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红大大的喜宇高挂堂上,厅堂里数张方桌一字排开,厅外更是摆了长长的流水席延至了大门之外。
今日可是城北富商林家的喜筵,所以不论是屋内屋外,皆是满满的人潮,人多本就热闹,而那不断被端上桌的美酒和好菜以及劝酒声,更是将这筵席的热闹气氛炒得火热不已。
“酒酣耳熟”足以形容在场每个人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在厅里的客人们个个衣著华美,穿金带银得仿佛这是评比富贵的华筵。
而在厅外的客人衣著就显得寒酸了许多,看得出来那些人不过是林家的一些街坊邻居,来凑凑热闹的升斗小民罢了。
“林老爷,真是好福气呵!林公子这么争所的为你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想必明年便能抱孙子了。”
江老爷拉著儿子在林老爷往这桌敬酒时站了起来,手持酒杯便对主人家说了一些讨喜的祝贺词。
两位富商分别盘据京城的南北,平时的竞争或许在所难免,但在这大喜之日,就算有什么商场上的恩怨情仇,也得新人在一边,堆著满脸的笑,算得上是“一酒泯恩仇”吧!
“承江老爷的吉言,小犬虚长了贵公子几岁,虽然先成了亲,但依我所见,贵公子方庭饱满,实属大富大贵之相,江老爷也是好福气啊!”
“哪里!哪里!轩儿,快向林老爷敬杯酒……”
江大顺口里说著客气话,眼里却难掩骄傲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当他伸手想要模模年仅十岁但气宇不凡的儿子时,那手却突然僵在半空中。
而原本嘈杂熟络的场面也跟著全静了下来,所有城里这些见过大风大流浪,有头有脸的富商,全都脸露惊讶且目不转睛的看著江毅轩那突兀的动作。
只见浑然不知自己已成焦点的江毅轩,慢条斯理的将刚刚自怀中掏出的油纸,仔仔细细的将之平铺在有些盘狼藉的桌上。
“轩儿,你在干什么?”忍不住倒抽口气,江大顺显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儿子想要做什么,他连忙大喝了一声问道,想要阻止儿子的行为。
只见江毅轩不慌不忙缓缓抬头看向自己的爹,已然可见俊挺的脸上有著理所当然的神色,显然一点儿也木觉得自己的举有什么突兀之处。
“爹不是说等林老爷来敬了酒,这筵席就要散了吗?那这些菜剩下了多可惜,我当然得打包回去吃,免得浪费。”
“你……”江大顺一听,脸上堆著的笑全垮了,几许的尴尬也跟著浮现,他连忙压低了声量,半是斥喝的对著儿子教训道:“这种东西我们家还会少了吗?这可是那些升斗小民才有的上不了台面行为,你堂堂一个首富公子,何需做这种事?”
面对爹亲的恼羞成怒,江毅轩没有丝毫的慌张,只是好整以暇的缓缓问道:“可是……爹你不是常教我,对每一粒的米饭都得思及得来不易,丝毫不可浪费吗?否则就是有天大的财富也会有浪费完的一天吗?”
江毅轩满脸不解,在他单纯的思考当中,只知道不能浪费就要打包回去,哪里知道什么丢不丢脸的。
“我是这么说的,可是在这种场跋,你这种小家手气的行为……你别忘了你是我江大顾的儿子啊……能做这种丢脸的事吗?”
被儿子的话堵得一楞一楞,老脸挂不住的江大顺说起话来有些语无伦次,唯一能够清楚表达出的便是“丢脸”两字!
“丢脸!?”江毅轩细细的咀嚼这两个字,半晌之后,他一本正经的抬头,丝毫不觉畏惧的对上了爹亲的气极败坏,然后坚定的说道:“与其浪费这些精美的食物,我宁愿选择丢脸。”
此话一出,几许出也遮掩不住的窃笑开始回荡在这对父子的周遭,但即便如此,江毅轩却仍不改其意的打包著那些食物,直到他慢条斯理的将所有的食物都分门别类的包好,才抬头对著气极败坏的爹爹说道——“走吧!我想这些食物够我们省下几餐下人们的餐食了。”
“你……”江大顺气话,可问题是能不听儿子的话走人吗?
他敢用他的全部家产打赌,甚至不用到明天,江家出了个寒酸儿子的闲言闲语就会流传在大街小巷之中。
他要再不走,只怕儿子又不知道说出什么让他脸挂不住的话了,于是他气急败坏的拉了儿子就走,背后还追著无数隐含窃笑的嗤声。
从今而后,江家独子江毅轩小气的名号不迳而走,但他却依然不改其志,小小的年纪已经将攒下天下所有的钱做为他毕生的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