琊王1
是真的别有居心接近
却不知该如何挑逗勾引……
“咳……咳咳……”一名头戴斗笠的妇女停住前进的脚步,捂着胸口不停咳着。
在她身边年约六岁的小女孩一脸担心的看着她,“娘,您还好吧?是不是累了?我们先坐下来休息吧!”
“也好……咳……”妇人由着女儿搀扶到一旁大石头坐下。
小女孩解下系在腰际的水壶,“娘,来,喝口水。”
熬人接过水壶喝了几口才看着女儿,爱怜的模着她的头,“丫头,妳也累了吧?”
小女孩摇摇头,“我不累!”
熬人看着远方,眼底露出了希望的光芒。“不远了……过了这片林子,我们就到京城了,到时就可以见着妳爹了。”
她笑着点点头,“嗯!”
“打妳出世到现在,妳爹都还没见过妳,他见着妳一定会很高兴。娘没读过什么书,打小就被卖进青楼,妳出生到现在都六年了,还没法替妳取蚌象样的名字,妳爹是个才子,他一定会帮妳起个好听的名字……咳──”妇人话未说完,又是一阵狂咳。
小女孩赶紧拍着娘亲的背,为她顺气,“娘,您愈咳愈厉害了……”
“唉!娘真是没用,身子骨这么差,才赶了几天的路就咳个没停,都怪我拖慢了妳的脚步,要不是我,恐怕妳早就见到妳爹了……”
小女孩摇摇头,“娘千万别这么说,再忍耐一下就到了,爹爹一定会请最好的大夫替您治病的!”
熬人笑着点头道:“嗯!听城里的人说妳爹考上了进士,还被当今宰相大人赏识,现在位居高官,他看到我们一定很高兴的。”
既然这样,那爹为什么连一封信也没捎来过?小女孩在心中轻声问着,但她想不出答案,又不敢问娘。对娘来说,爹就是她的全部、是支撑她生命的力量,娘一直深信爹是因为做了大官太忙碌了,所以才会没捎封信。
“我们还是快走吧!若天黑前能走到京城里是再好不过了。”
看着脸色发白、冒着冷汗的娘亲,小女孩说道:“娘,您还是多休息一下吧!”
“休息什么……等见到妳爹,还怕没得休息吗?快走吧!妳不也想快点见到妳爹吗?”妇人看着前方的眼神发亮,牵着她大步向前走。
被紧牵着手的小女孩担忧地看着娘亲。她当然也想快点见到爹,一方面是那人是她的爹爹,另一方面她也想知道是怎么样的人能让娘这样朝思暮想,她想她的爹爹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母女俩从渭水镇一连走了近两个月,终于来到京城,一进城,妇人见人就急问,“请问上官谨的府第怎么走?”
那个人指向前方,“那是东门街,妳从这里进去后再随便问人就行了,这里没有人不知道上官大人的!”
上官谨可是京城里茶余饭后大家谈论不休的传奇人物,一个不知打哪来的小子,因为考进士时卷纸上的诗写得太好了,王上特地亲自接见,任命内阁大学士,他可是历年来最年轻的大学士,按着又跟相府千金结为连理,他的际遇好到让人眼红。
熬人谢过后,忍不住一脸得意的对女儿说:“丫头,妳听!妳爹爹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呢!随便问个人都知道他。”
小女孩也感到与有荣焉,展开灿烂笑容。“嗯!”她真想快点见到爹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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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了挂着“上官”两个大字的匾额门前,母女两人惊愕不已,用汉白玉石砌成的大门无比气派,门的两旁是绵延看不到尽头的碧瓦红墙,用不着进去就想象得到里头肯定不小。
小女孩的眼睛睁得老大,这对打小就住在会漏水的茅草屋的她来说,真是太大的刺激。“娘……就是这里吗……”
熬人握着小女孩的手在微微发抖着,她也是因为太过兴奋而颤抖。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自己不会错看,打从在春雨楼门前救了穷困得奄奄一息的上官谨,她就知道他非池中物,总有一天会飞黄腾达。虽然春雨楼里的姊妹们都骂她笨,但她还是无怨无悔的照顾他,卖命接客帮他筹钱赴京赶考,在他身上花尽了她的金钱与青春,这一切果然没有白费,他真的成功了……飞黄腾达了……
熬人急着要进去,却被守在门口的家丁拦住,“喂!这里不是闲杂人等可以来的地方!快走、快走!”
熬人挺直了腰杆子,“我们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我可是上官谨的结发妻子,这个还是他的女儿!”
