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淳意的步伐愈踩愈乱,心头也愈显烦躁。
奇怪了,太医不是说至多三日那个老不死的一定去见阎王爷吗?
怎么现下都已经五日了,却还不闻皇上驾崩的消息。
这其中莫不是有了什么变化?
身着早就准备好的龙袍,李淳意在寝宫里踱着方步,脑中不断地寻思着。
事拖则变,或许他不该再任由那老不死的继续苟延残喘下去,否则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登基为皇?
心中歹念一起,他低喝道:“来人啊!摆驾凌霄殿。”阎王不收他,他也不介意送他一程。
早已被权势熏心的李淳意再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他即刻便要做皇上,不介意大开杀戒。
“大皇子,这样不好吧!”身为心月复,张龙心知主子此下想要做什么。
这几日,他隐隐觉得宫中有些躁动的气息,虽然还没查出是为什么,但总是万事小心点好。
可是焦躁的李淳意哪里听得进张龙的话,面容一整,长袖一挥,怒斥道:“该死的狗奴才,你敢挡朕的路?”
俨然以为自己已然登基为皇,李淳意自称为朕,登时让张龙心头的不安更盛。
“属下不敢!”他抱拳退下,可是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劝阻,“大皇子,最近皇上的病体不知如何,如果你这般贸贸然地前去,要是有个什么万一,那几十年的苦心经营不就化作流水了吗?”
“那个老不死的只不过是在拖时间罢了,难道他一天拖着下去见阎王,朕就得要陪着他等吗?”
“大皇子是想……”
“杀了岂不一了百了,反正老头子迟早也是要去见阎王的,差不了这一时半刻。”眸中的杀意尽露,为了能早一日做皇帝,李淳意也不再惧怕攸攸众口。
“大皇子,这不好吧!”
“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一旦朕登了基,谁还敢说朕半句下是?”怒眸一瞪,李淳意再也听下进任何的忠言。
长袖一拂,他回身就走,完全不再理会忧心的张龙。
天下大半已在他的掌握之中,那个李淳极纵是有通天的本领,还能变出什么把戏吗?
斑!
“大……”望着那快速远去的身影,张龙只好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尾随而去。
只希望……只希望一切都能尽如大皇子的盘算,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了。
李淳意人一踏入凌霄殿,唇瓣便泛起一抹冷笑。
就说他是如来佛,李淳极那只孙猴子怎么可能变得了啥戏法逃出他的手掌心。
“大皇兄来这儿有事?”没有漏瞧他眸中那毫不遮掩的杀意及一身新龙袍,李淳极心中忍不住暗叹一声。
丙然该来的还是要来,他纵使再不愿,只怕也很难阻止了。
“朕来是来替那老不死的送终的。”扬起一抹冷笑?李淳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说法有多么的大逆不道。挂在腰际的长剑一拔,亮晃晃的剑气顿时传来一阵寒意。
“大皇兄……想弒君?!”对于他的举动,李淳极俊挺的面容顿时浮现一抹寒意。
“弒君?不过是送他一程罢了。”李淳意冷然地说。
对他来说,任何阻碍他登上皇位的绊脚石都不能留。
“大皇兄真要如此执迷不悔?”
“是你执迷不悔吧!我给过你机会要你归顺于我,但你却敬酒不吃要吃罚酒,所以现在也怨不得我。”
“大皇兄……”李淳极衷心的喊着。毕竟是血缘至亲啊!
在这最后的关头,他仍希望他能有些悔意。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不迟啊!”
“哼!你少在那边废话,想要活命跪地求饶或许还有可能,不然等我一剑送老不死的上西天,你送完了他的终也去陪他吧!”
李淳意话一说完,长剑便往龙榻上一刺,这一刺劲道用了十足十,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却不见血。
“这……”他一楞,手一挥将锦被给掀了开来。空无一物的床杨让他皆目尽裂,恶狠狠地瞪向李淳极,厉声问道:“人呢?”
“这是弒君啊!”
“朕就是君,朕不过是在杀一个废物罢了。”李淳意气极,找不到正主儿先找眼前这个算帐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殿阁就这么大,等他先解决完他,不愁找不到另一个。
心念既定,他长剑顿时扫向李淳极,锐气的剑气在他衣袍上划开了一个口子。
“你以为你打得过吗?不如引颈就戳,彼此省事。”李淳意见他左窜右闪就是不肯出手,冷笑道。
在他心中,就算李淳极曾去天山学艺,也不过是个体弱的男人,不足为惧。
李淳意再次挥剑相向,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忽地,李淳极的双足站定,眸光幽幽地望着他说:“大皇兄,大错已铸,你终是回不了头了,咱们的兄弟情缘也只有一如这袍。”
眼见李淳意还是不肯回头,他也不再忍让,自腰际抽出了一把匕首,刷地割去了自己的袍尾。
邦袍断义!
“好,既然不是兄弟,那朕送你一程也就不必愧疚了。”李淳意的攻势更显凌厉,一阵刀光剑影后,门边突然出现了一老一小。
“你瞧吧!就说你那个大儿子的野心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你还不信,现在你信了吧?”
