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的咖啡。”
稍稍回过神来的楚恋僵硬地一勾唇,以表谢意,之后,她木然的双眼又透过明净的落地窗,毫无焦距地投向人来人往的热闹街头。
几天下来,她为了躲闭心思细腻的宋丝颐,刻意早早出门,晚晚回去,至于她的落脚处,通常就像是这类能够让她放空一切心思,然后又不会觉得累,也不会觉得太吵的咖啡厅或茶馆。
躲。
没错,除了无所适从外,楚恋的心更因为聂扬澈的绝情而被伤透了。
彬许她真的错了,错在太过高估自己的影响力,导致最后身陷困境且进退不得。
谁能预料,在前不久她还庆幸自己终于找到幸福,可是,才事隔没多久,它竟又一溜烟的从她手里跑掉。
“楚恋。”
八成是她听错。对!如果她回应,一定会引起别桌客人的侧目,以为她精神有问题,竟对空气说话。
“楚恋。”
以食指轻抚杯缘的手重重晃动了下,咖啡倾倒成一片。
接着,楚恋便呆呆瞪住一只拿了条丝帕的大掌,擦拭快要沿着桌面滴落到她衣服上的咖啡渍。
弄脏的昂贵丝帕被随手弃置一角,“你考虑的结果如何?”范朱楼坐入她对面,面冷声更冷。
楚恋抿嘴,不发一语。
这未免太可笑了,一个想要她嫁给他的男人,竟用这种不可一世的态度,以及嚣张傲慢的口吻来索取她的答案。
“楚恋,开出你的条件。”
“范少爷,我相信你绝对不是因为喜欢我这个人才想娶我,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以他的神通广大,要找到她并不难,只是,她委实不懂,他为何挑中她?
他淡漠的眼神忽然跃出一抹异彩,但刹那即隐没,“我要找一个可以扮演好妻子的角色,但又不会真正爱上我的女人,而你正好符合我的要求。这样你听懂了吗?”
楚恋恍然大悟,哼!原来他是看中她很有演戏天分。
但是很遗憾,她不想再演下去了,就算她跟聂扬澈真的毫无未来可言,她也不会笨到再去依附任何人。
绊咙忽然变得干涩,楚恋直觉地想拿东西喝,但原先的咖啡已经被她弄翻,于是她只好抓来水杯,猛灌好几口。
“楚——”范朱楼一顿,意外拧起双眉。
楚恋紧紧捧住水杯,没意识到范朱楼的异样。
“恋,你跟范先生还真有兴致。”
水杯再度因她不当的施力而倾倒,这回没有人帮她,所以她的白衬衫、牛仔裤全都湿了一片。
聂扬澈笑得浅,在抽走她紧抓住的水杯后,顺势坐人她右侧的位子上。
骤觉四周空气变得十分稀薄的楚恋,只能垂下眸死死瞪住伴在膝上已经扭绞在一起的双手。
“范先生,恋是一个不懂拒绝的人,所以,我只好代她跟你说一声……”
聂扬澈对范朱楼说了什么,楚恋完全没听到,甚至……连范朱楼走时,她亦浑然不知。
聂扬澈竟然也找来了!
突然间,楚恋觉得好想笑,笑他们两个大男人真是默契十足,也笑他们两个大男人太抬举她,更笑他们两个大男人头壳坏掉了。
她呀,根本就不会演戏,倘若范朱楼不信,可以去问聂扬澈,因为聂扬激绝对会对她的演技打零分。
“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
明明是轻到不行的声音,在传入她耳里时,竟也震得她双耳嗡嗡直响。
“我很清楚你找上我的原因,不过你放心,分手就分手,我不会死缠住你。好了,我已经交代完毕,你请便吧。”为了顺利讲完这段话,她费了很大的劲才克制住不让自己发抖。
聂扬澈说:“跟我走。”
“笑话!”她冲口而出,仍不看他。
“你衣服都湿了。”相较于她的激动,聂扬澈显得格外冷静。
“它会自然干。”可恶!他为什么还死赖着不走?
“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
她猛然侧首瞪住他,一张微白的娇俏脸蛋扭曲起来,“聂扬澈,你是不是把话说颠倒了?”
“范朱楼找你做什么?”聂扬澈没表情的俊颜更显慑人。
“还能做什么,他——当然是请求我嫁给他。”她僵笑着,回答得理所当然。
她想到了、她想到了,她想到该如何为自己出一口气了!
