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回安邑的路上,虽然东方净已经不再逼迫他喝药,但仍旧将他当成弱不禁风的病人,总是要他待在马车里。水云天掀起窗帘往外望去,她的一举一动全映入他的眼里。
“你累了吗?”感觉到那灼热目光,东方净骑着马来到马车窗边。
“一点也不累,别为了我又停下来歇息。”他就像个太上皇被伺候着,哪里可能累着?整日呆坐在马车里都快生锈了。
“再过十里路就到长龙湾,晚上会直接在那里休息。”
依照水云天的建议,东方净决定绕道巡视各地盐帮,整个行程排下来,一个月后才会回到安邑。
“延迟回安邑的决定,是否已经捎讯息给岳父大人?”水云天就像是她的助手,总是时时刻刻提醒她。
“有,我已经命人传达讯息。”东方净点头回答。
听闻他喊父亲为岳父大人,她心中泛起阵阵甜蜜的涟漪,相信父亲得知他们要成亲的消息一定眉开眼笑。
沿岸潮水澎湃汹涌气势不可挡,惊涛拍岸形成奇观,令人惊心动魄,叹为观止,黄昏时的海景令水云天沉醉。
夜深人静之时听闻那阵阵海浪声,水云天很想再目睹那合夜奇景,“净儿……我可以到沿岸感受那海浪的力与美吗?”
“吹海风?可别太靠近海边。”东方净瞪着他那大病初愈的身体,虽然很想拒绝但却敌不过他那渴求的眼神。
“我会小心。”她真像个老母鸟护着他这只雏鸟。
“我陪你去。”看乌漆的夜色对她而言是浪费时间,但忧心他的安危只好破例陪着他到海边漫步。
“你确定有空陪我散步?”水云天眼里漾着欣喜。
东方净掌管整个盐帮,大小事情几乎亲自处理,来到长龙湾才半天的时间已经将其营运,甚至连兄弟们的眷属都一一探视了,而她坐下休息也下过才一盏茶的时间。
“我们可是要当一辈子的夫妻,再忙也要挪出时间相处。”她取来披风披在他肩膀上。
“我明白,只是怕你太累了。”水云天拨了拨她前额的秀发,轻轻烙下一吻。
“放心,我强壮得像只牛。”东方净拍拍自己的胸脯笑道。
月光如银丝照耀,半夜潮水仿佛一波波银涛,海风狂吹拂之下宛如十万奇军,这等雄壮豪迈气势令人荡气回肠。
听闻那海浪声奏出的高亢乐曲,水云天情不自禁赞赏道:“这月影银涛配合浪声乐曲,真是人间奇景。”
“真是的!埃风真狂,我的头发全打结了。”东方净忿然扯着纠结的发丝咒骂。
深呼吸一口气,感受海风带来的清凉,水云天又赞叹道:“人生有这奇景相伴也是一种幸福。”
“该死的!我居然会忘了要先将头发束起。”扯了老半天仍梳理不开,东方净忍不住又斥喝一声。
“……”这女人连一点诗情画意的细胞都没有。
“干脆剪断好了。”她索性拿出匕首。
水云天回头望着那破坏气氛的东方净,用手指替她梳理一头乱发,“怎么可以剪断,这发丝好柔软与你一样美丽,若是剪断那我会心疼的。”
“你知道吗?以往如果有人对我说美丽、心疼之类的话,一定会被我打断牙齿。”她安静的让他替自己梳理乱发。
“喔?对我也照打不误吗?”抬起她的下巴,知道答案的水云天故意问。
“对你当然不会,那话从你口中说出……感受完全不同。”说话从不扭捏的东方净,这回却结结巴巴,俏丽的脸蛋还泛着晕红。
“很高兴我在你心里有着与旁人不同的地位。”从她脸上的神情,水云天已经得到很满意的答案。
她发现他很爱说废话,“那是当然,因为你是我的未来夫婿,若是打死你那可麻烦了。”
他所指的不同与她所想的差如天地,但感情的事需要她去体会发掘。水云天不急着与她争论,手指继续撩拨青丝,原来被束缚住的发是如此柔软,让他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的梳理。
“你的美丽无法抹煞,就算平常以男装作打扮,你仍旧能与美丽划上等号。”梳理好秀发,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轮廓。
“美丽这形容词听来很脆弱,怎么了?我的脸上沾染灰尘吗?”他的手指在她五官游移,那双黑眸直直的勾望着她,惹得她浑身不对劲。
他的唇几乎印上红唇,而她居然一点被吻的自觉都没有。
水云天没好气的闷闷应声,“你的脸蛋细致干净并没有灰尘。”
“没有灰尘那你在模什么?”吹拂而来的男性气息让她觉得有点晕眩,她很自然的想将他推开。
“是情不自禁想亲吻你。”对付神经粗线条的她,行动是最直接明了的方法,水云天低头毫不客气的索吻。
“为什么你这么久没吃补药还会欲火旺盛……”还来不及将疑问全问出口,她如红菱般的唇瓣已被封住。
如麻、如醉,仿佛一波波海浪将她淹没,东方净沉醉在他怀里,双手情不自禁攀附在他肩膀,小舌热情回应他给予的激情……
倏地,冷冽阴气划破炙热浓情的气氛,一道如鬼魅的身影袭击而来,“东方净纳命来!”