表门关前走上一遭的皇上见状,顿时无言,只是心中感慨。
“唉唉唉,危险啊!”关冬雪瞧着两人缠斗,每每在危急时总是忍不住出声助阵,弄得对阵中的两人完全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我说娃儿,妳别再喊了,再喊下去,淳极会分心的。”被她的惊声尖叫喊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皇上终于忍不住开口制止。
“你放心啦,我可是他的命定天女,有我在,他不会出事的啦!”历经了几次的验证,现下关冬雪可看得开了。
瞧她多有福气啊,不但救着了小的,也救起了老的,呵呵!
“妳这丫头啊,难怪淳极会倾心。”别瞧这丫头看起来好像傻里傻气的模样,不和儿子相处时可是精明得紧,连他都好几次险险着了她的道。
“他对我倾心吗?”听到皇上的话,她的注意力顿时从相斗的两人转到他的身上,“他对我倾心?是他自己亲口跟你说的吗?”
笔上面对这样的追问,终于不顾形象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种事还需要说吗?他有眼睛,自己会看好不好。
任何场跋,只要有这娃儿在,极儿的眸光总是离不开她的身上,就算白痴也瞧得出来极儿恋极了她,也只有她才会瞧不出极儿的真心。
“这种事不用说,要用感觉的。”皇上的手直指着她的心房。
“呵,你们还真不愧是父子耶!竟然说的话都一样。”
“那妳感觉得出来吗?”
“现在是可以啦,可是他若一旦做了皇帝,谁知道会不会变心啊!”这可是她心底最深的忧虑了。
“啧,朕都还没死,你就担心他登基以后会变心啊?”
:晅是自然啊,自古以来哪个皇帝没有三宫六院的,他是皇子,总有做皇上的机会嘛,若是一朝成了皇上,那我不就得和三宫六院的姑娘争宠?”
“有朝一日他若做了皇上,妳就是皇后了,妳不喜欢吗?”这权势利禄还有人下喜欢的吗?
瞧瞧他的大儿子,不是已经够尊贵了吗?但为了权势利禄,不也还是丧了天良。
“谁希罕做什么皇后啊,我啊,只要他一生一世守着我就行了。”关冬雪摇了摇头,压根就没想过要做皇后。
听到她的答案,皇上忍不住笑了开来,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啊!
男的不想做皇上,女的不想做皇后。
看来,他是该认真想想,是不是该成全他们了。
先不说别的,就冲着那碗救命汤,他就该还给他们心中所希冀的宁静。
“咦,打完了耶!”
一番对话之后,关冬雪终于分神注意到原本激烈的战况已经告了一个段落。
她就说嘛,只要有她在,他一定毫发无伤的。
确定了没有危险,她蹦蹦跳跳地朝着手持着剑压着李淳意跪在地上的李淳极跑去。
一上前,她毫不避讳地从他身后一把抱住他,原本不安的心这才定了下来。
其实,说不担心是骗人的啦!
罢刚拉拉杂杂地和皇上说那么多,其实不过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要不然她还真怕自己会不自量力,克制不住冲上前去保护自己未来的夫婿!
“大皇兄,你瞧瞧那是谁?”李淳极终究还是唤了他一声,毕竟他的血不是冷的,总是血缘至亲啊!
“哼,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赢了,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李淳意冷哼道:“不过你也别得意得太早,出了这扇宫门就都是我的人了,他们听命于我,就算你杀了我也不见得能安稳地活下去。”
“我以为那些侍卫应该是要听命于皇上吧!”
“哼,那个老不死的早就是一个废人了,谁会听令于他?”李淳意冷嗤。
是他小瞧了李淳极,想不到他竟是个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
“大皇兄,你还是抬头瞧瞧那人是谁吧!”
李淳极的手一使劲,李淳意颈项吃痛,只好抬起头来。
这一瞧,他整个人都傻了。“父皇?!”
“哼,你还知道朕是父皇啊,你不都称朕是老不死的吗?”
李淳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病入膏肓,被太医断言必死无疑的人,怎么可能不过三日便能自行站定。
“这怎么可能?”这是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天底下的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就像你,便是机关算尽也无法得到你梦寐以求的皇位。”
笔上瞧着自个儿的儿子,冷然的说:“要不是这娃儿,我或许真如你所愿一命归西,而你也如愿成为新帝,可是老天终归有眼,知道你性格狠戾不适为君、为王,所以安排了一个命定天女来阻断你的阴谋。”
“这、这是不可能的。”李淳意猛力地摇着头,就是不肯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蚌地,他疯狂的笑着,然后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地蓄积了所有的内力于掌中,然后一掌击在自己的天灵盖上……
他动作迅雷不及掩耳,让李淳极来不及阻止。
“唉,造孽啊!”
笔上瞧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横躺眼前,眸中不觉濡湿,纵是万人之尊又如何啊?
“极儿,传令下去,厚葬意儿。”
一场差点成功的宫变就此消弭于无形,李淳极心中虽然开心,可是眼神却沉得紧。
大皇兄走了,二皇兄又被大皇兄害得失去了双足,那皇上之位……
唉!
意识到他的烦忧,关冬雪清亮的眸子对上他的,里头同时有着深深的忧虑。很多事本来便不是他们所能掌握,所以……
偎进了他那宽阔的胸膛,她的手与他的紧紧交握。
算了,当皇上就当皇上、做皇后就做皇后嘛!反正她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让他不准设置三宫六院。
唉!既然爱上了这样尊贵荣宠的男人,她也只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