迸灏月望着坐在床上惊魂不定的女人,气息微喘地问:“怎么了?”
他握着枪慢慢走进房里,凭他的直觉与判断,并不像有人侵入。
柳喻莹伸出手,颤抖地指着窗口,“有……有人……窗外有人……”
“窗外!”他立刻闪到窗边,外头是座阳台,若有外人进来,得先经过他的防护线,可是刚刚并没有任何动静,莫非……
“妳没看错?”他回头问道。
“不可能看错,真的是个人影,在我尖叫后便一溜烟跑了。”她虽然力持镇定,但声音还是明显地发抖。
“往哪跑?”
“往……”她一愣,“我吓得闭上眼,没注意。”
他在窗边仔细观察着,口里安慰着她,“没事了,别害怕。”
“真的没事了?”她不敢相信呀。
“不然晚上我陪妳睡好了。”他故意逗她。
“谁要你陪!”她鼓着腮顶回去,“你到底是在保护我还是在吃我豆腐?”
“我只是想让妳放轻松点,虽然紧张可以提高警觉性是很好,可太紧绷容易变得歇斯底里,”他将枪往腰间一插,转向窗外,背对着她紧蹙起眉,眸色变得更深了。
如果她没看错,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屋里有可疑人物出现,到底是谁呢?
“古灏月!”柳喻莹紧张得含泪冲向他,“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想害我,并害死我父母的?”
“拜托,大小姐,我只是保镖,又不是上帝,怎么会知道幕后主使者是谁。”古灏月轻吐口气,一转过身,却发现她微敞的睡袍中像什么都没穿,隐约遗可看见那诱人的滑脂女敕肤。
他立刻别开眼,有些不自在的说:“把衣服拉好,我现在没空陪妳,妳还真会挑时间勾引我。”
“谁勾引你了?”柳喻莹这才发现自己敞开的前襟,小脸立刻涨得通红。
他勾唇暧昧一笑,见她羞窘成这副模样,也不好再逗她。
他正要步出房间,却听见她问:“你为什么不肯收钱?”
迸灏月先是愣了下,然后回头笑说:“就因为我视钱如命、见钱眼开,这些年来也赚够了,这次我只是想寻求刺激而已。”
她眉头微蹙,“保护我很刺激吗?”
“非但刺激,还很危险。”他挑起一眉,“没办法,刺激和危险往往是月兑离不了干系的。”
“既然如此,你不怕这次会失手,坏了你的不败纪录?”她瞇起眸问道。
“原来妳也调查我?那我们扯平了。”他对她眨眨眼,跟着他笑说:“我说过,除非我死,否则不会失手,既然死了那也就没什么好计较了。”
“你对每个被保护人都这么尽职吗?”不知道为什么,柳喻莹现在好想知道他的心态,他的心情。
“要不然呢?用敷衍的手段?”他好笑地反问。
她摇摇头,“你都是一个人,没有助手?”
“不需要。”
“很累吗?”
“还好,如果当事人配合点会更好。”他偏着脑袋,半瞇着眼瞧着她,“咦,妳有点怪怪的哦,是在关心我吗?”
闻言,她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谁、谁关心你?”
“那妳问这么多做什么?诡异得会让我失眠耶,干脆把话说清楚好不好?”他走近她,望着她那张倔强小脸。
“我只是好奇而已。”柳喻莹紧拉着衣襟,又看向窗外,不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你忙完了没?”
“差不多了。”
“晚餐我吃太多,肚子还很撑,想喝点茶帮助消化,肯不肯陪我喝一杯?”她仰起小脸,询问他的意见。
既然两人从今以后得“生死与共”,那她就有必要多了解他一些,彼此更不该再有心结。
“有何不可?”他撤嘴一笑,“我在下面等妳。”
“嗯,”柳喻莹点点头,等他离开房间后,她赶紧穿好衣服,并亲自到厨房泡了两杯香片。
她端着茶盘走到外面,却见他蹲在那儿敲敲打打,“刚刚我看你在进行“破坏”,差点冲下去骂你。”
“哈,我就知道,只是等了好久都不见妳来。”古灏月回头看着她,“妳怎么不骂了呢?”
