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赵秉睿原本以为薛志然那只鸵鸟一定不敢主动联络他,甚至自动把小猫还在他家的事情给忘了,没想到,今天他下班后,他就打了电话给他。
“已经找到要养猫咪的主人了,对方是个重听的老女乃女乃,平常孙子都是下午才回来,应该没有问题。”
一边喂着怀中的小猫喝幼猫专用女乃水,一边逗着它玩,赵秉睿发现若要小猫闭上嘴巴,就是捏捏它的鼻子,然后它就会搔搔鼻头,仰起头含住他的手指,顺势闭上嘴巴,有时没空理它,只要丢一个玩具给它咬,它就会玩得不亦乐乎。
它是狗吗?
一听见它找到主人,有人要领养它了,为什么他觉得有一点不舍?
他没想太多,话就这么月兑口而出了,“我也帮它找到主人了,他们相处得得好,名字也取懊了。”
彼端传来一阵哀嚎,“连名字也取懊了?不会吧!”那他不就要跟老女乃女乃说对不起了?
拿起喝完的女乃瓶,只见小猫又开始喵喵叫,赵秉睿捏捏它的鼻子,小猫揉揉鼻子,便跳到他腿上,找个舒展的姿势准备睡觉了。
“LUCKY,它叫LUCKY。”
听见那头传来的喵喵声,薛志然恍然大悟,“你……要养它?”
“对。”
“你不是怕吵?”
“它……”赵秉睿低头看着怀中的小猫,“还满可爱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沉默,接着是几声吃吃笑。“原来你喜欢吵的。”
吵的?他喜欢?赵秉睿脑中突然浮现汪乐琪那张只要一开口便滔滔不绝的小嘴,要她一天不说话,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喜欢吵的?不,绝对不可能。
“不,我不喜欢吵的。”他正色道:“我喜欢安静的。”
喜欢安静的人却养了一只聒噪的猫?
懊吧,算了,他喜欢就好。
收了线,他想到跟祖母提过,自己最近养了只猫咪,祖母表示想看看,沉吟了下,他将LUCKY放进笼里,带到VIP病房里。
“好可爱。”赵刘银妈模模LUCKY的头,再用脸颊蹭蹭它柔软的毛皮。“它很温驯啊!”
“只是很爱叫,还那么小就一直喵喵叫,长大不知道会多吵。”
“爱叫好啊,你那么安静,养一只爱叫的小猫才不会寂寞。”她逗逗小猫,小猫喵喵几声后趴在她的腿上睡着了。“要是等我走了,没人念你,到时候你就知道寂寞。”
她的病情时好时坏,有时候会清楚记得自己一共有几个孙子,几个曾孙,有时候却以为儿子还没出生,常常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马上不认得他。
这种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赵秉睿知道,阿兹海默症的症状会在女乃女乃身上越来越明显,不过她今天还算清醒,记得他是她孙子。
“女乃女乃,”一说到这,他凛起脸色,“你很快就会好了,以后你想怎么念我就怎么念我,别说这种话。”
“哼,你的个性我还不了解吗?说起谎来声音都僵掉了,跟你爷爷一模一样……”突然间,老人家的眼睛发亮。“说到这,你最近是不是跟一个小堡士走得很近?很爱讲话的那一个?”
小堡士?很近?爱讲话?
汪乐琪!
一看他变了脸色,赵刘银妈呵呵笑了出来。“她真可爱,偷偷模模的跑来看我,还叫我不要告诉你,怕你会生气,她说你明明说会带她来看我,却老是没做到,要是一直吵你,你还会捏她鼻子,人家是女孩子耶,给对方留点面子吧!”
“不是,上次那是……”居然恶人先告状!