“你答应了?”明知不可能,他还是要她亲口告诉他。
“你说呢?”她杀气腾腾的亮眸笑眯成一直线。
她要让他知道,她楚恋的行情可是好得很,就算他把她的自尊给踩在地上,也有另一个和他一样优质的俊斌少爷极力想娶她回家。
“恋,你又变回老样子了。”
“哦,是吗?”楚恋以指节轻轻磨蹭鼻下,要笑不笑。
斑!他也不想想是谁让她变成这样的,试问,她若不把他刺得满头包,她岂不是辜负了他的美意。
“你想怎么怨我都可以,不过你必须先跟我离开。”聂扬澈冷不防扣住她的皓腕,沉沉盯住她。
“很抱歉,我只想留在这里喝我的咖啡。”她暗中施劲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的掌握却紧到让她无法挣月兑。
“恋,别让我生气。”
“副总裁,你不觉得现在叫我恋,听起来怪恶心的吗?”她笑眯眯地回道。
俊颜霎时冷凝成冰。
被擒住的腕骨骤痛,楚恋瞬间敛起笑脸,转而瞪住他。
“你有本事就捏碎我的手腕,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去告你伤害的。”因为她会直接咬死他。
“我再问你一次,跟不跟我走?”聂扬澈反倒笑了起来。
铿!紧绷的心弦,没来由的断了一根。
楚恋及时挺住,强装镇定的月兑口而出:“我才不……啊——”楚恋难以置信的尖叫。
天呐!向来动口不动手的聂扬澈居然也会对她要起流氓来。
“聂扬澈你……你是听不懂国语吗?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他的双臂就像铁钳似的,不论她如何挣扎,他就是有办法将她轻易的往门外拉去。
他不想出声,怕自己会忍不住就在这里对她痛下杀手。
“姓聂的,你给我小心点,你再这样对我……我保证化身为你的背后灵,一辈子纠缠住你,让你时时刻刻都无法安稳的过日子!”
背后灵?挺不错的构想,只是,在她成为背后灵之前,是否该注意一下如何才能成为这个“灵”!
想当然耳,店内的客人全被这一幕给吓着,但却没有任何人敢上前说话,只有服务生本着以客人为尊,冒险走上前……
可惜,服务生尚来不及开口,手上就被塞了一张千元大钞,他只得眼睁睁看着不断挣扎的女客人被男客人在额头上弹了一记后,塞进停靠在店外的跑车。
咻的一声,跑车在众人目送下迅速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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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这一路上耗费她太多体力,所以当楚恋被掳来聂扬澈位于精华地段的高级寓所,且被重重抛入沙发椅后,她只能细细的倒抽一口气,恶狠狠地瞪住始作俑者。
斑高站在她面前的聂扬澈,从上车到现在就一直没吭声,或许他是在压抑什么,也或许是正在计量些什么。
总而言之,此时弥漫在他们周遭的气息除了诡谲外,还潜伏着一股不知名的深沉力量。
楚恋用力吞了吞唾液。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会纠缠我一辈子?”
斑!他终于开口了,“是又怎样!”她气愤难抑的回道。
“那你想纠缠的对象就只有我吗?”
“废话!除了你之外,其他人又没惹我。”正因为他欺她太甚,她才会衷心祈祷他终日食不知味、睡不安稳!
“范朱楼呢?他有资格成为被你纠缠的对象吗?”
聂扬澈微哑的嗓音虽没有高低起伏,可她确实感受到一股暴风雨前的宁静。
惫想吓唬她?
炳哈!他有所不知,她早就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就算他想对她施以暴力,她也不见得会输他。
“别急,要处罚你的事我待会儿就会彻底执行,保证让你没齿难忘,不过在此之前,你先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聂扬澈笑得格外优雅。楚恋忘了。
适才他问过她什么,她确实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我……你别以为用恐吓的烂招就可以掩盖你的背叛与绝情,我告诉你,我早就看透了——喝!你你你……你想干嘛?”楚恋瞠大眼,被迫挺起上半身,白着脸瞪住那张逼近的噙笑俊庞。
他握住她的脖子是想做什么?
楚恋甚至不敢大力吞咽口水,生怕会被聂扬澈发现她的紧张与胆战。
“恋,你是否搞错了?说到背叛与绝情,你应该是当之无愧。”他赞美她。
扼住她颈项的大掌虽没有使劲,可她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下,“你、你别恶人先告告告……状!”
