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举凡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传播最迅速广泛的消息,首推男女感情的绯闻莫属──
在杨哲颐的预料之中,他和平萍相恋的事情在很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整个小镇,几乎所有认识的、不很认识的人全都知道了。
本来他估算母亲会很快问起这件事,那么他就可以把最重要的“重头戏”先上演,让母亲知道他真的已打消不婚的念头,在心情宽慰之下或许有助她病情进展。
没想到,母亲只冷眼默默观察事情的进展,两个人同住一个屋子她却迟迟没提起,倒是池珈珈先张牙舞爪地找上门来兴师问罪。
“-──-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一眼看见池珈珈铁青着脸从外面冲进来,平萍心知大事不妙。
“我表哥人呢?”她大摇大摆地直往董事长室冲去,一点儿也没有身为访客该注意的礼仪。“他在不在?我要找他!”
“等一等!”平萍急忙奔向前,双手展臂把门挡住。“对不起,-现在不能进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进去?”池珈珈失去理智,近乎疯狂地咆哮。“-是什么东西啊?-竟敢挡住我?-!-──不要脸!”池珈珈把所有她会的、中文骂人的字眼都用上了,口无遮拦乱骂。“-、-勾引我表哥!-这个烂女人!”
“喂喂,-讲话客气点,请问一下,-是哪里冒出来的疯子啊?谁准-进来胡闹?给我出去!”小芳在座位上看不下去了,板起凶恶的脸孔向前制止。“-最好马上出去,否则我要报警了。”
“我为什么要出去?该滚蛋的人是她!”池珈珈指着平萍叫嚣道:“哼,凭她一个小小的小职员,竟敢不要脸勾引老板?!我表哥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这种心机重的坏女人骗!”
“池小姐,这里是办公室,可不可以请-冷静一下?”平萍努力保持镇定与风度。“董事长现在正跟国外客户讲重要的电话,请-等一下,让他们讲完了,我自然会让-进去。”
“我不管!我才不管他讲什么电话!”池珈珈情绪激动张牙舞爪。“我现在就要进去找我表哥,我要亲口问一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口口声声表哥表哥的?谁是-表哥啊?”小芳斥喝道:“是谁那么倒霉有-这种八婆表妹啊?”
“池小姐,不是我们不让-进去,只是请-再等一下──”平萍以眼神向小芳示意。“小芳,麻烦-帮池小姐煮杯咖啡,她是小杨董的表妹。”
“啊?什么?”小芳不可置信睁大眼睛,瞪着池珈珈。“还真的是啊?差太多了吧?”
“-不必假惺惺!”池珈珈很用力推了平萍一把。“我不是来作客的,请-让开──”
“喂!-有没有搞错啊?竟然敢在别人的地盘动手动脚?”小芳见不得她的嚣张,不甘示弱回敬了她一把。
“-敢打我?”池珈珈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子,拿起手上的提包当武器,死命往小芳的头上砸。
“池珈珈!-住手!怎么可以乱打人呢?!”平萍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制止两人再扭打下去。
“什么事啊?外面在吵什么?”杨哲颐听见了吵闹声,打开门大声怒斥:“池珈珈!-不要太过分了!”
“你──你……”池珈珈没料到杨哲颐竟然脸色凶恶地对她吼叫,难过得一句话也说出不口,径自红了眼眶。“表哥……”
“先进来,有话慢慢说──”杨哲颐缓下语气,交代道:“平萍、小芳,-们先出去忙吧!”
“嗯。”平萍点点头,语气温和地说:“杨董,等会儿有份银行文件需要您批阅签名,我赶着汇款到国外去,客人正等着这笔钱,所以有点急,等会儿可能要打扰您一下。”
“没关系,-弄好拿进来就是了。”杨哲颐眼光停在平萍的脸上,没有移开。
平萍并不很确定那样的眼神要传递什么样的讯息?她只是低下头,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
然后,如同往常地打开电动打字机,熟练地打字……
“喂,请问一下。”小芳实在压不住内心好奇,睁着大眼走到平萍身边。“-也太会忍了吧?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连吭也不吭一声?ㄟ,借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形啊?怎么会莫名其妙冒出一个“表妹”?小王子跟这女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是怎么个“表”法?我看他们怪怪地……”
“别人家的事,别管那么多──”平萍嘴巴上说得淡然,心中却似挂上无数吊桶,忽上忽下地没半刻安宁。
她无法预想池珈珈跟杨哲颐会在里面“密谈”些什么?
甚至,她有点担心杨哲颐会不会把她“假扮女友”的事,对池珈珈和盘托出?毕竟他们之前的感情不错,倘若他真的对池珈珈坦诚这件事,将来她该如何面对呢?
