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自认不算是太精明的男人,但也不至于笨到什么也看不出。找了一个机会,他直截了当地追问宁夜紫:“你和你们家栾义问怎么了?”
她专心绘制着最新设计的珠宝款式,自从“碎星”摘得年度珠宝设计头冠,工作室的生意和知名度一样越来越好,宁夜紫也忙得不可开交,哪儿有心思理那些闲话。
“没怎样——如果你有工夫,就帮我看这份合同。”
乔木接下合同,快速浏览了一遍,“你要把工作室扩展到香港?”
宁夜紫已经开始筹划了,“香港的珠宝业在亚洲发展得很迅猛,想要抢占更多的市场份额绝对不能放过香港——这还是从前你对我说的呢!”
她怎么会突然有了这种想法?乔木发现她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模了,“夜紫,你去香港,你们家栾义问怎么办?”
宁夜紫一边对指环部分进行修改一边答腔:“我去哪儿跟他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前两年他就提议要将业务拓展到香港,是她说自己要当个顾家的好女人所以没有达成,怎么现在全然变了一个人?
“你和你们家栾义问之间……没事吧?”
“我们……结束了,这算不算有事?”
她的回答再稀松平常不过,好像不牵扯到任何感情因素,所有的一切就这么完结了,反弄得乔木不知道该如何接下这个话题,“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怎么会突然分手?如果有什么误会两个人还是解释清楚比较好,夜紫,你……”“你要是我朋友就什么也别说。”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在忘记了,为什么他还要提起?
宁夜紫握着鼠标颤抖的手让乔木不忍心再追问下去,不可否认他一直坏心眼地期待着有一天他们会分手。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当他看到眼前强忍着眼泪,漠视伤口的夜紫时,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拍拍她的肩膀,这一刻他才敢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肩头,“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她笑,笑给他看的,“我还正有事要请你帮我呢!”其实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正好乔木跳进了陷阱里,“请你帮我给栾义问留言,让他把我的东西整理好,然后约个时间你帮我取必来。我所有的衣物都在他那里,如果要我全部买新衣服,那可是一笔庞大的开销,我才刚成了失婚女人,不想再失钱财了。”
她说得轻松,笑容却没有融进眼里。乔木知道她和栾义问之间的事他不该介入,也无法介入,但对于她的请求,他却无法拒绝。
“好,我帮你给他打电话。”
他作势拿起她办公桌上的电话就要打,她没有阻止,也没有回避。
电话响了好长时间,才有人接听,电话那头的栾义问气喘吁吁,像是急匆匆赶过来接听的。
“喂!”
那声音里潜藏的期盼,乔木没有听错,“您好,栾先生吗?我是宁小姐的同事乔木,我们见过面的。”工作室刚成立的时候。
那时候栾义问常常来接夜紫下班,两个男人会不期而遇,这两年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他们几乎已经忘记对方的容貌。
栾义问握着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乔木也不喜欢这样尴尬的气氛,他只想赶紧结束通话,“是这样的,宁小姐请您把她的东西收拾好,然后你给我打个电话,我们俩约个时间,到时候我会去取必那些东西交还给宁小姐的。”
“为什么是你?”栾义问的声音陡然间大变,“既然是她的东西,为什么她不自己回来取,而要你帮她?为什么?”
“这……”
这让乔木怎么回答呢?他望向坐在他对面的宁夜紫,这个距离她应该能听见他和栾义问之间的交谈,为什么她不回答?
