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慕禾烈与晶晶之间的关系明朗化之后,下人们对晶晶的态度也有了改变。
这改变只是由原来的喜欢变得更喜欢、原来的友善变得更友善,大伙更对晶晶能成为他们的少夫人而感到高兴。
但晶晶一点儿也不认为自己与以前有何不同,闲暇时她一样会到厨房帮忙,却老是被贵嫂给“请”出来,说她不适合再与这些油烟为伍,该回房打扮得漂漂亮亮才是。
说起打扮,她还真不会。莠儿好几次说要帮她梳个最美的头发、化个最艳的妆,都被她拒绝了。甚至慕禾烈买了一大堆昂贵的首饰给她,也不曾见她戴过。
她唯一的首饰就是戴在颈子上、他在路边小摊买的便宜玉石链子。
“贵嫂,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她在房里好无聊呢。
慕禾烈有公事要办,哪能时时刻刻陪着她?
“不用不用,你还是回房里去。这儿油烟大,你不好多待在这儿,头发、皮肤都会变差的。”贵嫂又将她提了出去,然后对另一个丫鬟说:“小春,去帮我买点儿葱羌回来。”
“哦。”
小春正要出去,晶晶赶紧采进去,咧开嘴笑着说:“别让小春去,我去买就行了。等我哦!”
“喂,晶晶……”贵嫂追了出去,可她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
“这个小泵娘,就是这么让人又爱又怜。”贵嫂说着,嘴角不禁勾起,心忖:就是因为她如此善良,才能得到十七爷的喜爱……"
晶晶出了府准备往市场去,却在半路遇上正要前往王府的张扬。
“晶晶姑娘!”他意外会在这儿遇上她。
“张捕头。”她停下脚步。
“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张扬兴奋地笑着。
“嗯。”晶晶礼貌地点点头。“我还有事,对不起,先告辞了。”
“晶晶姑娘等等!”张扬喊住她,好一会儿才道:“秋岚姑娘提及你的时候,眼底都充满感激,我想你一定具备牺性小我的精神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眯起眼。
“秋岚姑娘现在真的过得不好,她曾说很后悔跟着裘奂离开,因为他并不如她想象中那么好。”
“你的意思是,裘奂没好好照顾小姐?”晶晶担忧地问。
“没错。”
“那……她想回来?”她微蹙眉心。
“她是想回来,就怕十七爷不原谅她。”张扬观察着她的表情,“如果十七爷肯原谅她,你愿意让秋岚姑娘回来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我?”
“因为只有你可以让秋岚姑娘回来。”他勾唇一笑。
“我?”
“我曾跟秋岚姑娘聊过,她说她很怀念以前衣食无虞的生活,现在日日要烦恼着下一餐,让她痛苦不已。”他眼神露出倾慕,“在下这次前来京城,就是要请十七爷接她回来,可我临时改变主意,希望十七爷把你许给我,当做是交换条件。”
晶晶深吸口气。没错,这些话她那天已亲耳听闻过。她只是不明白,他跟她并不相识,怎会仅一面之缘就这么要求。
“我只是个平凡女子,不知道张捕头为何要我?”她防备地问。
“因为我对姑娘一见钟情。”
她摇摇头,“就这么单薄的理由,你要我跟你走?”
“若你愿意跟我,绝对能让你家小姐得到幸福呢?”
“这……”她抿唇一笑,“好,如果十七爷愿意,我就跟你走。”
“如果他对秋岚姑娘还怀恨在心,就算有爱也不愿低头接受她呢?这岂不是因为彼此的执拗而害了一对有情人吗?”张扬冷冷一笑,“你好好想想吧!我现在就是要进府听取十七爷的答案,如果他仍是拒绝,我希望你能顾全他们的幸福跟我走。”
见她没有说话,他满是信心又道:“我就住在来福客栈,后天一早就要起程离开,如果你肯在后天一早跟我一道离开,我会托人把秋岚姑娘的下落带给十七爷。”
晶晶全身发着抖,却仍不做任何回应。
“我先走了,后天一早等你来。”
直到听闻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晶晶强忍的泪水才淌落下来。
她该跟他走吗?
既然知道烈爱的人是小姐,她走了不是可以成全他们吗?
就是因为爱他,她知道他很多事都宁可放在心中不说。与其让他这么痛苦,她何不成全他?
突然,画舫上的“岚舫”两个字又出现在她脑海……
就这样吧!
有了这段回忆,她也该满足了!
用力眨去眼底不停泛起的永雾,她这才想起还得去市场买葱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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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府后就来房里找你,你怎么不在?”
晶晶在厨房里忙完后才回到屋里,一进门就让慕禾烈揽着腰往墙角一推,灼目逼视着她。
“我在厨房里忙。”她带着笑看着他,像是要将他牢记于心坎。
“我不是跟你说了,那些事不用你去做。”他眉头一皱,轻拂她发上的油渍。
“你是不是给贵嫂她们压力,不准她们让我去帮忙?”