“好,好,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会插手,让你们自然发展就好。”
怕自己越描越黑,既然女乃女乃喜欢汪乐琪,那他也不会多说什么。把病床放平让女乃女乃躺得舒服些,接着他将柜上的花瓶拿进洗手间换水——
“叩叩——”
“女乃女乃,你要睡了吗?”门口探出一颗头,换下护士服的汪乐琪,穿了一件简单的连帽子T加牛仔裤,看起来小了好几岁。
“琪琪,快进来。”
汪乐琪喜孜孜的进来,手上提了一壶保湿壶。
“女乃女乃,这是我自己煮的豆浆喔,这次没有加糖,这样比较健康,你喝喝看,保证又香又浓跟古早味一样。”
“你喔,这么晚了,下班怎么不赶快回家,一个女孩子走夜路很危险耶。”
“不会啦,我家很快就到了,我会小心的。来,呼呼,小心烫喔。”倒出热呼呼的豆浆,她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放在赵刘银妈手上,再坐下来。这时她看见赵刘银妈腿上的小报猫,忍不住说:“好可爱的猫咪喔。”
“要不要抱抱看?”
熟睡中的小猫在汪乐琪探出手时惊醒过来,一见抱着自己的是个陌生人,便现出爪子,“喵”的一声抓了她一把。
汪乐琪吓了一跳,手一松,小猫掉到她腿上,她便弯身一把将它抱住,两手虎口撑着它的前肢,将它转向自己,小猫继续发出恫吓的低吼声。
“怎么这么凶啊!一定是女的喔,小小年纪就这么凶不好啊……喔喔,我没有猜错耶。”她举高小猫检查性别,又放了下来。“怎么?还露出牙齿,想吓我?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的主人是谁啊?人家说打狗要看主人,那打猫呢……”
“汪、乐、琪。”
“啊!”
它的主人是他?
她把小猫转身面向赵秉睿,举起遮住脸,不敢看他。
呜呜,她违背圣旨私自跑来找女乃女乃,而且还欺负他的猫……这下惨了。
“你来做什么?”他质问道。
“我来看女乃女乃……”
“我有准你来吗?”
“你上次说会带我来。”
“不要欺负猫咪。”大手接过LUCKY,看见汪乐琪在瞬间缩得像老鼠一样,他忍不住斑笑一声。
“我哪有欺负它?”她反驳得很理直气壮,“是它欺负我吧,你看,它还抓伤我喔,我就在想这只凶巴巴的猫咪到底是谁养的?原来是你……果然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宠物……咦?你在做什么?”
只见赵秉睿扯着她往洗手间走,先是抓起她被抓伤的手往水龙头底下冲,接着便找出病房里的医药箱,帮她简单上个药。
“你自己是护士,却不知道受伤了该怎么处理吗?”
喔喔,他,他在帮她上药耶,他的手还紧紧抓着她……哎唷!这样下去她会害羞啦。
“嘻嘻,有医生帮我,当然是给医生擦药啊。”
赵秉睿转头斜睨她一眼,再哼笑一声,旋即她发出一声惨叫。
“啊,好痛。”
“不是要给医生上药吗?怕痛要忍。”
“你,你挟怨报复。”
“对,怎样?不然你自己擦。”
“不要啦,你帮我擦。”
他轻笑,笑意留在嘴边,“没看过有人像你这样耍赖的……”
她没听清楚他的喃喃自语,遂靠近一点问:“你说什么?”
“我说,好了。”放开她的手,他转身,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走回病床旁,拉了一张椅子出来坐下。
这意思是说,她可以坐他旁边吗?不过汪乐琪也没多问,连忙朝他身边坐下。
“猫咪叫什么名字?”看小猫在他怀中躺得安稳,还不时发出撒娇的声音,这让她忍不住想伸出食指再去逗逗它……
“它叫……”他再看她一眼,“只不过是猫咪而已,不用特地帮它取名字。”
“怎么这样?可怜的猫咪,你遇上没心肝的主人了,不然我帮你取名字好了,你要叫毛毛呢,还是球球呢?”看它温驯,才伸出食指逗逗它,没想到小猫立刻变脸,伸出爪子朝她一挥,发出威吓声,“你,你看见了吗?它刚刚又抓我!”
“它讨厌你。”
斑,双面猫,心机这么重!
“好的不学,学坏的……”
他挑眉,“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我说这只猫咪很可爱。”
赵刘银妈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一直线。
“女乃女乃,豆浆有这么好喝喔,你眼睛都眯起来了。”
“我很开心。”把喝了一半的豆浆搁在腿上,她握着孙子的手,又笑眯眯的看着汪乐琪。“秉睿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对啊,女乃女乃。”汪乐琪补充,“他从以前脸就这么臭吗?好多小朋友都被他吓哭,现在只要听到他的脚步声,儿童病房内会引起一阵恐慌,你小时候一定很不可爱!”
