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荆红来到地灵岛三天了,每天晚上她看着窗外的海水波涛,心里却挂念着可人的安危。这三天来她没见过黑隶堂,这里除了管家跟几个丫头、仆人外,似乎只有她一个人,黑隶堂没有限制她的行动,也没有派人看守她。根据这三天来的观察,都没有发现可人的踪影,黑隶堂真的有把可人带来吗?他把她藏在何处?
今晚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艳荆河谠着沉静的海水发愣。或许黑隶堂根本就没有把可人带来,送他们来的那艘船上,根本没有其它的人呀!不行!她不能这样一天天等下去,她要去质问他,他不来找她,那就她去找他。
循着当初丫头所介绍的路线,艳荆红来到书房门口,里头烛火摇曳,看来黑隶堂还没有入睡。丫头说这里是府里的禁地,没有黑隶堂的首肯,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闯入。
摆隶堂坐在书房里,眼神复杂地盯着门外的身影,他看到她好几次举起手,又放了下来,在门口来回的徘徊,说明了她的畏惧和犹豫。
透过她的身影,他似乎也看到了她的表情,他想起八年前的她,她的美丽笑容,她的温柔如水,她的坚毅固执、她的多愁善感
这辈子他有过许多女人,也伤过许多女人的心,唯独她伤他最深想到这里,他突然用力一挥,桌上的书本卷轴散落了一地。
艳荆红被屋内的声音吓了一跳,才想转身跑走,衣领却被硬生生地抓住,在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时,就被他拖进了书房里。
他压住了她,将她抵在门上,用着愤怒又痛苦的眼神看着她。这张脸整整折磨了他八年不,她到现在都还在折磨着他,他忘不了这张脸,像是深深刻在心上一般,每回只要一忆起她,他的心就隐隐作痛,那痛足以折毁他的意识,消灭他的所有。
“我我并没有敲门”艳荆红被他的表情吓得说话结结巴巴,心里不免感到奇怪,她应该没有做错什么吧?难道就连站在外头都不行吗?
摆隶堂放开了艳荆红,冷酷地转过头去,“妳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本来她都想好要说什么了,可是刚刚被他这么一吓,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他微微侧头,“妳不会无缘无故来找我吧!”
艳荆红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别怕。“我只是想问可人的下落。”
摆隶堂闻言忍不住大笑,他到底想哪里去了,难道以为她会说是因为心里惦念着他才来的吗?说不定她早已忘记过去的一切。过去她对他说的都是谎话吧!她没爱过他,所有的关心都是装出来的,既然如此,他还在奢望什么呢?他早该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
摆隶堂冷哼:“说来说去,妳就是想要我放了她!”
“我已经随你来到地灵岛了,这一次我不会再逃了,不论你怎么对我,我也绝不会埋怨你,请你放了她吧!这并不是过分的要求呀!”艳荆红放软了声调,低声下气的说道。
摆隶堂看着艳荆红冷笑.“妳未免也太瞧得起妳自己了,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黑隶堂吗?要是八年前,妳或许还有资格做我的女人,如今的妳在我的眼里,连帮我提鞋都不配!我抓妳来的目的不是要妳实践当年的约定,我是要折磨妳,看妳受罪,妳想我有可能放了可人吗?”
艳荆红闻言马上慌了,依他话里的意思,似乎非置可人于死地不可,她赶紧来到他跟前,“你要报仇、要折磨都找我好了,我不会有任何怨言的,我求求你,放了可人好不好?她是无辜的,八年前她才十二岁,只是个孩子,当年的事她没有参与,你不能这样对她!”
摆隶堂张狂地笑着,他不怀好意地看着艳荆红,“妳心里一定又着急又害怕吧!因为这几天妳都找不到可人身藏何处,不知道我到底把可人怎么了,妳坐立难安、食不下咽是吧?”
“你都知道?”艳荆红吃惊地看着黑隶堂,这几天她出门探查时都很小心,他怎么会知道这一切的?
