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咪啊!
她听过代客泊车、代客记帐、代客这个、代客那个,就没听过“代客出嫁”的,这是哪门子新兴行业?
晶儿睁着布满疑问的眼睛,突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如坐针毡、浑身发烫,若有地洞的话,肯定会毫不犹豫钻进去。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吓死人!
饼去的十年他没出现过,一出现就要她做这惊逃诏地的“勾当”,听他说得天花乱坠,好像只要听他的就万无一失,但晶儿仍觉得他的想法太荒谬。
叫她“假装”成一个她不认识的富家小姐,去嫁给一个不知长得是圆是扁的男人,除非对方是傻子还是瞎子,不然哪可能不被识破?
听他的口气却又如此信心满怀、志在必得,好像他已经演练过几千几百遍似,委实让人怀疑他的动机!
“我的意思,你都听明白了吗?”
崇至方鹰眸灿亮、微颔下颚,以磅渤气势直接攫获她不知所以然的迷惘。“我不勉强你,完全尊重你个人的决定,看在我助养你多年的份上,希望你帮我这个忙……当然,如果还有任何条件,欢迎你提出来!”
“你刚才是说——清偿土地贷款、还清积欠的利息、还有到明年底全院的伙食杂费,只要我代替你表妹出嫁,这些条件马上兑现?”晶儿试着归纳他话里的重点。
“没错!”
崇至方慎重点头道:“佟家,也就是我表妹的准夫家是赫赫有名的曜佟集团,经营全省连锁饭店、五星级旅馆、大陆沿海城市都有工厂,你嫁过去,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不尽,若你答应了,不但利人更利己,请你好好考虑……”
“哦?听起来好像挺棒的!”
晶儿仍处在迷雾中。“这么好的人家,为什么你表妹不肯嫁呢?就算你表妹不嫁,总还有其他的表妹、其他亲戚可以考虑,这么肥的肥水犯得着要你大费周章硬推给我?真的很奇怪!我不明白……”
晶儿直觉这件事情不简单,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此事必然有诈!
“这……整个事情说起来很复杂,简单说吧!”
崇至方不想透露太多自己家族内的纷争,只避重就轻说:“我表妹热爱自由,不能接受家长安排的媒妁之言,一气之下就跑掉,可是她没考虑到双方家长已经约定好正式会面的饭局,届时女主角缺席,对方会以为是我们耍把戏,而现在双方手头都还有合作的生意,出这种纰漏,万一对方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就什么都不必谈了……”
“我还是不懂,既然都没正式见面,随便找个人顶一下也行啊!”
“不行!对方就只看中俞韵清,他已经看过照片而且非常满意,几乎马上可以确定婚期,我已经没后路,除了找到外貌相似的人顶替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他抬起沉淀忧愁的眼眸。“老实告诉你吧,这件婚事对我很重要!成了,我可以拥有整个崇氏,输了,我也跟着完蛋!”
“这更奇怪!有钱人家不但把婚姻当生意来谈,连别人的婚姻大事也算在个人的‘业绩’表现?太不可思议了……”
晶儿瞠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猛摇头说道:“或许是我太大惊小敝,对富豪家庭而言不算什么。可是,这毕竟是我的人生耶!嫁人对女人来说是一辈子的幸福,我需要考虑……”
“我保证,任何一个被佟振洋爱上的女人绝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再想想扶养你长大的博济吧,你忍心让一大群弟妹露宿街头,有一餐没一餐,比流浪狗还不如吗?”他说出重话,无非想逼她就范!
晶儿沉下脸,仔细想想该如何处理他的提议。
就院方的利益考量,他的条件确实优渥诱人,但想到自己必须蒙着眼踩进婚姻,她还真没这个胆……
拔况,哪个女孩不想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呢?
眼前,自己默默爱慕的男人苦口婆心、威胁兼利诱地要她点头答应嫁给别人,此情何以堪?她挣扎不知所措——若点头,伤的是自己的心;摇头,伤的是爱人的心,两种一样锥心泣血!
“……他是正常人吧?”她问。再多钱,也不会有人愿为钱嫁给智障儿。
“绝对优良的上等货色。”
他肯定的点头道:“放心好了,除了没有我的英俊,其他的优点,比如幽默风趣、体贴温柔,绝对比起我有过之无不及!”