家丁听了,与同伴面面相觑,接着爆笑道:“妳这个疯婆子!京城里无人不知上官大人的妻子可是宰相大人的千金,妳这个脏兮兮的疯婆子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敢情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熬人闻言,一脸惊愕,“什么宰相千金……我才是上官谨的结发妻子,没有我他连上京赶考的银两都没有!去问问渭水镇的人,没人不知道上官谨就是我丈夫……”
“真是天大的笑话!上官大人是妳丈夫?哈哈!大人和夫人的女儿都四岁了呢!”家丁笑得前俯后仰的。
小女孩抓住了娘亲的手臂,“娘……会不会是我们找错人了?”
熬人不敢置信的张大眼,“你说什么?他有孩子了……还四岁了……”
“妳是从外地来的吧!京城里谁不知道上官大人的事,随便问个人都知道,妳要骗吃骗喝也先打听清楚再来!”
“不……我不相信……我要进去问他……我要进去……”妇人想直闯,却被拦了下来。
“疯婆子!妳再拉拉扯扯,我就报官把妳抓起来!”家丁用力推走她,她被推跌在地。
小女孩见状,赶紧扶起她,“娘!您有没有受伤?”
熬人狼狈的站起来,她又跑上前,两名家丁再度拦住她,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吼大叫,“上官谨!你给我出来!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杀千刀的……给我出来……出来……”
她的嚷嚷令不少民众好奇围观,就在此时,门打了开来,一名长相獐头鼠目的人走出来,“怎么这么吵?”
两名家丁见到来人,赶紧必恭必敬的道:“王总管,这个疯女人口口声声说是大人的结发妻子,还一直吵着要见大人。”
熬人头发因拉扯而散乱,她瞪着王总管怒叫,“把上官谨给我叫出来!我要他给我一个交代!”
王总管看了一眼妇人身后的人群,嘴边勾起虚伪的笑容,“先进来说话!”
“这……大总管……”两名家丁虽想说什么,却被大总管锐利的眼神制止。
“哼!”妇人拉起小女孩,不屑的看着两名家丁,抬头挺胸的走进大门。
圉观的民众眼见没热闹可看,遂渐渐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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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王总管在宛如迷宫般的迥廊上走着,被紧握住手的小女孩怯怯地抬头看着一脸愤恨不平的娘亲,接着低头默默走着,丝毫不敢东张西望,耳边只有清楚的脚步声。
王总管带她们进到偏厅。“请妳们等一下,我马上去请上官大人过来。”
待那人走后,小女孩才抓住熬人的衣襬,一脸的惧怕,“娘……”
“丫头,别怕,有娘在,妳什么都不用怕。”
不久后进来了一个人,那个人是小女孩从没有见过的人,不过,单从他身上的衣服来看,她可以猜出他的身分非富即贵。
“上官谨!你终于出现了。”妇人一见到来人,气得全身发抖。
上官谨……小女孩张大了双眼。他就是爹吗?她的爹……
然而上官谨却用一种十分轻蔑的眼神冷冷地扫了小女孩一眼。
“妳来做什么?”
熬人瞇着眼对他大吼,“我来做什么?你居然问我来做什么?”
上官谨不慌不忙的坐在太师椅上,一脸不耐,“想也知道妳是来做什么。王总管!”他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王总管。
“是!”王总管似乎明白主子的意思,转身走了出去。
熬人指着上官谨的鼻子开始痛骂,“你一去就是七年,音讯全无,要不是土豆送货到京城看见,我还以为你不知死哪去了!现在你倒好,如今是大官了,还住这么豪华的房子,别人喊你大人,还有奴仆供你差遗,有没有想过我们母女是怎么过的?还有!你娶相府千金是怎么回事?她难道不知道你已经有妻子了吗?更何况我们都有了女儿!”
上官谨冷眼瞧了瞧站在妇人身边的女孩,“女儿?!斑!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我的种?”
熬人闻言,气得扑上去捶打他,“你竟然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你走后我才知道怀了孩子,我听你的话离开了青楼,这七年来我日日盼着你回来跟我们团聚,想不到你竟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来……”
上官谨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狠狠推开,“我早已不是当年的上官谨了,不想死的话最好讲话小心一点。”
“你……你……你说的是人话吗?”妇人再也忍不住的抱着小女孩流下眼泪。
这时,王总管走进来,怀中捧着一个箱子,放在桌子上,“大人,东西在这!”