万一池珈珈心有不甘,哪一天不爽地把事情掀开了又该如何?
“平萍,-跟小王子是玩真的吧?不是开玩笑的?”小芳突然神来一笔问道。
“-、-怎么会这样问?”平萍心一惊,打错一个数字,整张纸都得撕掉。
她懊悔地把碎纸抛进垃圾筒里,镇定吸了口气,幽幽道:“当然是真的,-怀疑?”
“我──我不是怀疑,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小芳双手交抱,眉头皱起,深思道:“小王子刚来的时候,-跟他简直势同水火,根本不相容嘛!怎么在突然之间就变成一对了?”
“爱情,本来就没什么道理。爱上就爱上了,要不然-认为爱情要多久才能确定算数?”平萍对答如流,毫不掩饰却冷淡不带情感。
“-说的也是啦。”小芳无从反驳,虽然她心中总觉得事情怪怪的。“那-现在告诉我──-,真的很爱小王子吗?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ㄟ,-是不是吃饱太闲啦?”平萍抽起打好的文件,瞪着小芳。“我现在要忙着处理国外汇款的事,没空跟-闲扯。”
“等一下!”小芳拉着她,正色道:“-不说?不说就是假的-?到底爱不爱小王子嘛!”
“神经哪!”平萍一把将她推开。“我爱不爱他为什么要向-交代?无聊耶!我爱他,我自己知道就好,关别人什么事?”
“嘿嘿嘿,-说了。”小芳得意地拍手,戏谑道:“会让-说得出口,绝对假不了。难得像-这种超级会“ㄍㄧㄥ”的人,会把爱说出来一定是爱得很深啦。”
“懒得理-!”平萍不想再跟她扯下去,拿着待签核的文件走进董事长室。
一边走,心中盘旋着小芳说的话:会把爱说出来,一定是爱得很深啦……
是吗?真的已经爱他很深了吗?她问自己,怦怦的心跳和骤升的体温似乎已经告诉她答案了。
平萍很确定自己不再是演着别人要她演的戏,她真实地把爱给出去了,只是眼前她还必须配合另一个主角,为了他们都挚爱的长辈。
叩叩叩──她轻轻地敲了门,然后把门打开。
突然,咻地一声,开门迎面飞过来是一个水晶纸镇!平萍什么也来不及想,下意识挪动身体闪开,没想到移动的幅度太大,不小心撞到旁边一只超大的木柜──
瘪子重心不稳,轰地往她身上压下!
就在千钧一发的瞬间,杨哲颐奋不顾身地冲过来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倒下来的木柜──
“啊──”平萍吓得魂都没有了,双手抱头缩起身子蹲下,不住惊声尖叫。
“没事了,别怕!”杨哲颐咬着牙把沉重的木柜扶正,接着扶起惊吓失魂的平萍。“有没有哪里受伤?站起来走走看,应该没有扭到吧?”
“噢,这里有点酸,可能有点伤到──”平萍皱着眉头,单手揉捏着腰臀的部位,轻轻地申吟:“若是腰闪到就糟了。”
“很痛吗?我看看。”杨哲颐毫不避讳地伸过手去模在她疼痛的腰臀部,轻按着问道:“这里吗?会不会很酸?那这里呢?”
“唔──我休息一下好了。”平萍慢慢移动身体,杨哲颐很有默契地帮她拉了一把椅子,扶着她坐下。“先坐好,别乱动喔。”
“没关系,我坐一会儿。你先帮我把文件签好,很急的。”平萍拍拍他的手臂说道:“要快点,客人收不到钱会跳脚。”
“好好好。我马上签,-坐好。”杨哲颐的关怀心疼完全表现在言语行动上。
平萍很自然与他亲昵互动,看在闯了大祸的池珈珈眼中,无疑是瓦斯枪碰上汽油桶──火大到了极点啦!
“表哥……”池珈珈不敢再撒野,含着两泡眼泪装无辜。
“哼!-还敢叫?看看-干的好事?”杨哲颐不愿再多说,该说的他已经说完了,倘若她还要闹,那就别怪他不念兄妹之情。
“我还是不相信你爱上这个女人……我不信!”池珈珈放声大哭:“呜……我不信!你们一定有问题……我要查!我要查清楚!”
“唉!-真的很胡闹耶!”杨哲颐无可奈何摇头。“要查什么随便-,不过-大可不必浪费时间。”
“-──”池珈珈把矛头指向平萍。“一定是-搞的鬼!斑,我一定会告诉大姨,是-设计了表哥!”
