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柏软浓注视着防罂羽手里捧着的一大束紫色玫块花。
“贺小姐不认为这句话问得有些蠢?”莫非这束紫玫瑰还不够大把,所以入不了她的眼;又也许是紫玫瑰太廉价,无法让贺大小姐满意,今日若换成高档的钻石,她恐怕会乐得立刻捧走,而不是站在原地发愣。
“我、我当然知道这是玫瑰,但这是谁送的?”这才是问题所在。
“贺小姐说呢?”防罂羽斜眉一挑,问得煞是暧昧。
“莫非,是何少爷他——”她十分不确定地问。
虽说,何枕谧是因为顾及到她的安危而要她暂留此地,可老实说,她委实不太喜欢这种安排,毕竟暗天盟若有心维护,就算多出十个米漓来亦对她构不成威胁;换言之,她总觉得这一切都是防罂羽在背后操弄,事实上,她早就上了他的当。
“贺小姐对大少的执着,真是教人既羡慕又嫉妒。”
他的语气未免太酸溜,若是被他人听见,还以为他在吃什么飞醋——呃,她想到哪儿去了。
“防副首,你别取笑我了。”话又说回来,他救她回来时说的那番话,以及现在这束花,无非就是要她安心留下……可恶!她明明知道他已经在怀疑她,她居然还傻傻地主动往下跳,看来,她得尽快回到何家,否则未来的变数将随着她多留一逃邙日益加大。
“我们就快成为一家人了,不是吗?贺小姐不用客气,直接唤我罂羽就好。”
他笑得和善,亦笑得热络。
就快成为一家人!瞧他说得多笃定,彷佛她成为何枕谧的妻子已是指日可待,但是讲难听点,就算他是二人在下、万人在上,他仍然只是何枕谧的属下,他说的话,难以代替君意。
“这不好吧!”叫他罂羽,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有哪里不好?”都已经什么时候了,如果还小姐来副首去的,那多生疏。
“我……”她的脸皮没他厚。
“若贺小姐觉得为难,我也不勉强,不过我无所谓,所以我直接叫你软浓罗。”她想保持距离是她家的事,但是他,倒是很乐意与她缩短距离,而且越近越好。
臭男人,不要脸!
柏软浓只是呐呐地笑着,并顺手接过他硬塞来的紫玫瑰。
她真想将它丢进马桶里冲掉。
“我知道这花值不了多少,下回,我会请大少送比较实际的东西。”有人在臭骂他喔,要不然他的耳朵怎会这么痒。
难道花真的是何枕谧送的?“不用了,所谓礼轻情意重。况且,这束花是何少爷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意义当然就不同罗。”
奇怪,他有讲过玫瑰花是大少送的吗?好像没有耶。
算了,反正只有大少送的她才喜欢,所以,他就让她高兴一下好了,“软浓,要不要去外头走走?”他诚挚地邀请她。
叫得还真亲热,“不了,我想休息。”她微垂眼眸,掩饰内心的不屑。
“这样呀!”
“防副首别顾及我。”太好了,他八成有事要外出。
“我晓得你很会照顾自己。”他意有所指的说。就在他欲踏出门时,冷不防地回头,这让原本已经板起脸的她,又急忙换了张笑脸,“还有,记得将玫瑰插进水瓶,免得太快凋谢。”
他当她是谁?佣人吗?哼!