柳喻莹仰高下巴,“我强忍着,如果你没给我一个好理由,我就会找你算帐,那可是很贵的。”
“要理由?好吧,我告诉妳。”他走到她身边坐下,“虽然这里的围墙很高,可是那两座雕像却可以成为对方的攀爬工具,此外,拿进来还可当作我的武器。”
“武器?”她仔细看着那两座雕像,可怎么看还是雕像。
他不语,径自端起茶杯喝了口,“嗯……没想到妳挺会泡茶的。”
“当然了,以前我爸……”说到这里,柳喻莹只觉鼻子泛酸,“我爸很喜欢喝我泡的茶,只要他不应酬的时候,我都会泡茶给他喝,和妈妈三个人快快乐桨的谈天说地,可是……为什么……”
迸灏月瞇起眸看着她,“往好的方面想,其实妳很幸福。”
“嗯?”她扬起泪眸。
“妳父母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妳,这才放心的离开,所以妳必须过得更好,让他们放心。”
“你怎么说的跟我阿姨一样?”
“因为事实就是这样。”他点点头。
“那你呢?”柳喻莹盯着他的脸瞧,此刻的他映照在灯光下,五官变得更深邃迷人,棱角分明的线条很让人着迷。
想到有那么多人争相要聘雇他,她却可以免费的享受到他的保护,她是该珍惜才是。
“我怎么了?”
“你为何会想做保镖这行?”在她认为保镖真是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嗯……大概我很着迷于那种被人需要的感觉吧?”他挑眉轻笑着。
“被人需要?就像我这样?”
“妳终于承认需要我了?”他对她眨眨眼。
“你少得意,就算你不收钱,我们也不过是雇主与被雇者之间的关系。”她放下杯子,托着腮说。
“呵,妳这小女人太傲气了。”
“那你以为自己是圣人可以坐怀不乱?”她冷冷一笑,“什么从不和女性当事人发生感情,鬼扯。”
他很惊讶她会知道这事,“这也是妳调查到的?”
“顺便而已。”
“妳这丫头懂什么感情呀。”他低首哼笑。
“我只是涉世不深,年纪可不小了,将来还要接管一家大公司,你说我还算小吗?”她最气人家看不起她,老当她是黄毛丫头。
“是是是,妳是大小姐,我怎么忘了呢?”他扯开嘴角,可眼底藏有一丝她意会不出的深沉。
“我不是这个意思,没要你当我是大小姐。”她好气喔。
“那妳的意思是……”
她想了想,“我只是要你当我是……朋友吧。”
“朋友?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他笑笑地看着她,“不过说真的,我的确从不跟受保护的女性当事人有任何感情上的牵扯。”
“该不会是你以前接触的女人都是丑八怪吧?要不然就是你“不举”。”唯有这个可能,他才不会动心。
迸灏月瞇起眸,轻逸出一丝笑痕,“妳猜错了,我可是很正常的男人,美色当前怎能不心动。以前也有几位是大哥的情妇,美艳绝伦,撩人得很,是很让人心痒,不过职业道德更重要,只要想起我现在在做什么,就不会乱了方寸。”
“难道她们不会被你吸引,进而勾引你?”她的问题真是愈来愈奇怪了。
“妳怎么会这么想?”
“勾引保镖……电影里常演呀,像“终极保镖”不就是这样。”她随便找个理由。
他撇唇一笑,“当然有,但只要不为所动,就一切OK。”又喝了杯茶,他伸了下懒腰,“该睡觉了,累了一天真困,妳也可以停止妳的好奇心了。”
迸灏月端起茶盘朝屋里走去,没想到柳喻莹跟了进来后又说了句让他意想不到的话──
“如果我引诱你,你会被诱惑吗?”