“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上官谨把箱子打开,里头是排列整齐、闪闪发光的金元宝。
熬人跟小女孩都看呆了,她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元宝。
“我上官谨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些银两妳拿去,够妳们母女下半辈子过好日子。拿了钱就走吧!走得愈远愈好,别再来烦我!”说完,他起身准备离开。
熬人看着那箱元宝,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站住!”
“怎么?嫌不够吗?我会要王总管再拿一箱过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妇人就把那箱元宝捧起用力往他身上丢去,还好他闪得快,并没有被丢到,却因此动怒。
“妳疯啦?!”
“你以为我是来要钱的?我要是真的爱钱,当初就不会跟着你了,更不会在渭水镇苦苦等你……”真是心寒到了极点,她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如今竟用钱来侮辱她。
上官谨闻言冷笑道:“妳说的倒好听,为了我?真要是为了我着想,妳今天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我好不容易有今天这地位,前途一片光明,难道要我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这叫做为我?说穿了还不是为了妳的虚荣心!”
熬人哽咽,“不!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爱你……你不能这样冤枉我……”
“哼!若真爱我、真为我想,就把钱拿走吧!我已经娶宰相千金,也有了孩子,是不可能走回头路了!饼去的一切就当作了一场梦,是我对不起妳,妳也可以当我死了,这样妳的心里会好过点。”
熬人看着上官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再看看一旁的女儿,她“咚”的一声跪了下来,“我知道我出身低贱,配不上你,我不求别的,这个孩子是你的亲骨肉,求你看在过去我曾救你一命的份上,看在这几年我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收留她好不好?”
“娘……”小女孩死命抱着娘亲拚命流眼泪。
看着一大一小、哭哭啼啼的烂戏码,上官谨只觉得烦躁,“王总管!带她们从后门出去!”
熬人抱住了上官谨的大腿哭着道:“我求求你了!我答应你再也不来烦你,只求求你念在过去的情分上收留我们唯一的女儿,她还这么小,不能没有爹,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上官谨用力的皱起眉头,“王总管!惫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把人拉走!”
“是!”王总管拍了一下手,进来了两名家丁,一人抓住不停哭叫的妇人,另一人抓住了小女孩。
“上官谨!你还是不是人?!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认……知不知道孩子巴望看到你……你的心被狗吃了!你不是人!不是人──”妇人被拖走时还不时尖声哭叫。
熬人跟小女孩被赶出后门,王总管捧着那箱金元宝,尖笑道:“这金元宝妳不要,那我要了!谢啦!”说完,他就把门给关了起来。
熬人不停的捶打着门板,“开门!快开门……上官谨──上官谨──”
小女孩拉着娘亲,“娘!别再敲了……”
接着,妇人突然一阵狂咳,不停的咳着,更蹲子捶着胸,难受的捂住嘴。
小女孩紧张的蹲在她身旁,“娘!您不要生气!别生气啊……”
当咳嗽停止,妇人移开捂住嘴的手时,却发现手掌上一摊怵目惊心的血。
小女孩见状,忍不住大叫,“血!娘,您吐血了!”
接着妇人头一阵晕,倒在小女孩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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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昏了多久,妇人才缓缓醒来,她睁开蒙眬双眼,无力的唤了一声,“丫头……”
小女孩握住了妇人的手,“娘!我在这里!”
熬人看了看四周围,是个陌生的房间。“这里……是什么地方?”
“娘,您晕过去了,刚好有个路过的老伯救了您……”
“原来是这样子,妳有没有谢谢人家?”
“有……”
熬人看着女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娘真没用,什么都做不好,就连自个儿的身子都顾不好……咳……咳咳……”
“娘,您快别说了,喝点水……”
熬人喝下了水,似乎想到了什么,“丫头,去把娘的包袱拿来。”
“好!”小女孩将包袱取来交给娘亲。
熬人将手探进包袱,似乎在找寻什么,接着她拿出了一张发黄的纸,“妳拿着这个……咳……明天到城西杨府,跟门房说妳要找三夫人……咳……咳咳……”
“娘!”
人咳得十分厉害,虽然捂着嘴,血却从她的手指间流出来,小女孩在旁怕得哭了起来。
熬人颤抖着手将嘴边的血渍擦去,望着泪涟涟的女儿,眼眶禁不住泛红,“我话还没讲完……”
“娘!大夫说您要多休息!您别再说话了……”小女孩帮娘亲擦去手上及嘴边的血。
熬人闻言大惊,“什么?请大夫来看?我们哪来的钱请大夫?”
