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湘琴没有高兴太久。
楚家夫妇因为找回女儿,开心的大宴宾客,顺便将女儿介绍给各界朋友认识,还用力吹嘘他们寻子的离奇过程,说的比唱的好听。
庄家这种大户当然在受邀之列,可是楚湘琴没有,因为她即将被名流除名,而且情绪极度不稳,怕她来了也只会闹场。
宴会以流水席的方式进行,现场惫架设舞台,请来歌星表演,名嘴主持,连达彦都在表演之列。
达彦的表演也是楚家夫妇安排的,他们希望女儿多注意一下这个英俊的男子,看看有没有机会将他们凑成一对。
当达彦拉完最后一个音节,抬眼看见意晨就坐在台下欣赏时,那感觉简直是不敢置信。于是他立刻将心爱的小提琴随手一放,冲下台去,在还没回过神前,他已经站到意晨的面前了。
“-怎么……怎么会……”他想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又怕一问梦就醒了。
这是梦吧!只有在梦中,她才会回到他的身边,只有在梦中,她才会不逃离他的视线。这段时间里,他捺不住心痛,打了无数次电话找她,结果只收到一封“别再打了”的简讯,叫他怎能不丧气。
如今真人就站在眼前,难怪他要以为这是梦了。
“你又将你老婆乱摆了,将来真正成为你老婆的人可惨了,随时得注意自己是不是被遗忘了。”意晨坐在主桌位子,巧笑倩兮,打扮入时,完全是一个小鲍主的模样。
“难道……-就是楚家刚找到的女儿!”达彦这时才注意到她所在的位置。
“我还在适应中。”她苦笑道。
“达彦,你认识意晨啊?”楚先生探头问。
“认识!”达彦满心欢喜的猛点头,表现得就像个第一次见岳丈的傻小子。
“怎么都没听意晨提过呢?”楚太太看看女儿,笑着问:“既然认识,那你们年轻人找个地方聊聊吧!半个小时后再回来,到时候我再介绍意晨给大家认识。”
“妈!-别表现得这么明显嘛!”意晨脸红了。撮合得这么明显,害她多不好意思!
“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更明显!连在门外接待的都看见了!”同桌的一个伯母大声揶揄。这一桌坐的都是亲戚,看到他们俩能配成对,当然乐观其成。
“哦!天啊!”意晨甩手遮着眼睛,羞得无地自容。
“谢谢阿姨!伯父、伯母待会儿见!”达彦不给她害羞的时间,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走了一会儿,找到一间咖啡屋坐下,这时达彦才有空好好的、仔细将意晨看清楚。
“-今天美呆了。”他开心的说。
意晨今天穿着一件粉紫色细肩带晚宴装,金色高跟凉鞋,脸上薄施淡妆,发型也经过设计师巧手设计,剪出立体层次,让秀发呈现了不同的风情。
所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只是小小一点改变,不需要浓妆艳抹,就能让人耳目一新。
“就算我穿牛仔裤你也这么说,一点也不稀奇。”意晨嗤道。
“我说过每逃诩要对-说的,应该补-好几句。”他一脸幸福,感觉此去风平浪静,一扫过去几天的阴霾。
意晨是楚家的女儿,他们门当户对,八字又没问题,一切不都解决了吗!
“-这阵子过得很不好吧?看-瘦的。”他心疼的揉着她消瘦的皓腕。
“每个人都不好过,世界上不只我们两个在苦撑,我以前的爸妈,现在的爸妈,还有湘琴,大家都在苦撑。”
“-现在是楚家的女儿,我们不会有问题了,-不用再苦撑。”
“不,你不懂,我现在还是无法适应这种生活。看看我的手,指甲变长了,结果家里找不到指甲刀,一定要去美容院让别人修剪;我的脚指头不只被修剪,还被挖过死肉、打过光、敷过泥、上过一大堆不知名的东西;我在美容沙龙光弄指甲就弄了一整个下午,这种颓废时生活是人过的吗?”意晨无力的问。
“-的意思是-还是觉得不适合跟我在一起?”达彦不懂她想表达什么。
“我对我的未来感到一片茫然,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难道我的存在价值就是让父母养在家里,等着有一天风光出嫁吗?”她难保自己有一天会想离开。
从一个绑得死死的牢笼,跳进一个深不见底的井底,结果她还不是一样无所适从!
