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忻闭著眼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眠,每每眼睛一闭上,脑海里便会浮现夏翎的面容,最后他乾脆又灌下半瓶白兰地,让自己醉得不省人事。
丙然,再度清醒时已是第二天午后时分。
宿醉初醒,他难受得想吐,蹒跚的走进浴室狠狠的吐掉胃里的东西后,这才感到舒服些的回到床上。
他双手托在脑后,倚在床头,突然想起那天他与夏翎在舞厅跳舞的情形。
其实那次他是奉了岛主路彻辰的命令前往调查以开设地下钱庄、讹诈人钱财为业的黑道大哥穆邦,而那家舞厅正是穆邦旗下的商家。
之所以带夏翎去便是要掩人耳目,可没多久,他发现里头气氛诡异,深怕她遭到危险,若明说她肯定不会走,他便想到了一个“冷漠逼退法”。
他故意与别的女人跳得狂热火辣、浑然忘我,知道她看不下去必会先行离去。
丙然,他的目的达到了,她的确走了,接下来却发生枪击事件。
接著,他又依岛主的嘱咐跟踪那些杂碎,整整三天,总算查到他们所有的犯罪证据,而他也快累瘫了。
没想到回到这里却看见林曼玲在门口等著他。
既然三天前曾答应她,为了避免她再死缠烂打,他便跟她去喝了小酒、聊了一些废话,想不到会被夏翎给撞见。
老天就爱跟他开玩笑吗?
虽说他不喜欢夏庭的为人,也曾告诉自己绝不会对他女儿动情,所做的一切只是在教训她的下识好歹,可为何一看见她那张凄楚容颜时,一颗心直揪著难受呢?
“该去找她吗?”他自问。
“不去,你忍得住吗?”他反问自己。
虽然极可能会遇见可恶的夏庭,但不去他又会坐立难安。
罢了,还是去看看她吧。
莫忻拎起搭在椅背的外套正要步出房间,却从口袋里掉出一样东西。
这个是……夏翎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懊死,他怎么忘了拆开看?唉,这也不能怪他,他从那天开始就快忙疯了,哪有闲暇想起这件事。
你看过那东西了吗?
突然,夏翎临走前的问句闪过他脑海,莫忻立刻打开它,发现里头是张医院的检验报告。
他往下浏览,当“已怀孕”三个字映入眼帘时,他的身躯一僵,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她……她怀孕了?!”
那么她来找他是要问他这件事罗?但他却用那么冷淡的态度对她。
懊死的!她为什么不早说呢?
带著满心的急躁、不安与歉意,莫忻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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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夏家,莫忻发现大门敞开,庭院凌乱下堪,他顿觉不对劲地冲了进去,只见夏庭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痛哭著,口中喃喃自语。
“我真糟糕,小翎,原谅爸爸……”
莫忻闻言心一沉,快步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肩,“翎翎怎么了?说,她到底怎么了?”
“你……你是……”夏庭抬起头看他,只觉他有些眼熟。
“别问那么多,快说。”
“她……她被人带走了。我欠地下钱庄一大笔钱,昨晚她说出去替我想办法,可是却一毛钱也没借到……中午钱庄的人来了,就抓她去抵债——啊……我真该死、该死啊!”
莫忻心口一震,天……该死的人何止夏庭一人,他也该下十八层地狱!
她来找他,他居然什么也没问,就要她走……
“快告诉我,她是被谁带走的?”他压下心庭的沉痛,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找到她。
“你到底是……”
“我是莫忻,你的公司就是我搞垮的,可我现在要救你女儿,你到底说是不说!”他不耐烦的催促。
夏庭指著他,“你是恶人窟的……”
“别废话!快说。”
“她是被穆邦的人带走的。”夏庭哽著声回答,心里懊悔不已。
“穆邦!”莫忻的心猛地一抽,“妈的,你居然跟穆邦的地下钱庄借钱。”
“我……”
莫忻不待他回答,转身冲出去,却在大门口差点撞上林逸。
林逸一见是他,二话不说的就送上一拳。
莫忻退了一步,抱著肚子,“你打我……”
“我还想杀你,你知不知道小翎为了你伤得有多重?她住院时,成天拿著手机等著你打电话来,可是——”
“她为什么住院?”