“这府里所发生的事,没有一件能逃出我的眼里,就算不派人监视妳,我也对妳的行为了若指掌,妳只要眉毛动一下,我就知道妳的心里在想什么!”黑隶堂挑着眉,得意地看着艳荆红的愁眉苦脸。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变得如此蛮横、冷酷?是因为恨她,所以才会让他改变这么大吗?艳荆红抓住了黑隶堂温暖的大手。他不是这种人,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至少在她的心里不是,她拒绝相信眼前的他跟八年前她深深爱的是同一个人。
“隶堂求求你告诉我,可人好不好?你到底把她怎么了?就算你不放她,能不能让我看看她?”
摆隶堂被艳荆红握住的手心在发烫,曾经他一心念着的人是她,他从未对任何一个人有道样多的眷恋,进攻北国的战场上、中箭的那一剎那,在白昼、在黑夜,他心里、脑里想的只有她。而她却用世上最残酷的方式离开他,他还记得最后握住她手的心悸感觉,直到她手心再也没有温度,从那之后他的手也是冷的、心是痛的。她怎么有资格如此伤他?她真是不可原谅
摆肆堂无情地甩掉艳荆红的手,一脸嫌恶地拍着刚被她碰过的手心,“下次妳再这么放肆,再敢对我拉拉扯扯的,休怪我废了妳的手。”
艳荆红的手难堪地停在半空中,眼里滚下了热泪。让她心痛的不是他说要废她的手,而是他嫌恶的动作。到底怎么做他才能原谅她?如果能乞求他的原谅,哪怕要她再死一次她都愿意,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唤回往日的他?
“求求你让我看看她好吗?我不再求你放了她,我只想看看她就好”
摆隶堂不屑地看了艳荆红一跟,“真可笑!妳有什么资格求我?别以为我会吃女人哭哭啼啼这一套。”
艳荆红表情木然地看着黑隶堂。他真的是变得太彻底了,无论她怎么哀求、怎么解释他都听不进去,他的心早被仇恨占满,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他令她想起过去的自己,当初她不也是如此吗?一心一意只想着复仇,复国是美丽的借口,想报仇才是真的,她不择手段地把自己变成一个可怕的女人,一切都只是为了报复她曾经受过的屈辱。
“我看你根本就没有把可人带来,所以不敢给我看,你也只能用我的家人要胁我罢了!只要没有了可人,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所以你不是不给我看她,是可人根本就没有到地灵岛来。”
摆隶堂扬高眉头先是看了艳荆红一眼,接着哈哈大笑,“妳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先是来软的,软的行不通就用硬的,好吧!既然妳这么想见她,我就大发慈悲让妳看看她。”
艳荆红马上露出一脸欣喜,“真的吗?可人在哪里?”
“妳当真要看她,不后悔吗?”黑隶堂笑得十分邪恶。
“你到底把可人怎么了?”看着黑隶堂邪佞的笑容,艳荆红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摆隶堂走进了书房里,拉开了墙上的山水画,山水画下有一个暗红色的狮子头,他压下狮头,旁边的墙壁立刻打开。
艳荆红吃惊地看着隐藏在墙里的暗门,原来这道墙内别有洞天啊!他把可人藏在这里头,难怪她在外头怎么找也找不到。
摆隶堂扯了扯嘴唇,“进来吧!”
艳荆红跟着黑隶堂进入里头,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细小得只能容纳一人的阶梯,里头的烛火在墙门打开时,像是有感应似的瞬间燃起。
她小心的跟在他身后,一步步往下走,待走完阶梯时,才发现这间地底下的密室空间并不大。她首先看见了一张床,而床上躺的正是她找了许久的可人。
艳荆红马上奔到床边,“可人可人妳看看我,我是二姊。”
艳可人眼睛半张着,看到艳荆红一点反应也没有,她的眼神涣散,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艳荆红用手扳开她的眼皮,接着张大了眼睛转头看着黑隶堂,“你对她下了什么迷药?”