“谁设计谁啊?是谁准这没教养的野丫头到我公司里来撒野?”
傲无预警地,杨林秀莲突然出现在董事长室门口──
她寒穆的表情和严峻的语气,让在场的三个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妈……您怎么来了?”杨哲颐不解望着母亲:“您要来应该先说一声,我开车载您一程。”
“董事长!”平萍规矩礼貌地向上司打声招呼,她拿起签妥的文件准备退下。
“平萍,-等一下。”眼尖的杨林秀莲把她叫住,冷冷道:“我听说了一件事情,需要-来证实。”
“大姨,表哥现在跟这女人在谈恋爱。”池珈珈见机不可失,忙不迭告状。
“大姨,-的员工有问题,一定是她耍阴设计了表哥,要不然他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土包子?”
“-给我闭嘴!”杨林秀莲大喝。“这里没有-说话的余地?刚刚的帐我还没跟-算呢!谁说-可以进来大吼大叫的?-有没有搞错?-以为-是谁啊?”
“大姨……”被狠削一顿的池珈珈委屈不已,她也想不明白为何这个母亲的亲姐姐从来不给自己好脸色看。
“不要在我面前装可怜!”杨林秀莲毫不留情下逐客令。“这里是我们杨家的地方,不欢迎-留在这里──”
“妈……我已经骂过珈珈了,她知道错了。”杨哲颐出声圆场。
虽然他也对池珈珈不满,但终究还念在兄妹情分,而母亲的态度确实是太伤人了。
“你也给我闭嘴。”杨林秀莲不假辞色喝道:“我还没死,当家作主的资格还有!你管好自己就好──”
“我一定会查个清楚。”池珈珈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她口中念念有辞往外走,狠狠撂下话。“表哥,你会后悔的……她根本不适合你,真的爱你的,适合你的是我!”
“够了、够了!”杨林秀莲用厌恶语气啐道:“哼!真是没教养、不要脸的野女人!也不知道她妈是干什么的,连个女儿也教不好!”
池珈珈当然听到也听懂了杨林秀莲的咒骂,当下回眸狠狠送她一记白眼,然后气冲冲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杨林秀莲以她锐利如X光的眸子扫到平萍身上。
“-!傍我老实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妈,我们是真心在一起的,请您相信……”杨哲颐迫不及待坦诚道。
“你闭嘴,我不是问你。”杨林秀莲用前所未有的严厉表情与口气问道:“-说,哲颐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我、我也不是很确定。他……他……”平萍已经吓掉了魂,一句完整的话也讲不清楚。
“怎么?-一向只有在说谎的时候才结巴?”杨林秀莲彷佛洞悉一切地问:“-知道我最恨人家骗我──如果-敢说谎,让我发现了……”
“不!董事长我、我没有说谎。”平萍努力让自己回过神来,深情地瞅住杨哲颐,以坚定的语气道:“我、我真的很爱他。是真的,我们彼此喜欢。”
“是的,我们彼此相爱。”杨哲颐紧靠着她,深情地揽着她。“希望妈给我们祝福。”
“好,记住你们今天说的。”杨林秀莲的眼神一样充满质疑,深意朝他们俩扫射了一遍。“我最恨人家编故事来骗我,如果让我知道了,死了也不会原谅……”
她毫不忌讳说出重话,让在场的平萍和杨哲颐的心沉了又沉……
“妈,我们是认真的。这种事怎么能造假呢?”杨哲颐紧握平萍的手,意志坚定。“妈,目前我们相爱是认真的,至于往后是怎样的造化,谁也说不准──但是我们会努力,任何事总是要努力了、试过了,才知道最后结局。”
“嗯。”杨林秀莲又看了他们一眼,不再多说什么,寒着脸离开。
平萍感觉自己一身的冷汗,一直有种不祥的直觉──她觉得董事长已经看穿了他们的把戏……
若真如此,接下来该怎么演?
再次坐进杨哲颐的BMW,平萍感受与之前截然不同,因为身分不一样了。
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在一起,有人疯狂歇斯底里,有人冷眼旁观想看好戏──
他一路走来始终老神在在,平萍蹙紧的眉头显现她心中的不安……
杨林秀莲的一番“训诫”让平萍的心情好几天充满忐忑,不能平静……
平萍总是不自觉便皱起眉头,不自觉地哀声叹气──
“怎么啦?还在为我表妹那件事心烦吗?她人都回加拿大去了──不要再想了,事情没那么糟──”
杨哲颐看出她心里的愁闷,边熟练地驾驶方向盘,边安慰道:“没事啦……大家都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她闷几天就会好的,加拿大太多好玩的东西吸引她,不消几天她就忘光光了。”
“你倒是对她挺了解的嘛。”平萍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哼,听你讲得轻松?当初不知是谁表错情,才会让她会错了意……如果你早点儿让她知道你的态度,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噫?我好像……似乎感觉有人在吃醋?”杨哲颐嘴角牵起一抹微笑,腾出一只手温柔地握住她。
“我以前并不是没交过女朋友喔,珈珈也多半都知道,只是她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次……呵,女人的直觉很敏锐,她感觉到我这次不是玩玩而已!”
