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一个九十五分的男人在一起,心里却一直想着那个八十五分的男人,这种情况很奇怪吧!
陆婷然以手指揉揉微微发疼的太阳穴,觉得自己真是反常了,不但心不在焉,还一只不知是生还是死鬼的痞子弄得心烦意乱,这一点也不像她。
“婷然,你不舒服吗?”贺扬盾着她的举动,细心的发现她正皱着眉头。
“有点头疼。”她老实回答。
两人都已经来到餐厅,下车了,她的心情还是好不起来。
“是不是感冒啦?不该带你去吹风的。”贺扬停下脚步,试试她的额温,满脸自责的道。
他昨天晚上才带她去海边矶钓过,难免会将两件事联想在一起。
“别胡说,我不是那种娇弱的女子,而且我是座大冰山,滤过性病毒还来不及靠近,就被我哈出的寒气给冻死了。”陆婷然玩笑道。
“谁说你是大冰山?”他奇怪的问。
“就是……”她又是一怔。
糟糕!她是不是还在想那个痞子啊!怎么说两句就绕到他身上去了?
柏扬放下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一脸沉思的看着她。
“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我?有什么不一样?”她有些心虚的回望他。不是看起来像鬼上身吧!
“变得更美、更有人气,整个人好像被一股气氛包围住。”他温柔的一笑。
“说来说去,你也觉得我是块大冰山。”她伸手顺顺头发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陆婷然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的样子,就算是贺扬也不例外。
“我要是觉得你是块大冰山又怎会和你交往到现在?你还很有进步的空间。”一阵风儿扬起,贺扬加人为她顺发的行列。
“进步?想改造我吧!”陆婷然微讽的道。
斑!男人的通病!总是希望娶到一个百依百顺的妻子。
她不是紫夫人,他也不是光源氏——日本很有名的妻子养成故事,见(源氏物语)一书——别指望她会成为他理想中的样子。
而且她已是个成年人,现在才想改造也已来不及。
如果父亲当初希望她成为一名乖巧的女儿或顺从的妻子,早就把她送去接受新娘教育了;但今日她进入公司成为一名处处与男人竞争的女强人,这表示父亲也不希望她成为一个软弱的女人,所以她乐当个冷若冰霜的女强人。
柏扬再次将手插入西装裤口袋,很理性的道:“也不算改造吧!男女相处,本来就该有一方退让,如果我们认真的想成为夫妻,互相迁就是必然之势。”
“说互相,但是你认为多数是我该退让吧!”
“那自然,女人最终还是要为家庭而牺牲,比如说你怀孕了、生小阿了,难道你希望把自己的小阿丢给保母照顾,让他在缺乏爱的环境下成长?你自己也是一直努力在争取案亲的注意力,不想自己的小阿也这样悲哀吧!”
“女人该为家庭而牺牲,男人就不需要吗?我也有很强的工作能力,一样能养家活口。你明知道我一直在争取我爸的注意力,为什么你不为家庭牺牲?难道你希望自己的孩子也把你当神一样,花一辈子的精力去争取你的注意吗?”她觉得好失望。贺扬虽然是个九十五分的男人,但也和一般男人一样,只想占女人便宜,只等着坐享其成!
这时,陆婷然在心里帮他减去二十分。
“你希望我不要工作让你养?”贺扬觉得这个想法简直不可思议,社会上多数人也不会容许这种想法。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如果你一直有女人该为家庭牺牲的念头,就无法分心为家庭付出,最后孩子不是落得叛逆反骨,就是像我一样得不到父爱,这是你所谓的退让吗?”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想为家庭而放弃现有的成就?”
“我想我们还不到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吧!”他还没求婚,她也还不想结婚,两人才认识两个月,说这些太严肃。
“不然什么时候讨论?等结了婚再讨论?”贺扬满脸不悦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也许我们并不适合,男女双方都太强势,只会让家庭跟孩子成为牺牲品,最后沦为悲剧。”
平常只是一起吃饭、玩乐时,也许一切都很完美,一旦碰上严肃的话题时,那种虚拟的完美立即宣告粉碎。
柏扬深吸了口气,重重的吐出,似乎在衡量目前的情势。
他看着自己的鞋尖好一会儿,这才轻声的问:“你是希望分手吗?”
