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云亦翔在她无意识的嘤咛呓语中苏醒。
“怎么啦?说梦话啊?”他小心翼翼从身边将她搂近。
“呜……你不要理我!”她幽幽哭泣。“走开。”
“小姐,这是我的别墅,我为什么要走?”
他好声好气哄她:“来,我们去洗个澡,然后到楼下吃一顿丰富的早餐。”
“滚开!我叫你走,听见没有?”她丝毫不领情。
想到自己的清白已经不存在,且是毁灭在一个没有感情的“老男人”身上,她感觉龌龊、糟糕极了。
“唉……”他叹气,抚模她苹果般的脸颊。“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这已经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以后,我会好好疼你,做你的情人,好好爱护你——”
“呸!你臭美!谁要你当爱人?”她抽噎哭得更大声了。
“你怎么这样说呢?我是一片好心,再说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亲笔签名还点头同意的吗?”
他有些纳闷,也开始不知所措,没有伺候小女孩经验的他,第一次尝试被小女孩臭骂还不被理会的酸柠檬滋味。真够驴的!
“算啦算啦!你心情不好我就不勉强你,随便你想怎样好了!”
“呜……呜……”她一个劲儿猛哭。
“随便也不行?那……今天我就留在这儿陪你,等你想回家再送你回家,好不好?”
本打算先撇下她到公司上班的念头,被她水龙头般无止无尽的泪打败——唉,以往女人和他有过亲密关系后的哭,多半是喜极而泣,可没有一个伤心得像她一般如丧考妣!
老天!她哪来这么多眼泪啊?
“你走!别管我!”她大叫。
“怎么啦?”他倾尽耐性,温柔将她纳入怀中,以对待情人的甜蜜疼惜。“不要这么凶嘛!我又不是你的仇人。”
“你就是!你就是!你走……”她还是不领情,用力甩掉他的拥抱。
“小姐,别再别扭了——那件事你也喜欢的,不是吗?”再一次靠近,这次他端起她光滑的下巴,宠溺的哄道:“第一次会痛是难免的,以后不会了啦!”
“啪!”
蓦地,女敕白纤手一挥,她赏他热辣辣一掌!
“没有以后!谁跟你有以后?别、碰、我!”
“你怎么莫名其妙翻脸呢?”
他的耐性一向不多,这会儿不但是用完了耐性,连理性都没了!
如同被激怒的野狮,他不可置信瞪视她,抚著自己热辣的脸颊,努力让自己沉住气,不要发飙——“哼,你很荣幸,这辈子我还没被人甩过巴掌!”
“滚!你滚!我不要再见你!”
她痛苦咆哮,布满血丝的眸瞳有失落,有困惑,还有无法解读的复杂愁绪……站在女孩的立场,她一夕之间长大了!彬许,她还不能适应失去纯真的事实吧?
“我知道你生气……”
冷静几秒,他劝慰著自己:她只是个小阿,多体谅,多让她一点儿也不算丢脸。
他心平气和道:“这巴掌我先记著,以后跟你算。现在我不打扰你,你自己在这静一静,想回家的话,打给我。呐,手机给你——这幢渡假别墅没装电话,你小心收好,否则就断绝联络了,还有,这里是郊区,很荒凉,吃的东西楼下厨房都有,你千万不要乱跑——”
他留下自己的手机电话及名片,独自离开。
一直等到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顾——才放声抱膝痛哭。
的确,她把事情想得太单纯,以为男女之间的,没有感情的话就只是器官和器官接触而已,器官分开后,再也没有什么牵涉了。
所以,她没有多犹豫就把自己交出去——然而,经历初夜的惊心动魄,她发现事情就不如想象的简单……是他带领自己领略感官境界的狂颠狂喜,是他带她由女孩跨界为女人,从此,她不能摆月兑。因为,他已经嵌入自己的生命……最悲惨的,这个人不该和自己发生感情——顾——不想面对自己,也不知道已经发生的事该如何抹净?
即使无限量的眼泪,也刷洗不去啊。???
不知过了多久。
哭累了睡著的她,被急响的手机电话铃声吵醒她翻过身,埋进被里不想接,但它却持续响个不停。
为求安静,她按下绿键——“喂!是亦翔吗?”好熟悉的女声,顾——精神一震,马上可以确定是她所熟识的雪灵姐的声音。
小时候父亲曾聘她做自己的家庭教师,她一直很佩服这位功课厉害、做事能干的大姐姐。课余时,她也对自己提起她的感情观和罗曼史。
彼——知道她是个感情执著,认定就不轻易更改的痴心女子,升上高年级后,她因习舞更勤故没有再上她的家教课,所以也不明了她那桩暗恋到底有结果了没?
说来奇怪?她也认识云亦翔?
这两人的个性相差十万八千里,怎会合得来?听她语气又好像和他很熟稔的样子。
“是亦翔吗?怎么不说话,喂……”
她不敢出声,也不敢贸然切断,于是僵著——“我知道了。是云亦翔的女人吧?哼,这个男人还真耐不住一点点寂寞,才刚甩了一个,马上又补新货,喂,新来的小姐,你是在偷情别墅里吧?”