在乔木的沉默中,栾义问像是察觉了什么,他忽然对着话筒喊了起来:“夜紫,我知道你就在电话旁边,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跟刘静薇真的只是朋友关系,我们只是比较聊得来,我会慢慢淡化跟她的关系,你不要……嘟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被掐断了,这出自宁夜紫之手。
乔木望着她,她紧盯着电脑显示屏,他们谁也看不清谁的心。两个人就这样静默地坐着,直到一阵嘈杂声打扰他们俩的清净——
“夜紫!我知道你在里面,夜紫,你听我解释!夜紫——”
是栾义问,他居然追来了工作室,他们恋爱谈了七年,这中间争吵无数,但他从来没有追来过这里。
宁夜紫坐在电脑前,倒要看看他到底想怎样。
最后还是乔木心软了,他想打开门让栾义问进来跟宁夜紫好好谈谈,没等他站起身,她已经先一步拉开了房门。
他们毕竟相爱了七年啊!任何事也无法阻隔他们俩的感情——乔木这样想着,却看见宁夜紫以木然的神情望着门外那个陷于疯狂的男人。
“你有什么事?我以为我们在医院已经把所有问题谈完了。”她说话的时候,手指无意识抚弄着左手背上的伤口,红肿的伤口清晰可见,这一次她伤得太深。
对栾义问来说所有的问题从医院才刚刚开始,“夜紫,咱们俩回家好好谈谈,行吗?我不想失去你,毕竟我们在一起七年了。”
“所以你要对我负责,对刘静薇翻译投入感情。”他没有脚踩两条船,可两只脚却又都沾了水,这是现代感情生活里最常见也最难解决的一种。如果她宁夜紫笨一点,也许不会闹到这一步,可她偏生就是装不了傻,“既然你来了,那也好。我把新家的所有买卖合同全部交给你,你帮我把东西整理好,过两天我去取,然后咱们再无瓜葛。你想娶刘静薇、马静薇、吕静薇……跟我都没有关系。”
为什么在他看来很简单的问题,到了女人眼里就变得那么复杂呢?栾义问抓住她的手,不准她再离开,“夜紫,你要我说多少次?我跟静薇没有任何超乎寻常的关系,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相信,她当然相信,相处七年对他这点信任还是有的,“我知道你们俩没有关系,只不过她爱你,放不下你;而你宁可选择跟她保持朋友关系,也不愿跟我结婚。”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选择她。”
“你也没有选择我——这才是重点。”
宁夜紫烦了,不想再为同样的问题争执下去,“我会尽快去收拾衣物,也会把房屋合同全部留给你。如果你有什么要跟我分清楚的,就趁着这几逃卩做准备吧!”
她转身欲走,栾义问猛地拽住她的手,却疼得她痛叫出声。他这才注意到她的手上被打点滴的针拉出的伤口变得又红又肿,长出丑陋的疤痕。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弄疼你的。”
又是“对不起”,宁夜紫觉得最近这段日子自己过得很奇怪,为什么身边每个人都在向她道歉?
她靠着门揉着自己受伤的手,眼里心里都是对自己的心疼,“好奇怪啊!你跟我说对不起,她跟我说对不起;你说你不是有意弄疼我,她说她不是故意插入我们之间;你说你不想伤害我和她,她说她不想伤害你和我——那我呢?我又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俩伤害?”
她迅速关上门,将他们俩用门分开。一个在里,一个在外,从此互不相干。
“我走,我成全你们,就因为你们俩都不是有意要伤害我。”
蹦足勇气,宁夜紫走进她的新家,她有大门钥匙,却没用上几次。等这个房子建好,却等了整整三年。
之后,她费尽心思装修布置她和栾义问的新房,却没想到自己根本不会住在这里,她所做的一切套句老话,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早知道,也许当初她根本不会三挑四选,选了这处套房。全是白费工夫!白费工夫啊!
推门走进去,宁夜紫听到了她最不想听的声音——
“义问,你回来了吗?我快做好饭菜了,你等一下,马上就可以吃……”
那道声音的主人从厨房里钻出来,在看到宁夜紫之后倏地住了嘴。刘静薇不自在地垂下脑袋,一副愧疚的模样。
宁夜紫发现,她常常露出如此无辜又自责的表情。
到了这一刻,还有必要吗?