柏软浓在确定防罂羽已经出门后,用力将花束扔在地上,就在她欲要将花束踩烂的刹那,她蓦然煞住脚。天哪,她在做什么?这束花可是何枕谧赠她的,她怎么可以——她连忙收回脚,懊恼不已。
可恶!近来她似乎是越来越沉不住气,尤其面对防罂羽时,她更常处于激愤状态,倘若这种情形一再发生,难保有一天她会在他面前失常。
不!她绝不容许这种意外发生。
对了,她何不趁他出门时返回何家一趟,顺便听听何枕谧的说法是否和姓防的说的一样。
位于山区的顶级别墅区,果真没有交通工具就无法下山,幸亏步行没多久,她就顺利拦到一辆私人座车,请对方载她前往市中心。
车辆在热闹的精华地段停住,贺软浓下车后,突然感到饥肠辘辘,于是就近找了家餐厅走进去。
孰料,餐厅的服务人员才领她前往座位,她便满脸错愕地瞄见角落处,防罂羽正与一名具知性美的亮丽女子愉悦地聊天吃饭。
原来他所谓的要事,就是跟美女约会。
顿失胃口的她,没来由的窜起一把无明火。
随便点了份简餐后,她将一双饱含嘲讽的眼直勾勾地定在二人身上。
他还真有闲情逸致,不过那女人的眼光肯定有问题,竟会看上防罂羽这种不男不女的臭妖怪;她真想冲过去奉劝她把眼光放高一点,姓防的这男人一看就知道不可靠,跟他在一块绝对会吃亏。
由于太过于专注在那对男女身上,以至于服务生送来前餐,她依旧视若无睹。
她自己有所不知,她此刻的表情有多么像捉奸的老婆。
咦,他们要走了。
苞着起身的贺软浓,身子陡然顿住。
她什么时候改行做徵信社了?更何况,她不是急着要回何家探探情况吗?
念头霍然一转,在他们走远后,她旋即有了盘算。
她随即招来一辆计程车,坐上车扬长而去。
殊不知,在她坐上车后,防罂羽突然出现在巷子口,微勾起薄唇微笑,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她真是不甘寂寞。
一缕缕混着烟草的白雾自美艳女郎的唇瓣轻轻吐出,叼在她两指间的烟头,随着她的吐纳,时而炽热时而灰蒙,末了,烟雾像是笼罩了她的视线,让她的双眼更显迷蒙。
近五、六点的酒吧,人潮不是挺多。女郎舍弃她常去的那家店,随意找了间酒吧,不过,她的习惯依然没变,她坐入最末端的吧椅,兀自饮酒,吞云吐雾。
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抽烟,因为怕身上有味道,可是今儿个她的心情特别郁闷,有种非抽不可的冲动。
算了,今天不回何家了,至于姓防的……等他回来,说不定逃诩亮了,到时候,她身上的烟味早就被洗掉了。
女郎痴痴一笑,懒懒地偏过脸将云雾吐出。
白烟随着她氤氲的瞳眸一同飘向一张含着魅笑的阴美俊颜,刹那间,她讶异地睁大眼。
“嗨,又见面了。”防罂羽坐上她身旁的吧椅,露出颇具深意的笑容。
他……他怎么会……他不是跟那个女的……他怎么会找来这里的……一连串疑问让她一时难以做出反应,只能直直地瞪视着他,直到他的唇瓣再度开启。
“看到我,你很惊讶?”她可以趁他不在时偷溜,那他自然也可以趁她不注意时像变魔术般出现在她眼前。
“你……”
“喂喂,小姐,你还要继续抽下去吗?”防罂羽瞟了她手中的烟一眼,神情不表赞同。
“你管不着。”倏然回神的她,突然全身戒备。她无法将心中的猜疑一一问出口,不过……该死的!她就是要抽给他看。
“话不能这么说,抽烟不仅有害健康,还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所以我奉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啧啧,想不到她抽烟喝酒样样来,不知道她还有哪些招数是他尚未欣赏到的。
他在暗示她什么?
斑!他有本事就去告密呀,她不信有谁会相信他。
“你似乎很讨厌我。”从她鼻间重重哼出的气,说明他在她眼里确实很顾人怨。不过,他怎么隐隐约约闻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呢?哈!八成是他的味觉出问题,人家大小姐最在乎的人又不是他。
“是没错。”她捻熄烟,以手撩弄干涩的大波浪卷发,嗤哼地道。
“你的心情好像很糟。”虽然她以往的态度也如同现下这般,但是,她全身上下散发出的排斥意味却益发强烈,他不禁狎笑出声。
他的笑,登时让她失去冷静。“姓防的,你笑什么笑!”奔腾的怒火冲上脑门,她旋即月兑口而出。
“唷,你连我姓什么都已经打听清楚了,那我是不是该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呢?”他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让女郎脸色为之丕变。
糟糕,她竟然喊出他的姓!
