观察到人间哪个恶人有悔改之意,她一定马上提出申请。
然后,她就会在宫啸天或巨雷鬼王的陪伴下到人间执行任务。当然,这样的机会不多,因为恶人的善念显现,机会是微乎其微。
对林萌来说,在辛苦一天之后,最期待的事就是见到宫啸天。
因为每晚都端酒去给宫啸天,她甚至已经炼就了穿着地长袍跑步的异能,而且总是在送上毒酒时,笑嘻嘻地祝他修行愉快。
而林萌的到来,让向来寂寞的地府变得热闹了许多。
有她的地方,就是鬼厮们聚集之处,大夥儿会闲聊着近来经手事件的惊恐度,聊着“百宝苑”近来又进了什么新玩意儿、猜测着人间的变化、八卦着哪些鬼厮一声不响的离职……
偶尔有几名鬼王见着林萌的脸时,会微愣一下,但是林萌身边的巨雷鬼王及胡黎南、甚至是宫啸逃诩有着默契,只要有人想多追问些什么,就会将林萌支开。
这天,林萌正在电脑前打报告,努力要把近来几次回到人间的成效、精简成几行,好让宫啸天带上“天居”当报告。
原来,林萌还以为住在“天居”的人只要一扫描,就什么大小事都知道,没想到宫啸天告诉她,最省事的阅读方式,就是——
看别人整理好的资料。
所以,她努力把报告写得精彩,希望“天居”能看到他们的努力。否则每回大目鬼王一看到她,就怒眼瞪她,一副她会害到宫啸天的模样,也让她很火啊。
若她能成功引起恶人的忏悔心,那样不是更能帮阎王增加功德、修行吗?
“我上去四次,感化一个。算是达成率很高吧……”林萌抓着头、在座位上盘着腿,喃喃地说道:“那应该怎么写得动天地泣鬼神啊?”
苞黎南见她好久都没模模他的头,自己无聊地溜到一旁,正好碰见进门的巨雷鬼王。
巨雷鬼王朝他使了个眼色,胡黎南蹦蹦跳跳地走了过去。
“他们之间现在怎么样?”巨雷鬼王压低声音问道。
“就还是那样啊,林萌一看到王,就会开心地飞扑过去,而且还一天到晚跟我打听王口中那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女人。”胡黎南鼓起腮帮子,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留下来。
“没想到她真的把以前记忆全都忘光了,我当时查阅人间适合当鬼厮的名单时,看到她的名字吓了一跳,调了她的影像出来看,竟然还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她的前世就是“流金国”的林萌。只是,她九十九年前被天人带离地府之后,不是应该在“天居”享天寿吗?怎么这么快就从“天居”降生为人?”巨雷鬼王不解地摇着头。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阎王的小萌儿,我干么耗掉三百年修行,还有你度给我的功力,只求到人间跟她相处几小时?若非狱法有规定,直接告知他人前世今生因缘,罪可入地狱,我早就通通说出来了!”胡黎南一边想哇哇大叫,一边又想压低嗓门,最后愁眉苦脸地扯着褐色的发丝。
“你做得很好,我们一定可以让王没有遗憾地离开地府的。”巨雷鬼王拍拍他的头。
“比人还好?”胡黎南咧子邙笑,原地猛跳着。
“你这只狐狸有情有义,原不是人比得上的。”巨雷鬼王说道。
“你想王也这么觉得吗?”胡黎南眼巴巴地问道。
巨雷鬼王点头,然后看向老爱盘着腿、咬着手指头的林萌,感觉她还是那个千年前会扯着他宽袖、要他教她练武的干女儿。
“不写了!没灵感,我要休息一下!”林萌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回头看到巨雷鬼王,马上兴高采烈地挨了过去。“巨雷鬼王!你来了,今天一切还好吗?你的表情怎么那么凝重?”