不愧是陆婷然评定为九十五分的男人,这种窘迫的时候非但没有恼羞成怒,还能冷静的说出这句话。
“我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陆婷然对他挤出个歉然的微笑。两人的主观意识不相上下,就算勉强结婚也维持不久。
面对一位美女的笑容,他又怎能拒绝呢?
柏扬也许真的很欣赏陆婷然,甚至有过娶她为妻的念头,但就如同她说的,双方都太强势,对婚姻并没有好处。
也许他们只适合当朋友吧!
这下陆翁真的要失望了。
他一笑,朝她伸出手臂,“可以吃饭了吗?”
陆婷然释然的露出编贝般的美齿,搭着他的手臂,慢慢的往餐厅走去。
“你知道吗?”她突然说。
“知道什么?”他低头问她。
“如果只当朋友的话,你就是一百分的朋友了。”
“哦?可以告诉我,我是几分的情人吗?”他很好奇。
“就刚才的情势而言,只有七十五分。”好朋友不必说表面话。
“你太严苛了吧!我每次都帮你打一百分。”
“嘻!谢啦!一百分的绅士。”
陆婷然觉得心情整个豁然开朗起来,大概是那无法爱上他的压力解除了吧!
没有情人的日子虽然有点空虚,但却是自由的,况且,她得到一个好朋友,也算不虚此行了。
只是陆婷然不知道,她的心,并非自由的……
近午夜十二点,夏夜寂静,虫鸣不断。
白天发生了许多事,以至于陆婷然一时之间睡不着,只好愣愣的望着窗外,寻求心灵的平静。
毙惚间,那个痞子男的吻似乎又开始在脑中作怪,害她心中渐渐产生坐立难安的焦虑感。
她迷上他什么了?一个不真实的吻?
到底她是不是为了那个八十五分的痞子,而放弃了九十五分的贺扬?
当父亲将贺扬介绍给她时,聪明的她就猜到父亲的期望了,所以她没有违背父亲的意思,努力的想和贺扬交往,试着让自己像别的女人一样当个平凡女人,当个以婚姻为目标的女人,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她办不到。
她想,心这奇妙的地方,一定有块理智永远管不到的区域吧!
必头再看看那痞子——不修边幅、既轻佻又花心,一点也不符合当她男友的条件,何况他还不见得能找回呢!
看他好动的样子,说不定是嫌地球上的事还不够他玩,干脆就玩到矣谌空间里去,否则怎会卡在球场上动弹不得。
懊趟这淌浑水吗?
也许这一伸手就没完没了了呀!
天际划过一颗流星,这是一个征兆吗?
冰封多年的心,在遇见他的那一刻突然变得松动,遵循多年的生活准则,因为他的出现而乱了章法。
避它的,反正睡不着,以她追根究底的个性又非弄个清楚不可,干脆就去找他好了。
决定后,陆婷然没给自己反悔的时间,她起身换上便服,穿上慢跑鞋,跳上她的深蓝色BMW跑车,趁着理智恢复前,半夜一个人就模到棒球场。
来到球场,她发现球场丙然上了锁,这点她早巳料到,但那阻碍不了她见他的决心。
站在门外,她退后几步往围墙上望了望,结果连个儿影子都没有看见,于是她用手圈起嘴巴,仰头朝里头喊了声——
“喂!”
声音划破夜空,清脆而响亮,但没有得到预期的回应,她想那痞子怎么猜也猜不到她会来找他吧!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了,何况他。
“你在吗?”陆婷然再喊一声。
真后悔当初没有问他的名字,现在无法指名道姓,只有徒增见面的难度。
“在就说一声好吗?”
饼了一分钟,还是没有动静,陆婷然再次用手圈起嘴巴——
“喂……”
“楼台会呀?”
万子峰从看台上露出一颗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的喜悦一眼就能看穿,他一向是个不会记仇的人。
“你能把我弄进去吗?”陆婷然歪歪头,指指球场大门。
“不行。”万子峰摇头。
他想尽办法要出去,而她却急着想闯进来,不知道这位冰山美人有什么急事要半夜跑到杳无人烟的球场来。
“那你能到大门边来吗?我想和你谈谈。”她问。
“这点没问题。”万子峰说着就消失了。
约五秒钟后,陆婷然听到门后响起万子峰的声音,这才放心的走近门边。
“我来了。”隔着门板说。
“你不能出来吗?”陆婷然皱着眉问。这样说话很不方便耶!
“抱歉,规则不是我订的,我也很想出去啊!”万子峰耸耸肩,对这样的结果也感到没辙。“今天没带跟班呀?”
