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撑起朝廷的股肱大臣,一个是流落在外的亲妹子,这两人大婚,他这个做皇上的怎能不来。
笔上出门,非同小可,盛大的銮轿队伍绵延数里,将缪府门前的路塞得水泄不通。
身着红蟒袍,但却沉着一张脸的新郎倌,在太监通报下出府迎接,平素与他交好的朝廷重臣易慕秋与燕怀柳,更像左右护法一样同来相迎。
那三个各有千秋的男子昂然而立,不知触动多少女子芳心。
轩辕南易出了銮轿,但见那三人目色中并无半点喜色,心中自知有异,可他不动声色,随着他们入了府。
没将皇上领至大堂,却入了偏门,轩辕南易心中更是大喊不妙。
看来果真是宴无好宴,他本想来讨杯喜酒喝喝,心里头还暗自窃喜,自己终于将莫向晚这先皇留给他的烫手山芋给扔了出去。
可谁知莫向晚这刁蛮妹子却惹怒缪傲夏,他们敢擅自将他这个皇上带来这,只怕绝对是有备而来。
“你们有话同朕说?”一见燕怀柳关上门,轩辕南易索性开门见山问道。
知晓皇上心里有数,三人相视一眼,于是缪傲夏开口说道:“臣启禀皇上,为顾及皇室清誉,微臣们希望皇上可以下旨认莫向晚为义妹,然后以公主身份,将她远嫁和番。”
他们几个很清楚,莫向晚身上流的既是皇室血脉,又有先皇遗言护身,自然是杀不得。
莫向晚同样也清楚这点,所以才会这般有恃无恐,先是伤害缪傲夏的小师妹,然后又仗着自己公主身份,想逼缪傲夏就范。
所以他们决定将莫向晚送到边疆塞外和亲,体会那种想死也死不了,啃噬人心的绝望与孤独。
“不可能!”虽然不是同母所出,但终归是自己妹子,轩辕南易自然不可能这般对待。
再说,让她和亲,难道她就会乖乖和亲去?
“皇上如果不这么做,那么臣倒是不介意将这些东西交给史家去书写。”
燕怀柳好整以暇,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证据都递给皇上,那些东西可都是先皇与莫向晚娘亲暗通款曲的证据。
伸手接过那些书信,轩辕南易只看了数眼,神色变了又变。
这事可攸关皇室威望,若是流了出去,就真的难以善了。
“如果那些还不够,那么再加上莫向晚这些年来仗着皇上的疼宠,胡作非为,害死几条人命,这样的证据,应该也是足够了吧!”
“你们竟敢这样威胁朕,难道就不怕脑袋不保?”龙目炯炯扫过眼前这三个傲然男子,轩辕南易厉声问道。
“如果真的和莫向晚做一辈子的夫妻,微臣不介意将脑袋瓜子借皇上把玩把玩。”宁死不屈,缪傲夏笑着对轩辕南易说道。
“既然不愿娶,何必这般劳师动众将朕给骗来这儿?”言下之意,竟已应允了三个臣子的请求。
毕竟整个皇室的威望,和一个流落民间的公主相比,孰重孰轻,自然早有了答案。
“谁说臣不娶?臣请皇上来,自然是请皇上来证婚。”
“难不成,你真要娶那个小丫鬟为妻?”缪傲夏与娄含彤的事,早闹得沸沸扬扬,虽然他处于皇宫,也有耳闻。
面对皇上深感不可思议的语气,缪傲夏但笑不语,只是着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袍,准备迎娶他的新嫁娘。
***
晕晕沉沉的!
娄含彤因一夜无眠,再加上胡思乱想,心碎神伤,竟染上些许风寒。
偏着头,她不解瞧着那鱼贯而入的丫鬟们手上捧着的东西。
凤冠、霞帔、珠宝、首饰、胭脂水粉……
那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新嫁娘用的东西,可她并没有要嫁人,讽刺的是,今儿个还是月复中胎儿的爹要娶新娘的日子。
向云天让人送这些东西来,是要做啥?
“把这些东西拿出去。”但见那一抹抹红,娄含彤的心便全揪在一块,向来不端小姐架子的她,竟也难得开口喝道。
“小姐,这些东西都是少爷交代要咱们送来的。”
向云天是疯了吗?
娄含彤猛地起身,正准备去找向云天问个仔细,刚巧他人就自己踏入槛儿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快为小姐打扮打扮。”一进门便见所有人伫在那,向云天连忙扬声催促道。
得快些准备准备,要是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等一下,你这是在做什么?”娄含彤虚软地被摆弄着,虽然几次想挣扎,可那些丫鬟又有向云天撑腰,压根就没人理会她。
“等会儿姑爷的轿子就要上门了,你们可得仔细点,知道吗?”
泵爷,哪儿来的姑爷?
她这辈子就只打算好好养大月复中胎儿,压根就不想嫁人啊!
“姐,我和爹都不放心你一个人养孩子,所以特地为你物色个好对象,相信他一定会好好善待于你。”
“可是……我不嫁人!”带着缪傲夏的孩子嫁人,这事怎么能成?
“嫁吧,这个男子可是爱你至深,你若不嫁他,还能嫁谁去?”
“我谁也不嫁!”瞧着向云天那认真的模样,娄含彤心慌极了,她不嫁,此生要嫁,唯有缪傲夏,其他男人她都不要。
“连我也不嫁吗?”
