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乔日婉尽力的游说与劝导之下，乔康淳对齐家的恨也不再这么根深柢固了，即便心里不免还有些疙瘩，但至少不会一听见齐磊就光火。
“大哥，我实在是很喜欢这孩子。”乔日婉出自内心真诚地说。
“哼，小妹，你可得小心呀，不要聪明一世、胡涂一时，这种男人城府可深了，万万得注意。”乔康淳摇头啐道，“他居然能把他和晴云的事都坦白说出来，真有鬼了。”
“诚实有什么不好?”
“他这人会诚实?我怎么都不相信。”他冷哼。
“多相处后你就会知道他的为人了，我想你和他之间充其量只能解释为一场误会，我实在不愿意见你们针锋相对。这样好了，容小妹做个主，就请齐磊来咱们这儿作客好吗?”她这么做无非是想替艾佳制造机会。
“什么?!要我请他吃饭?”乔康淳一对白花的眉已飙得老高。
“如果你不想花这笔钱，这顿饭就记在我身上，怎么样?”乔日婉笑了笑，“可别要我拿这把老骨头来跟你撒娇吧?记得小时候你对我真的可以说是有求必应，现在我不过是想借个地方而已，大哥不会这么小器才对。”
“你……没想到你年纪都一大把了，还说得出这种话。”乔康淳的思绪不禁飘回了四、五十年前，那时他还真是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呀!
“呵呵，所以我说我拉下这张老脸，请你成全了。”乔日婉努力不懈，因为她已看出老大哥有点儿退让了。
“算了，不过你别希望我到时会给他好脸色看。”他虽让步，可仍板著张脸，有著该有的坚持。
“好好好，我知道这已是你最大的让步了，不勉强你要笑脸迎人。”乔日婉端起桌上的春茶喝了一口，突然眉一扬，“对了，那天正好是假日，该不该把晴云给找回来?”她转首看著老大哥，发觉他虽不说话，但一听到晴云的名字，脸部表情就隐隐抽搐著。
“回不回来随便她，你可别自作主张去请她回来。”他忿忿地说。可那句“随便她”不就表示如果晴云回来他也不责怪吗?
“你哟，老都老了，还要跟小阿子计较，晴云已经很不错了。”
“偏偏她有章家的血统。”他愤恨的说，“当初就叫子棋不要娶她母亲，他偏非娶不可。”
“你还相信那种传说吗?”乔日婉望著他，“很多事都可能是巧合呀!”
百余年前章家与乔家都是地方上的旺族，两家通婚也是常有的事，可是就在某一时期后，只要是通婚的一对，乔家男子都会英年早逝，几次过后乔家便视章家的女子为扫把星，直到现在依然不变。虽然两家人口也渐渐没落凋零，可这事却一直梗在乔康淳心里。
可老天似乎找他麻烦，居然让晴云父母在大学相识又彼此相爱，待他知情已来不及了，他们早瞒著他公证结婚。在生下晴云后，双双却因为前往章家作客，在路上遭大卡车撞击，当场毙命。
“才不是巧合，子棋正值生命的黄金时期，为何会莫名其妙离开我?还不是那个姓章的扫把星害的?”也难怪他会对章家有这么大的偏见。
“大哥，就算是吧，她不也赔上一条命?再说晴云这孩子是无辜的。”
“可她还是不听劝，一有时间就溜去见姓章的老头。”乔康淳非常闷地说。
“你就是太小心眼了，不理你，我打电话给晴云才是正事。”乔日婉拿起话筒。
“我猜她九成九是不会来的。”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解铃还需系铃人，无论如何我们得试试，总不能让晴云永远恨齐磊，或永远不搬回家住吧?”这时电话通了，她立刻笑问：“晴云吗?”
“是小泵婆?”晴云很意外地张大眸子，“怎么想到打电话来?真吓了我一跳。”
“听你说的，好像小泵婆是虎姑婆似的。”她接著又问：“这个星期六有空吗?”
“呃……周末我通常没事。”晴云猜不透她为何问这些，“该不会是小泵婆想跟我约会吧?”
“小泵婆倒是怕影响你和男朋友的约会。”乔日婉撇撇嘴，语气暧昧的开她玩笑。
晴云闻言，心底难掩苦涩地敛下笑容，“我公事忙得很，哪有空交男友?”
“既然如此，那你能不能为了艾佳的婚姻大事，星期六回家一趟?”