“嗄?”晶儿被他自负不驯的口气震撼!原来,在他眼中男人是否优秀,是以自己为评量的基准。这男人未免太自恋了吧!
“你,还没有男朋友吧?”崇至方未待晶儿完全理清状况,他直接大胆深探她的隐私。
奇怪哩,这跟假扮俞韵清有什么关系?是有比较好?还是没有比较好?
她沉吟思索许久,不知如何回答。“这——”
“这问题很重要,你要老实说——”他眸光直射入她眼底,催促道。
“嗯,没有。”
“真的没有?确定没有?”
“真的。确定。”
唉!他叹气,很失望又无可奈何地叹气,又问:“那……你、你是处女吧?”
“啊……”一瞬间,她的脸红得像着火,这问题更奇怪,让她有被羞辱的感觉。
“你、凭什么问这个?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愣了下,她的激怒让人意外。原来她是尊重自己、有自我想法的女孩,可不是随便任人搓圆捏扁的。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以低缓的口气道:“对不起!请不要生气,我知道这样问太冒昧,但为了要假得像一点,我必须知道一些细节。”
“细节?需要这么细吗?你只是要我装成俞韵清嫁给佟什么的,这跟……跟是不是处女有啥关系?”
她大声说出不满:“再说,你有听到我说愿意帮你假扮俞韵清了吗?”
是啊,她好像没答应他的要求!
燃起烟,崇至方冷静的听她吼完。显然,自己的确是把问题看轻了,黎晶儿不是个简单的小女孩,她应该看在报恩的份上答应,但她也有权拒绝啊,问题似乎比想象中棘手……
吐着一圈一圈的烟雾,他惯性抿紧唇,眼神抛得老远,莫测高深的阴沉桀骜表情、打了死结的郁眉,全落在晶儿的心窝底,敲出大大小小的窟窿,会流血、会哀痛的窟窿啊!
他为什么背负这么深的心事?
那叫俞韵清的表妹嫁不嫁佟振洋,跟他个人前途有那么严重的关系吗?整件事听起来真像九点半档肥皂剧的情节,离谱过了头!
一个女孩宁愿放弃锦衣玉食,抵死不嫁那个姓佟的,逼急了便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姓佟的有这么可怕吗?难不成他是缺胳臂还是少条腿?见不得人的丑八怪?
再多难解的疑问都没用,黎晶儿知道自己很难拒绝他的要求,早在不确定的某个片刻,她已经遗失了自己的心……
就算他不是出钱养育她的恩人,就算他没有偿清院里积欠银行的债务,只要是崇至方开口,无论基于哪种理由,她都会帮他。
她会义无反顾、至死不悔地为他奉献一切!
“好,我不怪你反应激烈。你也可以决定要不要做,而我承诺给育幼院的资助,不管你的决定如何,一点儿都不会少的。只能说,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助我度过难关。虽然,要假冒韵清并不简单!”
懊高明的“以退为进”,哼!算准了她不会白拿他的好处嘛!
“既然你知道不简单,为什么非我不可?我穷惯了,富家小姐过的是哪种生活,我一点概念都没有!你……你还问我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这样让我觉得,觉得好恐怖!懊没安全感!”
“对不起,我无意吓唬你。”
崇至方再次道歉,他的磁性低沉嗓音,轻易就攻占她的心。
“算了!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她咕哝道,事实她也舍不得怪他。
“是,我确实心情低落,任何人碰到要低声下气求别人的时候,心情都不好。嗯,回到刚才的话题,我之所以冒昧问你有没有交过男友,是因为韵清的个性非常开放,非常活泼外向,从小学开始没断过男人,两年前才跟同居人分手!所以,你……如果、如果言行举止表现得太单纯无邪,很容易被识破。所以、呃……”
至方说得吞吞吐吐,非处女装处女还容易,反过来就伤脑筋了,这点的确满难克服。
“可是……”她忍俊不住,话里的意思就是嫌弃她的单纯无邪嘛!
晶儿豁出去地直截了当道:“事实我就是没交过男朋友!事实我就是处女!事实我就是单纯无邪!那你是要怎样?要我随便找个男人‘用掉’吗?”
