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到木屋,天色已将明,于涵见小小屋内仅有他们两人,总是觉得有失礼教,便开口道:“天快亮了,我们是不是该下山了?”
“下山?还早呢!”他笑得邪谑。
“可是我得上学,再不下山就来不及了。”她绞著手上的手绢,单薄的身子因受寒而微微发烫,脑子也有些晕眩。
“别去上什么学,明天再去补请个假不就得了?”他坐回床,闲逸的神情难掩其绝佳风采。
“不行,我随意请假,如果学校寄函去苏州家里,我会被爸妈给骂死的。”于涵秀眉微蹙,柔柔似水的眼眸笼上一层忧虑。
于家并不富裕,顶多只可视为小康之家。于涵之所以能来到颇负盛名的上海女子大学就读,除了本身优良的成绩,苏州中学的校长书函推荐外,最重要的就是于父肯变卖家产,为她筹措学费与生活费。
虽然父亲的出发点是因为好面子,但于涵对他仍充满感激,也竭尽所能把书念好,因此她来到上海近两年,无论刮风下雨,是否感染疾病,都不曾请过假,是师长眼中的优良模范。
所以,要她无缘无故请假是不行的,她会歉疚,会良心不安,更会遭到父亲的责难。
“你住苏州?”夏侯秦关愉悦地道:“难怪了。”
“难怪?”
“听说苏州出美女,难怪你是如此出尘月兑俗,不似上海的姑娘那般俗气。”他性感的薄唇弯起一道迷人的弧度,看她的眼神亦是无比多情。
“要俗气也得要有本钱啊!”她聪明地反唇相稽。
“你的气质与善解人意是千金不换的。如果你在意,就跟著我,我会给你你需要的‘本钱’。”夏侯秦关眯起深邃炯亮的眼眸,形成一道野心凝聚的金光。
“既已答应成为你的女友,不就是同意……同意跟著你了。”她说来涩赧,像只温驯的小羊。
他眼中掠过一丝兴味,随即走向她,修长的手指滑过她冻似冰的双颊,却突然惊觉她脸庞冰冷,额头却灼烫得很。
“你病了是不?”他眉头一蹙,将她带到床边,“快躺下。”
于涵听话躺上床,他则双手撑于她两侧,忧心地俯身看她。
“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他人高马大的定在她上方,对她形成一股莫大的压力,于涵只觉脑子一片空白,心也乱得不像话。“我很好,没有关系的……”
“好个屁!你全身像火在烧。”他开始扒她的衣服,并且忘了形象地出口成“脏”。
“你干嘛?!”她吓得想坐起,却被他牢牢压制住。
“你想死吗?烧得那么厉害,全身还包得密不透风,你懂不懂得散热啊?”
“你懂?”于涵怀疑地看向他,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不放,“记得小时候生病发烧,妈妈总是为我盖上几床大棉被,然后喝碗老姜汤,把汗逼出来,睡一觉就没事了。”
夏侯秦关停下动作,两手环胸。“你在质疑我的医学常识?告诉你吧,我有个朋友是医学专家,他曾经告诉过我,发烧是不能用这种土方法医治的,偶一为之或许有效.但也可能让病情变得更严重。”
他说的朋友就是“风起云涌”的军师,也是众人口中的右护法——方溯。
“那……要用什么方法?”她渐渐放松紧绷的神经,似已相信了他的话。
“刚才就说了,散热很重要。况且我们这儿只有一条棉被,更没姜汤,若要逞强带你下山,两个钟头的车程太遥远,车身御不住爱气,太冒险了。”夏侯秦关再次模了模她的额头,“不行,我定要把你这身衣服卸掉。”
“不……我不要……”他曾对她做的亲密举动记忆犹新,如果再月兑光衣服,她怕自己承受不了第二次。
他扯唇一笑.拧了拧她的鼻尖说:“你刚刚答应我什么来著?还记得吗?”