“虽然我不想让你去,可我并没有这么做……要不要我发誓呀?”他调皮地举起手。
“好啦!我相信你。”晶晶笑着抓下他的大手,“你也累了一上午,我去帮你泡杯茶。"
“等一下,我有样东西要先让你瞧瞧。”
慕禾烈将她带到茶几前坐定,而后从衣襟内掏出一只红锦袋。“打开看看。”
她接过手漫慢将它打开,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串好美的珍珠链子!
“这……太贵重了。”她摇摇头,想将它还给他。
“别替我省钱。我帮你戴上。”
他想替她换下颈上的玉石链子,却被她拒绝了。“你的珍珠链子我收下,可我还是喜欢颈上这条,别硬要拿下它好不好?”
“可这只是普通玉石……”
“我就是喜欢嘛!”她说着,走到铜镜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只檀木盒,埋头满满是他送她的首饰。
依照惯例,她又将这串珍珠链子放在里头,收回抽屉里。
接着她从另一个抽屉拿出他上回在画肪上为她画的画像。
“烈,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就是颈上这条链子和这幅画。哪天我如果离开,一定会带着它们。”
“离开?你什么意思?”他皱起居。
"呃,我的意思是,以后你要是带着我出外远游,我一定会带着它们。”她甜笑着。
“哦……我懂了。”他点着她的鼻尖,“是不是想到别的地方玩玩?比如江南?”
她笑着点点头,“你愿意带我去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得安排个时间,跟皇上告个假,一切准备妥当我们就出发。嗯?”他温柔的轻抚她的小脸,笑意中漾着满满的暖意情潮。
“好,我等你安排。”她双臂绕住他结实的腰身,偏着脑袋望着他,“烈,今天……那位张捕头又来府里了是吗?”
“你怎么知道?”说起这事,他的脸色便沉下来。
“我去市场的时候刚好看见他走进府邸。"她撒了个小毖。
他重吐口气,“没错,他是来找我。”
“在路上……他跟我说了。”她慢慢地说,一边观察着他的反应。
“他跟你说什么?”他脸色瞬变。
“他说……跟你提议拿我换小姐的下落。”她抿紧了唇。
“这家伙居然--”慕禾烈拳头用力一握。
“你没答应?”她探询的望向他。
“我怎么可能答应?!现在我有你,这就够了。”他拍拍她的小脸,“以后不要再问我这个问题,我是不会拿你去换任何东西的。”
“烈!”晶晶热了眼眶,顿时控制不住月兑缰的心,主动靠近他,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晶晶!”他诧异地望着她。
“不肯要我吗?”她莹亮的眼望着他。
“当然要了!”慕禾烈半眯的眸子闪出一道璀璨光影,下一瞬已将她抱起,轻放在床。
“烈,你要温柔点哦。”她憨柔地说,因为这次的经验将永留存在她脑海,永生陪伴着她。
“傻瓜,我哪次不温柔了?”说笑的同时,他已扯下床帘。
轻纱半掩,埋头的烈火也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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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今天了。
晶晶一夜未眠,她躺在床上,看着慕禾烈的侧面--她要记下他的模样,深深镌在心底。
不久鸡鸣了,慕禾烈起床更衣,在晶晶的亲吻中进宫上朝。
现在该是她离去的时候了……从抽屉中拿出他为她作的画,晶晶再回头望了眼屋里,这才含着泪毅然决然地离开王府,来到客栈与张扬会面。
“你终于来了!”见晶晶来到,张扬有说不出的兴奋。
“我来了,那你可以说出我家小姐的下落了吧?”晶晶面无表情地说。
“别急,等你跟我到达下一个城镇,我就会捎封信到十七王府。”他提起包袱,“再晚恐怕被人发现,我们该走了。”
“你不会骗我?”她挑起眉。
“我骗你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慕禾烈能将秋岚姑娘接回去,对我而言也算是件功德呀。”
“那好。可你也得答应我,带我去见小姐。”
“没问题!”他爽快答应。“时间不早了,快起程吧。”
晶晶只好坐上了张扬的马车,随着他前往东北--
到了下一个城镇,他果真依约捎了封信至王府。
至于慕禾烈--
他退朝回来,四处找不到晶晶,等了一整天也不见她回来,好久不曾发作的火气又再度上扬!
啪!他猛一拍桌。
“你们到底去找人了没?一整天了,怎么连个人影都没看到?”说不出心底的惊骇,他总有股旧事重演的错觉。
觉得她也会像姬敏儿、宿玉秋岚那样欺瞒他、耍弄他,离他远去……
“他们已经在京里找了好久,也该回来了,您别急。”手下安抚道。
“不,我不能再等了!她平白无故的消失,必然事不单纯……我自己去找她!”说着,他便要冲出去。
就在长廊上,他和急奔进来的管家拉旮遇上。拉旮一见他,立即拱手道:“十七爷,刚刚有人送信来!”
“信?。慕禾烈心一提,“拿来!”
他将信拿过手,打开一看,脸色赫然泛白,渐渐转为铁青。
“该死!”