她赌气地,开炮似一口气讲完:“如果我真的那么不适合,那最好!请你另寻高明,反正我也觉得很难帮得上忙!”“我没有选择!麻烦就是没有其他更高明的了,现在时间紧迫,况且你真的很像韵清,真的很像。”崇至方一字字清晰道。
“万一,我抵死不从呢?”她斜眼看他,想试一下他的反应。
“不会。”他胸有成竹的道:“你心地善良,就算不顾我助养十年的情分,也舍不得让你院里的弟妹流离失所。对吧?”
丙然,崇至方是个谈判高手,低声下气之余,不忘坚持立场威胁利诱,晶儿怎能不点头?她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育幼院手足流离失所的!
“好吧,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吧?我全力配合就是!”她点头答应。
“你真的愿意帮这个忙?”
他审慎的确认。“这可不能中途叫停的喔!”
“知道。我有什么立场说不呢?你养了我十年,又捐了这么多钱给育幼院;再说,既然天上掉下来一个当富豪少女乃女乃的机会,人人求之不得,我为什么要把‘好康’往外推?”
听完她的承诺,他的表情稍微解冻,伸出手与她一握。
“好!非常谢谢你的配合。请现在就到我办公室去,很多细节我必须仔细说明——放心,只要你配合得好,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啊?现在?!明天不行吗?下午、晚上我都要上班。”
“那个什么鬼班不用去上了!瞧你搞得又瘦又憔悴,还浑身是伤。从明天起,你就搬到我家去住。”
他一直注意她手臂上青青点点的伤痕,应该是搬重物留下的痕迹。
即将做富家小姐的她,怎能留有做苦工的疤痕?“不准去上班了,你想办法把它们弄掉!这是第一项功课。”
“啊?可是,我差两天就可以领全勤奖金了。”
她心疼即将飞掉的千元新台币。
“我补十倍给你行不行?”他促狭低笑道:“你刚刚自己也说了,就要做豪门贵妇了,还计较那些小钱吗?”
晶儿点点头。“也对!那我们走吧!”
☆☆☆
假扮韵清的第一课,就是学会把她满柜子“破布”似的衣服妥贴的放在身上。
“这、这是什么衣服啊?”
“今年流行复古中国风,连国际知名品牌都推出仿肚兜款式的衣服……”
崇至方神色正经比划镶亮片的肚兜上衣说道:“韵清喜欢走在流行尖端,你得习惯奇装异服才行,我看她穿这种衣服走在街上也自然得很!”
“天啊!一定要穿吗?就一小咪咪的布,怎么遮得住啊?”
晶儿低头看了下自己骨头小、肉还不少的身材,真挂上“抹布”大小的上衣,那、那不全给人看光了吗?
“重点遮住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嗄?你说重点是指?”
晶儿接过他手上亮晶晶的肚兜,在自己身上比着,怎么都觉得不够遮。
“不行啦!你看,遮了左边,右边遮不到,不行啦!贬穿帮……”
她的话语听来很挑逗,可他不以为意。“放心,现在时髦的小姐多得是,你绝不是唯一穿这种衣服的人,来,试穿给我看看!”
“真的要穿?”
她苦着脸望他。“不要好不好?相亲那天不可能穿这种衣服吧?”
“相亲那天当然不行,平常你和他约会就要穿这样才像啊!快去!”
“哎……”
晶儿无可奈何转进卧室里换上不!应该说是挂上那块亮片布,在穿衣镜前看自己若隐若现的高耸胸部,仿佛稍一晃,丰满乳波就会蹦地溢出来!
磨蹭半天,没勇气走出去见人,这种装束怎么能上街呢?
“快点!被件衣服不必那么久吧?”
崇至方不耐烦的轻敲房门。“小姐,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耶!不要拖拖拉拉好吗?”
套上韵清紧身牛仔裤,不可思议居然非常合身,再穿上细跟鞋,完美性感的曼妙曲线跃然眼前,连晶儿都被自己不曾展现的冶艳性感吓呆了。
踩着细碎的脚步,她缓缓开门,性感地站在崇至方面前
“哗……”
至方目瞪口呆退后好几步!要不是她白皙晶莹的肤色,还有臂膀的点点伤斑,他几乎以为站在面前的是俞韵清!
“怎么样?像吗?”晶儿缩了下胸膛,有点怯怕地问。
“嗯,整体很像,但是……神态不对!”
他走到她身后,仔细帮她调整系于颈上的绳子,再拉妥交叉绑在背部的细线,她感觉一股厚浊男人味儿喷在敏感肤触,诱引出颗颗鸡皮疙瘩!