“我……”她点点头,“我答应让你追求。”
“既然如此,又何必怕我?看来你对我仍抱著戒惧的态度。”他盯住她无措的丽眸,一边剥除她身上的衣物。
“我……我不怕了。”她深吸口气,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
“那就乖乖的别动,把自己交给我,只要记得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你好就成了。”他的五官英俊如魔魅,嘴角浮出一抹诱人的笑。
那笑犹如春天和煦的暖阳,照得她昏昏欲睡……
夏侯秦关察觉到她的嗜睡症状,立即大喊:“喂,于涵你别睡!你不能就这么睡著,太危险了。”他轻拍她的脸颊,却怎么也弄不醒她。
“好冷……”她开始呓语。
“冷?”他立即拿被子为她盖上,心里开始痛批方溯。
臭家伙!什么散热,把好好的一个人都快散掉了!他妈的,回去不好好跟他来个总清算他就不姓夏侯。
只有一条被子压根起不了作用,于涵依然抖得厉害。夏侯秦关烦恼不已,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将她全身衣物完全褪除,然后开始月兑下自己的衣裤。不一会儿,两人已袒裎相对。
“来,让我煨暖你。”
夏侯秦关将她拥人怀,让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已冰僵的身躯,驱散被封锁在她体内的焚热……
一直缠绵至晌午,又补了一眠,直到黄昏,夏侯秦关才答应送她下山。
初尝禁果的于涵被他折腾了一整个上午,终究是体力不支,坐上车没多久,就又沉沉睡去。
夏侯秦关斜睨她一眼,嘴角噙了抹畅快的笑,眼底尽是揶揄狂浪。
她的确是可爱、好玩、而且单纯,和他以往所认识的女人十足不同。就不知她能让他维持几天的新鲜感。
彬许她不是他能碰的,一个把他的心、肝、肺看得太重的女人一向是他所敬谢不敏、避而远之的。
但她就是有种独特的魅力,让他无法放手。
山路的颠簸惊醒了于涵,她才睁开眼就对上他炽热的眼神。
“这……这里是哪儿?”她有些心慌,只能胡乱问个问题,分散自己的心神。
“就快下山了。你不再多睡一会儿?”他低首问道,淡淡的男性气息密裹住她脆弱的感官。
“不用了,我好像一路猛睡,都快睡死了。”她被他瞧得浑身不对劲,羞涩不已地回道。
夏侯秦关狎谑一笑,俊挺的脸庞带著三分邪气。“你累坏了。是我不好,竟忘了你是第一次,一头栽进去猛要了你好几回。还疼吗?”
“我……”她闻言,小脸红得像煮熟虾子,不知如何回答。
“还害躁?女人吸引男人求爱再正常不过,久了你便习惯。”夏侯秦关一手触碰她的脸颊,字字调笑。
“久了?”她蓦地抬首看他。
他习惯性地低低一笑,凑近她通红的俏睑,“你以为我只会要你这一回,嗯?”
“你……”她怔住,不知怎么接话。
夏侯秦关放声大笑,将方向盘往右一旋,车子随即转弯,不一会儿便下了山,来到紧临上海滩的玉讪角。
“你笑什么?”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我笑你在情与欲的国度里是个相当天真的小女人。”
“天真?是幼稚吗?”
“幼稚?呵,那可是你自个儿承认的,我可没这么说啊!”夏侯秦关揉了揉鼻翼,笑出了泪。
他嘲弄的模样狠狠刮伤了于涵的心,她紧揪著裙摆,凝著声问:“你的意思是我很好骗?”
突地,他在一栋高级华宅前停下车,棱角分明的俊脸对住她楚楚可怜的面容,“你以为我骗你吗?”
“我不知道……”
“先说好,既已答应的事,我可不容许你反悔。”他熄掉引擎,声音冷硬地命令:“下车吧!”
“这裹不是我住的地方。”她看了看这陌生的环境,不禁迟疑。
“我知道。”他下了车,在车旁等她。
于涵不得已也跨下车,跟著他走到那楝华宅门前。他叩了下门,不一会儿,门房应声出来。
“原来是副帮主,快请。”
她撇头望他,扬眉问道:“副帮主?”
