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清晨,偌大的街道尚是一片静谧,泰半的人还在睡梦中,但邻近菜市场的一条小巷内,“包满意”婚友社却已是热闹滚滚。
“什么?又要相亲?!”
虚掩的大门内传来一声女子石破天惊的惊叫。
“哎哟我的大小姐,拜托你小声一点,你想让整条巷子的左邻右舍全听见是不是?”
虽然如此低斥着,中年妇人宛若洪钟般的声音威力,却远比年轻女子更为惊逃诏地。
“妈,我不想再去了啦,每次相亲结果不都是一样。”
有气无力的声音来自窗边,只见一个顶着一头乱发、身穿一件简单宽大连身碎花棉裙的年轻女子,正睡眼惺忪的打着呵欠,显然是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
“傻丫头,那是他们不知道你的优点……”
“那些优点全是妈你自己说的。”从来也没有人这么夸过她一句。
相亲了三十四次,柳妶依对自己早已失去了信心。
饼去三年来,她这个一手拉拔她长大的妈,就想尽办法要把她嫁出去,奈何相亲过后,对象一个个的“消声匿迹”,连急着想把她嫁出去的妈,都忍不住摇头叹息运气大差。
“瞧你丧气的,是那些男人条件大差,你怎能对自己没信心?”柳林月霞战斗力十足的在一旁鼓舞打气道。
真只是安排的对象条件大差?还是她的条件,让这些男人吓得事后再也无影无踪呢?她不知道!
眼见柳妶依垮着脸半天不发一语,一旁的周雪梅也堆起一脸的笑容,跟着帮腔道:
“是啊!妶依啊,你自小就是梅姨看着长大的,我敢说这几条巷子以内的女孩子没有一个人条件比得上你,一流的大学毕业、相貌清秀、口齿又伶俐,只有你挑人家、没有人家挑你的份啦!”梅姨信心满满的拍着胸脯。
梅姨——他们只有一墙之隔的老邻居,打从柳妶依懂事开始,就有这么一号既爱抬杠却又热心的人物在家里走动。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梅姨竟然开起了婚姻介绍所,从此以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巷子,就总是车水马龙。
看多了都会男女对象难寻的悲哀,柳妶依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面临这种得靠人拉拢撮合的悲剧。
“可是,我总觉得我跟外头的女孩子都不大一样。”柳妶依低头绞着皱兮兮的睡裙,闷闷的嘟嚷了句。
“你当然不一样,你是最好的!”柳林月霞中气十足的声音毫无一丝迟疑。“别慌,这回让妈再好好替你打扮一番,相亲那天一定让对方看傻了眼。”
“真的?”柳妶依一脸狐疑。
她已经二十八岁了,别说是她妈,就连她自己也急了。
可偏偏自小就被妈夸什么“天生丽质”、“与众不同”的她,到现在连男朋友都没交过一个。
“妶依啊!我告诉你,这回我可替你挑了个相貌、家世一流的男人,这么好的机会我还不随便给人的,我跟你妈可是做了二十几年的老邻居,像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是先留给你!”梅姨滔滔不绝的又说了一串。
“阿梅,谢谢了!要是我们依依这回真的相成了,别说介绍费少不了,一定还另外包个大红包来答谢你!”柳林月霞开心得像是明天就要办喜事似的。
“哎哟,都二十几年的老邻居了,别这么客气。”虽说如此,梅姨还是笑得花枝乱颤。
两个年过半百的女人吱吱喳喳在一旁说得起劲,然而柳妶依却始终提不起一点兴趣。
三年下来,对相亲她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那日子就订在下星期天,我会通知对方,你就安心的赴约吧!”
“梅姨,我知道了!”柳妶依不起劲的点点头,转身就往门外走。
一走出包满意”斗大刺眼的招牌下,柳妶依突然觉得,应该还不到寒冬的九月,天气竟凉得让人浑身起寒颤。
“对了,依依啊!你那个叫做什么楚翎的大学同学,改天叫她也到梅姨这儿来坐坐,我替她介绍个好对象……”
走出大门没几步,门内又传来梅姨热心的吆喝。
“喔!”柳妶依怔了下,木然应了句。
要替楚翎相亲?