“处理公事时才带。”她回答他的问题。
沉默了会儿,陆婷然这才想起应该先问问他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万子峰。万人迷的万,子孙满堂的子,登峰造极的峰。”
“你好像很喜欢自己的名字。”隔着门板,隔掉了点戒心,陆婷然发觉自己可以轻松的与他交谈,不必时时想着对有没有弦外之音,该如何圆融的应对。
“无所谓喜不喜欢啦,我这个人比较臭屁,讲话也臭屁了点,怎样?没臭着你吧!炳哈!”
听到他开朗的笑声.陆婷然也轻勾嘴角。真是个乐天派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自得其乐。
“你不是特地来问我名字的吧?”万子峰开口问。
“呃……不是,我睡不着,想找人聊聊。”陆婷然不知道自己来这找他是想做什么,只是觉得非见他不可。
“那就聊聊喽!想聊什么?你有心事?”
“心事?”她唯一的心事就是永远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没有。”她将话题转向他,“我只是想问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啊!不要说好不好?很糗子气!,将他被一颗棒球K晕的故事告诉她,一定很糗!他发誓除非必要,否则死也不说。
“不说我怎么帮你?”陆婷然坚持道。
“帮我?你要帮我找到回去的方式?”万子峰听了笑咧了嘴,雀跃得差点飘起来。
“我可以试试。”
“你怎么突然转性了?不是不想理我吗?难道被我啵一下,就把自己当成我的妞了?”
“你到底想不想被救?”陆婷然硬起声音怒斥。真是无可救药的家伙!不怕她又翻脸不认人吗?
“好嘛!”万子峰听她语意不善,只好立刻闭嘴,可是没三秒钟,又顽性不改的问:“等我找回骷,你要不要当我的女人啊?”
“如果你戒烟,我会考虑。”话一出口,陆婷然就后悔了。
这么欠缺矜持的答案会不会太露骨了?这样说,不是表明她真的对他有意思。
而且一个老烟枪戒烟的成功率有多高,她又不是不清楚,到头来她还是被自己的话困住,届时她是当他女人好,还是不当他女人好呢!
“不要啦!”万子峰一点也不紧张,还在讨价还价,“你没听过臭男人这三个字吗?男人就是要臭才有味道,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女人用充满娇嗔的声音骂臭男人了。”
“别指望我用娇嗔的语气骂臭男人。”陆婷然瞪直了双眼,仿佛自言白语似的念着。
什么叫娇嗔?她从来没试过。她只知道要强、要硬、要果断;男人不懂娇嗔还不是在地球上生存了两万年,女人不见得要靠向男人撒娇才能活下去。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万子峰把耳朵靠在门板上,简直就像个窃听者。
“我说你不用抽烟就够有男人味了。”坦白的话再次溜出口,陆婷然不觉在心中喊糟。
懊死!她怎么又说了这么没经大脑的话?这不更表明了她想当他的女人,间接肯定了他的答案吗?
在他身边,她好像总是不自觉的放松紧绷的神经,这算好现象还是坏现象?
成年来第一次,陆婷然觉得自己好笨拙。
天啊!她的脸一定红了……幸好他看不到。
“呵呵!美人,你……”
“闭嘴!”她羞愤的打断他,可不想听见关于他黑马王子的得意论调。“好好跟我说事情的始末,你以为我有多少时间跟你耗?”
“哦。”万子峰见佳人开不得玩笑,只好卖乖!
可是无聊了许久的他,终于找到个可以聊天的对象,又怎能轻易便放过。
于是这一晚,两人一直谈到凌晨三点多才得以散场。
要不是考虑到陆婷然白天还有事做,他说不定会霸着她直到太阳升起、路人经过。
报了三个多钟头,两人到底在聊些什么。
答案是没人在乎。
陆婷然只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自在过,也许万子峰是个痞子,但他带给她从来没有过的安全感,好像只要跟他在一起,她的未来就有解了。
她希望从今以后不再是一个孤寂的人,她希望未来的日子有他相伴,她希望他成为她人生的目标。
昂担一个集团的责任实在太重大,陆婷然已经忙得不可开交,还要抽出时间来忙自己的私事,害她真希望一天有四十八小时可用。
虽然万子峰给了她家里的电话和地址,但又怕惊动老人家,所以希望她找到他的兄弟,然后再用比较技术性的话他的兄弟们了解他的近况。
要她帮助他回家,又要她不能直接对他的家人说,她又不是神仙,哪有办法和他们神通?