“人类的价值在于自我肯定,如果-找到肯定的方法,一样可以活出属于自己的光彩。”
“我有工作的时候都无法自我肯定了,没工作的时候又能肯定什么?”
“-可以学音乐,-有这方面的天赋,也许-有一天的成就会超越我!”
意晨听见他的话不觉笑了,而且笑出了声,心情一下子明朗了起来。
“你在开我玩笑,以你的成就,平常人一辈子也追不上,更别说我起步晚,什么都不懂了。”
“至少-有了一个目标!许多人连目标都没有,生活过得比-形容的还要颓废一百倍,结果还不是活得好好的。”达彦陪着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太夸张。不过只要能给她打气,天方夜谭也要拿来说。
“我不知道这行不行得通?”意晨还是没什么信心。
“但试无妨。人生就是不断在尝试,失败了,重新站起来再试,就是这样周而复始,一遍又一遍。幸运的人拿大奖,不幸的人被嘘,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意晨想想也对,没试过怎么知道呢?她能试已经够幸运了,许多人还没机会尝试这种生活呢!
“湘琴说,你跟她已经和好了。”喝口咖啡,她转移话题。
“-相信?”
“不信。”
“我心里只有。”
“你送她一只金镯。”
“那是给她遮丑用的。那个笨女孩连自杀都不会,割了腕就以为死定了。结果因为太痛打电话向我求救,在我还没到之前,她的血就已经止住了。完全是闹剧一场!”
“你这样说,很不道德。”
“-嘴角在偷笑,也很不道德。”
两人这时突然相视一笑。因为只要想到楚湘琴一手拿着电话,一手鲜血直流,然后呼天抢地、跑来跑去的样子,心里就觉得好笑。
这笨女孩真不知该将她归类为苦旦还是丑角?
“不知道你爷爷现在怎么说?”
“他早说过我明年三月会娶楚家的女儿了。”
暑假结束前,达彦准备回德国,意晨开始帮他整理一大箱一大箱的行李。
真不知道一个大男人怎么有那么多行李?
惫有,他出个门要带自己的床单、被套和枕头……嗯!他不会是那种自恋到要闻自己的味道才睡得着觉的人吧?!
幸好他说他不是,只是对睡眠品质比较要求而已。这些寝具都是他精挑细选外加额外订制而来的,睡惯了的东西,突然换成别种料子,他会睡不惯。
不只这样,他还带了地板拖鞋、一大堆汗衫和衣裤,连发胶都要用自己的!无怪乎他的行李有三大件那么多了。
总而言之,他这个人不是龟毛,只是太重视触感了。
“这是什么?”意晨拿起一件看起来像女人内裤的东西。
达彦看了眼,回道:“男性丁字裤。”
“呃,你穿这种东西啊!”意晨皱皱鼻子,赶忙将那玩意儿丢给他。
“-不觉得我穿起来臀线特别优美吗?”达彦故意翘起后臀,摆出一个雅痞的Pose。
“你现在就穿着?”她大惊小敝的往后跳一步。
“开玩笑,我每天……只有上台表演时才穿啦!躲那么远干么?又不是只有女人才有穿丁字裤的权利。”
“你不怕被人笑娘娘腔?”
“日本相扑选手穿着丁字裤走来走去,有谁敢笑他们娘娘腔的?我只是希望站在台上时的体形能更完美而已,干娘娘腔屁事!”说到后来,他竟然用粗鲁的结语来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可见他真的满在乎她的想法。
“你生气了啊?”意晨轻声问。
“没有,只是-不去德国,很失望而已。”他懒懒的将几瓶不知道什么东西丢进一个小袋子里。
“我妈说,我待在你身边一定练不了什么琴。在这里,她会教我,而且练习的时间也多些。”
“说来说去,-就是不去!”达彦孩子气的嘟起嘴巴,突然转身一把抱住她,将她压在床上,大声吼道:“我想将-打包!”