要不是现在的心情大差、阵阵的冷风又吹得人直打哆嗉,她一定会笑得忍不住在地上打滚。
楚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追求者!
她怎能告诉梅姨,楚翎现在正跟当银行襄理的男友协议分手,准备跟编号第二十五号追求者的企业家第二代交往!
楚翎跟她是大学的同班同学、同样是成绩始终名列前矛的踏出校门,为何五年后的际遇却差这么多?
她不知道该怨老天爷给她的命大差,还是该怪她妈没有生给她像楚翎那样亮丽的容貌。
走回只有几步之遥的家门,柳妶依的脚步从没有比这回更沉重过。
靳宇璜不耐的坐在高级的餐厅里,不只一次地抬手看手上价值不菲的腕表。
虽然他对这类呆板无趣的相亲毫无兴趣,但抵不过他那宝贝父母终日叹息着靳家即将绝后的哀兵政策,他只得勉强赴约。
但是今天他抛下美丽的女伴前来赴约,却像个傻瓜似的在这里等了整整一个小时,让他不免气恼而愤怒。
他再次看了眼手里的资料:
柳妶依,二十八岁,父亲早逝,母亲独立扶养长大,T大财经系毕业。职业:保险行销。兴趣:无。嗜好:无——
老天!他闭起眼暗自申吟了声,光看纸上这寥寥可数的几行字,就知道对方有多乏善可陈。
他愤愤的抓起桌上的冰开水仰头灌下一大口,却仍浇不熄满肚子高涨的火气。
他发誓,下回他要是再接受相亲这种荒谬的事,他就不姓靳——
靳宇璜满肚子火的正欲起身,一抬头却发现不远处一抹璀璨的银色光芒,正笔直朝这里而来。靳宇璜瞠大眼,看着逐渐走近的身影,露出一丝惊艳之色。
眼前是一名好看不!绝子!
踩着自信而优雅的步伐朝他笔直走来的女子,身穿一袭银色的紧身及膝洋装,足蹬着一双同色的高跟鞋,细细的鞋跟敲在大理石地板上,声音煞是好听。
女子长得十分漂亮,细细的眉、狭长勾魂的凤眼,还有丰满诱人适合接吻的红唇,鹅蛋形的脸蛋上化着精致的妆,让她看来更加的明艳照人。
斑挑的身材凹凸有致,举手投足宛如模特儿般窈窕动人,被紧身的丝缎洋装包裹的胸部,形状完美而丰挺,随着脚步摇曳一上一下的颤动着,摇得人几乎心魂涣散。
妶依——他再度看了眼手上的资料,发现她不只名字好听,连人都美。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决定只给她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走人!
“柳小姐——”
他挂起一抹礼貌的笑容,朝几步之遥外的女子扬起了手。
孰料,事情的变化全然出乎意料之外,就在这一瞬间,美丽的女子无视于他扬起的手,竟优雅的一转身朝他邻桌的男子走去——
错愕不及反应的靳宇璜,目光就这么笔直撞进紧跟在女子身后,一张笑得十足热诚却过分灿烂的脸,以及一堆斑斓宛如圣诞树的色彩里。
靳宇璜刺痛的闪了下眼,回过神来之后,只见“圣诞树”正以无人能挡的气势朝他急步而来。
“靳先生,抱歉!我来晚了。”
柳妶依一坐下来,就是噼里啪啦一串话。“因为刚刚在路上遇到一个大大走失了孩子,哭得好修,我帮她找了好一下,你不知道,现在这个年头大乱了,被绑架拐骗的小阿大多了,还好小阿没事。对了,没让你等很久吧?”
柳妶依自顾地说完,不经意的一抬头,接触到眼前的脸孔,说话声竟陡然消失在大张的嘴里。
懊帅的男人!