别慌、别慌,这个错绝对可以导回的,“啐!知道你叫什么又怎样。”她佯装没啥大不了地瞟他一眼。对,就是要冷静,别自乱阵脚。
“小姐说得没错。像我这等小人物,大小姐压根儿看不上眼。”他回答得漫不经心,可他语气里的涵义却教女郎的心重重震荡了一圈。
他又在暗示她什么?“你知道就好。”
其实,防罂羽的条件绝对不差,他除了是辅佐暗神何枕谧的副首外;最近她更查出他其实也是位极具名气的建筑师,在国外,他所设计的建筑物几乎都会变成当地最著名的观光景点。
想当然耳,无论防罂羽是否在明褒暗贬,她都不会在意,因为何枕谧是她父母亲极为中意的乘龙快婿;对她而言,能成为他的妻子是她人生中的一大挑战,不讳言的,只要半途不要杀出程咬金,盟主夫人的宝座她十拿九稳。
然而,一抹怅然若失却选在这个时候浮上心头。
“什么事让你想得如此入神?”她那副惆怅的模样,令他颇觉有趣。
她猛一回神,暗暗咒骂几声,“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她的心情已经够糟、够乱了,他能不能别再插一脚?
“你就这么讨厌我?”他状似难过,他唇角却勾勒起一抹坏笑。
“没错,本小姐就是打从心底的厌恶你。”她说得恶狠狠。
“你真是没良心,枉费我这么挺你。”他长吁短叹地说。
“你又在胡扯些什么!”该死的,他又想套她的话。
“呵,你别这么激动嘛,更何况,生太多气会早衰的喔。”今天的她摆明就像只刺猬,见人就想螫。
“只要你别出现在我眼前,我就会开心。”她冷哼一声。
“咦——你这样说就太伤人了。开不开心其实跟你的心态有关,套一句你方才说过的话,你开不开心,又干防某何事。”不是他自我陶醉,而是他感觉她今天的情绪起伏特别大,该不会是她撞见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而心生不满吧?
扒!要真是如此,他是否该去买一长串鞭炮庆祝?
“你……”她直想咒骂他,却又说不出口。烦躁之余,她伸手向酒保讨烟。
防罂羽像有读心术似的,快一步制止她,“请别让我说第二遍好吗?”他稍稍靠向她,笑笑地说。
她瞪住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后缩,“你靠得这么近想干嘛?”为了掩饰内心莫名的紧张,她出声低斥。
“你以为呢?”两张脸相距是如此近,让彼此都能吸纳到对方骚动不安的气息。
他眼中透出的,尽是勾人的暧昧之色。美艳女郎不禁心跳加速,不知不觉中微启双唇,防罂羽见状,眸底突然变深,身体再度倾前,并在她倒抽凉气的同时,将温热的唇瓣抵住她蓦然紧闭的红唇,轻砰一下后,随即退离。
防罂羽真舍不得就这样放过她,但是,啧啧!往后还有很多机会,他用不着急于一时。
虽然只是轻轻碰触一下,可对她来说,这已教她恨不得马上杀死他。
“果然,嘴里都是烟味。”
手刀才要举起,女郎就因这句话而怔愕住。
他亲她,是想闻闻看她嘴里有没有烟味,而不是——
“我可是好意提醒你,再抽下去,烟味可就很难洗掉罗。”到那时,就算她不想承认也不行。
他把她当成什么人?捏紧的粉拳几度松了又紧。
没错,她可以为消除他的疑虑而继续抽她的烟、喝她的酒;可如此一来,他誓必会抓准时机赶回去,到时候,只要他一靠近,她隐藏多时的身分不仅会被当场揭穿,防罂羽也会向何老太爷及何枕谧禀报,届时,别说她会被判出局,就连她的父母也铁定视她为耻辱。
可是,要她模模鼻子退出,她真的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呀!
“你的脸色好难看。”她被吓到了吗?呵!
女郎狠狠地白他一眼,内心仍在做最后的挣扎。
也许今晚,将是她最后一次尽情的享乐,哈!尽情,有吗?