“你……”闻言,娄含彤愣然抬头,但见他一身红蟒袍,娄含彤更迷糊了。
他现在不该在缪家拜堂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咱们还有合同未了,你可得当我一年娘子,若你不履行合同,那么我现下就将你扭送官府,你嫁是不嫁?”
“你……你怎么会?”娄含彤喃喃自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所见,他不娶莫向晚了吗?
仿佛读出她心里的困惑,缪傲夏细细审视她经过巧手妆点的容貌,然后一把将她纳入怀中。
“你以为,我真会去娶那个刁蛮的女人?”就算美艳无双那又如何,心如蛇蝎的女人,他可根本就瞧不上眼。
“她会放手吗?”那个女人不会轻易放手的,她爱得这般如痴如狂,她不怕她伤她,却怕她对缪傲夏痛下杀手。
所以她不忮不求,只希望心爱的男子能安生活下去,饶是不能相守,也无妨。
“她……”听见她的问题,缪傲夏正要开口,突然一记红影蓦地闪身而入,一把亮晃晃的刀子,也跟着架在娄含彤颈项之上。
这样的变故出乎众人意料,原本他以为莫向晚已经被皇上五花大绑回了宫,准备和番去了。
“不准伤她!”一颗心吊至胸口,缪傲夏望着那把刀子,在娄含彤颈项上划出一道血痕,眦目尽裂。
“我说过,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当待在新房等着新郎迎娶的莫向晚,瞧见她皇兄和身后那一队御林军时,心思细腻的她,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懊不容易,她想尽法子溜了出来,就是为了亲手杀掉娄含彤。
一切都是因为娄含彤而起,若非缪傲夏爱上了她,她甚至可以就这么痴凝瞧着他,只要他不被任何人拥有也无所谓。
可是这女人的出现破坏一切,所以她要她死!
“你想怎么样?成亲吗?好,我跟你回去成亲。”为了让莫向晚不伤害娄含彤,此刻的缪傲夏,什么承诺都愿意说。
“哼,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被骗了一次就够了,这回她一定要杀了娄含彤,才能泄她心头之恨。
“你……”瞪着那把亮晃晃的刀子,一寸一寸朝着娄含彤纤细的颈项划去,生平头一回,缪傲夏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想不出一个法子,可以救自己心爱的女人。
“只要杀了你,缪傲夏就是我的,只有我才是她的妻……你去死吧!”疯狂乱吼一阵之后,莫向晚使尽力气,眼见就要将利刃往娄含彤颈项划去。
“不……”见状,缪傲夏狂乱吼道,就在他什么都顾不得冲向前去时,向来没啥胆子的娄含彤却突然空手握住利刃,为缪傲夏和向云天求得一点时间。
见状,缪傲夏与向云天同时出手,莫向晚原本狂乱得还要挣扎,但缪傲夏已经毫不留情击昏她。
这回他会亲自将她押至皇宫,确保她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以公主的名义,远嫁塞外和番。
然后他抬眼瞪向双手流着汩汩鲜血的娄含彤,究竟是谁准她这样不顾自己性命?
怒气、爱怜在他胸臆缭绕,可他还来不及吼,早已吓傻了的娄含彤,却已腿软坐倒在地。
这下,缪傲夏哪里顾得了生气,他冲上前一把将她搂住,仔仔细细瞧着她的伤势,直到确定并无大碍,并让丫鬟们包扎妥当了,他那一颗高悬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
龙凤红烛两两相望,缪傲夏痴痴望着盖着盖头的人儿,心蓦地躁动起来。
惫不等媒婆儿递来杆秤,缪傲夏一个箭步冲向前去,大手一挥,那劲风立时便让那红布儿飘啊飘地落了地。
“娘子。”四目交对,缪傲夏迫不及待轻声喊道,不再粗声粗气,有着掩不住的怜惜。
“夫君。”望着他,娄含彤亦是既羞且怯的扬声轻喊,他那一身的红映,整个人更显英姿焕发。
本以为,此情此景只能在梦中,可如今他们真成了夫妻。
她任由缪傲夏体贴地为她卸下头上沉甸甸的凤冠,再饮下他亲手端来的交杯酒。
“伤口,还疼吗?”完成这些仪式,缪傲夏一颗心终于安了下来,她终于成了他的妻子。
衣摆一拂,缪傲夏英姿飒飒在娄含彤身畔坐下,娄含彤还来不及出声,缪傲夏已经先一步拉来她的手,然后仔细审视。
谁能想到一个在坊间被传得万般不堪的坏脾气男人,有着这么温柔细腻的一面?
娄含彤想到这里,忍不住莞尔,露出浅浅一笑。
“我不碍事的,倒是你……”她红唇轻启,这点小伤她不曾挂心,反倒更忧心缪傲夏往后的处境。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如今缪傲夏使了计,逼得皇上不得不将莫向晚远嫁和番,她担心皇上以后会藉机报复。
“我如何了?”他一双眸子直勾勾瞧着被妆点得艳丽动人的美娇娘,就连眨眼都有点舍不得。
“我担心皇上以后会伺机报复。”
“傻丫头,别担心这种事。”一旦成了亲,拿到不利先父的罪证之后,他就可以月兑离那个狡诈无比的皇上。
“可是……”仅管缪傲夏这么说,但是娄含彤依然不放心,张口还要再说,但缪傲夏却已欺身上前。
“娘子,古人有云,春宵一刻值千金……”语落,缪傲夏那菱唇已衔住娄含彤那柔软的唇儿,辗转吸吮……
经过这次有惊无险,他知道这辈子,他再也不会让这丫头离开他半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