真是麻烦!她脑子秀逗了才会和一个痞子鬼搅和在一块儿。
总之,贸然上门去告诉人家,“你的兄弟万子峰灵魂出窍了。”这招是行不通的,十之八九被人当疯子看待。
那到底该怎么开口呢?这点真是难倒她了。
这时,陆婷然猛然想起万子峰曾说过他二哥的女人非常迷信,也许她可以助她一臂之力,于是打算今夜再夜探棒球场,问清楚他二哥的女人的电话。
晚上八点多,她好不容易从一个商业饭局里挣月兑,匆忙赶到球场,万子峰却处于无意识状态,只是呆若木鸡的坐在贵宾室的沙发上,看着球场外。
天啊!她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陆婷然无奈的翻个白眼,吐了口气,轻轻的在他身边坐下。
必于万子峰的这种现象,她问过他,但他本身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自己唯有在深夜的时候特别清醒,一般时间比较没概念。
看着他粗犷的鬓角,陆婷然一时竟有些痴了。
他是属于那种越看越有味道的男人!
乍看之下也许有些不修边幅,但却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而多看的这两眼,却有了天差地别的观感,相信别的女人也和她有同样的感觉。
她很想模模他的浓眉、模模他的鬓角,想感觉它们是硬是软、想看见他的反应……不过这一切得等他有了再说。
真不公平!他可以“碰”到她,但她却模不到他。
一会儿后,万子峰还是没动静,再这样下去,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会开始有意识,于是她开始尝试唤醒他。
“喂喂喂!听到请回答。”
陆婷然拿起手机,想利用老方法和他沟通,可惜他动也没动,依然视而不见的望着前方,她只好失望的放下手机,走到落地窗前凝望着窗外。
球场今天休赛,现场只有小猫两三只,都是些打扫人员。
看样子还有得等,而既然要等,不如就处理点公事吧!
这么想着,于是陆婷然又走回沙发,打开随身的公事包,找到今天徐秘书交给她的资料研究了起来。她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希望他即时回过神。
“你又长虫喽?”
这时万子峰突然出声,吓了她一大跳。
陆婷然咬着下唇,以免自己尖叫出声。
她怒瞪着他,举高文件,冷声说:“真想打你!”
不是她舍不得付诸行动,而是她根本打不到他,到头来只是白费力气。
万子峰举高双手,做出一个害怕而躲避的姿势。这男人果然很爱玩!
“这么早就来看我,你还要赶场吗?”他看着她一身亮丽的白色套装间。她似乎偏爱白色系列,难道是想给人冷若冰霜的印象?
其实这么做有什么用,他还不是一眼看穿她的伪装。
能在三更半夜跑到无人的球场来看他,可见她热情得很,只是害怕表现出来而已。
“没错,他们还在外头等我,我待会儿还要去另一个酒会现身。”想起徐秘书和两名随扈奇怪的表情,她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他们一定在奇怪她神神秘秘的,不知搞什么鬼,如果要疯就快点疯,别拖拖拉拉,只会害他们不知如何应变。
“这么赶就不用来看我了,你可以等到昨天那个时间再来呀!”
“你以为我爱啊?我是来问你二哥的女人的电话号码!,,昨夜已经害她睡眠不足了,别想她今天再来一次。
“问我未来二嫂的电话?”
“当然是帮你,你以为我一个陌生人那么容易跑到你家去胡天胡地一番吗?”
“哦,可是我不知道宇彤的电话耶!”他一脸无辜的道。
想是现代人都不会费事去记电话号码,因为手机有储存电话号码的功能,而且如果有事要找二哥的女人,万子峰通常都是直接打给二哥,再请二哥转达,所以根本不知道那女人的电话号码。
这下陆婷然只好动用点关系去查喽!
“真是的!”陆婷然想开骂,但她忍了下来。“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她赶时间,不想和万子峰继续在这儿耗,于是连忙收拾东西,快步走贵宾室——当真是来匆匆,去也匆匆。
临走前,她还丢下一句警告当礼物,“等你回复原状,立刻给我戒烟!”
没办法,就算她渐渐迷恋上他,仍然无法忍受讨厌的烟味。
如果他不戒烟,她一定会因为缺少他甜蜜的吻而渴死,她才不要和一个满嘴烟臭的男人接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