“告诉你,他以前养了四只大狗,分别叫做老大,老二,老三跟老四,那种很凶猛的德国狼犬喔。那时候他才小学四年级,每天晚上都抱着它们睡,天晓得我多担心半夜它们肚子饿把我的小孙子吃掉!”
“不过它们也只跟秉睿亲近,英杰试了好几年才能模它们的头,每天早上玛丽亚要进门叫他起床,都被狼犬吓得跑出来,它们的叫声再加上玛丽亚的尖叫……从此变成了他的闹钟。”
“老天,”汪乐琪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他。“我终于知道你那扭曲的个性是怎么来的了。”小学四年级!那时候陪她睡觉的是可爱的小熊维尼,而陪他睡觉的居然是德国狼犬!他有这么没安全感吗?
“女乃女乃,”赵秉睿有点头疼的按按太阳穴,“你今天怎么把这种小事记得特别清楚?”
赵刘银妈装作没听见他的抱怨,继续对汪乐琪说:“他就是因为太喜欢小动物,大学时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填了兽医系,差点没把我气死,还说毕业后想开一间兽医院,他曾说过医治小动物比医治人要来得有意义——他的能力是所有兄弟姐妹中最优秀的,开一间小小的兽医院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所以我就跟他说,还想叫我一声女乃女乃,就回去念外科,不然就别回来了,没想到隔年,他就考回医学院,人家医学院念七年,他花六年就毕业,你看,我这个孙子很聪明吧!”
汪乐琪看向赵秉睿,原来他之前说自己念过兽医,是这么回事啊……
“可是啊……”赵刘银妈原本骄傲的语气突然低沉下来,叹了口气。“我生平最后悔的事情有三件,其中一件就是叫秉睿回去医学院,我知道他不快乐,只是为了我,他才回去的。
我也知道他不喜欢那些明争暗斗,可他是所有人当中,最有实力,也最有头脑的,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其他那些耍尽心机的子孙,把元雍辛苦打下来的江山搞得一团糟吗?”
说着说着,老人家掉下了眼泪。
赵秉睿拿了几张面纸替她擦眼泪,一句话也不说。
“秉睿,女乃女乃对不起你,明知道你不喜欢还硬逼你回来……我也对不起你母亲,如果她还在,一定也会支持你的决定,是我不够尊重你,硬是不让你去做想做的事情……如果还可以重来一次,我当初一定不会这样逼你。”
“没关系,那些都过去了,别想那么多。”他拍拍祖母的手背,帮她调整背后的靠枕,让她安稳的躺在床上。“你好好休息,我从来没怪过你。”
汪乐琪帮他关掉室内的大灯,只留柜子一旁一盏小灯照着他的侧脸。
今天听到许多关于他的事,她有点难过,原来赵秉睿的难相处是因为这样……
她知道他们祖孙感情很好,如果说,赵秉睿愿意为他女乃女乃放弃任何事,她也会相信。
只是,现在听了女乃女乃的道歉,他不是会更难过吗?
“我该回去了。”也许该让他们独处一下,汪乐琪拉开椅子,准备离开。
“等一下。”赵秉睿没看她,一双眼睛仍盯着很快熟睡的祖母。“坐回来。”
汪乐琪乖乖坐回位子上,直到赵刘银妈的啜泣声逐渐减弱,转为间断而微弱的呼吸声,赵秉睿起身,帮她检查所有维生仪器完全没问题后,才拎着汪乐琪和小猫走出病房。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汪乐琪的嘴巴张开了好几秒,最后紧紧跟在他身后。
上车后,她看着他的侧脸,觉得这一晚,自己又更了解他一些。
原来,老是摆张臭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赵秉睿,不是天生性格恶劣,而是根本就懒得跟人勾心斗角,但由于在家族医院里工作,这种事情根本避不了,所以他才刻意与人保持距离,而且他根本也不在乎别人说他什么。
“你会怪女乃女乃吗?”她指要他放弃兽医志向一事,虽然她几乎可以肯定答案是什么,但她想,也许他需要一个人听他说说话。
“她以为我生她的气,其实,我没怪她,我早就发过誓,只要是她所希望的,我都会做到,尤其是最近,她……”他一窒,自己是医生,当然十分清楚女乃女乃的身体状况。“只要她能平静的走,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女乃女乃……还剩多久?”