“艾佳的婚事!”晴云心口一提。
“是呀，我们想请齐磊来家里作客，你回来吧!”乔日婉这么做的真正目的不过是想确定晴云与齐磊之间是否已断得干干净净。前阵子她听了艾佳说晴云和齐磊曾陪她一道看过电影，她就有著一份担心。
“这……”她实在不想再见到那个男人，而且她也自认救不了艾佳了。
“你还恨他?”乔日婉问。
“不……不恨了。”晴云也说不上心底的感觉。
“那就好，因为艾佳这阵子似乎有心事又不肯说，你跟她感情好，顺便帮我问问她。”乔日婉用请求的口吻，还真是让她推拒不掉。
“好，我回去。”她终于点头了，可挂了电话后才发现自己一颗心在颤抖著。
唉!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
败快地，周末已经到了。
齐磊到达时晴云还没来，当他一看见乔康淳，立刻有礼地上前道歉，“乔爷爷，真对不起，是我管理不当又是非不分，这才污蔑了您，您愿意原谅晚辈吗?”
乔康淳眯起眼望著他，果真齐乃潍的后代就是不一样，姑且不论他说的这些话有几分真、几分诚意，总是好听的话。
“算了，如果你对艾佳是真心，那我们也可能成为亲家，这些事就不计较了。”见老妹妹乔日婉直在一旁对他挤眉弄眼的，他也只好这么说。
“晚辈感谢乔爷爷的宽宏大亮。”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乔晴云正好进入客厅。她很意外地看著眼前这一幕；没想到爷爷居然愿意原谅他?
听见脚步声，齐磊回头望了眼，“原来是晴云，你也来了?”
“这是我家，我不能来吗?”一看见他，晴云不得不想起他上回邪肆的对待，心底对他的怨也更深了。
“当然可以了。”他扬起嘴角，淡淡一笑。
乔日婉一直待在旁边观察著，见状连忙对楼上喊道：“艾佳，晴云都来了，怎么还不下来呢?”
“喔。”艾佳这才走到二楼栏杆处，接著快步下楼，“对不起，张嫂在帮我打扮，刚刚才好。”瞧她一身蓬蓬裙装，还真是可爱又漂亮，但晴云却眼尖的发现她眼底覆盖著某种愁绪。
而尾随著她下楼的张嫂一见情云可是开心极了，“小姐，要不要我也帮你装扮一下?”
“女乃妈，不用了，我又不是主角。”晴云对她笑著。
张嫂怎么看不出她笑里含带著许多苦涩，于是点点头，“对了，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也可以开饭了。”
“也是，大家快进餐厅吃饭呀!”乔日婉赶紧笑著请他们转移阵地。
一场饭局有说有笑，但可以发现对话最多的就是乔日婉与齐磊。而艾佳却乘机将捏在手中的宇条交给身旁的晴云。晴云不解地打开一看，里面的几行字还真吓了她一跳。
表姊，我从不懂什么是恋爱的感觉，女乃女乃安排我和齐磊接近，希望我嫁给他，我就依她，因为从小女乃女乃说什么就是什么。可自从我认识了小毕，我发现我会想他、念他，这才猛然察觉那就是爱。我没办法再依女乃女乃的心愿嫁给齐磊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表姊，求你帮帮我好不好?否则我怕我会活不下去了!
“艾佳，这是真的?”晴云把字条揉了揉，塞进衣服口袋里。
“嗯。”她敛下眼。
“可是很困难。”晴云都自身难保了。
“帮我。”艾佳用无声的口型对著她又说了一次。
晴云闭上眼，不知该怎么帮她了。就见艾佳又扯扯她的衣服，那哀求的眼神让晴云不忍拒绝。
“我试试。”她也只能给艾佳这样的答案了。
而艾佳也像十足信任她一般，微微点点头。
饭后用完水果，乔日婉便说：“齐磊，现在还早，能不能载艾佳四处兜兜风，玩一玩呢?”
“当然没问题。”齐磊转向艾佳，“想去哪儿玩?”
“就……就上次那电影院附近逛逛好了。”因为小毕的撞球场就在附近，她希望有机会遇见他。
“去那儿?”那一带并没什么呀!
“呃……不行吗?”艾佳心一紧。
“不，当然行了，那我们走吧!”他绅士地勾住她的手臂，对乔康淳与乔日婉点点头，“那在下告辞了，你们放心，我不会太晚将她送回来。”
“没关系、没关系，玩就不用考虑时间，那多扫兴呀!”乔日婉自然希望他们能多相处、多了解一些。
“嗯。”再次颔首之后，齐磊在离开前一双深幽的眸子不露痕迹地瞟向晴云的脸上。而她也正好瞅向他，四目交接，让晴云的心头一颤。
眼看他们就在她面前离开，她开始伤脑筋要怎么做才能帮艾佳呢?