“我、我自己来。”
她微颤双手推开他不经意的触碰。“绳子,要绑紧一点儿,万一走到一半掉了就好笑了!”
“不要驼背,抬头挺胸!”他呼喝:“你要是走起路来别别扭扭就不像了,记住,自然一点!自信一点!走几步路我看看……”
他实在靠得太近了,晶儿莫名产生些微昏眩,因为他正要命地一边说一边扳动她的肩,调整她的站姿,当他的手轻拂过白玉无瑕的背脊,一种酥麻颤栗感如电流般急速通过全身!
烧火似的红通脸颊,眼中荡着柔波,她喔道:“你,你不要乱碰,我好不自在!”
“我、我碰、碰了你吗?”
崇至方触电似抽回手,惊觉她的确抖颤着,刚认识就这样动手动脚大没礼貌。可是,自己怎么如此自然而然就“动”了人家?
他盯着她配红颊边,含羞带怯的眉眼,一瞬间仿佛喝下陈年美酒,晕陶陶醉了……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他低着嗓子道歉,眼瞳始终没离开她的脸蛋。
“嗯,还有,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一直盯着我看?”
她颔首微笑,娇甜声音如柔风拂过,他眨动双眼,强迫自己回神,惊讶她居然能让自制甚强的自己如此情不自禁……
韵清是美丽的!酷似韵清的她除了美丽,还多一份与世无争的月兑俗,那种美不落痕迹,不动声色便勾去他的心!“咳!我有吗?”他正色说道:“我刚才说的都记住了吧?”
“要自信,挺胸。”她认真覆述一次。“这种衣服,我还真需要多练几次才能怡然自得!”
晶儿抬头挺胸,在镜子前来回走,崇至方看着她认真神情,看她美丽姿态,心中凛然一动……
天,那种感觉太危险,似乎心底荒废的某个角落,正被她轻轻敲扣,他用意志力固守、用理性屏障。
“认真点!都什么时候还有时间胡思乱想?”他脑海不断发出警告讯号。
然而,她的吸引力却轻松地化去一切,崇至方不自觉心中的某个角落,已经缓缓地,悄悄地被她蚕食鲸吞了……
☆☆☆
“我看你简直是疯了!”
拌飞听完他的计谋,惊骇得面色刷白。“不行!不行!你不能这么做,佟振洋不是好惹的,就算你把他唬弄过了,还有他母亲及几个厉害的姐姐、万一被识破了怎么办?崇老爷子会放过你吗?你打算滚回意大利去卖比萨吗?”
面对这一生中唯一知己的劝谕,说自己心里没有举棋不定是不可能,但为了挣一口气,他不得不拼!在鸿飞面前,至方得以卸下平日坚毅的伪装,开诚布公道:“鸿飞,你我认识多年,还不了解我的个性?我下定决心在崇家爬到巅峰,不再让那些三姑六婆背后嘲笑我!只要我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就不会失败。和佟家的联姻也是一样!”
“万一,我是说万一……天下事能有百分之百的吗?”鸿飞无奈摇摇头,看看他。“哎,你的心事我当然了解,可是搞这样离谱的事,简直走火入魔嘛!”
“对,我是走火入魔,想统领崇氏的野心想得走火入魔!不会有万一的,我对她有信心。”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实在很奇怪,他肯定晶儿的能耐,也确认她不会出卖自己,事实上他对晶儿的了解并不多,可是他的心就是这么坦荡!
特别是经过一日一夜密集训练,她几乎掌握八成以上韵清的特色,和韵清不熟悉的人根本不能分辨。
他很满意,相信佟家也会满意这个“特制的媳妇”!
“她是谁?你哪里找来的人?我没听说你有新的红粉知己啊?”
拌飞仍是忧心仲仲。“女人哪,还是不要太信任,你吃过的大亏不会忘了吧?”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崇至方就这么倒霉?一次又一次被女人骗吗?哼!这丫头不敢骗我的……”
他咬牙切齿道:“她有弱点掌握在我手上,谅她不敢!”
“好啦,你放心就好!我真的好奇这位‘假韵清’到底是何方神圣?”
“真想知道她是谁?等明天吧!!”
“是啊,明天就是正式的相亲餐会了,老天保佑啊,今晚我还是去趟行天宫给你烧香拜拜,请求关帝老爷帮帮忙,千万不要穿帮!”