他背对着她顿住脚步,端着茶盘的手微颤了起来,发出玻璃杯的碰撞声。
柳喻莹也停下脚步,笑着说:“你不要太感动,我只是说“如果”?”
“哈哈……”古灏月再也抑制不住地喷笑出声,“天呀,我忍不住了,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原来他不是激动而是憋笑的关系!
“你这是什么反应?”她不悦的瞪着他。
“我忍不住嘛,憋得很难受。”他将茶盘放在桌上,徐步走近她,轻捏下她的滑女敕的小脸,“不要胡思乱想了,去睡觉吧。”
“我是逗你的,你可别当真。”对他吐吐舌头,柳喻莹转身跑上二楼。
迸灏月摇摇头,跟在她身后拾阶而上,见她走进房间,他才步进自己的房间里。
坐在椅子上,他望向窗外,过了一会儿他掏出皮夹,从里头拿出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巧笑倩兮、眸含春风。
当初,他就是因为看见这张照片后,立即接下这项任务,甚至分文不取,因为他已将她视为自己的女人,要保护自己的女人还需要收钱吗?
拇指轻拂过她细致的脸颊、黑亮的秀发,直到她纤细的颈项……
他撇嘴一笑,将照片放回皮夹里,双手枕在脑后躺了下来,看着窗外的夜空,那闪烁的星子,就像是她的眼眸,美丽、倨傲又倔强。
她刚刚一连串的致命问题差点让他投降,告诉她他爱她,幸好他把持住了,否则这份爱恋一经触碰,准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柳喻莹一大早起床便看见古灏月站在屋外四处走动,她好奇地走到他身后,看着他东模模、西看看的忙碌样。
“妳吃饱了?”他头也没回的问道。
“你知道我站在你后面?”柳喻莹很讶异,因为她故意放轻脚步,几乎是踮着脚尖走路的,他居然还是知道?!
“妳未免太小看我了,如果我连妳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也不用干这行了。”他回头对她一笑。
“哼,听你说的,好像自己很厉害似的。”她不满地嘟起嘴。
“我可不这么认为,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看看表,“快去吃早餐吧,妳不是还要去公司吗?”
“你吃过了?”
“嗯,阿喜姊为我准备了一份超丰盛的早餐。”他露出一副很满足的模样。
“你好得意哦!”她对他皱皱鼻子,跟着转身走进屋里。
没想到他居然连阿喜的心都收买了,看来这男人真的很祸水!
“阿喜,我没什么胃口,这些没动过的早餐趁热端给其它人吃吧。”她撕了一些面包进口,便将食物推了开来。
“大小姐,妳最近这么忙,只吃这么点好吗?”阿喜不放心地问。
“妳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她拭了拭嘴唇,笑着说:“我该到公司了。”
柳喻莹走到门口,看见古灏月站在那儿等着她,突然她想到什么似的叫了声,“啊,有份资料我忘了拿,你等我一下。”
他点点头,“去吧,快点。”
柳喻莹回到房间,就在她冲进房间的同时,猛地发出一记巨大声响--
“啊--”阿喜被这声响给吓了一大跳,捂住耳朵蹲了下来。
迸灏月飞也似地冲上楼,推开门一看--窗户玻璃碎裂一地,而柳喻莹则是吓呆的站在原地。
“趴下!”他立刻扑向她。
砰!砰!
一连串枪声传进他们耳中,古灏月一直都是以身体护着她,完全不在乎可能会伤到自己。
枪声乍停,他将她安置在一处角落处,跟着拔枪反击,发现来人就要闯进来时,他立刻按上一个按钮,外头的雕像瞬间爆裂开来,来人像是受了重伤,连忙逃离现场。
迸灏月赶紧冲到她面前,抱紧她不停颤抖的身子,“没事了、没事了。”
“杀我……真有人要杀我……”她哭着说。
“我说过只要有我在妳就不会有事,真的没事了。”他轻拍她的背安抚。
“呜……”柳喻莹把脸紧贴着他的胸膛,颤抖着说:“好可怕……真的好可怕……别走……别离开我……”
迸灏月心一拧,“我不会离开妳。”
“真的?”她抓住他的衣襟。
“嗯。”他不会骗她,一生一世早就与她订下了。
只不过究竟是谁?他不能让她一直处在危机里,万一有一次的疏忽,岂不是要遗憾终生?