捕捉到他眸中瞬间所闪过的阴沉,楚恋暗惊,双手忙不迭地抓住他掐住自己脖子的手,狠狠瞪住他。
不会吧,他真的冷酷无情到要杀了她?
不讳言的,聂扬澈确实有动过将她一把掐死的念头。
只可惜他舍不得。
他深深一闭眼,再睁开眼的同时亦缓缓松开她。
他五指一松,她不得已挺直的背脊旋即软瘫下来。
楚恋心有余悸地模上自己的颈子。
哇……一阵无预警地大哭,教聂扬澈为之一怔,随后眉心紧拢。
“你哭什么?”他根本没真正伤到她。
“呜……为什么做错事的人是你,对我无情无义的人也是你,可是到头来,你居然还想勒死我……你说,我不该哭吗?”也许是悲从中来,再加上她曾经这么努力的想和他一起编织未来。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最后仍走向分手一途,这教她如何不伤心、不难过。
“哼!你倒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我问你,范朱楼去找你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等她狂哭到一个段落后,聂扬澈才冷冷迸出话。
楚恋一呆。
“我若想给你难堪,绝不会劳烦任何人,这点你应该清楚才是。”
楚恋哑然瞠目。
“还有,在事情还没搞清楚之前,你就一口咬定是我,楚恋啊楚恋,我真要感激你如此看得起我。”
咦?难道不是他!
不、不,在当时的情况下,除了他之外,就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奇怪了,她怎么感觉有股寒气自她的脚底直冲而上?
“放心,我不会扭断你的小脖子。”
听他一说,楚恋才惊觉到自己的双手竟又主动护住自己的脖子,她立刻放手,力持镇定地回道:“不、不是你,那会是谁?”
“先不论是谁,我只问,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一味的认定我会做出伤害你的争?”聂扬澈厉眸亮起,盯住她。
“我——”
“回答我。”
“可在当时——”
“我可以告诉你,当你来找我时,我就猜到这又是你父亲利用范朱楼的介入来逼你向我开口。”
“你……”
“本来帮未来岳父一点小忙倒也无可厚非,但是,我在乎的是你一再的自以为是。到头来你非但什么事也处理不好,还为了一个刘美饔邙气我、怨我。恋,你说吧,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能使你不再胡思乱想?”
楚恋整张脸蛋陡地涨红。
“需要我发个毒誓吗?”
她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嗯——”他拉长的轻柔尾音,拨动了她心中的罪恶感……
别速罩上一层水雾的瞳眸,像是害怕会喷发出什么而不停眨着,而不断歙动的鼻翼更是某种大动作的前兆。
当然,为了能让他多臭骂她几句,楚恋微颤的雪白贝齿硬是咬住下唇,不敢发出一丝丝的声响。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勾起绝美的微笑,微讶地问。
楚恋一听,益加羞愧的缩起肩膀。
“喔!我明白了,你是在向我忏悔。”
焙慢且饱含怯意的点头动作,令聂扬澈莞尔。
“这么说起来,你对于你这几天的行为感到相当懊悔罗?”
这会儿,楚恋点头的动作明显大了许多。
“那我再请问,诸如此类的小事往后还会再发生吗?”
细微的哽泣声不小心逸出,楚恋吓得赶紧深吸一口气,再连忙摇头。
“话我全都说完了,接下来是否该轮到你?”聂扬澈沉沉一笑。
楚恋已经无法招架他一连串的逼供,尤其在她彻底了解到这根本就是一场误会后,她就更加觉得自己好愚蠢……
为了几句话,她差点就失去聂大哥!
是她的错、她的不对,她不该在还没向他求证前就先乱发脾气,以为全世界都对不起她。
也难怪他会气到想掐死她,因为连她都觉得自己好该死。
“聂大哥……来吧……你想我怎么死都随便你!”楚恋擦干眼泪鼻涕,一脸誓死如归的抓来他的双手搁在自己的脖子上。
聂扬澈能对她怎样?
真要掐死她,他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找到跟她一样可爱、倔强、多变又浑身长满刺的小女人。
修长白皙的五指,依她所言的轻轻攫住她脆弱的纤颈,他深深凝视她紧闭的红肿双眼、几乎要被她咬出血痕来的下唇,以及快要止不住的鼻水。
聂扬澈一笑,俯身吻住了她。就这样算了,确实太过便宜她。可是,瞧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却又教他下不了手。
所以,现在唯一能够惩治她的办法就只有一种。
那就是——
用婚姻的手段将她永远束缚在他身边,好让她别再有机会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