夏侯秦关但笑不语,抓住她的小手直往里闯,最后在前厅的书阁内找到正在钻研医书的方溯。
“嗨,变色龙,该出来泡茶了。”夏侯秦关探头进去,对他微哂。
方溯惊异地走出书阁,“咦,你这风流成性的副帮主不去泡妞,反而跑来我这儿泡茶,真是难得。”
“你说这种话得看看有没有外人在场吧?”夏侯秦关环臂笑说。
方溯这才发现他身旁有个标致纤细的女孩儿,和以往他所交往的艳丽时髦女子迥然不同。
“夏侯,你是名肴佳馐吃多了,想尝尝可口的清粥小菜吗?”他话中有话,眼神若有所指的瞟向于涵。
“有何不可?”夏侯秦关倒是坦承不讳。
“小心,她不是你可玩弄的类型。”方溯附耳提醒道。
夏侯秦关耸耸肩,不置可否。
方溯见他无意回答,也不追问,迳自向于涵问道:“小姐,你是?”
“我叫于涵,是夏侯的……”
她不知怎么说才恰当,夏侯秦关干脆替她说了,“我的女朋友。”
方溯扬扬眉,笑著说:”你好,我是他的好兄弟,方溯。”
他坐回沙发上拿出茶具,并吩咐佣人备开水烧茶,舀了匙上好金萱茶放进陶壶中。
平日除了埋首在中、西各类医书外,他最大的兴趣就是泡上一壶好茶,坐在阳台欣赏上海滩的夕阳美景。
“等等,我送来一位病人,麻烦你先帮她看看。”夏侯秦关将一直待在身侧的于涵推到他面前。
“我没病……”她锁著眉抗议。
“昨晚半夜还发著烧,又‘累’了一整天,还说没事。”夏侯秦关在方湖面前毫不避讳,但听在于涵耳里,可就令她又羞又窘了。
“你怎么可以……”她紧张得连手都不知该摆哪儿。
“狂徒,你别逗人家了。怎么,你说她发烧了?”方溯放下茶具,转向于涵道:“请你把手伸出来。”
于涵看了眼夏侯秦关,在他示意下将小手伸出,方溯伸指搭在她的手腕上,研听脉象。
“方溯,西式医疗不是快些?”夏侯秦关不解地问道。
“西式医疗是快,但主要是用在高烧不退上,中药则较不伤身。”方溯解释著。
提到高烧不退,夏侯秦关突然想起一件事,语气略带责备。“喂,方溯,你是不是诓我啊?我记得你上回曾说过发烧要散热,我月兑了她衣服,怎么一点用都没,还愈来愈严重?”
于涵立即抽回手,这下更是坐立难安了。
方溯笑了笑,“你是把人家骗到哪儿去了?”
“祈阳山。”
“天,你难道不知道山上有多冷?那不叫散热,叫受风寒,难怪会更严重了!对了,你后来是怎么让她退烧的?”他好奇地问。
“磨擦生热啊!”夏侯秦关挑了挑眉,笑得别有含意。
于涵巴不得眼前能有个洞让她钻进去。天,如果她是只鸵鸟该有多好?
“哦?这倒是极佳的驱寒方式。不错,做得好。”
方溯按钤传来药房的人,并开了几帖药叫他们下去准备。
“待会儿你拿了药,请于小姐照三餐服用,注意保暖,应该很快便能痊愈。”他交代夏侯秦关。
“谢了。”
“另外还有件事。帮主找了你几天,你明天最好回帮看看。”方溯动手泡茶,为他俩各斟上一杯,顿时茶香满室。
于涵的注意力又被“帮主”二字给吸引住。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成立帮派?她不止纳闷,更心痛自己对意中人一点也不了解。
“有任务吗?”夏侯秦关无所谓地”问。
“也不是,因为恶魔不在,你又跑得不见踪影,每每开会就只剩下四个人,无趣得紧。你身为副帮主,太久不出现未免说不过去吧!”方溯矜淡地一语带过。
“他自己说的,要奖励我那次的出生入死,特别让我逍遥几天。”夏侯秦关一副抱怨的语气。
“你也逍遥得离了谱。说,‘红庆酒楼’你多久没去了?”
“嗯……”他想了想,突然欢声大叫:“我前晚才去过!我就是那晚认识小碍的。小碍,你替我说句话,那晚我有上酒楼是不?”
于涵点点头。
“小李说你那晚就只去晃了两圈,马上又不见影子,你还好意思说?”方溯摇摇头,斜睨了他一眼。
“喂,你是吃了恶魔还是风流的口水?净对我开炮!”夏侯秦关皱了皱眉,不悦地道。
于涵坐在一旁愈听愈不对劲。什么恶魔、风流,还得出生入死……一堆问号与疑虑卡在胸臆间,令人不吐不快。
“我……”她踌躇了会儿,还是把话问出口,“我能不能知道你们口里说的帮派是什么?”