☆☆☆
晴云又坐了一会儿，可爷爷似乎仍不愿与她说话，迳自步入房间休息，她不禁落寞地垂下脸，心仍隐隐作痛著。
“别难过，你爷爷早就原谅你了，只是嘴硬，我想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开口要你回来了。”乔日婉安抚著她。
“嗯，我会等到那一天的，那小泵婆，我也该走了。”她站了起来，拿起皮包。
“好，路上小心。”
点点头，她走出乔家坐上车后，便直接开往艾佳说的电影院那儿，希望能找到他们。刚刚在小泵婆的盯视下，她不敢立刻尾随，现在相隔那么久了，就不知道还追得上吗?
到了电影院了!他们该不会又去看电影吧?开著车就在附近转圈时，她一边拿出手机试著联络艾佳，号码发送出去后不久，电话通了，“艾佳吗?你在哪儿?”
“表姊，我就在小毕的撞球场。”
“什么?好，我马上去。”晴云立即转向撞球场，到了那儿她马上冲了进去，意外地看见齐磊竟与小毕比著撞球，而艾佳正在一旁紧张地看著。
“怎么回事?”晴云上前问。
“小毕向齐磊挑战，如果他赢了，就要齐磊把我让给他。”艾佳握住晴云的手，让晴云感受到她小手的颤抖。
“这根本不可能的，就算小毕会赢，你还得过得了女乃女乃那关呢!”晴云突然觉得脑子好疼呀!
“我知道，但我不能不试就放弃呀!”艾佳第一次表现得这么有主见，让晴云都不舍得泼她冷水。
“好，先看过他们比试再说吧!”当晴云将眼神瞟向齐磊，他正好一击入袋，看样子他似乎占了上风，小毕追得很辛苦。
丙然，约十几分钟后，结果出炉，是齐磊赢了，这可是让小毕泄气不已。
“你既然知道他们相爱，又何必要拆散他们?”晴云受不了了，于是街上前站在他面前问。
齐磊撇撇嘴，“我不是善心人士，做不出让贤的事情。”他的眸光转向艾佳，“因为我爱她。”
“不，你上次明明说你爱的是她。”小毕伸手指著晴云。
晴云愣了下，转首看著他，“你到底在要什么诡计?”
齐磊却走向晴云，谑笑道：“怎么了?难道我这么说让你难以接受吗?爱你的话我好像没说过吧?还记得你以前一直问——”
“够了!”晴云捂著耳朵，“求你别说了!”
“我只是说出真相罢了。不过，就算这是真的，艾佳我还是娶定了。”
齐磊冷冽的嗓音吓到了艾佳，她慌张的投向晴云怀里，“我好怕……我不嫁他……”
晴云紧咬著唇，不但为艾佳心痛，更为自己那段从没有圆满过的感情难过，“齐磊，我们找地方聊聊好吗?就我们两个。”
“你是想为他们制杂诶处的机会?”他眯起眸望著她那张比以往清瘦许多的小脸。晚餐时，他就一直注意著她，总觉得她眉间带著一抹愁……这愁是因为他吗?
“随便你怎么想。”晴云抬起眼，勇敢的与他那双邪魅大眼对视。
“那好吧!”齐磊转向小毕，“我就把我的未婚妻暂时交给你照顾，可别欺负她或伤害她。”
“你放心，我可是爱她都来不及。”小毕急急抱住艾佳，很用力地说。
齐磊见状，只是勾唇一笑，跟著揽住晴云的肩，“走吧，再来该是咱们算总帐的时候了。”到了他车边，他问：“想去哪?”
她想了想，“随便找一家咖啡厅就行。”
齐磊模模鼻子，“我听说自从我上回闹了你爷爷的七十寿宴后，你就被逐出乔家大门了?”
“你现在知道你有多可恶了?”仰起下巴，她微微眯起令人心悸的美丽眼眸。
“是，我承认那天我乱了心性，是我不对。这样吧，我向你道歉，你接受吗?”接近她的小脸，他柔魅的语音轻轻回荡在这夜色中。
“我问你，如果你杀了一个人，再对他的尸体说道歉，能弥补什么吗?”她深深提口气，反问他。
他想了想，“嗯……这样完全于事无补。”
“那就对了。”
“不对，因为你不是具死尸，而是活生生的人。”他顿了下，接著又说：“我看这样好了，我们就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不，我不答应。”谁知道他安什么心。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我进撞球场了。”挑眉一笑，他旋身就走。
“等等，你……你简直是故意的。”晴云不想跟他争辩了，“我的车在那儿，我们各别开自己的车去吧!”