林萌扯着巨雷鬼王的宽袖,大眼担心地瞅着他。
“没事,是你多心,我刚刚代替阎王去巡狱。”巨雷鬼王拍拍她的头。
“那就难怪你表情凝重了。”想到大小几百座地狱的苦景,林萌打了个冷颤,安慰地拍拍巨雷鬼王的手臂。“那……阎王到哪儿去了?我早上唤他开朝会时,没听他说他要出去啊。”
林萌明知宫啸天不在,却还是回头看向门口。
“他有事。”巨雷鬼王知道阎王如今正在“梦城”里回忆着过往,但他却不能告诉她。
“八成又去天上开会了吧,不知道上头那边是什么情况,我也好想上去看。”林萌好奇宝宝的天性再犯,睁大眼睛地看着他们。“你们上去过吗?上去过吗?”
巨雷鬼王看着这个忘了自己曾在上头待过的女孩,只能在心里叹气。
“你可以叫阎王带你上去啊,你要什么他都会答应的。”胡黎南挨着她说。
“你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他老婆,他干么对我唯命是从的。”林萌哈哈大笑,打了下胡黎南的肩膀后,吐吐舌头老实地说:“我只是个暗恋他的家伙。”
“你喜欢王!”巨雷鬼精神一振,认为她必然是想起了什么。
“喜欢啊。”林萌点头,用手捧住微微发烫的脸庞。“妈啊,我的脸皮还真是满厚的。”
“阎王知道你喜欢他吗?”胡黎南拉着她的手问道。
“应该吧,可是,他知道的话又怎么样?难不成我可以追他,还是可以写情书给他吗?”林萌无奈地又手一摊。
巨雷鬼王和胡黎南互看一眼。
巨雷鬼王低咳一声,含糊地说道:“法令没规定不可以。”
“但是,你们这里又不能结婚生子组成家庭,我不想谈这种无望的恋爱。而且,鬼厮的任期到底多久?万一我卯足全劲追他,追到了之后又是一场空,那我也很伤耶!”林萌捣着胸口,明明只是要作势的,可心却真的绞痛了起来。
只要想到不能再看到宫啸天,她胸口上的胎记处便会焚灼起来—宫啸天说过胎记有前世因缘,难道她的前世和他有干系吗?
“那怎么办?”胡黎南跺了下脚,开始绕着她打转。
“鬼厮的任期,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巨雷鬼王说道。
“那你快点跟王告白啊!”胡黎南一兴奋起来,绕圈圈的速度更快了。
“不会吧……”林萌抓过转得让她头昏的胡黎南,水眸不能置信地大睁着。“你们现在是在鼓励我追他吗?”
苞黎南点头,学她平时一样地咧着嘴笑。
“你们时间都不多了。”巨雷鬼王说道。
“为什么不多?宫啸天生病了吗?他怎么了?”林萌脸色马上变得惨白,小脸焦急地看着巨雷鬼王。“我晚上送去的那壶东西根本就是药,对不对?对不对?”
“王没事。我指的时间不多是说鬼厮的任期不长。”
“他没事就好。”林萌拍拍胸口,一放松才发现自己肩膀绷得多紧。
“你怎么会这么担心他?”巨雷鬼王问道。
“对喔,我干么这么担心?因为我喜欢他啊,喜欢当然会担心,是这样吧!”林萌侧着头,粉女敕小脸皱成一颗包子,不住地追问着:“这样正常吧?正常吧?”