“……”
“不说话?吓坏啦?没关系反正,他那个人就爱搞些奇异招数,你习惯就好!对了,麻烦你转告他一声,就说阙雪灵有急事找他。就这样!懊好享受偷情的滋味吧。”
喀!她收了线——顾——却似中邪般呆坐著,嗡嗡嗡充斥阙雪灵司空见惯的陈述。
偷情别墅……刚甩一个又补一个……爱搞怪招……其实不意外呵!
世界上哪个有钱男人耐得住寂寥?哪个不爱玩弄女人?云亦翔未婚又有钱,更是花心有理,风流无罪啊!
懊不容易停止的泪,又盈满眼眶……心里不受控制的酸楚和绞痛已经让她明白,事情发展得完全离了谱,自己恐是要命地爱上不该爱的男人了……???
“总裁,这份合约很急,麻烦您快点核签好吗?”
“急?再急也得等我看完才能签啊!”
他忍不住对秘书火爆吼叫!
“可是——”秘书被凶得很委屈,嗫嚅道:“可是,您明明答应下班前要给我的——”
云亦翔狠狠抹把脸,吐气一叹:“唉,是吗?我今天是怎么了?工作效率这么差。”
“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心事没有吧,可能太累了。”事实是顾——始终避不见面而心情大乱。
他走到小冰箱前,拿出一瓶酒,咕噜咕噜猛灌好几大口。“对不起,麻烦你再多等一下,我马上赶给你。”
那小秘书受宠若惊,脸蛋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这……总裁您别急,我等您,慢慢来没关系!”
天要下红雨了吗?云大总裁居然会放低身段向属下道歉?
妈妈咪啊!小秘书退出办公室后笑得合不拢嘴,天马行空揣测:他,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
天啊,让他看上了,就算不做正室,当个情妇随便捞也是一辈子吃喝不尽啊……她几乎陶醉地要昏过去!
直到电话铃声大响,才把她从幻境拉回来——“喂!总裁办公室”
“我是阙小姐,云先生在吗?”
“他啊……在,你稍等喔——”
她的声音酥茫茫,听得阙雪灵鸡皮疙瘩掉一地。
“等一下,我先问你!你今天声音怎么活像发情的母猫,发生什么事了?”
依她敏锐的直觉,云亦翔必然有不寻常——“没有啦,人家今天心情好嘛!”
“为什么?”
“云先生,他今天好奇怪哟。”
阙雪灵为了争取云夫人的宝座,不惜掷重金收买他身边的特助、秘书、各重要幕僚人物,好收集情报,以利个个击破。这个小秘书也不例外,即使人都回去台湾了,她的眼线依旧发挥强大实力!
总之,当她发觉有可疑对手,绝对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掉任一个!???
天下男人追女孩子,讨女人欢心的方法都差不多……像云亦翔这种超级富豪,也不过砸大钱把一般人的方法加以发扬光大而已。
送花——一次大约是一卡车的数量,足够把整个教室铺满,浓郁香气飘满校园。
送女孩子爱吃的甜食——顾——的同学们已经开心地吃了好几天精致高级的蛋糕甜点,每个人都觉得腻得不得了,还写回函建议下次改送别的口味。
那些金钱堆砌的殷勤,顾——坚持不理,随同学们自行处置那些堆得像小山的鲜花食物,即使有人羡慕又嫉妒的劝她:“顾——,不管他做错什么,这种阵仗够诚意了。原谅他嘛!你有这种世界级富豪做男友,我们当同学的也很有面子哩!”
“对嘛!虽然你家境也不错,但钱没有人会嫌少的嘛!不要恃宠而骄,万一他改变主意追别人,你后悔都来不及。”“是嘛!是嘛!人家东西送得满坑满谷,你都不理人家,好过分耶!”
没用的!她已打定主意不再和他有任何牵连,已经错了一次,便不能错第二次。
离开别墅后,她努力把那夜发生的事,当作一场春梦,过去了忘掉便算,为了忘得干净彻底,她上完白天的课,私下还拜了名师,利用晚上再加上两堂爵士舞,务必要把精力完全消耗,回家倒头便睡,什么都不必想。
云亦翔没放弃追求,软硬兼施并无所不用其极,他的急切摆明不达目的绝不终止。
而她百般躲避,考虑搬到小时候常去的教会修道院暂住,决心用意志抵抗;过去的生命里,她没有爱过人,也没料会爱上这样一个难以捉模,游戏人间的男人——所以,她不明白爱情感觉竟是如此无孔不人、无坚不摧。她深深体会,靠意志抵抗思念比戒除任何毒瘾痛苦。
常常,她都是一个人在校园里走来走去,思索著如何摆月兑。他所做的每件事已让她负担沉重,甚至影响练舞的成绩。
“顾。”
“关影?”她大吃一惊,喜悦问候:“你好吗?”
鲍演过后没多久,关影和熊大维确定分手,顾——和她之间也算正式决裂!