“为了你的孩子,她那晚一回来就喊肚子疼,差点流产!”林逸火冒三丈的揪住他的衣领,恨不得再补上一拳。
莫忻用力拉开他的手,“要打要骂等我回来,我现在要去救我的女人。”
卑一说完,莫忻便快步离开,发誓非将夏翎救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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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翎被地下钱庄的人带走后,便被卖到南部的一家酒店里。
当陪酒小姐的这一个月来,所谓的“卖笑”她可是一点也没做到,镇日郁郁寡欢,连大班都看不过去,特地找个机会劝她。
“我说翎翎,既然做了这一行就要想开点,别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花钱的可是大爷呀。”
夏翎别开脸,不想听她废话。
“唉,你这是什么态度?”大班不悦的睨了她一眼。
“不喜欢就走,我没留你的意思。”
夏翎眉头轻蹙,只想要片刻的宁静,难道欠了钱就连一点点自我的空间都没吗?
“你真是——”她正要再数落夏翎的不是,突然外头匆匆走进一个人。
“大班,有人点翎翎的台,劝劝她吧。”
“好,你出去。”大班挥挥手。
来人走后她又看向夏翎,“有客人点你,快去吧。”
夏翎摇摇头,“我今天不舒服。”她根本不会喝酒,那些客人总是爱灌她酒,然后乘机毛手毛脚。
“你以为你是什么贞节烈女啊,就算大姨妈来了,一样得出场。”大班懒得再给她好脸色看,威胁道:“别忘了你是签过卖身契的,除非偿还三千万,否则不可能放你自由的。”
“三千万……”夏翎大吃一惊,一把抓住她双臂,激动的说:“我爸明明才欠你们两千万,怎么一下变成三千万了?”
“唉。”大班叹了口气,“你是真儍还是装笨呀。”
她嗤笑了几声后,继续说:“多出的一千万是利息,天知道你要做多久才还得了这笔钱,瞧你不肯喝酒、不肯出场,我看等人老珠黄了还还不了三千块钱呢。”
“你……你们好狠……”夏翎忍不住又落泪了。
“狠?我才准备要告诉穆老大,要他狠狠教训你一顿,别忘了你父亲的安危哟,他们那种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你是在威胁我?”她无力地说。
“威胁你又如何?”大班大方的承认,无论如何也要逼她就范。
夏翎沉重的闭上眼,轻吐了口气,心想: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再被灌醉一次。
她无奈地走出休息室,远远的就瞧见点她坐台的人是她最讨厌的杜源。
一看见他,她下意识转身就要走,但杜源已经看见她,立刻上前用力抓住她的手腕。
“哈!我说美女,来了何必走呢?来喝酒。”他嘴里嚼著槟榔,一副恶心的流氓样。
夏翎被他压坐在椅子上,跟著一杯酒塞到她嘴边,“我今天胃疼,能不能不要喝?”
“不行!什么胃疼,喝了一麻就全不疼了。”
杜源拚命想灌醉她,一心想趁她醉了好染指她。
“不……”她一挥手将酒杯给打翻了。
“臭娘们,竟然这样对老子,你以为你还是清纯少女呀,哼!你只不过是不知被人玩过几次的妓女。”
他用力揪住她的头发,又拿了杯酒强迫她喝下。
夏翎仍是紧闭著嘴,她肚子里有宝宝啊,酒会伤害宝宝的,之前她已喝了不少,她不能再继续喝下去。
“你不喝是不是?那我就砸店,让你没得好过。”杜源口出恶言。
“不……不要砸,我喝……我喝……”她无奈的喝下一杯烈酒,胃难受得又在翻腾。
懊难过……恶——
“这才乖嘛!”杜源开心大笑。
“我想离开了。”她觉得头有些晕眩。
“不行,等下我要带你出场。”他垂涎地看著她。
“什么?”夏翎惊惶失措,“不!我不去……”
“你这个贱祸还在这儿装高贵,呸!”杜源拽住她的纤臂,用力将她拉出酒店。
她一路上又哭又喊,却摆月兑不了他,也没有一个人对她伸出援手。
想死,可一想起月复中可怜的孩子,她又忍了下来,唯一能做的还是大喊“救命”。
“救我……我不出去,丝丝、小丽……救救我……”
可是她们同为天涯沦落人,就算为她难过,也没有人有胆敢出手阻止杜源。
“啊——”就在她被强拉至一辆宾士车前,杜源突然被人一拳打得飞了出去,而她则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猛一抬首,她看见的人竟是莫忻!