齐磊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跟著走向他的车；晴云则坐进自己的车内，先行出发。
莫约半个小时后，他们一同在一间公寓前停下车。
晴云率先下车，对著齐磊说：“就这里了。”
齐磊很意外地看著这处一点也称不上高级的旧式公寓，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你就住这儿?”
“嗯。”她从一旁小门进入，爬上三楼，打开房门，“既然要浴别重生，就该重新来过，试试一般人的生活。”
“请进。”她打开壁灯，里头单调却干净的摆设虽然仍有著属于她的风格，可也不难看出她根本没有给自己一个很好的环境，因为这儿居然连窗帘也没，现在大热天，她还在吹电风扇，连台冷气也没装!
老天……他大概已好几年没见过电风扇长什么样子了。
晴云看著他那副难以相信的模样，不禁冷笑，“很失望是吗?或许你期望我能住在什么豪华大厦吧!”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亏待自己?”她不知道……铁定不知道他见她这副样子有多心痛!
“你……”看著他那双像打了好几个死结的双眉，晴云不禁疑惑地问，“你干嘛这么激动?我这样子你应该很开心才是。”
“是呀，我很开心，表示你愈是自虐就愈是在意我。”他坐进椅子中看著她，“你可以告诉我，想跟我谈什么了。”
“我要你放过艾佳。”晴云很郑重地说。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好几次了，换点别的吧!”他摇头一笑。
“我不换，就是要谈这个，你不会看不出来她爱小毕吧?”晴云激动地瞪视他。
“那你呢?可曾看出来我爱谁?”齐磊扬眉反问。
“我……我哪知道。”她别开脸。
“是呀，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住这样的房子气我，是不是?”他气得站起身冲向她，紧扣住她的双肩。
“你这是——”她诧异地张大眼。
齐磊下一步已紧紧将她锁进怀中，“要我放弃艾佳可以，可我要你代替她。”
“你是想藉这样的机会报复我吗?”他将她搂得好紧，几乎是动弹不得。
“你……”这女人为什么就是不相信他是因为爱她?是他那次伤她伤得太深了?“就算是要报复，为了艾佳，你愿意接受吗?”
算了，他投降了，已不奢求她会再自动说爱他，反正只要拥有她，他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让她明白他的爱。
“这……”她害怕地犹豫著。
“怎么，不愿意?”他的心一紧。
“你真会放了艾佳，那我小泵婆那儿——”
“我没答应她要娶艾佳，对她我不用做出解释。”他很霸气地说。
“那好，我答应你，那你可以放开我了吧?”晴云爱他，却也怕他，往事历历，她真怕他再—次伤害她。
“你这女人虽然嘴巴很硬，但我感觉得出来你很怕我。”他轻轻抚上她微颤的背脊，“相信我，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你说你爱上了艾佳，为什么还要我?”晴云憋著满月复的怨和恼，因为她知道他不曾爱过她，从来不曾……
“说你单纯，有时候你又奸诈得让人头痛，可说你聪明，你又笨得很可笑。你……为什么我随便说说的话你都信，而我跟小毕说的话你却死都不信?”他望著她那双凝泪的眼。
“你不是恨我吗?”她眨著泪眼。
“大小姐，是你恨我呀!”齐磊再也受不了地用力吻住她的小嘴，接著大胆地将她抱起，却看见一旁竟是张长条藤椅，“这个太硬了，你的床在哪儿?”
“你要做什么?”她瞠大眼。
“你说呢?”他撇嘴一笑，跟著便主动往里面唯一的一间房走去，将她轻放在床上。
“我不能……”她摇头。
“你不相信我爱你吗?”他用力箝住她的小手，紧眯双眸深情地望著她，“齐尘说得对，要让那种傲气加愚笨的女人为你精心制作的戏码吃醋的话，那是根本不管用的。”
“齐尘?!”她蹙了下眉。
“我弟弟。”扯开嘴角，齐磊眼神转为幽深，伸手抚上她的脸，“知不知道你比前阵子瘦了多少?”
“有吗?”她柔柔地望著他，眼中泪水流转著，“你是真心爱我?”
“果真笨，笨女人才会问这种笨问题。”他笑著，热唇轻轻吻上她的耳后，将热气吐在她最敏感的耳穴。
“呃……好麻!”她身子微颤。
“你真的好敏感。”他扬眉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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