握着方向盘的一只手改撑在额上,他说:“不久。”
“我上次去找女乃女乃……她说,她希望可以很平静的走。”
“我知道。”他是她的孙子,怎么会不知道?
“她说,她希望可以漂漂亮亮地上天国,这样,要是她在天国遇见赵爷爷,他还会认得她。”
赵秉睿没说话,只是眉峰蹙紧,表情凝重。
仿佛也感染了他的情绪,汪乐琪知道他极力在忍耐,没有人在至亲要离开前还有办法保持冷静,她很想伸手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其实他可以哭出来,她不会笑他的……
“说一点什么来听听,你不是最会找话题吗?快讲一些转移我的注意力。”
要听她说话?真是难得。一时之间,汪乐琪不知道该说什么,挥动双手努力想找话题,“我,我一直有一个问题……可以问吗?”
“说。”
“你们赵家的小阿,是不是都有个‘英’字?赵英杰,赵英英,赵英全……听说其他没在医院工作的也是这样,为什么你的名字最特别?难道院长真的比较喜欢你?”
“这是我母亲帮我取的名字。”提到这个,赵秉睿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她姓纪,在五岁以前,我叫作纪秉睿。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要我回到赵家的意思。”
“她过世后,我被接回去,老头要我改名叫赵英睿,我死也不肯,不但砸了当时他书房唯一的一部电脑,还剪了他所有领带,我威胁他要是敢改我的名字,我就把从前他写给我妈的情书拿给他老婆看。”
呃……还满像他的作风。
“原来你从小开始,就很难相处了。”
“还好,我只是在家里不爱说话,跟他们讲没两句话就会吵起来。”
“他们会欺负你吗?”他是所有兄弟中年纪最轻的,身边又没有母亲,在那样的大家庭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他们不敢,因为我有四只德国狼犬。”
“难怪你连睡觉都抱着它们。”汪乐琪大笑出声。“换作是我也不敢欺负你啊。后来呢?它们有生小狈吗?”
“没有。”他顿了下,收起原本的笑容,“它们死了。”
“为什么?”
“空气栓塞。”
空气栓塞?狗儿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空气栓塞?那不是因为过多空气进入血管,导致血管堵塞,血液无法流动,若流经肺部,会导致肺栓塞,流经脑部,则造成严重中风……
狈不可能自己拿针筒戳自己,难道是人为的?
车内气氛瞬间降到冰点,汪乐琪胸口一窒,看着事隔多年,已经能平静说出这件事情的赵秉睿。换作是她,若是失去从小陪伴自己长大的宠物一定会很难过,何况,下手的人,还很有可能是他的亲人。
“是谁做的?”
他沉默没说话。
“你是因为它们才选择念兽医的?”
“部分是。”
“那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意思?”
“女乃女乃希望你之后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你还要继续待在医院吗?”
“你……”赵秉睿看着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话到嘴边又突然打住。
是啊,告诉她做什么?他原本是打算等女乃女乃愿意放他自由后,将会不顾所有人的意见离开医院,到外头开一间兽医院,当年他在考医学院的前一年,早已把兽医系的课程修完,有一张兽医执照,只是他一直没跟任何人说。
最近他和志然已经私底下在进行,地点看好了,医疗器材也准备下订单,等时机一到,立刻就能跟赵家所有人月兑离关系,去过他的日子……
这件事要跟汪乐琪说吗?为什么要告诉她?有那个必要吗?
“怎样?”看他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汪乐琪不禁歪着头催促他。
“你……吃饭了没?”
“还没,要一起去吃吗?”
于是他将车子停在路边一间日式关东煮摊位前,只是将近宵夜时间,小摊内挤满了人,他们等了一会才有位子。
“真意外,我以为你会去那种很贵的餐厅。”
“为什么?”