眼前的男人有张自信而帅气的好看脸孔,一双眼深邃而明亮,挺直的鼻、厚薄适中的唇性感得让人脸红心跳。
尤其是一身轻便的白色休闲衬衫及卡其色的休闲长裤,看起来格外潇酒帅气,一点也不像以前相亲的对象,一身笔挺的西装慎重得像是要去参加国宴似的。
相亲三年以来,看过的对象无法计数,眼前这个男人却是第一个让她有心跳的感觉。
可是,条件这么好的男人怎么会是她柳妶依相亲的对象?她——她是不是坐错了地方,来到电影明星拍片的现场了?
柳妶依有些仓皇的四下张望了下。
没错啊!餐厅里既安静气氛又好,也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机器与头戴鸭舌帽的工作人员跑来跑去啊!
“请……请问你是靳先生吗?”
柳妶依紧抓包包,结巴的问道,打算等他一说个“不”字,马上扭头就跑。
懊不容易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靳宇璜,好半天才意会她问了什么。
他上上下下再度打量她一回,只能勉强挤出一个形容——“耸”!
一头及腰毫无特色的长发,额前整齐得足以媲美水平线的浏海,以及身上那件五颜六色祖母级样式的宽大洋装,配上一张画得宛如调色盘的脸,和一个聒噪且声音奇大的嗓门,他只能说糟糕得不忍卒睹。
“我就是靳宇璜!”
靳宇璜勉强吐出一句,目光仍定在柳妶依身上,那件久得无法预估年代的碎花洋装上。
难怪婚友社不敢把她的照片给他看,她这副尊容实在只适合在七月的时候走出来。
靳宇璜紧盯着她的目光,让好不容易松了一大口气的柳妶依再度紧张起来。
“靳先生,你为什么一直这样看着我?”
柳妶依拉了拉身上这件她最宝贝,也是妈妈力夸最好看的洋装,有些羞怯的抬头望了他一眼。妈妈每回说的事从没应验过一次,惟独这回真让她给说对了——对方真的是看傻了眼!
只是靳宇璜实在过于入神,柳妶依叫了他好几次,他却半点反应也没有,惟有一双深邃得让人心神荡漾的黑眸,仍直勾勾的盯着她。
“靳先生,是不是我哪里不对劲?”
柳妶依狐疑的低头检视了下自己的衣着,继而不放心的站起来转圈左探右望。
不会啊!这件衣服可是她衣橱里最好看的一件衣服,花色、款式可是连邻近的林妈妈、陈婆婆都说好看呢!
再说,为了今天的相亲,妈妈可是特地起了大早替她化了妆、梳亮一头长发,连她自己也觉得她今天美得不能再美了。
“柳小姐,拜托!你能不能坐下来?”
靳宇璜看着在眼前晃动的五颜六色,难受的以手撑住额头,客气的请求道。
看着靳宇璜一脸痛苦的捧着头,柳妶依紧张的跑到他身边摇摇他,深怕他就这么倒下。
“靳先生,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一紧张,她的嗓门也不禁跟着提高。
做她保险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得先有“防范于未然”的本能。
“柳小姐,我不是聋子,你用不着那么大声。”靳宇璜痛苦的抚着隐隐作痛的耳朵道。
“对不起!我一紧张嗓门就大,没吓着你吧?”柳妶依抱歉的看着他。
“柳小姐,请问你到底几岁?”忍耐的再度看了她一眼,靳宇璜终于忍不住的问道。
懊不会是婚友社的生意太差,随便搪塞了个欧巴桑给他吧?!
“我已经二十八!”这下柳妶依的头压得更低了。
误以为靳宇璜是指她年纪太轻,柳妶依顿时高兴得心花怒放。
二十八?但是为什么她的穿着看起来却像四十岁?
靳宇璜简直不敢多看柳妶依那不忍卒睹的装扮——像个过时四十年的古董!