泪水忍不住爆下双腮,可她告诉自己是不可能的……他有了林曼玲,甚至恨她的欺骗与报复心理,又怎会来找她?
一定是醉了,所以脑子出现了幻影。
“谢谢。”道了声谢,夏翎迈著颠簸的脚步打算回酒店,却被人给挡住去路。
“你做什么?我……我不出场,也不再喝酒,你不要逼我。”她用力推开那人,“我头好痛,不能再喝酒了,求求你……我肚子里有宝宝,不能再喝了……”
听到这里,莫忻将她搂得好紧,眼底有著浓郁的深情。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将她牢牢抱紧,恨不得把她揉入身体里。
“不要碰我……不要……我有喜欢的人,你不要碰我。”她醉眼迷蒙地望著他,脸上的妆已被泪水弄糊。
“你有喜欢的人?”莫忻口气僵硬的问。
“对……”
她的身子摇摇蔽晃的,刚刚被逼著喝下的烈酒让她脑子晕沉,胃里翻腾,好难受……难受得直想倒下睡觉,也唯有睡著了,她才不会难过、痛苦。
“他是谁?你看著我,告诉我他是谁?”难道是她在这里认识的金主,她……她居然有了其他的男人!
夏翎儍儍的望著他,突地痴笑道:“你……你好像他……真的好像,我刚刚还以为是他来找我……可惜不是……我知道不是,他……他有了曼玲,不要我了……”
曼玲?!
莫忻明白她说的人是谁。
“我要你,我真的要你。”他捧起她的脸蛋,目光直望入她眼里,“我是莫忻,看著我,我是莫忻。”
“莫……”她流著泪摇摇头,“不可能,他不管我了。”
“我怎会不管你,翎拥,你怎么了?翎翎……”见她只是醉了过去,莫忻松了口气,打横抱起她,突然从酒店走出两个打手拦住他。
“等等,她可是我们酒店的小姐,放她下来。”他们上前要抢下他手上的夏翎。
莫忻抱著人抬腿一踢,力道重得将那两人踢飞出去。
他们爬起身,抽出刀子,一步步的逼近莫忻。而莫忻只是扯著笑容,等著他们下一步的动作。
“你还笑得出来,好,就让你瞧瞧我们兄弟的厉害!”
他们高举刀子,猛地朝他刺下,却见莫忻一手将夏翎扛上肩,另一手快速夺过他们手中的刀。
“啊——”两个人又摔得浑身是伤。
“她欠的债我会负责还清。”说完,他便抱著夏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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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嘴里喃喃念著:“莫忻……莫忻……”
听见她直喊著自己的名字,莫忻心里有著说不出的沉痛与自责。
放任心爱的女人怀著自己的孩子在那种地方讨生活,他还算是个人吗?
“我在这里,你放心,不会有事了。”他温柔地轻抚著她微蹙的眉头。
“嗯……”熟悉的体味传进她鼻间,夏翎不由自主的偎向他,靠在他怀里呓语著。
他低首望著她微敞的胸口,不禁令他小肮一阵骚动。
压抑一个月的几乎要冲破他的理智,他差点霸王硬上弓地狠狠要了她。
就在这时候,夏翎张开了眼,映入眼底的就是他那燃著欲火的眼神。
“你——”她吓了一跳,连忙弹坐起身。
“小心点。”
他伸手想扶她,却被她挥开,“你别碰我,我不要你碰我。”开口的同时,泪水已滑落她的脸颊。
“翎翎……”莫忻抓住她的肩,“你别激动,听我说。”
“你……”她委屈地缩在角落,浑身发寒地抖著,“你是叫“玲玲”还是“翎翎”?”