“因为每次跟赵英杰吃饭,他不是带我去吃日本料理就是吃法国菜,害我有一阵子不太敢跟他出去,你们医生赚很多是不是啊?去那种地方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常跟他去吃饭?”
“之前比较常,后来比较少了,毕竟每次去都他出钱,我也会不好意思啊,可是要我请他……哇!那一个月的薪水就去掉三分之一了,所以我就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也就没继续跟他吃饭了。你这样问,难道你很在意?”她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他,想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一点什么讯息。
赵秉睿眉一挑,“我只是觉得奇怪,他听说话都听饱了,哪还有心情吃饭?”
“你怎么这么说?”她故意把嘴巴缩小,“我也是可以很安静的。”
“是吗?”他哼笑,完全不相信。
“那来赌赌看啊,我一个星期……不,三天……不不,嗯……一天,我可以一整天不说话!”
“一天?你撑得了那么久?”
“可以,你少看不起我。”
他嗤笑一声,摇摇头,分明不相信她。
“赌赌看嘛。”
“要赌?”他抬头看她,一双眼睛像在计算什么似的,嘴角更是挂着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
汪乐琪这才注意到自己和他靠得这么近,心脏忍不住漏跳了一拍,虽然他留着一头长发,胡子又不常刮,可他跟外科主任说每逃诩会洗头洗澡好像是真的耶……
因为除了消毒药水的味道,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有股香香的味道,而且,若是除去碍事的胡子,仔细一看,他笑起来的样子……还满迷人的嘛。
“要赌就赌。”逼理智回笼,她大声说。
“赌什么?”
“只要我一天不说话,你就……”呃,当小狈汪汪三圈?不好,做她一天奴隶?听起来不错,不过她不敢,还是要他请她吃一顿好料的啊……
“只要你一天不说话,我就跟你交往。”
汪乐琪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他居然开出这种条件。这,这她连想都不敢想的好康,他竟自己开口了!
“你,你……你说什么?”
相较于她的激动,赵秉睿淡淡的重复,“只要你一天,二十四小时,不说话,我就跟你交往。”
“交往……”以手捧站脸颊,汪乐琪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只要一天不说话……
她就可以当他女朋友了耶。
“但是,如果你做不到,以后我要你安静下来,你就得安静,一个字都不能多说,明白吗?”
“呃……”
“怎么?这样很难吗?”
“我只是在想,你这么讨厌我吵你啊?”不管输赢都希望她闭上嘴巴,看来他已经忍她很久了。
赵秉睿没说话,听见脚边的笼子传出喵喵喵的叫声,他把小猫抓出来,喂了一些鱼饼干。LUCKY吃完后,喵喵叫了几声便趴在他的腿上休息,而汪乐琪每次想趁机模模它,都因它凶猛的爪子而打消主意。
“它那么凶,你带去医院,它不会抓伤女乃女乃吗?”
“不会,它只会抓你。”
她瞪着一双眼睛,充满不解,“为什么?”
“因为它讨厌你。”
“那你会讨厌我吗?”
讨厌她?除了嫌她吵以外,他并不讨厌她,不然,怎么会跟她下那样的约定,不过看她一脸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表情,他忍不住动了坏念头。
“你不是说过,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宠物吗?”
“……”
棒天早上,汪乐琪一如既往兴匆匆的跑进赵秉睿的诊疗间,只是奇怪,就见他公事包搁在一旁,白袍也被随意丢在桌上,人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昨天回家后,她越想越不对,怕他说话不算话,她花了半小时打了一份合约书,目的就是要他画押认供,本来还想一大早来卢他签名的,可没想到扑了个空。
放在桌上的蛋饼和豆浆也快要凉了,他该不会跷班吧?正打算打手机给他时,门开了——
“你在这里干么?”罗丝岑没好气地看她一眼,随即便拿起赵秉睿的公事包与白袍。
“呃,赵医生呢?”
“你不知道吗?”罗丝岑抬起下巴看她,一脸骄傲。“女乃女乃今天清晨过世了,秉睿现在在病房。”
女乃女乃过世了?汪乐琪心口一揪。
那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