“柳小姐一向喜欢穿这么……呃……颜色鲜艳的衣服吗?”靳宇璜看着她身上的衣服,艰难的开口问道。
“你可以叫我妶依,这样比较亲切啦!”柳妶依一开口就有如连珠炮。
“这衣服是我妈替我搭配的,好看吧?我的衣服都是由我妈替我选的,因为我跟一般女孩子不大一样,对穿衣服、打扮没有什么概念。”
所以久而久之,她的喜好与穿着打扮,简直跟她妈妈如出一辙。
“的确是不大一样。”靳宇璜意有所指的看了她一眼。
“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柳妶依用力吸了口气,刻意放轻嗓子一字一字的慢慢说道:“我叫柳妶依,今年二十八岁,目前在做保险,平常的兴趣嘛——没有什么特别的。”她羞涩的笑了笑。
“喔!”靳宇璜不感兴趣的随口应了声。
她那只需十个字以内就能交代完的身家资料,乏味得足以替一打精力充沛的小阿催眠。
靳宇璜抬手看了下表,继而瞥向窗外。
懊死!他在心里恨恨的低咒了声距离司机来接他还有三十分钟!
“不知道靳先生是做什么的?”柳妶依不察靳宇璜不耐的脸色,仍然热络的询问道。
靳宇璜收回目光瞥了她一眼,沉默半晌才勉强吐出一句。
“算是——建筑业吧!”
“建筑业?”柳妶依石破天惊的惊嚷起来,脑中已经出现他赤手空拳扛着木材走钢索的画面。“这可是高危险的行业哪!”
“高危险?”也算是吧!靳宇璜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靳先生,你有没有保险?”柳妶依遽然起身一手撑在桌上,大半个身体几乎倾向他。
“没有!”
看着她近在咫尺、色彩丰富的脸蛋,靳宇璜干脆的摇头。
他从来不信什么所谓的“保障风险”,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他信的惟有自己。
“你这样不行哪!”柳妶依紧张的扯开嗓门嚷了起来。
“我告诉你,人生在世什么时候会有意外是很难预料的,所以一定要趁早保险才行,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要为家人着想啊!”
为家人着想?
那笔钱对他那对成天逼他相亲的父母来说,还不够去一趟法国度假哪!
“我不需要……”
“人本来就是一无所有的来,怎么会没有需要?”柳妶依以不容置疑的语气打断他,宛如欧巴桑似的叨念不停。
“而且我告诉你,你还年轻,现在买保险,保费不算很高,不会造成你很大的负担,而最大的好处是,你要是万一真的不幸出了意外,最起码还有一笔钱可以照顾家人,也才不会造成更大的遗憾啊!”
“我的经济还算宽裕,不缺这笔钱。”
靳宇璜不耐的将桌下的一双长腿换了个姿势。
“你这种观念就错了!”柳妶依又再度纠正他道:“现下你的身边可能还有一小笔积蓄,但这些钱难保不会有用完的一天,你得有未雨绸缪的观念哪!”
“但是我不想保险……”靳宇璜忍耐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
“你这种偏执的观念更不对了,我告诉你——”
柳妶依一开口就是滔滔不绝,让靳宇璜丝毫没有插嘴的机会。
一番大道理说下来,她说得是义正严词、口沫横飞,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痛苦压抑的脸色。
“还有,我告诉你,保险——”
半个钟头下来,“保险”这两个字已经快把靳宇璜逼疯了!
“柳小姐,你究竟是来相亲还是来推销保险的?”靳宇璜终于忍不住,略带怒气的提高了声音。“我这全是为你好耶!”
靶觉到他的不悦,柳妶依总算闭了嘴,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我没有生气,只是——有点累了!”靳宇璜保持风度的扯开嘴角,试图挤出一个笑容。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人。”
一看到靳宇璜扯开的嘴角,柳妶依忘形的再度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靳先生,我特别推荐你这个二十年期的保险,依你的年龄以及保险金额,保费可分为四种,这四种又可分为八小类,其中又可细分成十二项——”
听着柳妶依叨叨絮絮的说着,靳宇璜始终沉着脸不发一语,直到他不经意一瞥腕表,发现已到了预定的一个钟头时间,他决定尽快让自己月兑离这场僵局。
“这是我的名片,明天你就到这里来找我收钱。”靳宇璜利落的自皮夹抽出一张名片放到她面前。
“这么说……你是决定要保险了?”柳妶依一脸惊喜的看着他。
“嗯,你是名好说客!”靳宇璜不带真心的敷衍了句,一心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没问题,我明天一早一定准时到。”柳妶依喜出望外的捧着名片应允道。
她的运气真好!