要真穿了帮,事情就很大条啦!
☆☆☆
镜子前,晶儿看着里面另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自己。
身材匀亭、丰姿娇美、眉清齿皓、笑意嫣然——简直神乎奇技嘛!
“差不多了!”
冯秘书满意的点头道:“明天你就化这个妆,穿这样出席,一定惊艳全场!”
“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柔了?她是这样的吗?糟糕!我,开始紧张了,怎么办?”
晶儿开始自己吓自己,她从没穿过那么高级的套装,淡粉色的双C杯哪!惫有高达三寸的高跟鞋!哇,明天会不会连路都不会走了?
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此言果然不假。
经过重金打扮后,名媛淑女的气质油然而生,挺唬人呢!谁相信现在的她是孤儿院长大,常常吃不饱、穿不暖的小可怜?
“别紧张,相亲嘛,女孩子不管什么个性都要装得端庄安静的样子,记得多笑、少说话准没错!”
“可是,俞韵清的个性外向,她哪坐得住?”她非常认真提出问题。
这一仗,为了心中爱慕的“他”,晶儿投注所有心力,认真揣摩学习,下定决心非赢得漂亮不可!
“问得好!这就是你要表现的地方了。”
冯秘书赞赏地拍抚她的头发说道:“记住哟,明天在宴会上要动一躯,拉拉衣服,表现出好像不习惯穿正式套装的样子……”
“喔。”她牢牢谨记在心。
“还有,韵清和老爷子感情很好,她很会向外公撒娇,你稍微表现一下,不要太过分了。相亲嘛,要矜持点……”
“撒娇?”
这就难了,从小没有撒娇的对象,她几乎没有撒娇的经验。“我不会耶!”
“嗄?还有人不会撒娇?”冯秘书惊讶的看着她,沉吟片刻道:“那你得练一下喔!不然不保险……”
“怎么练啊?”
“嗯,我找总经理来……”冯秘书机灵地踩着高跟鞋,往大屋的另一头去。
崇至方正住在另一头,与她同一屋檐下,但连着两个晚上晶儿都没碰见他,不知是屋子太大,还是他太晚回家,自己又不好意思满屋子去找人。
这幢亿万豪厦坐落在北市最贵的核心区,晶儿想到自己躺在一亿新台币上睡觉,常常兴奋得无法成眠。
啊,当个睡在“钱坑”上的有钱人感觉棒呆了!
没多久,崇至方迈着大步行来,晶儿一看——
他,居然穿着睡衣,平日梳整规矩的头发,还不是很干的覆在额上,丝质的睡衣没有扣满,露出健壮结实的胸膛,随着呼吸规律起伏着,真有说不出的性格兼性感啊……
“你、你已经准备要睡了吗?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晶儿头垂得好低好低,不敢直视他袒露的胸口。
“没关系,今晚‘最后冲刺’,我本来就该来为你加油,但下午回来时太累了,床上一躺就醒不来,刚才想来看看又怕太晚,幸好冯秘书来叫我。”
他为身上不庄重的睡衣解释着:“哈!我和韵清一起住久了,非常习惯睡衣相见,你也要慢慢习惯。”
“这两天,辛苦你了!”
他大步英挺走近,浓浓香皂味儿扑在晶儿脸上,轻拍着她的肩,温柔鼓励道:“明天全看你的喽,韵清表妹!”
“总经理,她说她不会撒娇耶!”
冯秘书有点急,她是全权负责训练的人,若有差错怕自己也很难在崇氏混下去。
“那可不行,韵清最擅长的就是撒娇,不管男女、无论年纪,她都可以撒娇耍赖,对我也是如此。这样吧,你呢,就以我为对象,练习一下!”
“啊?”她张口结舌。“对着你练啊?”
“是啊,你别怕,就把我当成是父母、爷爷、女乃女乃、或任何一个叔叔、阿姨的都成!”至方微开双臂,鼓励的眼神望着她。
那是她日思夜梦的怀抱,但他的话却刺到她的痛脚——
“我、我没有父母、也没有亲戚长辈,我七岁就进孤儿院了。对不起,我学不来……”晶儿鼻酸哽咽,除了他无心的言语,还有,她压根儿不想把他当长辈即使是兄长她都不想。
灯光不很亮,他已看见她满盈眼睫的泪光,猛一怔——是啊,她是孤儿嘛!糟糕!他居然在她的伤口不断地洒盐、浇酱油、还涂辣椒!