“还去公司吗?”他问着不停在他怀里发抖的小人儿。
“我……”她闭上眼,受到的惊吓尚未平息,“我不知道……”
“如果不想去,就在家里休息吧。”他也不忍她在经历这样的恐惧后,还得强迫自己到公司面对那些烦人的公事。
“我……”可是在家里,她一样感到害怕。
不行,她不能这么懦弱,如果这是她的宿命,她就该勇于面对才是。
思考了一会儿,柳喻莹抬起头,“还是去公司吧,有你在,我就不怕。”
他撇嘴一笑,“那好,我们走吧。这里就先请阿喜姊整理,我晚点回来再重新布置。”
“嗯。”惊魂甫定的她已无心思考,他说什么她都同意。
“没想到灏月那小子居然给我玩真的!”卢渊听了手下的回报后,眉头皱得紧紧的,“看来我得找他谈谈了。”
“难道少爷还不知道您的目的?”
“不知道,他甚至连我在做什么都不清楚。”卢渊瞇起眸,“你先下去吧,我要打通电话。”
“是。”
来人退下后,他便打了通电话到加拿大。
不久电话接通,他听见对方说:“喂,范达强。”
“我是卢渊,范先生,没打扰你休息吧?”
“我还没休息呢。”范达强一听是他打来的,立刻绷紧神经。“这个时候找我,有急事吗?”
“是关于柳喻莹?为了跟你合作,我介绍你找我义子当她的保镖,没想到那小子将她保护得太周到了,让我的人几次下手都失败,看来我必须跟他说说,要他放手。”
范达强微蹙起眉,“说到他,我想起一件事,这次他居然没跟我收钱。”
原来当初害死柳亦风夫妇的不是别人,正是范达强和李蓉。近年来范达强大玩股票与基金,套牢就去融资,融资不够就去借贷,甚至向地下钱庄借了一大笔钱,而卢渊就是地下钱庄的老板。
范达强算过,就算是卖掉在“丽亚”的股份,也不足以清偿债务,情急之下,他便与卢渊合作,将脑筋动到柳亦风夫妇身上,只要柳家人全死了,柳家所有的财产就会由他们继承,为此,他们不得不痛下毒手。
本来也打算一并将柳喻莹除掉,但柳家夫妇的死已引来警方注意,这才让他们暂时收手,反而给予柳喻莹慰问与关心,甚至还出钱替她请保镖,好排除自己的嫌疑。
“什么?他没收钱?”这点卢渊并不知道。
“是啊,他一毛钱也没收。”范达强就怕他又威胁他,赶紧道:“当初是你说的,凭你跟他的关系足以掌控他,既然如此,你找我做什么?”
卢渊眼一瞇,“没错,我是这么说过,可是要叫一个人住手,就得拿钱来说服,你是不是该把我的酬劳先支付一部分?”
说穿了,他就是要钱,这点范达强不会不清楚。
“当初说好三七分帐,但目前我一毛钱都还没拿到,真的没有多余的钱,否则我早给你了。”
“这点我也很清楚,那……”卢渊冷冷笑说:“就改四六分啰?”
范达强闭上眼,恨得一咬牙,“好吧,但不能再多了?”
“这是当然。”
等卢渊挂断电话后,范达强这才抖着手将电话挂上,坐在他身旁的李蓉问:“到底怎么了?”
“卢渊这个吸血鬼,如果我们再不将小莹杀了,他会愈吸愈多,说不定连我们的命都会赔上呀。”他懊恼不已地说。
李蓉双手紧握成拳,“好,我会叫“她”放手去做,她曾欠我一份恩情,一定会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