沉迷于水云天的吻,东方净来不及防备险些被利刀刺伤,狼狈的拉着水云逃阢过攻击,正当她伸手欲抽出旭日狂力之时,阴寒利芒又袭来,原来黑衣人还有七个同党。
“净儿小心。”水云天将她扑倒替她挡下一刀。
“云天……”东方净伸手压住他手臂上的伤口,见鲜血汩汩从指缝流出,狂烧的怒火让她旋即施展旭日狂刀反击。
她的刀法狂野凌厉,仿佛一把嗜血魔刀,横斩劈砍皆是欲取敌人性命,黑衣人齐力对付她仍显得吃力。
见情势不利,为首的黑衣人施展追魂剑法化解,追魂剑法似真似幻,趁着敌手迷乱茫然时取之性命。
挡下如雨丝绵密的剑气,明白来人的底细,东方净怒喝道:“该死的鬼剑岳!”
“旭日刀法果真名不虚传,东方净,今日交手只是切磋,来日定取你性命。”黑衣人丢下挑战的话语,随后扬长而去。
“少帮主……”盐帮兄弟们听闻打斗声而来。
“云天你的伤……昱豪快去请大夫。”东方净撕下衣衫一角替他包扎止血。
“净儿你别担心,只是一点皮肉伤不碍事,倒是你有没有伤着?”发现她的手在颤抖,水云天轻抚着小手安抚。
“你不该替我挡刀,我强壮得像头牛,流点血并不碍事,但你就不同……”她好懊恼没能保护他。
水云天扬起一抹微笑道:“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当然也有想保护你的念头。”
“云天……”再多的言语都无法回应他对自己的用心,东方净紧紧握住他的手,无限浓情全在眼神交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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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水云天的伤并无大碍,东方净这才稍稍安心,“我决定明日直接启程回安邑。”
“为什么更改计画?”手臂受点小伤,水云天仍被迫躺在床上静养。
“鬼域少主亲自出马对付盐帮,这趟旅途危机重重,所以直接回安邑是最明智的选择。”她不敢让他跟着自己冒险。
向来无所惧的东方净,此刻脸上的惧意是那么明显,水云天很明白自己正是让她害怕的原因,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是因为我而改变主意?”
静默一会,东方净缓缓解释,“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冒险……”
“这不是好理由,身为少帮主该以大局为重。”见她沉默不语,水云天又劝道:“我想当能分担责任的夫婿,而不是你的累赘。”
“可是鬼剑岳并非普通人,他的野心勃勃,处事不择手段,我……”
水云天严肃阻断她的话,“假使有一天我成了人质,切记该以大局为重。”
东方净摇头苦笑,“我怎么能这么做?”
“能!因私心而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你应该非常明白。切记!要以大局以重,儿女私情该放在一旁。”他紧握她的手再次叮咛。
“你说的事简单又明了,但现在的我……恐怕办不到。”他手臂的伤口提醒自己的心有多么疼,她深深感觉到他对自己很重要。
水云天再也不是可有可无的未婚夫,更不是他死了之后,只要立墓碑就可以了事的男人,他是她的……爱人哪。
伸手缠绕那纤细手指,水云天再次劝阻,“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要办到。”
长叹一口气,东方净无奈点头,“好的,但我绝对不会让那一天到来。”
“傻净儿……优柔寡断真不像你。”看来她真是爱上自己了,水云天起身将她拥入怀里。
“是啊!一点都不像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胆小如鼠的人,她依靠在他怀里感受他给予的安全感。
“巡视盐帮各分部这事不能停止,众兄弟们需要你的关心与领导,届时发动灭绝鬼域义行之时,才能马上集合力量。”水云天像个军师般耳提面命。
“是的!夫君大人。”
她的模样真的傻气,他不禁调侃笑道:“原来你也有撒娇可爱的一面。”
“嗄?你是说那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撒娇?”她好讶异自己居然会跟这辞句扯在一块。
“哈哈……你愈来愈像个小女人了。”水云天发现两人私底下相处时,拥有王者架式的她竟能柔得像个小媳妇。
“这这……这是当然的喽,面对自己的夫婿,我当然要像个女人。”东方净仰起下巴理所当然的笑着。
她脸上流露的幸福微笑,同时也勾出水云天的笑容,“幸好,否则我真以为要与一个男人共渡一生。”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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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净领着众人继续巡视平盐仓的旅程,经过多日访察已到太原,此地则是通往安邑最后的第三个地点,连日来出奇平静,鬼域恶徒鬼剑岳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深恐这平静的日子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东方净不敢掉以轻心,在防卫与任何行事方面皆小心谨慎。