“是……是老伯出的钱……”
“不行!怎么可以这样麻烦人家,我这病吃再多的药也好不了……”
“娘!您别这样说啊……”小女孩的眼泪掉得更凶。
“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早在来这之前我就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本来想拚着最后一口气把妳交给妳爹,谁知道……娘没用……娘真是没用……”
“娘……”
熬人紧紧握住女儿的手,“丫头,我跟妳说……杨府的三夫人是我的好姊妹,出嫁前她给了我这张纸,要我日后有需要找她……她是个好人,一定会收留妳……”
小女孩抱住了妇人哭泣,“丫头哪里都不去!我只要跟娘在一起!”
熬人模着她的头发。“傻丫头!苞着娘只会受罪,没用的娘只会拖累妳……”她又何尝舍得女儿,这几年来要不是有她,只怕自己早就撑不下去了。
“丫头不怕娘拖累,我就是不要离开娘……娘……”
熬人紧抱着小女孩,“傻丫头,做人不能这么傻,娘就是傻了一辈子,最后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娘死后,妳一定要记住这个道理,尤其在感情上,千万不能傻……”
“娘!您不会死……丫头不要您死……娘……”
熬人模着女儿秀气的小脸,“娘也不想死……妳还这么小……娘实在舍不得离开妳啊……丫头……”
“娘……”小女孩紧紧抱着娘亲。
熬人疼惜的搂住她,在怀里轻摇着,“妳是娘的心肝宝贝……我最宝贝的孩子……”
这一夜,妇人跟小女孩说了许多的话,包括她曾有的梦想,小女孩却不知道这是娘亲最后一次跟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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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日一早,好心的老伯带着小女孩找上杨府,杨府三夫人一听见她们的情况,马上跟着她赶来见妇人。
“水月……水月……我是玉珍啊!我来了,妳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听到呼唤,妇人虚弱的睁开眼睛,“玉珍……”
“水月,妳怎么会变得这么憔悴?发生什么事了?妳为什么会来京城?”玉珍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妇人。这可是当年春雨楼第一名妓曲水月?水月不过比她大了两岁,如今看起来竟憔悴又苍老,跟四、五十岁的妇人差不多。
水月摇摇头,“说来话长……玉珍……当年在春雨楼就咱们俩最好……妳是我的好姊妹,这世上除了妳……咳咳……我没有人好托付了……我唯一的女儿就请妳多照顾她了……咳咳──”本来她打算和上官谨团聚后,再找个时间去看看玉珍,想不到……
“娘……”一旁的小女孩闻此言,泪眼汪汪地摇着头。
玉珍看了小女孩一眼,转而对水月说:“水月,妳别乱说!为了孩子,妳一定要撑下去,我会请最好的大夫医治妳,妳会好起来的!”
水月睁大了眼睛,紧握玉珍的手,“我是不行了……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孩子……咳……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唐突……但这世间我已经没有别的亲人……咳咳……”
“妳来京城找上官谨,难道他不认妳们母女?”上官谨的事,她早已知道,当时她就担心有一天水月要是知道了,肯定大受打击,没想到事情还是发生了。
熬人一听到“上官谨”三个字上立刻想起他是如何绝情冷酷的对待她们母女,怒气霎时充满胸口,紧跟着呕出了一口血。
看着怵目惊心的血,小女孩吓得惊叫,“娘──”
“水月……”玉珍忍不住淌泪。见这情形她大概也猜得出八成,当年多少王公贵人抢着要帮水月赎身,但她就是执着于上官谨……当时她也曾劝过水月,只能说造化弄人。
“玉珍……求求妳……看在我跟妳姊妹一场的份上……收留这个孩子……咳……来世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妳的恩惠……”
玉珍用力的点点头,“妳别这样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这孩子的,妳放心……”讲到最后,她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水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对着女儿说:“丫头,以后妳要好好听珍姨的话……把她当作娘亲般孝顺,知道吗……”说完,她闭上双眼,人就动也不动了。
小女孩摇着娘亲凄厉的大叫,“娘──娘──”她万万没想到跟她相依为命的娘就这么走了。
办颜薄命啊!玉珍真是替水月感到不值,想当年多少男人为了争睹水月一面而倾家荡产,她却爱上了一个最不该爱的人,走上这条不归路。
“孩子,别哭了……我还不知道妳的名字呢?”
小女孩抬起头,渐渐地,红肿的双眼浮现一丝恨意,咬牙吐露出一个名字,“我叫做曲水月!”
玉珍讶异的看着她,“妳……跟妳娘的名字一样?”
“对!”她不要忘记娘亲,不要忘记这一切,她要牢牢的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