“听起来一点也不好玩,我会闷死……我快闷死了啦!”意晨大口喘着气,因为他的重量几乎榨干她体内所有空气。
“我给-人工呼吸。”他说到做到,突然抱着她翻成侧躺,理所当然的占领她的红唇。
别热的吻很快让彼此的体温高升,意晨只是象征性的抗拒两下,很快就臣服在他充满的男性魅力里。
经过一阵缠绵悱恻的拥吻后,达彦开始转移阵地。今天意晨穿的是一件白色直简短洋装,他的手很轻易就模进她的股沟,在她的大腿内侧轻柔的。当他的吻直攻她薄衫上的两点……这时意晨又退缩了。
“还是不喜欢吗?”他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问。
“不是不喜欢,是不习惯。其实你用手模时都还好,可是你每次用唇吻它,我就觉得好痒,痒得只想躲。”对于不让达彦吻唇以外的地方这件事,她也觉得很困扰。
“用手没问题,用唇就有问题,一定是-的皮肤太敏感了。”说着他的手翻山越岭,一路从她的大腿内侧爬到她浑圆的小山峰。
这时意晨身体突然一僵,道:“你没锁门!”
为了让她放心,达彦特地加装了门锁,想不到紧急的时候竟然忘了用!
他只好从床上弹跳起来,急匆匆的跑去锁门,又急匆匆的跑回来,看得意晨又是一阵好笑。
“你跑步的样子好像只急色的猩猩!”她忍不住耻笑他。
“-好,性感的母猩猩,我们重头再来吧!”
达彦学猩猩-了两下胸膛,跳上床,又是一阵意乱情迷的挑逗,这时意晨发现小肮上有根又热又硬的枪管抵着她,可想而知他对她的渴望有多强烈。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两人之间的鱼水之欢也能够渐入佳境。意晨的娇躯对达彦亲密的,不由自主产生的颤抖由大到小,一直到热烈的欢迎,端看情人的耐力够不够。
等到他占有她的身躯,她已经不在乎他吻她哪里了,完全把它当作最上乘的献礼,照单全收,甚至喜悦的流下泪来。
事后达彦抱着她,有些内疚的问:“很痛吗?”他自问没有太粗鲁,弄痛她也是不得已的。
“你不要问这个问题啦!”意晨害羞得用头猛钻他的臂膀。
“-又逃避问题了。这又没什么大不了,干么不敢说?”
“好啦!开始是有点痛啦!”她的头还埋在他的肩窝。
“哦。”
饼了一会儿--
“然后呢?”他又问。
“然后就没事了。”
“哦。”
再过一会儿--
“那-干么哭?”他简直穷追猛打。
“你不会自己想哦?笨蛋!”意晨又气又窘的爬起来。
“就是想不通才问-啊!”
“我上天堂了!这答案你满意吗?”她大叫。
“差强人意。”达彦咧着嘴笑。
真是给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楚家并没有因为没血缘关系就不再理会楚湘琴,他们仍打算让她回美国完成学业,协助她找到工作,然后再慢慢放手让她学习独立,进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
没办法,这个笨女孩真的太不让人放心了。
可是虽然达彦和意晨热恋的事已经昭告世人,楚湘琴仍没有放弃。
她选在达彦和意晨结婚的那天大闹婚宴,穿着白纱爬上高楼,坐在护栏外边,硬是要达彦在她的生命和意晨之间做个选择。
按照庄老爷的指示,达彦是遵照古法结婚的,所以,虽然他们选了饭店宴客,却已在凌晨三点钟拜过祖先,祭过神,完成婚礼了。楚湘琴这时才来争新郎,为时已晚。
“快下来,-这个笨蛋!”达彦生气的朝她大吼。
酒席还没开,他就被通知过来处理这个棘手的笨女孩,现在他站在顶楼的阳台上,附近还有一堆听说有人要跳楼,全跑来看热闹的不相干人士。
“先生,请你不要用言语刺激她,她很可能跳下去的。”负责谈判的警察苦口婆心的道。
“我不笨!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我要达彦你娶我,我不要当罗家的女儿,我是楚家的女儿!”楚湘琴对着风中哭喊。
“-是罗家的女儿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可是-现在还是姓楚,这就表示楚家并没有遗弃-,难道还不够吗?”达彦上前道。
“当然不够!我本来是你的新娘,可是因为我变成罗家的女儿,你就不要我,跑去娶真正的楚家女儿。我不要!我要你娶我做新娘!”