这回不但相到了一个这么帅的男人,而且还意外谈成一笔生意,真是意外的收获!
只是奇怪——现在做建筑的工人都这么时髦,甚至还有名片吗?
拿着名片,柳妶依不禁好奇的东看西瞧,然而上头除了姓名外,只有联络电话和地址而已。
“对了,靳先生,你打算多久缴一次保费?月缴还是季缴?”
一双长腿已迈到门边的身影顿了下——
他不在乎这次有生以来最糟糕的相亲得花多少钱,只求越快摆月兑她越好。
“我一次全部缴清!”
“啊?”
柳妶依的下巴遽然掉到胸前,错愕的看着靳宇璜潇酒却显得有些狼狈的身影,匆匆跳进一部黑得发亮的宾土轿车内,消失在视线外。
“丫头,怎么样?今天的相亲顺不顺利?”
柳妶依踩着轻飘飘的脚步才一踏进家门,在门边显然守候许久的柳林月霞急忙冲出来,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今天……”柳妶依努力的回想今天相亲的过程,然而脑子里除了一张性格帅气的好看脸孔外,竟什么也想不起来。
“哎呀!”看女儿怔然出神好半天,柳林月霞可急了。“对方长得怎么样?高不高、帅不帅?家里是不是开大公司的?”
“他很高,体格很棒,而且长得很帅,声音很好听,笑起来嘴边还有两个小小的笑窝,看起来好迷人。”柳妶依点点头,害羞的绞起手指头。
“不过,他说他是建筑工人。”但是她一点也不在意。
一回想起靳宇璜那张帅气的脸孔,以及身上流露出那种致命的魅力与自信,她的胸口竟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
不是开大公司的?柳林月霞嘴边的笑遽然退了一半。
虽然有点失望,不过听女儿这么描述,对方的条件好得简直像电影明星了,还是很值得高兴。
“很好、很好!”柳林月霞笑得合不拢嘴,阿梅果然够意思!
“那人家怎么说?”
“啊?”说——说什么?
柳妶依茫然的抬头看着母亲写满期待的红润圆脸,一下子竟愣住了。
“喔,他……他说叫我坐下来,还说他不是聋子,叫我声音不要那么大……”
“好了、好了!”柳林月霞捂住脸,简直听不下去了。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对方有没有什么表示?譬如说有没有请你留电话、地址,或约你出去之类的?”她耐住性子再度解释。
“没有!”柳妶依干脆的摇摇头。
“那你有没有跟对方要电话、地址,或者约他看电影?”柳林月霞满怀希望的再度问道。
“没有!”这次她答得更干脆了。
“我说你这孩子也真迟钝,既然对方的条件这么好,你就要把握机会,跟他要电话、地址。”柳林月霞一听可气了,忍不住数落起她来。
“人家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说到这她顿了下,陷入沉思。
不过她这女儿是特别了些,恐怕不像旁人那么吃香的只隔一层纱。只是反正主动些也不吃亏,她那“庞谇短命”的丈夫不就是她这样给追来的吗?
“哎呀!反正碰到条件好的对象就不能轻易放过,知道吗?”柳林月霞含糊的作了总结。
“可……可是我看到他心口总是会怦怦乱跳,脑子里也……也像是糊了一团浆糊似的,什么也想不起来。”柳妶依扭着手指头,结结巴巴的说道。
“难不成才见一面,你就喜欢上人家啦?”柳林月霞大惊失色的嚷了起来。
“我……”柳妶依既茫然又无措的望着母亲,从没谈过半次恋爱的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才算是母亲口中所谓的“喜欢”。
“傻丫头,妈是过来人,当年我第一眼看到你爸的时候,就是胸口发闷、呼吸困难,眼睛里除了他什么也看不到,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嫁给你爸。”
胸口发闷、呼吸困难,眼睛里除了他什么也看不到?
这么巧,妈所说的症状她在靳宇璜面前也全部都有
难道,这就是——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