“也正常也不正常,但你来这里才多久,凡事都讲因缘。”巨雷鬼王静静地看她,虽然着急,却也不能乱了此地规矩。
“你的意思是我前世可能喜欢过阎王?”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会我之前也在这里当过鬼厮吧?难怪你们待我的态度好像认识了很久。”
苞黎南想点头,却又及时抱住自己的头—狱法规定不能主动透露前世因缘。
“你只要记住,缘生缘灭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巨雷鬼王说道。
“你说得好简单,但我听得一点都不明白。我要嘛就及时行乐,追他追到他也疯狂喜欢上我。要不,就乾脆彻底死心,把他当成雕像欣赏,不要有非分之想。”林萌皱着眉,发现她第一个说法不可能实现——
因为她相像不出宫啸天疯狂的样子。
至于第二个说法很难达成——她要真有法子控制自己的想法,就不会这么患得患失了。
林萌撩起长袍下摆,自顾自地往往门外走,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想一想,根本忘了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我们这样做,对吗?”胡黎南问道。
“我们答应过她。在她忘记所有记忆时,不着痕迹地提醒她。”巨雷鬼王答道。
“她若是想起来,王会舍不得离开吧?”胡黎南急着问道。
巨雷鬼王一忖及此,整张脸突然皱得像颗梅子。“这样不好吧,王受苦了这么久,是该升上“天居”享福的时刻了。我们这么帮她,只是因为不希望他的心里有遗憾。毕竟,林萌那时候消失得太突然了,王一直介意这事……”
苞黎南看向墙上的萤幕。“快一百年了,王还介意着。所以,他每个月最后一日才会缩在他的“梦城”里不愿出来,偏偏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萤幕随着胡黎南的意念,映出正快步走回鬼厮们所居住的“凡城”的林萌——
“凡城”是人间的缩影,一切但凭鬼厮脑中幻化而成的想法形成。
因此,有的鬼厮住在大楼,有的住在透天厝。当然,也有住在海滩度假中心、帐篷或休闲车的鬼厮。总之,这里什么建筑都有,缤纷灿烂得很。
久而久之,住宅意念相同的鬼厮会互相吸引,同类型的房子便会盖在同一区。
此时,林萌走向她位于一处公园旁边的古宅——
她住在一栋有着回廊的巨大古宅里,里头以檀木为榻,有美丽的雕刻窗台、大理石矮几,即便连屋内的照明都是巨烛。
林萌不知道自己脑子为什么会幻化出这副场景,只能猜想一切是因为她穿了古装,所以认为这样搭配比较合宜。
“丫头,你要到哪里啊?今天不用去出任务?”李法唤了她一声—他是她初到地府那天遇到的多话老人,就住在离她不远的三合院里。
林萌摇头,只想缩起来思考为什么她对宫啸天的事就是会容易反应过度,明明也不是相处多年、爱到欲罢不能啊?
“不用,我正要回去休息。”林萌有气无力地说道。
“回去休息多无聊,今天有个新乐子,你要不要去问一问?就在西北角那处空地。”李法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你这么爱凑热闹,为什么没去?”林萌奇怪地看他一眼。
“我当然去了啊,还没到那里就觉得脑袋快要爆开,才靠近一点,整个人就会被弹出来。”李法抱着头,夸张地说道。
“那干么叫我去,我又不是球,干么没事被弹来弹去。”林萌抱着头,瘪着嘴说道:“而且我的头现在已经快爆开了。”
“可是那栋房子长得和你住的房子一模一样!不然,我没事干么去撞防护罩。虽然撞不死,可是还是会痛的……”李法嗤嗤地笑着。
“你说那栋房子和我住的地方长得一模一样?”林萌睁大眼问道。
“不然我干么叫你去。”李法翻了个白眼。
“我马上去看。”
林萌往前狂奔,跑过一区树屋、跑过几栋水上屋、跑过几座盖在山坡上的帐篷,气候冷冷热热了几回。
“果然是年轻人啊,跑得那么快。”鬼厮笑着说。
林萌本来只来得及跟大家挥手,没时间开口。
终于,她跑到了西北角,抬头看到一幢矗立于薄雾后方的古宅。
林萌起了一臂疙瘩,因为鬼厮们住的地方都有些许相同与相异之处,可绝对没有一模一样的住所。
但她很肯定,眼前这栋就是她现在住的那栋古宅!
林萌咬着唇,努力克制着情绪,但眼眶还是红了。
为什么?她与这人曾经住饼同样的地方吗?
林萌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决定不顾一切地往前——
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