“原来是利益婚姻啊!抛弃原来的女朋友,太可恶了!”旁人不了解内情,只对眼前听到的做批评。
这时候,意晨和楚家夫妇也赶了上来。
“我听说湘琴要跳楼,情况怎么样了?”意晨问他。
“还在闹别扭,硬是要我娶她做新娘。”他扁扁嘴,从前线走回她身边。
“不要走!达彦哥,我要跳下去了!”楚湘琴放开一只手,众人发出惊呼,情况可说是惊险万分。
“湘琴,别做傻事啊!-还有大好前途!”这次是楚太太上前。
“妈,-都不疼我!懊的全都留给意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边哭边说,还是在意这个母亲的。
“我早知道-不是我女儿了,还把-养那么大,怎么会不疼-呢?”
“-从小要什么有什么,我也没亏待过-,听爸爸的话,快点下来!”楚先生也加入劝说行列。
“你们骗我!我一下来,你们全过去捧着意晨了!我要你们帮我证婚,我要和达彦哥在这里完婚!”她可能是单手抓得有点累了,于是又把放开的手给放回去。
“我和意晨已经完婚了,-要害我犯重婚罪呀?别再要笨了!快下来!”达彦气急败坏的道。
“先生,不要用言语刺激她!”刑警又过来阻止他的言行。
“我知道。”达彦气愤的道。
“让我来。”意晨拍拍他的手臂,代夫出征去了。
走到最前线,楚湘琴看见是她,大声叫,“别过来!”急忙松开一只手,又是一阵尖叫声此起彼落。
“湘琴,-穿白纱的样子真美。”意晨沉稳的说。
“当然,大家都说我比-美多了!”大家指的是曾经听她抱怨过的美国同学。
“-知道从这里跌下去会怎样?”意晨笑问。
“会死啊!”
“不只会死,还会死得很难看。手断脚断、脑浆爆裂、眼睛掉出来、整个脸都会变形。”她竭尽所能的形容。
楚湘琴越听越觉得恐怖,忍不住双手握紧护栏,将身体拉回来一点。
“-这么漂亮,当然要选蚌漂亮的死法,否则-朋友来瞻仰遗容时,一定又会笑-笨!”意晨挑重点攻击。
“我才不笨!我是单纯,不准说我笨!我一点也不笨!”她连声抗议。
“-既不笨,又这么漂亮,死了多可惜。我帮-问问这些人怎么说。”意晨笑着转身,大声问在场的人,“你们觉得这位小姐漂不漂亮啊?”
“漂亮!漂亮!”众人鼓噪,面带笑容,表示所言不假。
“有没有比萧美人更漂亮啊?”她再问。
“有!有!又年轻,又漂亮!”
“刚才她表演得好不好啊?”
“原来是表演的啊!表演得真不错,有明星架式。”
“如果她当明星一定红,对吧?”
“对!这么会表演,不当明星多可惜!”
然后,楚湘琴就这么傻傻的被骗下来了。
等警员上前将她像老鹰捉小鸡一样的抓下来,达彦吁了口气,抱紧意晨的肩膀,叹道:“呼!惫是-聪明,这种事最好不要再来一次。”
“不想再来一次就捧她当明星,或拱她当社交名媛也行。”她也很疲累了,为了能在凌晨进行婚礼,她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睡觉了,真想趴在大床上睡个三天三夜。
“耶?”达彦一时没听懂。
“你没注意到吗?湘琴这个人喜欢引人注意,所以说话的方式和表情总是有点夸张;她的确是有点笨笨的,但幸好皮相佳,可以当明星。如果你想成功转移她的注意力,拜托你、求求-,让她出道吧!”意晨靠在他的肩上哀求。
“我又不是演艺界的。”
“那总认识几个唱片制作人吧?”
“万一她歌喉很差呢?”
“到时经纪公司自然会把她引荐到演戏方面去,这种前例很多。”
“所以我只要花点钱搞宣传,炒高她的名气就好?”
“举一反三,老公,你也不错嘛。”
于是楚湘琴被推进演艺圈,再也不会来烦这对新婚夫妇。
王子与公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