“不是玩玩,是演戏。”平萍以不愠不火的语气接下去。“是我们演技精湛,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到现在-仍然认为这是戏吗?我可不觉得……”杨哲颐握她的手力道加重,侧望她的眼眸充满似水的温柔。“一路走到这里,本来是陷在迷惘困境里,意外发现一个令人神往的世外桃源,我觉得很舒服自在,一点儿也不想离开了。”
“你说得可轻松,我压力好大。”平萍拧皱的眉心没有解开,她揉着微微抽疼的太阳穴。“董事长似乎不相信我们真的会在一起,她那天的眼神……唉,我觉得好对不起她──”
“喔?我妈说了什么或质疑什么吗?”杨哲颐心疼拍拍她的手。“说不定是-自己先心虚,我妈根本没-想象中的恐怖-啊,想太多了,自己吓自己。”
“我担心,董事长或许真的不希望我们在一起。”平萍忧心忡忡。“可能她心目中还有其他她属意的人选──你、你有没有事先问过她,喜欢哪种类型女孩当媳妇呢?说不定你照着她意思走,她的病情会进步更多……”
“-太可爱了。”杨哲颐失笑揉揉她滑顺的发。“找对象又不是卖东西,难不成还需要大张旗鼓做一番市场调查?你把我妈想得太专制了,这方面她很开通的,只要我喜欢又跟我合得来,她看得也还顺眼就行了。何况,她一向也很喜欢-啊,没道理她要反对我们。”
“职员和媳妇是不一样的。”平萍摇头,语气迟疑。“哎呀,我总觉得董事长好像看穿我们的把戏了,如果她知道真相一定不会原谅我的啦!”
“真相是什么?”杨哲颐把车子先停在一片漂亮的熏衣草田前面,认真问道。
“就是我们联手起来骗她──”平萍月兑口而出。
“我们没有骗她。”杨哲颐侧过身子,伸出手将她身体扳向自己:“平萍,难道-一点儿都没有感觉?”
“感觉什么?”她看着他,——道:“我只是觉得有压力、有点烦……我们之间,毕竟是差太多了……”
“是吗?”他认真研究她抑郁的表情,叹息道:“做我的女朋友,-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幸福?”
“有吗?”平萍摇摇头,喃喃低语:“每天一样的上班下班,接不完的电话,回不完的国外传真,日复一日忙得跟陀螺似──最像一对恋人的时候,是你送早餐来的时候,可是那是表演给别人看……”
他凝神瞅住她,不再说一句话,复杂的表情彷佛诉说他的愧疚与不舍。这段时间,他以为他的爱意她应该了然于心,他以为他们之间有这份默契……
事实上并没有,平萍一直都把跟他谈恋爱这回事,纳入工作范围内。
“走吧,我们下去走走。”他开了车门下车。
突然间,他心中升起把所有公事都抛开的冲动!他想好好跟她独处,好好跟她说说话,纯粹只是陪伴,没有其他目的。
“你、你疯啦?”平萍没搞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跟随他下车,在他背后焦急喊道:“我们不是要去工厂看一批货吗?时间都约好了耶!再不走要迟到了啦。”
“别紧张──”他伸出手臂将她揽紧。“等下打电话改个时间就好了。我们去看熏衣草,这家香草园可是远近驰名喔,今天既然有缘经过,错过就太可惜了。”
“啊?”她没料到一向全心付出在工作上的他,也会有这么随兴所至的一面。“可以下次再来啊,人家还在工厂等着,我们迟到太久也不好吧?”
“先不管那些。”杨哲颐紧紧牵着她的手,微笑:“我们去逛逛,顺便喝点东西再走。”
“喂!你今天很奇怪耶。”平萍不解他为何突然任性起来?
“今天听我的,就今天──”杨哲颐意味深长地望着她说:“很多事情慢一点做无所谓,但是,有些感觉一旦错过了,永远不会再回来──”
他们慢慢走向缤纷的香草花园,轻风拂来传递着扑鼻的花香……
牵着平萍温热小手,杨哲颐很确定心中的感觉并没有错──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她已经像随风飘送的种子,深植在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