宁夜紫不动声色地走进卧室,开始整理属于她的东西。刘静薇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苞了进去,“宁小姐,你别误会,我不住在这里。我是看义问最近消瘦得厉害,所以来为他做几个菜,等陪他吃完饭以后我就走了。真的!你真的别误会。”
宁夜紫忙着收拾东西,根本没空搭理她。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没关系,你就是住在这里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我不关心这个;还是……我没误会,我只相信我的眼睛。
算了,现在的宁夜紫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她将所有属于她的东西塞进箱子里,也不整理,只是一个劲地往里塞,她只想用最快的速度带着所有属于她的东西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家。好在他们刚搬进来不久,很多东西尚未来得及整理就放在箱子里,这倒省去了她许多麻烦,现在只要原物搬回就好了。
刘静薇显然没有留意到她的真实想法,还一个劲地妄想帮她的忙,“宁小姐,我帮你收拾吧!这些衣服的料子很精致的,你最好把它们叠整齐再塞进去;还有这些书,看起来很重,你把它们放进纸箱子里,找个时间喊搬家公司的工人过来帮忙吧!要不然,让义问送到你那儿也行……”
她无法再说下去了,因为宁夜紫冷峻的目光像两把钢叉同时戳穿她的上下嘴唇,迫使她张不开嘴。
刘静薇的脑子在嘴巴之后发挥作用,她清醒地意识到她再度伤害了宁夜紫,“我……我不是……”
“你又想向我说‘对不起’吗?”宁夜紫从中间截断了她的话,她什么也不想听。拎着箱子,拖着沉重的书,她一步一步地向外挪。刘静薇想冲上前帮她忙,却被宁夜紫用箱子推到一边。
如果她真的想帮忙,就把这个东西交给他吧!
宁夜紫将一串钥匙交到刘静薇手上,“这个——给栾义问先生。”交还了这串钥匙,她的身边再无任何不属于她的东西了。
她走得很潇洒,望着站在门廊上流露出怜悯目光的刘静薇,她甚至替自己关上了房门,斩断所有的后路。
然后——
然后她开始觉得手上的行李有万斤分量,她的身体被这些沉重的东西压倒在地,抱着膝盖,她的眼泪冲出了阀门。
“呜呜呜——”
她放声大哭,当初装修的时候,她特意对大门做了隔音措施,这一刻她的心思倒是帮助了她。她可以没有顾忌,无须颜面,不管美丑地蹲在这里放声大哭,为自己最后的情感做祷告。
然后,结束。
没有任何预兆,当栾义问走出电梯的时候,眼前暴露的就是宁夜紫号啕大哭的身影。
记忆中,她从不流泪的。所以,即便是她打哈欠不小心流出的液体,他也会很专注地看着、欣赏着。或许正是这个原因,他才很怕看到女人的眼泪,他才不想让任何女人因为他而落泪。却没想到,最终,他让自己最爱的女人大声哭泣。
他错了,他知道自己真的错了。
所以,他想挽回。
栾义问走到她的面前,停下。他跪下来,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夜紫,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傻了,面对他的求婚,她彻底地傻了,泪尚未止住,她却不知道该换何种表情。她在心里计划过一千次、一万次他向她求婚时的场景,她甚至偷偷练习过这个时候她该展现的最美的笑容。
可是没有一次,她能猜到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她不是用笑容迎接,而是用泪水告别。
“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个……太晚了吗?”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真令人难以琢磨,“我帮你担下了结婚要准备的一切,甚至连喜帖都写了,可你都没有向我求婚。现在我已经决定带着所有东西离开原本属于我们俩的新房,你却向我求婚?!”
栾义问只是想让两个人重新开始,在他看来婚姻是个不错的方式,“夜紫,别再固执了。我们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也不想离开我,那为什么我们还要继续折磨对方呢?”