“怎么了?”拉旮好久没见十七爷如此震怒了。
“该死的女人!她……她居然跟张扬跑了!”他双眼已被这个消息焚得火红。
“什么?!”拉旮也很意外。
“为什么?为什么我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对我有真情意的?拉旮,你说呀!”他急急抓住拉旮的肩,眼眸瞠得老大。
“十七爷,您会不会弄错了?我相信晶晶姑娘不会这样做的……信里就只提及这事吗?可还提到其它?”冷静的拉旮努力想拉回慕禾烈的理智。
慕禾烈这才又拿起信,看了后半段,眸子眯起,咬着牙说:“张扬已经把秋岚的去处告诉我了。”
“这……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拉旮并不知道张扬与十七爷所提的条件。
可慕禾烈的思绪已乱,完全没听见拉旮的问话,只是自言自语着,“我不懂……晶晶为何要这么做?是因为要成全我跟秋岚?还是拿这做幌子,只是想离开我、远离我?”
“十七爷,您说什么?”拉旮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建议道:"我看我们就先将少夫人带回来吧。”十七爷之前不是一直派人寻少夫人吗?
他冷笑着,“带她回来?把一个与你同床异梦的女人接回来有什么用?”
“可是十七爷--"
“你别说了,我不想再听。”他用力推开拉旮,“我累了,想回房歇息。”
“十七爷,或许找到少夫人就可以得知晶晶姑娘的去处……”拉旮不忍见他如此,再次劝道。
慕禾烈蹙紧眉,撇嘴冷笑,“一个已无心于我的女人……算了吧!”
她既然能在得到他的真心后毫无留恋、不声不响的离去,他再找她做什么?
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拉旮。”他突然喊住避家。
“十七爷。”拉旮快步上前。
“带几坛酒进来!”丢下这话,慕禾烈便踩着无力的脚步走进自己的寝房,砰地将门关上。
拉旮愣在那儿,犹豫着他到底该不该真的拿几坛酒给十七爷?
“拉旮!”慕禾烈从房里大声吼着,“我的酒,快点!"
“是!”
唉!看来他是劝不了十七爷。主子现在火气正大,他还是赶紧去拿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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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爷,您别喝了……您已经整整喝了三天了。”拉旮在王府这么些年,即便十七爷几度面临命运的转变,也不曾见他如此消极。
他在外头劝了半晌,里头依旧没有半点儿回音。
拉旮担心极了……该不会是十七爷出了什么事吧?否则里头怎可能没有动静?
不,他得撞开门看看才能安心!
赌上一把老骨头,他用力往门板一撞,却让门弹坐到地上,疼得他直哀叫。
“唉……人老了,真的不中用了……”
他的哀喊声让路过的阿力听见,他立刻跑过来将他扶起。“管家,您怎么了?”
“我想撞开门看看十七爷的情况,哪知道……哪知道……唉哟,那门真的好硬呀!”拉旮指着那扇门,恨极地骂。
“撞门?!”阿力心下一惊,“那可是十七爷的房间呀!”
“我就是要撞开它!十七爷已经三天没离开房间了,他什么也不吃,光抱着三大坛酒,我担心呀!”拉旮说着,他一颗心足足三天没得安稳。
“真的?!”阿力看向那牢固的房门,“那我试试好了。”
“拜托你了。”阿力长年驭马,手臂粗壮有力,应该不成问题。
他猛提气,往门板用力一顶,门扉果然被他的蛮劲儿撞开了。
“十七爷!”门一开,拉旮立刻冲了进去,见里头一片狼藉,他的心猛然一提--
走进内室,他看见主子斜靠在墙边,手里还拿着一坛酒。
"阿力,快帮我将十七爷扶起来!”拉旮对跟他一块儿进来的阿力说道。
“好!”阿力立刻扛起十七爷,将他扶上床。
“你们是谁?”慕禾烈拨开他们,“别烦我,出去!傍我出去──"
“十七爷,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拉旮去帮你拿点吃的东西来好吗?”无论十七爷遇上多大的挫折与麻烦,他也不曾见他如此消极。如今他这副模样真是让他心酸。
“我不吃!你们别烦我!走开!”慕禾烈用力推开他们,指着拉旮,“你最烦了!没事老爱大惊小敝!”
“十七爷,您骂我没关系,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您把身体弄坏。”拉旮淌下泪水,直吸着鼻子。
“我身体好得很!”慕禾烈说完,突地狂妄大笑,笑声里竟有一股难掩的沧桑。
“把酒给小的,您别喝了。”
拉旮想拿过酒,却被慕禾烈推开。“都说你烦了,你还不肯放过我?”
“可是……”
“出去!”慕禾烈突地挺起胸,瞪着他的眼。
“十七爷--”
砰!慕禾烈将手中的酒重重往地上一摔,顿时碎片四飞,更弄得拉旮一身湿透。
“好好好,我马上出去……十七爷,您别生气了,我们立刻出去。”拿他没办法,拉旮只好走出屋外。
阿力跟上说道:“我看十七爷醉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当然知道他醉了。”拉旮摇摇头,直烦恼着,“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十七爷恢复正常呢?”
“我看只有找到晶晶姑娘了。可是,我们得去哪儿找呀?”阿力抓抓头发。
“不管了,我这就交代下去,依以前找少夫人的方式找晶晶姑娘,一定要把她找出来!”拉旮主意一定,立刻快步走开,办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