太原近郊十里坡处黄沙暗藏乱石,马车行驶速度不快,东方净坐骑与水云天的马车并进,她不时回头探视他。
“你累不累?”这句话是东方净最常问的一句。
水云天总是不厌其烦的微笑回答,“精神饱满、体力十足,很想与你骑马并进。”
“不行。”东方净不甩他那迷人亲切的笑容。
她什么都好,就是霸道这点让他吃不消。
水云天拧起眉抗议,“唉……我好像是你的小媳妇似的。”
那咕哝低语声只有她听得见,否则肯定连旁人也笑话了。
东方净忍不住笑着,“少装可怜,不行就是不行。”
“你……”
颁隆隆的马蹄声传来阻断了两人对话,抬头望去就见到那一身青衫的讨厌家伙,东方净压抑不耐烦的宣布,“兄弟们全部靠边歇息。”
漫天尘土飞扬,黄沙滚滚而来,以为马队就要奔驰而过,为首的宇文傲见到盐帮旗帜,立刻勒马停在东方净的面前。
“东方……”
“停!不过是陌路人不必打招呼,快领着你的人离开。”东方净不理会宇文傲的热诚,直接将心中所想的挑明说了。
“你我也是多年的旧识,怎能用陌路人形容?若不是情路坎坷,你我早已经儿女成群。”数次提亲被拒绝,宇文傲仍不放弃追求她的念头。
他垂涎的不只是她的美丽,还有她拥有的势力与一身好武艺,娶她为妻想要称霸天下易如反掌。
“哼哼!”亮出旭日狂刀,东方净舌忝着刀刃冷笑。
与她动武是不明智的行为,宇文傲连忙笑道:“少帮主,在下只是说笑罢了,您可别当真。”
“没空听你说冷笑话,你不走就让路。”东方净不等他回应,便领着盐帮兄弟离开树林。
“少帮主请留步。”好不容易才遇上她,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与她接近的机会。
东方净连冷哼一声都不屑给他,仍旧继续骑马前进,而宇文傲早就习惯她漠视的态度。
“我是想与你商量对付鬼域的事情。”
“你我性情不合,联手根本是自寻死路。”感觉他要开始长篇大论,像只苍蝇不断嗡嗡叫,她立刻打消他的念头。
“嫉恶如仇可是我们的共同之处,单凭这点要联合瓦解鬼域的恶势力并不是难事。”提起鬼域,宇文傲恨不得立刻为武林除害。
望着宇文傲一眼,看他的表情好真诚,但一思及比武大会交手的情形,她就是无法相信他,“我不可能与你合作。”
“可是……”
“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请留步。”当到达盐帮分部前,东方净拒绝他继续当苍蝇纠缠自己。
“塞外缺盐,我正想购进大批盐分送穷人,少帮主不会拒绝我这个客人吧?”宇文傲随意扯一个藉口。
“要多少盐?银货两讫就请你离开。”此刻很讨厌自己订出顾客第一的蠢规条,东方净扯着冷硬笑容应付。
“这么大一批货,我当然要先瞧瞧盐质如何才能议价。”他摆明要多挣得与她相处的时间。
“那是当然,您就慢慢研究盐质,恕我先告退。”她丢下话语,随即定到马车边扶着水云天下马车。
当见到东方净对其他男人温柔的举动,宇文傲脸色铁青,一个箭步冲向前挡住两人的去路。
“少帮主不会是想将顾客第一的招牌给毁了吧?”
“我的属下还没为你服务就被你嫌弃,你分明是刁难。”面对讨厌的人,她总是没有多少耐性。
“凭我武林盟主的身分,理当由你来服务。”他霸道的命令。
“哼哼!那很抱歉,今日公休,择日再来。”东方净摆出送客的态度。
“这软弱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获得你的青睐?”宇文傲再也忍不住的指着水云天质问。
东方净脸色沉下反问着,“宇文傲,请问你是我东方净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我闲事?”
“要我认输放弃总要给个理由。”他拔刀对着水云天喝道:“你若是男人就与我一决胜负。”
唉……人走衰运,就连闭口不语,当个隐形人都会被卷入是非中。
水云天拱手行礼,“宇大侠,在下不过只是一名文弱书生,比武怎么可能会是武林盟主您的对手。”
“就算云天会武功也不用跟你比,因为只有他会是我的夫婿,默野、昱豪替我送客。”东方净将话挑明后,扶着水云天离开。
“夫婿?!”名震一方的宇文傲哪里受得了这种轻视。
看着他们两人亲密的背影更是加助怒火狂烧,他发出一道气功击向水云天。
没料到他竟然会使出小人步数,东方净来不及防卫,促使水云天狼狈的被击倒在地。
“云天……”
水云天吃力的站起身,硬是咽下喉间涌出的血腥味,“我没事。”
“哈哈……这种软弱不堪一击的男人,能给你什么幸福?”宇文傲仰天长笑。
东方净跃旋三尺,旭日狂刀旋即毫不留情击向他,“欺人太甚。”
她的武功在他之上,正面攻击要赢过她并非易事。
狡诈的宇文傲以攻击水云天作为反击,“这叫兵不厌诈!”
“卑鄙小人。”东方净移形换影,闪至水云天的身前挡下攻击。
“我劝你还是离开这没用的累赘。”宇文傲趁着占上风不断发出攻击,攻击的对象始终是水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