她也不想啊!可她无法放过她自己。扶着墙,她要站起身。他扶住她,却被她轻易挣月兑了。
栾义问不肯轻易放手,“夜紫,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发誓会对你好,不会再让你失望。”
问题是,“我不敢再相信你了。”她不敢再相信他了,因为,“我已没有第二个七年供你挥霍。”
拖着沉重的行李,她在他的目光中按下电梯,在走进那扇门之前,她告诉他:“有一种玛蝶,一生可能飞越无数的旅程,只为寻找蝴蝶树。为了那一段旅程,它们可能经过各种崎岖的旅程。但它们仍不放弃,只为寻找属于它们的栖息地。”
栾义问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她的身影好单薄,他好想抱紧她。他下意识收紧双臂,却抱不住她纤细的身体。
“义问,七年来,你一直是我的蝴蝶树,我以为可以停靠你度过余生。为了这个最终目的,不管我多辛苦,多委屈也没关系,我不怕,我总以为你这棵蝴蝶树足以让我飘零受伤的心得到治疗,但是……有时候受伤的心,是再也无法缝合的——我到现在才懂得这个道理。”她伸出自己的左手手背,她的疤痕性肌肤让原本流血的伤口绵延出一道丑陋的伤痕,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也许太晚了,但总算结束了。
宁夜紫跨进电梯,她从电梯里的镜子中看到栾义问深邃的眼神。她在心中说着“再见”,那是“再也不见”的简称。
看着电梯数字往下降,栾义问忽然有种想要追下去的冲动。偏偏在这个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刘静薇满面笑容地挽住他的胳膊,“你总算回来了,我等你好长时间了,饭菜都做好了,你赶紧来吃吧!”
她将他拽进了屋子里,又是摆饭菜,又是帮他拿月兑下来的衣服,末了还不忘告诉他:“宁小姐来过了,把她的东西全都带走了,还把这个……这个留了下来。”
是钥匙,栾义问不用看也猜得到。他没有去接那串钥匙,径自走进了卧室里。
夜紫一定离开得很匆忙,连大衣柜的门都没有拉上。瞧!她还把一双袜子带了出来。
栾义问抱着那双袜子,像个傻瓜似的开始笑。
刘静薇猛然间看到这一幕,她被吓坏了,“义问,你怎么了?你……你怎么坐在地上啊?快起来!快站起来啊!”
他仿佛听不见她的声音,抱着那只袜子喃喃自语:“静薇,你瞧这双袜子,织得好丑哦!那是我跟夜紫认识第一年,她给我织的。她以前从来没有做过针线活,后来也没再做过,这大概是她这一生唯一一件亲手替我织的东西。看上去还不错吧!你比比就知道了,左脚大右脚小,我从来没穿过。一直都收在柜子里,也许永远也没机会穿了。”
他模着那双袜子,像模着小阿的脸一般小心。一边模他一边笑,笑这双袜子难看,笑宁夜紫的手艺差劲。
“真是太可笑了,笑得我……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栾义问用袜子抹了抹笑出的眼泪,转身进了浴室。刘静薇没有追上去,她听见了哗啦啦的流水声。
看见乔木,夜紫工作室里的女人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身为徒弟的金天晴,“乔先生,你可总算来了。”
这帮女人平日里就喜欢咋咋呼呼,乔木也没当回事,月兑下外套,他打算投入到今天的工作中,“什么事?是需要我换纯净水还是要我帮你们在这么寒冷的季节里出门买热乎乎的点心?”这些女人指使他干得最多的就是这两件事。
今天要让他失望了,“不是我们,是宁小姐。”
夜紫?“她怎么了?”