“狂徒,你没告诉人家?”方溯瞥向夏侯秦关。
“才认识两天,还没空谈论这些。”他无所谓地耸耸肩。
这副随意应付的模样看在于涵眼中,她垂下脸,没再说话。
方溯替他解释:“我们是上海‘风起云涌’的主要成员,有空可来我们帮里坐坐,我们都很欢迎。”
于涵点点头,不再多说。她看了看壁钟,又看了看窗外已是星斗满天,开口道:“真的好晚了,打扰多时,我该回去了。”
“让夏侯送你。”
“不用,我可以一个人回去。”于涵只想静一静。她并不笨,不会看不出夏侯秦关对她的心意如何。
“不行。太晚了,我送你。”夏侯秦关连声告辞的话也懒得和方溯说,便拉著她离开。
上了车,他直驱九滩坡,半路上突然开口道:“明天别走路上学,太远了。我驾马车来接你。”
“呃……不用了,虽然路程远了些,但我已经习惯了。”她可不要上学还这般招摇,毕竟他们什么都还不是。
想起方雅芸苛刻的话语及宛怡的误解,她就一个头两个大,再也受不了任何人批判的言论。
“你究竟在怕什么?既已接受了我,也不再对我产生恐惧,就不该对我存著提防之心。怎么,怕我吃了你?”他帅气地微哂,“事实上,我也已吃了你。若真要弃你于不顾,将你玩弄于股掌间,我大可现在就不甩你。”
于涵转首凝视他的侧面,心中有说不出的矛盾与恐慌。他是依他所言,给予她恋人的关心与体贴,但为何她从里面找不到一丝属于“爱”的影子?
以前常听说“一见钟情”,她总认为那是世上最荒诞不经的名词。
如今亲身体验这种第一眼就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的悸动,才明白“一见钟情”根本无法详诉心中的波动于万一。
那是一种至死迷恋的执著,却又带著害怕受到伤害的颤惊。
如果她能有那种盲目跟从而不计后果的勇气,该有多好?偏偏她知道……她知道自己经不起深坠情海后,才知那是地狱之火的苦痛。
“我不仅要接你去上学,还会接你下课,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夏侯秦关所追求的对象。”他微微一笑。
在那邪魅的笑容下,于涵感觉自己的心又是一动。
既已接受他的追求,又何必再钻牛角尖?她强迫自己释然,回他一抹甜腻的笑容。
来到于涵的住处,他不请自入。“这儿太偏远了,我另外帮你找个地方吧!彬者……你来跟我一块儿住也成。”他对她眼,知道这么说必会遭来她漠大反弹。
“才不要!”果然,她立刻红了脸蛋。“这里我已住习惯了,再说太好的屋子我也住不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没要你出钱——”
“能不能让我做个在你心中较不一样的女人。”她头一次打断他的话。
认识他至今,也从旁人的耳语中得知,他一向对女人慷慨,但她不要成为那些虚荣女子的其中之一,即使会伤了他的大男人心理,更或许他会认为她在矫揉造作,但她不在乎。
“随你!”他的口气有丝不悦。
“晚安。”她轻喟了声,暗示著要他离开。
“就这么急著赶我走?”他扫去心中烦郁,嘻皮笑脸地问。
“你还想……”
“别紧张,不过是想向你讨个晚安吻。”
猝不及防下,他攫住她的唇,双手不安分地握住她弹性美妙的,徐滑至她腰侧,在她腋下、颈窝、耳后,臀下等敏感处游移……
于涵全身虚软地窝在他怀中,抗议的细胞总是被激情所吞噬,只能任由他摆布,挑起满腔烈焰?
就在她欲火高涨时,他才猛地抽身道:“你外表冷如冰霜,实难想像原来内心热情如火。别再伪装了,行吗?”他调整了下呼吸频率,又狎谑地道:“我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你明天又得请假一天。记得,明早等我。”
最后,他在她额际印上一吻,如一阵旋风似的离去。
空虚感顿时填满于涵胸臆,她发现自己强筑起的冰墙已然融解、倾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