女人和女人,无论友谊如何深厚,一但涉及爱情再坚固的友情都会破灭。
尤其,顾——在舞蹈造诣上又远超过关影,经历换角事件,再目睹世界级的大富豪对她展开热烈追求,内心妒嫉不平衡震碎了友谊,还产生深深的仇恨。
“少来!你会关心我好不好?别假了,装模作样的烂女人!斑!不要脸,和大老板上床换得女主角——”
“你,你太过分了吧?明明那个角色就是我的,你为什么那么计较成绩,计较排名呢?”
“真相如何你心里清楚,臭婊子!是你不择手段死要面子争第一。”
“关影!我们曾是最要好的朋友啊,我知道你为了熊大维生我的气,也无需用那么难听的字眼诋毁我吧?”
“不,我偏要!我就是不能释怀,不能平衡——你家里有钱,人长得漂亮,舞蹈造诣高,连追求的男人都是最顶尖的,天下便宜全给你占尽了,为什么还要抢我惟一的爱?”
“是熊大维不喜欢你,不要推到我身上!”
“都是你!如果没有你!没有低贱的你迷惑他……他一定会爱我啊,都是你!不要脸的婊子!抢了我的人!”
“关影!”
她无力极了,感觉自己重重被刺伤,想不到用什么证据为自己辩解。
“告诉你,不要太得意,老天爷不会把好运一直集中在你身上的。哼!”
必影完全变成另一个人,过去积极乐观的她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暴戾、偏执。
唉!算了。爱情不能强求,友谊何尝不是?
彼——心情荡到谷底,毕竟是情同姐妹的好友,而今成陌路不止,还口出恶言中伤,就算真的看开,心中也难免感慨——罢了。从今而后,她只想做好自己,不管关影如何中伤,她就是她,顾——的本性是不会改变的。???
必影凶悍撇下她,先行进入教室,然后和几个同学窃窃私语,充满不屑的表情让人难堪……她迟疑著,双脚停驻原地,委实不想进到教室里去,想了几秒,她转过身子,决定跷掉一堂课好缓冲情绪。
才转身,撞上一堵结实的人墙——“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谁欺负你了?”
“这是我的私事,你没资格管!”
她看著熟悉又陌生的云亦翔,两种冷热极端的感觉在心海冲激。迫得她快喘不过气……“我关心你啊,这阵子你理都不理我,晚上也不在家,我担心死了!”
“不必!”她迳自往外走。“我独来独往惯了,不需要人家的关心。”
“你非要弄到我们像仇人一样吗?就当我是普通朋友,你能不能对我和善一点?”
她摇头。“我不想和害死我爸爸的人做朋友!”
“你只是要拿件事来做挡箭牌,对不对?你以为像只鸵鸟一样躲起来,发生过的事情就可以当作没发生?”
“我要怎么活是我的自由,你少嗦!”
她白他一眼,真恨他的洞悉人心,一语即中她心思——“看著我——难道,你心里,连一丝丝、一点点想念我都没有?”
“没有!”她答得清楚,心里却怀疑自忖著:想是想,却是愈想愈气的那种!
“你敢说没有?”他紧握她的胳臂。
“没有就没有!为什么不敢说?”她被逼急了,打掉他的手吼道。
“再说一遍!”
“没有!没有……”她不悦诉说,低沉哽咽的语气。“你不来烦我,我日子会过得更快乐,拜托你,不要烦我!”
说著,莹莹泪珠滴落,他心疼地搂紧她,迅速吻上她的唇,让她失意凄苦的身子舒适依靠他宽广的胸口,仿佛漂流多时的扁舟泊到安全的码头。
他清楚了解她是口是心非,是跟他赌气,是没有说得过去的台阶下来——他柔情万千亲吻她,忘了身在何处。
起初,她坚决抵抗,慢慢地整个人软化了,屈服坠在他的温柔海,他俩的舌头甜蜜缠绕著,直到缺氧头昏的时候,他们恋恋不舍分开。
“你疯了!这里是学——校”她抹著唇,浑身烘烫。
她大嚷,其实是气自己身体的不受控制!
“我不管!我只知道你在这里不快乐。跟我走!我帮你找另一所更好的学校。”
“我就喜欢这里,你少鸡婆。”
“随便你!但我再说一次,顾老是我一向尊敬的长辈,是我父亲的挚友,我没有理由害他,而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补偿吧?”
“我不想听。你再逼我,我躲起来让你永远找不到!”
他愣住半晌。“你——真固执!”
“对!我就是这样,你有意见吗?”
“好,这局算我输。你想清静,这阵子我不打扰你,让我们都冷静想清楚,我从来没有勉强过任何女人,但是,我也不会轻易放弃,我会慢慢地找机会,一点一点征服你。”
他没有半点痴缠掉头就走,想著:分开一阵子也好,让感情冷却一下,仔细考虑未来该怎么走?若每次见面都要恶言相向,还不如不见的好。???
而隔天,顾——便用最快速度搬到学校附近的修道院,平平静静过了好些日子。
待他完全没了音讯,她心里却不踏实了,老揣测他在做什么?
是不是把她当免洗餐具用完即弃?还是不耐烦她一再地拒绝所以放弃?
彬者,他已另寻更刺激的目标,在别墅里偷情乐不可支?
唉!爱情就是这么矛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