大概只有师父的事才会让乔先生起这么大的反应吧!金天晴冲着宁夜紫的办公室努了努嘴,“师父从前天开始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除了吩咐我们干一些事情,她几乎没有出来过。我们给她买了吃的东西,但好像都没怎么动。”
另一个职员补充说明:“倒是咖啡喝了不少。”
是因为栾义问的原因吧!乔木坐在办公桌后面,他打开电脑,没有丝毫行动的意思。小姐们这下可慌了,“乔先生,你快去看看宁小姐吧!我们可不希望打电话叫急救车来这里。”
“有这么夸张吗?”乔木神情自在地开始一天的工作,根本没把她们的话当一回事,“宁小姐是成年人,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们不用担心,快去干自己的事吧!”
小姐们全都愣住了,几个女孩子开始叽叽喳喳地说道:“乔先生,您这是怎么了?平时你最关心宁小姐了,她发生任何一点小事你比任何人都紧张。”
“就是就是!上次宁小姐在楼梯上崴了脚,我们打电话给她男朋友,好像姓……姓栾,他只是问了一声,还是您把宁小姐送到医院的呢!”
“对啊!只要宁小姐有需要,你一定冲在最前面,现在她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你怎么反倒不管不问啦?这太不正常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唯有金天晴没有插嘴,收起平日里阳光灿烂的笑脸,怔怔地盯着乔木,一言不发。
女人的嘴犹如洪水猛兽,一旦打开就再也堵不上,乔木算是有了深刻的体会,“你们……”
“乔先生,是不是你惹宁小姐不高兴了?”
“你们俩吵架了?”
“要不然为什么宁小姐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你又不去管她?”
“如果是这样,你可要先去道歉哦!再怎么说你也是男人嘛!而且你以前一直宠着宁小姐,索性继续宠下去算了。我们都知道,你喜欢宁小姐……”
“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乔木突然推开桌上的键盘猛地站起身来,吓得几个女孩连连向后退去,低下头,她们完全不敢面对乔木突如其来的怒气,“对……对不起,乔先生,我们先……先出去了。”
几个丫头你推着我,我怂着你,一个挨一个抢先离开恐怖地带。
屋子里的人气一下子被抽空了,乔木忽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全身的力气好像都在刚才那一阵怒吼中被蒸发殆尽,他气软无力地歪倒在松软的沙发椅里,口中只是喃喃地念叨着连他自己也听不清楚的字句——
“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为了我难过……不是为了我……我那么爱她,可她情愿选择一个伤害她的人……我又能怎么办?夜紫……”
金天晴却早已听见他的心声,“师父……师父是你的北极星,她的心情明亮起来,你的人生才有方向。”
“可栾义问却是你师父心中的太阳,因为有了太阳,其他的光芒对她来说都变得微不足道。”他叹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心意早被晴天女圭女圭洞察,“只可惜,对栾义问来说,围绕太阳转的显然不止夜紫一个。”
我呢?我在你心中甚至连一个无名的星星都不是——金天晴还是笑着,笑容里却藏着苦涩,“要喝火青吗?”她邀请他品茶,“回味甘苦,比较符合你我现在的心情。”
“要浓一点的。”
品着她泡的茶,乔木体味着一句话:爱情里没有对与错。
那一天,当他从宁夜紫的口中知道她的男朋友名叫栾义问,是她的大学同学时,他感觉到了自己胸口涨满的醋意。也是那一天,在那种酸酸的感觉作用下,他明白自己爱上了这个女人——宁夜紫。
为了她,他放弃稳定的工作,和她共同开创了夜紫珠宝设计工作室;为了她,他深埋自己的感情,口口声声喊着“你们家栾义问”,他不做第三者;为了她,他始终保持单身,等待着某一天奇迹出现,她得以走出栾义问打造的围城,看见他的存在,他自信自己比栾义问更懂得珍惜她。
奇迹出现,这一天终于来了,他完全有机会让自己放手爱她。
可是,他看到的不是她迎接新爱的快乐,而是为旧爱落下的泪。当北极星失去光华,他也失了方向。
惫是为了她,他愿意放弃一切,只求她幸福;还是为了她,他不情里的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