“什么?”他不懂她的意思。
“我是说……你嘴里是在喊曼玲的玲还是夏翎的翎?过去,每当你口中喊这两个字时,我都好难过……”
他扳过她的身子,正色道:“我喊的人当然是你了,夏翎的翎。无论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我喊的人就是你。”
“我现在已一无所有了,别再报复了好不好?我爸做错事已尝到了苦果,能不能住手了?”她拉开他握著她肩的手,摇摇头,“我只是个酒店小姐,一文不值,你别再来纠缠我。”
看她起身下床,莫忻连忙阻止她,“你要去哪儿?不准走。”
“我要回去上班。”抬起眼看著他,她觉得自惭形秽。“请让开。”
“上班?你还要回那种鬼地方上班?不可能!”莫忻微眯起一双锐目,气愤地吼道。
“我只配去那种地方。”她认命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求不要再与这男人有任何牵扯。
她看看自己的小肮,还好并未隆起,他应该看不出来才是。一个月前他没拆她送他的“礼物”,那份检验报告可能已被他扔进垃圾桶里了吧。
“我不答应。”他不想对她凶,可她想与他画清界线的态度让他生气。
“莫先生,我负债累累,得工作还债,请别挡路。”她别开眼,将酸楚的泪紧销在眼眶里。
“我替你还。”
“不用,别以为除了你,天底下就没有钱人了。”
“该死!”莫忻攫住她的手腕,目露凶光,“说,这阵子你有过几个恩客?快说。”
她冷冷的瞥他一眼,“你凭什么要知道?”
“凭……凭我爱你!”他嗓音微嘶的说。
“爱我?”夏翎先是愣了下,表情中净露诧异,随即摇摇头,“不相信,我不相信。”
他明明和林曼玲在一块,两人举止亲昵,甚至早知她的底细,却合谋欺瞒她,这教她怎么能相信他呢?
“那么你说,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
“哈哈哈……”望著他的脸,她突然狂笑。
“你笑什么?”他蹙起眉。
“我听过一个笑话,当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突然说他爱你,就表示他有企图哦。”夏翎带著微笑贴近他,“大爷,你想买我出场是吗?”
“你这是……”
“算你便宜点,今晚只要两万块钱。”夏翎直视著他那张震愕的脸,“怎么样?够便宜了吧?”
“你——”他一双黑眸里燃起熊熊怒焰。
“现在开始吗?”说完,她解开身上那件俗气又暴露的小礼服。
“住手!”莫忻冶声喝止。
“干嘛那么小气,喜欢就上呀。”
当礼服落在地上,玲珑有致的娇躯展现在他眼前,几乎要激起他压抑一个月的欲火。
“别这样。”他拿起外套披在她身上,“别作践自己。知道吗?我找你找了好久,穆邦手下的舞厅、酒店何止千百,我没料到他会把你安排在这么南边的地方。”
热唇抵在她耳畔,温柔吐息著,夏翎的心在颤抖,却不知该不该相信,他……他不是最会要奸计的吗?
若她再上一次当,岂下是让他笑掉门牙。
“别再说了,要就上,否则我要回去物色下一个恩客了。”她故意这么说,就是希望他能放她离开。
虽然三千万不是小数目,但她不会再向他开口,绝不……
“翎翎!”莫忻浑身一震,心头因为她这句话而翻腾,加上的催化,就要演变成噬人烈火。
“你不要我?”她睇著他那张冷硬的脸庞,噗哧笑道:“也难怪了,你嫌我身子脏对不对?那也无所谓。”
重新穿上衣物,她正要离开,突然被他抱起丢到床上……
两人紧紧缠拥,一同享受著这份最炽热的甜蜜滋味。