崇至方惊觉自己失言,但来不及收回,晶儿的眼泪已涔涔如暴雨后川泉,在她小脸上狂奔不能止……
“晶儿!”心一紧,他低咒自己的不小心,又不敢再多说,怕愈说愈错。
“啊呀!你别哭嘛,我们总经理不是故意讽刺你没父没母的啦,这样哭,明天会有大眼泡,很丑的!”
“冯秘书,你少说两句!”崇至方大声斥喝!
“我有说错吗?”她无辜地看老板一眼,很讨好地。“事实啊!您分明不是故意的嘛,难不成要您纡尊降贵向她道歉吗?有没有搞错啊?谁出的钞票,谁是老板?”
资深美女做久了,冯秘书的第六感超强,从两天来他不经意的投视,及言语间对黎晶儿无微不至的关照,都让她闻到男女间不能言喻的微妙情像在暗地浮动着。
她私下思慕这小她几岁的帅老板,潜意识特别看低黎晶儿,先入为主认为那种没父母管教的野丫头最会要手段、装可怜,然后玩弄男人。她要捍卫主子,绝不让他有丝毫损伤!
“叫你闭当你就闭嘴!”
他勉力压下火气道:“算了,已经很晚了,我看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忙呢!”
“那……好吧,我先走了。”
冯秘书不太服气地拎起包包扭头出去。“总经理,‘韵清’小姐,明天见啦!”
☆☆☆
近两百坪的大宅只剩下独处的他们两个。
彼此呼吸声清晰无比,晶儿有些慌张,一颗心擂鼓般狂跳,两天集训下来,她又紧张又疲累,压力好大好大……
现在的她,好想好想投入他温暖安全怀中,紧紧相拥……
阅寂深夜,压抑的想望总是加倍蠢动,她暗地期待“有事”发生,虽明知道这想法不对,可是她就是期待着。
崇至方久久不语,从他没有表情的表情实在看不出他的想法,他拉起晶儿的手,她像触到了高压电,浑身一颤,轰然升起火苗在心头灼烧。
“你怎么了?”
至方当然不明白她暗涌的狂潮,安慰道:“我觉得你好像很紧张?来,放轻松,我们到阳台去坐一下。”
习习晚风,伴随人工造景园林中盛开的花朵,飘送沁馨。生活在有钱人家,连空气都比别人家香,晶儿开始能体会某此一女孩用尽心机、无所不用其极要嫁人豪门的原因。
对照自己只求温饱的寒怆,更体认两人分属天地,不会有交集的云泥之别——!
崇至方抬头看着天边的皎洁明月,温和道:“对不起,刚刚的确不是有意,我确实没有任何刺伤你、讽刺你的意思。”
“别再说对不起了,是我太丢脸,连撒娇都不会,哭倒挺厉害……”
她木然咬着吸管,用力喝下一大口鲜榨果汁,自我调侃着。
“哈,这倒和韵清完全相反,她个性倔强,绝不轻易掉泪,就是那张嘴,死的都说成活的!你……明天就要‘上场’了,会紧张吗?”
他侧过脸,立体的轮廓俊美绝伦,灿星深眸闪烁辉光,那浑身散发出来的男人味儿,光呼吸就叫人低回欲醉。
深吸一口气,晶儿几乎抗拒不了被他魅力吸附的魔力。
“还好。”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假装嘛,假的装真的就好,不难啦!冯秘书整理很多重点,我都背熟了……”
“很好。但纸上作业还不够,临场反应更重要,别人我不怕,可是我爷爷,就是你外公,虽然眼睛瞎了,却精明得不得了,你要小心。”
“嗯,我尽力。”
颔首低语,内心莫名升起一股悲哀,虽然自己卯足劲帮他,但骨子里她根本不想这样草草决定了一生,也不稀氨做谁家的少女乃女乃。
她爱他啊!
就算高攀不上崇太太的位置,甚至连做情妇都没资格,她只想守在他身边,看着他、听他说话就够了。
可是,能说吗?披上战袍的战士岂能临阵月兑逃?她转念又想,万一明天当真蒙混过了关,不就意味着自己将离他愈来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