自从遇见他后,她早就失去享受的乐趣了。
“为了让你重拾欢笑,我有荣幸请你跳支舞吗?”这时候,快歌响起,防罂羽主动滑下吧椅,举止优雅地邀请她。
“要跳你自己跳。”她连甩都不甩他。
“别这样说嘛,我的舞虽然跳得不怎么样,但是在你的带领下,我肯定不会踩到你的脚。”他一脸坏笑。
“以你那张脸,只要你肯,我相信没有人会拒绝你。”他就不能安静几分钟,好让她悼念一下即将失去的快乐吗?
他这张男女通吃的脸,是碍着她了吗?
其实,他还颇以这张脸为傲,只可惜,人家大小姐似乎没被这张脸给迷惑,哎哎,等回去之后,他得仔细问清楚她对这张脸究竟有何意见。
“但是,我只想邀请你。”
“你——”
“罂羽,原来你在这里。”风情万种的李千妮款款走来,向防罂羽打了招呼后,旋即将含媚的眸光移向冷着脸、眼泛妒意的女郎,“罂羽,这位小姐长得真漂亮,是你的女朋友吗?”
“这个嘛……”
防罂羽引人遐想的迟疑,让女郎不禁冲口而出:“当然不是!”他脑袋有问题吗?像这种再明显不过的事哪需要想这么久,况且,这名女子在前不久还热络地陪他聊天吃饭,他还在装什么傻。
李千妮是位丰姿绰约的成熟女性,一举手一投足都散发出诱人的魅力,不知何故,美艳女郎就是瞧她不顺眼。
防罂羽不曾错过女郎任何的表情变化,即使极细微也逃不过他的锐眼。他,因意外发现什么而歛眼低笑,“千妮,想喝什么?”他绅士风度地扶她坐上另一侧的吧椅。
他只能说,李千妮来得正是时候。
“威士忌。”李千妮托着香腮,微笑以对。
向酒保点了酒后,防罂羽冷不防地抓住想离开的女郎,“别走。”这么快就投降,太不像她的个性了。
“你没权利留我。”女郎皱紧眉,瞪向被他扣住的纤臂。
“别这么无情嘛。”防罂羽试着动之以情。
“姓防的,你算什么东西,别动手动脚,快放手!”他的女伴就在一旁,他还敢拉住她不放?
“你是怕被千妮比过去,吓得想逃走,是吗?”他陡然凑近她耳畔,似笑非笑地道。
“哼,我不需要跟任何人比较,你听懂了没?”美眸倏眯,女郎为他有意的挑衅而嗤鼻。
“呵,我就说嘛,小姐冰雪聪明,当场就揭穿我的小把戏。”他有意无意地加重手的力道,迫使她不得不回到座位上。
她可以挣月兑出他的箝制,可是她并不想在另一名女子眼前闹笑话;再者,既然逃不掉,她索性看看他究竟在打哪门子的主意。不过,凭他也想制杂邺个女人的战争,他未免太瞧得起自己。
“罂羽,不替我们介绍吗?”李千妮柔声打断两人。
介绍?哼,她等着看他如何介绍。女郎微扬眼,不屑地望向他。
是呀!他该怎么介绍这位千面女郎呢?真是伤脑筋。
“千妮,要我介绍那多无趣。不如我让位,让你们二位美女好好认识。”说完,防罂羽起身和李千妮换位。
一点都不想跟李千妮打交道的女郎,原本想拒绝,可想想之后,还是忍住气,跟她互换一抹应酬式的微笑。
“我叫李千妮,你好。”李千妮先主动开口。
“叫我雪就好。”女郎随便造个假名。接着,她轻挑眼角,扫睇单手撑住下颚,而且笑得让人看了就有气的防罂羽一眼。
“雪,真高兴认识你,这一顿算我请。”李千妮大方地说。
“谢了。不过很抱歉,我有事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二位了。”姓防的敢跟她玩阴的,她没将他一军不就太对不起他。
“雪,千妮还想跟你多认识呢!”防罂羽插话。
“是呀,雪。”李千妮也跟着说。
女郎掩嘴轻笑,“不过我可不想当别人的电灯泡。李小姐、防先生,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见面,拜!”
姓防的,这一局,我赢了。
“罂羽,雪好像不怎么喜欢我。”李千妮挨近直盯住雪的背影的防罂羽,说得十分肯定。
“她呀,谁都不喜欢。”防罂羽悠悠地调回视线,举杯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