摆隶堂只是冷笑,“啧啧啧!有赛华陀之称的西艳国二公主,真是名不虚传,一眼就瞧出是被下了迷药。”
“你到底对她下了什么药?”艳可人的眼白发黄,看来是被下了重剂量的迷药。
摆隶堂一派轻松地坐在床沿,敛眉看着艳荆红,“放心!她暂时死不了,我只不过想让她安分一点,让她昏睡而已。”
“人一旦中了迷药,虽一时半刻没有生命的危险,但是镇日昏睡,无法进食,不出七日必死无疑!”艳荆红看着艳可人日渐瘦削的双颊,一脸痛心的说道。
“妳说的没错,就算她不被药毒死,也会饿死!”黑隶堂露出满意的笑容,艳荆红一向聪慧,他早料到她会口出此言。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可人?”可人命在旦夕,而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恨透了这种无力的感觉。
“我要的是什么?难道还要我明说吗?”黑隶堂挑眉道。
“你要的无非就是折磨我,要我求饶不是吗?那容易,我现在就做。”艳荆红咚地一声在黑隶堂面前跪了下来,接着不停地在他的面前磕头。
摆隶堂看着艳荆红,眼底浮出恨意,他掐住了她的下巴,阴狠地看着她,“妳以为磕几个响头,我就会把这八年的帐一笔勾销吗?妳未免也太天真了,我最恨骗我、背叛我的人,我死都不会原谅妳的,妳等着替妳的四妹收尸吧!”
说完黑隶堂站了起身,转头就要离开,艳荆红抱住了他的小腿,哀泣道:“是我错了!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当时大姊生了重病,弟妹们还小,西艳国又一团乱,你要我怎么眼睁睁看着失而复得的国家,因无主而暴乱?我不能跟你一走了之,我会这样做一切都是迫于无奈呀!”
“妳可以跟我明说,难道在妳的心里,我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吗?”
摆隶堂闭上了眼睛,八年前艳荆红死在他怀中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无论她怎么欺骗他都可以,哪怕是她对他下毒,为什么要用诈死这一招?而且还在他面前死去,她怎能对他这么残忍?
“我知道你根本就不管西艳国的死活,你会出兵全是为了我,如果我真为了西艳国离开你,你怎么可能放我走”她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被他拉了起来。
摆隶堂张着愤怒的双眼,“没有错!我是不会放妳走,妳忘了曾经给过我什么承诺?不管妳之前使出什么歹毒的手段,让鬼堂军中毒,或是欺骗我,这些我都能忍受,我只要妳答应永远留在我的身边,难道我有错吗?这句话是妳亲自允诺我的没错吧?”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你难道就忍心让我见到西艳国被毁掉吗?我也无可奈何,你要我怎么办?不管选择哪一方,对我来说都是残酷的。”她其实也不想离开他呀!八年前她深爱着他,直到现在,她心里还是爱他的。
“在说生生世世爱我的同时,私底下却演了一场戏,让自己因我而死,还要我忘了妳,我忘得掉吗?妳真的想过我的心情吗?不能毁掉妳的祖国,难道毁掉我就无所谓吗?”黑隶堂抓着艳荆红的肩膀狂吼,手指掐进了她的肉里头。
流着眼泪的艳荆红因黑隶堂的这一句话愣住了,面对着他,她竟说不出话来。难道他爱上她了吗
所以她死去,他会难过、痛苦、绝望?她的死真带给他这么大的打击吗?大到可以毁了他?她在他心里的分量是这么重吗?
摆隶堂放开了艳荆红快速的离去,跌落在地的艳荆红,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模糊了双眼。
他从来没有允诺过她什么,她以为自己充其量只能算是他的战利品,她没有资格过问他的事,只能等待有一天他玩腻她了,再如敝屉那样拋弃,她也不能有任何怨言。
而她却在与他交换条件的同时,先丢掉了自己的心,她总是看着他的背影,感叹自己在他的心里什么都不是,她不是他的妻子,只是一个连妾都算不上的女人,她什么都没有了,连自己的心也给了他。
她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他可有可无的女人,难道她错了?像他这样的男人,哪里会缺少女人,哪里会甘心只守着一个女人?他是这么优秀,跟他相比,她是个心机深沉、手段恶毒的女人,这么黑暗的她怎么配得上他?她从不敢奢望能得到他的爱,只要有时他看她的眼神是温柔的,哪怕如浮扁掠影一闪即逝,她就好满足。
这八年来她常常想起他,每当一想到他搂着别的女人,心痛的感觉就会从胸口扩散出去。她从没想过,他竟然一直都是在乎她的
那么她做了什么?她竟做了最不该做的事,在毁掉自己的同时,无形中也毁了他!她伤了最不该伤的人,而这个大错,直到八年后的今天她才猛然发觉,难怪难怪他要恨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